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百顆星星以後〈14〉★

2022年12月25日21:241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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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哈特諾島 PM 7:55 +26°C]

  生存本能警醒了他。

  林克猛地睜開眼睛,從他用以小憩的平台上滾了開來,岩八爪怪的吐石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他死死地攀住岩石的側邊,以免自己落進海裡。

  絕望的雷雨正永無止盡的下著。

  八爪怪的襲擊是場意外。林克清楚記得牠原本出沒的地方,根本就不應該是這裡。不,照理來說根本就不該會有魔物跑到這麼邊緣的,看來恐怕是因為下雨,又或是什麼意外,才會讓牠跑到了如此接近大海的岩石地帶攻擊他吧?

  他都已經躲到島嶼的最邊緣了,還不夠嗎?

  林克忿忿地向上一跳,雨水打得溼滑的壁面卻差點讓他滑落,只好趕緊抓住另一處凸起,使勁把自己拉了上去,一上去他就賞了岩八爪怪一顆亮晶晶的遙控炸彈——誰在乎牠是不是島上唯一一隻能幫武器除鏽的魔物呢?就算只能拿生鏽的雙手劍,於他也已經夠用了。

  八爪怪死了,四周回到了只有雨聲的寂靜,整座島嶼正隨著西諾克斯的呼吸聲微微震動著。

  林克嘆了口氣,就地坐了下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袋,只有兩根樹枝和一把滿是鏽蝕的劍無辜地回望著他,連把弓都沒有。

  ⋯⋯得先找到弓。

  他半蹲下來,輕手輕腳地沿著海灘邊走,大膽地偷襲了海灘上三隻睡得很香的波克布林,搶奪牠們濕答答的木柴堆和烤到一半的魚,再將附近木箱裡所有能夠搜刮的東西都塞進包裡,最後砍斷了一旁的椰子樹,把樹樁當作椅子,坐在因為遭受雨淋而熄滅的火堆前等日出。

  嗯,實在沒有很想完成希卡導師派發的任務呢。他百無聊賴地想著,撥開一綹濕答答的前髮。

  ——剛踏上島嶼時,導師那一句「至今你仰賴了許多道具,並以為那就是你自己的力量」深深冒犯了他,雖然他沒有反抗地任由導師拿走了全部的物品,但從那之後,他就一直在島上無所事事地徘徊,除了自保和覓食以外什麼事也不做。

  ⋯⋯雖然都經歷這麼多次了,但還是很不爽。什麼叫作「以為那就是自己的力量」?

  神廟裡頭那個混帳乾屍,對他的事未曾了解哪怕一點皮毛,到底是用什麼立場來這樣評斷他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一路走來,受苦受難的程度難道還少嗎——試煉、試煉、試煉,永無止盡的試煉,重複、重複、重複,永不間斷的重複,以為撐下去總有一天能到達完美的結局,到頭來卻被告知:你的努力卻正是使一切崩壞的主因——如今他居然還沒精神失常,光是這點,導師就應該單獨給他讚美才是。

  明明他通過了幾乎所有安排給他的試煉,可是為什麼迎接他的仍然只有慘澹的失敗?

  簡直就和整個海拉魯王國一樣嘛,亦步亦趨跟著古老的寓言,什麼都乖乖照做,最後才發現答案全錯了,只落得了滅國消亡的下場,他怎麼就沒有從中學到一點教訓?

  ⋯⋯真的是,總覺得⋯⋯很生氣。

  他洩憤似地吃起了插在眼前的烤爐魚,用牙齒撕咬著半生不熟的魚肉,忍住了一陣反胃。畢竟是波克布林的料理,味道實在微妙到不行,但現在雨下個不停,他是休想在這荒島上煮飯了,還是吞下去吧。雖然不怎麼好吃,反正也還沒有到不能吃的程度。

  囫圇吞棗地吃完三條魚後,他爬了起來,步履蹣跚地深入島嶼正中心,只為了找幾串香蕉填填肚子,正顧著拔香蕉時卻不幸踩到了一隻寶箱八爪怪,牠猛地彈出地面,把他震飛了好幾呎遠,翻了好幾圈,重新落回到沙灘上。

  ⋯⋯現在什麼都要跟他作對了,是不是?

