1.
第十一賽季全明星周之後一個月，煙雨主場對上霸圖。
雖然霸圖有個風格彪悍的元素法師羅塔，但任何元素法師跟風城煙雨硬碰硬都討不到好處，就像煙雨也沒打算讓他們的彈藥專家去直接面對百花繚亂。於是團體戰一開打，負責滿場開地圖砲的就變成風城煙雨和百花繚亂了，聲光效果哪叫一個好，場上打得淋漓，場下看得過癮。
看他倆在場上的狠勁兒，粉絲們大概很難想像，賽後張佳樂跟楚雲秀兩位大神會懶洋洋窩在附近的咖啡店裡聊天。
楚雲秀攪了攪面前的冰咖啡，杯裡冰塊碰撞出一串清脆聲響，「張樂……」抬眼見對面貓眼從熱奶茶杯上冷冷瞟過來，輕咳一聲，把稱謂硬轉過來，「……樂前輩，你們那個流氓角色沒打算繼續用了嗎？」
張佳樂嗯了聲，沉默片刻，清楚現在霸圖的遠近程配置不是很平衡，「小張跟蔣游有在看，這急不得。」而且急也沒用。
也是去年國際賽跟張佳樂多了接觸的機會，楚雲秀才發現這個適合聊工作的前輩。她關係最好的閨密蘇沐橙，之前沒有擔任隊長的經驗，有些事情講起來還是不太投機；現在雖然也是興欣的隊長了，但興欣的組成被前隊長安排得妥妥當當，這現任的隊長根本沒經歷過重重卡關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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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樂不但當過隊長，還是在最苦逼的狀況下當上隊長的。而且只看客觀實績的話，當得真不是普通地好，再考慮他跟孫哲平之間那滿到溢出來的老情人氛圍，這位百花前隊長的實績背後可是令人咋舌的精神韌度。
當初在國家隊練習空檔，第一次聊起煙雨戰隊的狀況，楚雲秀就在張佳樂略微苦笑的理解眼神中，莫名地得到些許安慰。
慢慢混熟之後，張佳樂的娃娃臉跟亞麻長髮總給楚雲秀一種閨密的錯覺，再加上他性格神經質又浪漫，更感纖細，國際賽快打完的時候，楚雲秀就順口叫出一聲符合她們秀秀沐沐果果系列的「樂樂」。
結果給張佳樂單手抓住頭頂。一句微沉的低音「樂樂不是給妳叫的啊妹子」跟顯然經過克制的手勁提醒了楚雲秀，前輩真的不是閨密。
最後在「叫張前輩好生疏啊。」「妳可以跟小張他們一樣叫我老張。」「不可愛！」「不需要可愛！難道妳對葉修叫修修嗎？！」「好噁心！」「還知道噁心！」「那張樂樂呢？」「想死嗎。」「樂樂哥？」「……勉強可接受。」這樣的討價還價中，大致談妥了樂樂哥或樂樂前輩這兩種稱呼。
有個年紀相近的哥哥可能就是這種感覺吧。楚雲秀邊想邊看給孫哲平回短信的張佳樂，捧著手機的左手無名指上戒指銀光閃耀，忍不住嘖嘖，「你跟孫前輩都復合了，全明星周怎麼沒找你們來個繁花血景復活表演？」
張佳樂只看了她一眼，視線很快又回到手機上，眉梢要挑不挑，唇角微撇，「聯盟可能有興趣吧，但妳別忘了這次是哪個戰隊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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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秀掩了下唇，「……喔。」
「妳這神經簡直跟烏賊一樣粗。」在百花主場讓他跟孫哲平表演繁花血景？別說他們幹嘛對于鋒鄒遠開嘲諷，哪個沒人性的會幹出這種在百花粉絲舊傷上雕個千瓣葵灑滿鹽再淋上糖漿然後丟進螞蟻窩的事。
而且，就算排除百花這個因素，他們也會拒絕聯盟的邀請。註定成為歷史的東西，最好不要再想起。張佳樂啜口奶茶，眨眨眼抹掉腦海浮現的血氣與光影。
「欸我就一時沒想到。」百花這線太虐心，楚雲秀她們一向不忍八，「你那表情啥意思？你剛打了啥？」
「沒啥啊，就給孫大平發了個“雲秀妹子正沒神經地八咱的卦”……喔回了。呵呵、」張佳樂撩開垂下的長髮，手腕一轉，把手機螢幕翻向楚雲秀，貓眼亮亮，「他叫我八妳。」
「我、」
「妳跟李華如何了啊？」此人的纖細啦薄臉皮啦都是留給自己用的，問起別人就是孫哲平親傳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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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撐著頭，楚雲秀小臉上的五官全皺在一起，許久擠出一句，「還能如何？」
許是同為大嫂團一員的情誼，孫哲平又遠端操縱張佳樂替李華繼續挖，「看妳國際賽時都敢調戲他了還以為不是成了就是快成了，但明星周的時候看起來不像啊。」
「你當實況轉播啊！！」盯著手機棒讀，要不要這麼正大光明！楚雲秀拍桌，「住手！」
張佳樂貓眼眨眨，有點裝無辜的意味，他對女孩子還是比較溫和的，順從地放下手機，但仍笑得促狹，「妳可別跟我說些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鬼話。」
對對對你們這些擋我冠軍的匈奴。楚雲秀對他擺鬼臉，然後恢復正常的臉上有些糾結，「……他就這點萌也這點不好。」聲音小得像喃喃自語。
「嗯？」張佳樂一瞬無法確定這妹子是不是有說話，抬抬眉頭呆了下，才好像聽懂，「喔、哪點？」
「你在國際賽不也看到了他的反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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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林暗草驚。」
「你才很百花繚亂咧。」
「我是啊。」張佳樂聳肩。
如此直認不諱讓楚雲秀噗哧了下，她一笑張佳樂也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欸喲所以你應該就懂了啊。」楚雲秀笑著揉半邊臉，太明的話她說不出口。
「嗯哼。」大致上。
李華對楚雲秀的支持是無庸置疑的，但他絕不越線，甚至像怕判定會有誤差一樣，還在線前退後一步以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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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跟她的騎士嘛。」
「你妹才公主。」
「我沒有妹妹。」這垃圾話接龍下去沒完沒了，張佳樂沒等對方回嘴就岔回主線，「這樣不累？」
「……沒所謂累不累，我也沒什麼多餘的心思能放在上面啊。」楚雲秀歪歪頭，想到下周要對戰輪回，閉眼皺眉，又用手揉揉眉心，睜眼，回想似地往左上方看了片刻，突然想笑又抿著唇半壓笑意，「不過，他不好意思到手足無措的樣子也是挺可愛的。」
望著天花板的眼裡有一抹很柔和的光。
「…………」聞言一愣，單手撐著頭的張佳樂貓眼圓圓，心思也開始亂飛了。
不好意思到手足無措的樣子？孫哲平有過嗎？張佳樂沉思再沉思，眼前浮現的盡是他面無表情或挑眉微笑或無奈苦笑或、快把自己生吞活剝的臉，總老神在在的實在讓人有點火大……呃生吞活剝自己的時候是沒有老神在在但還是讓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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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張面無表情卻漲得通紅語無倫次的臉從腦海冒了出來。
那是第二賽季剛開始，孫哲平莫名其妙了兩周後，第一次親吻自己的樣子。
那兩周，孫哲平對著自己各種發呆，發完呆就無意識毛手毛腳，摸完撩完摟完回神就僵直，眼神還帶點驚恐與絕望，搞得張佳樂真的是一頭霧水又心慌意亂，差點要拖著孫哲平去找和尚道士還是神父牧師看看了。
也不是沒有猜測，但張佳樂總是一想到就在心悸中告訴自己不可能，結果這個一直被強制估算為零的機率在被親吻的瞬間變成了一。
意識到孫哲平做了什麼而中斷的記憶再繼續時，就是那張紅得有點可怕的臭臉，可怕歸可怕，張佳樂卻奇怪地毫無反感，他眨著眼，一下，一下，試圖思考自己的感覺，在心臟暴走與爛泥似思路的干擾下，終是徒勞。而孫哲平放棄語無倫次閉上眼垂下頭時，張佳樂胸口一緊、
──可愛。
自己的確是這樣想了，而且還因為不忍心見他一副想自行了斷的樣子，腦子一熱湊過去……算是親了吧。張佳樂睜大圓圓的貓眼，又皺皺眉頭，繼續恍神，對面的楚雲秀早趴在桌上欣賞前輩陰晴不定的顏藝表演，只恨沒有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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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一個連吻都算不上的壓線行為，張佳樂從此兵敗如山倒，無論物理上還是心理上，啥防線都守不住。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張佳樂閉上眼，忍住雙手掩面的衝動，然後察覺了一個很明顯但他從來沒注意到的事實──打那個擦邊吻以來，孫哲平那貨就沒出現過害羞啦窘迫啦不好意思或任何其他相近的表情了！
張佳樂搖頭。
如此省油高續航，孫哲平果然是個自信狂妄到可怕的男人。
「樂樂大哥，您老人家到底在演什麼內心戲？」沒瓜子就啃餅乾的楚雲秀伸手在貓眼前揮舞。
即使如此也沒在看的張佳樂焦距模糊，反射性回道，「在想要怎麼看到孫大平不好意思的樣子。」
楚雲秀噴笑一聲，還好沒在喝咖啡，「真有興致！」戒指都套上無名指了還想這個，根本打完隱藏BOSS才糾結在副本入口忘記多拉一隻哥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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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沒興趣？」
「你真沒看過？」
「就九年多前一次。」
「哇……了不起。」也不知道是在說孫哲平的臉皮還是張佳樂的計較。
「不覺得太少了嗎？」
「嗯。」
「那就來點點子。」修長的手指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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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榮耀職業聯盟兩大神隔著一張小桌，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了。
而遠在Ｂ市的孫哲平收到當晚張佳樂發來的最後一則短信，沒頭沒腦，看完眉梢高挑，黑眸無奈，心裡依稀有些不好的預感。
＂孫大平你這不要臉的流氓！＂
2.
雲秀這妹子又跟張樂樂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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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哲平單手捧著手機琢磨，拇指連點，細長的眼微瞇，＂我又怎麼了？回酒店打給我。＂過了一會兒想想，又多丟一句，＂別聊太晚了，早點回去休息。＂
千里之外這頭的張佳樂看了對楚雲秀哼哼，「瞧他管得真多。」
「別閃啦，我今天墨鏡沒擱包裡。」翻著白眼，話才剛出口，桌上的手機就震了下。
＂隊長妳還在外面嗎？已經很晚了，回來的時候請小心。還是讓我去接妳？＂
兩人四隻眼睛都盯著亮起的螢幕。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