  他沮喪地大吼一聲,蜷縮成一顆球,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動了。

  雨降在他赤裸的身子上,帶來了令人瑟縮的濕冷,寒意彷彿深入骨髓的玻璃碎片,刺得哪裡都疼。他閉起眼睛,在腦子裡勾畫著這座島的地圖,想著有沒有什麼地方稍微能夠避雨——最南端的高塔尚未打開,他所能仰賴的只有記憶了,但如今他一撈腦海,卻是遍地的空白。

  早知道⋯⋯就不要逞強跑來這裡了。

  本來,他是想回憶起一開始是如何赤手空拳的戰鬥,想記起為了走向城堡可以不顧一切的初衷,想忘掉這麼多場輪迴帶來的、如今只像是負擔的層層記憶,才選擇來到這個地方,讓神廟導師將他剝得一乾二凈,回到一無所有的樣子,然後——也許他能夠就此重拾從頭開始的意志,也許他能夠做到不依賴也不嫉妒前輩的力量,也許他能記起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但顯然沒有什麼效果。

  不管去到多遠的地方,天空勇者話語裡的真相仍然死死地糾纏著他不放。

  它反反覆覆地呢喃著,說他如果夠強的話——這一切本來是都不需要發生的。

  就是因為他不夠強大、不夠小心,薩爾達才必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幫他。

  如果他不曾死過⋯⋯

  如果某一個世界的他,能夠連第一次的死亡都避免掉,說不定此時他們已經及時救回了四位英傑,已經和百年前的人們一起,過上了愉快的戰後生活——想像一下,大家也許會一起在戰場上悼念戰爭時的亡者,也許會在喝酒時談起「啊啊,大災厄的那時候真是辛苦啊」諸如此類的閒聊,真好啊,如果大災厄能夠就此消失,風化成為被人遺忘的傳說,那就更好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如果薩爾達回溯時使出更多力量,直接把他送回百年前的過去,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呢?

  ⋯⋯不,他真的有能只憑自己一個人就能力挽狂瀾的自信嗎?

  「⋯⋯想這麼多⋯⋯還不都是些不可能發生的事。」

  林克自嘲地笑道,用手臂遮眼,擋住了流進眼睛裡的雨水。

  他逼自己坐了起來,試圖不要再深入思考下去,專注地把幾根香蕉剝了皮,三兩下吃個精光,卻仍然感覺餓得要命。仔細一想,跟前輩旅行以來嬌生慣養的生活,恐怕是讓他有點忘記了不定時的睡眠和不穩定的進食是什麼感受,如今他全想起來了,就是這種,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向他抗議的感覺。

  又痛又癢,又累又餓。

  而且孤獨。

  他發怒地一捶地面,只換來了滿手濕透的污泥,讓他更加憤慨,幾乎想要尖叫。

  為什麼⋯⋯

  為什麼薩爾達明明可以聯絡他,卻從來不向他解釋回溯的由來?

  為什麼不在事情還可以挽回時,就早點告訴他死亡帶來的後果?

  為什麼不在世界開始崩壞之前,就想辦法將這些真相傳遞到他這裡?

  這樣⋯⋯他說不定不用犯下這麼嚴重的過錯⋯⋯而是會去想別的方法,找到正確的解答,讓一切恢復正常⋯⋯

  不。他倒抽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正在怨懟起薩爾達的事實,隨即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行。這些想法一直都存在於他腦海深處的某處。不行。他一直以來不都死死的壓抑著,絕不讓這些對她有所批評的聲音流露出來嗎?不行。這些念頭連有都不應該有。

  不行。不行。不行。

  畢竟,這正是薩爾達最深刻的恐懼啊——關於林克怎麼看待她的事。

  關於「驅魔之劍的騎士」怎麼看待「覺醒不了的公主」。

  所以不行,絕不能對薩爾達有一絲一毫不敬——百年前,當他第一次從烏爾波扎口中知曉了她的煩惱時,他便如此下定決心了,他絕對會用力、用力、用力地把所有可能出現的異音都蓋進箱子裡,永永遠遠地封存起來。

  他管不了別人的嘴怎麼說她,沒辦法遮住她的耳朵,但至少他的心不可以隨之起舞。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是她最後的盟友,是必須保護她的人,他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壓斷公主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畢竟,她單獨行走的深谷,始終是他無力抵達的唯一一個地方。

  所以,至少在國王、貴族、人民層層環繞著她的惡意之中,他想要當那個唯一一個可以抬頭挺胸的人,可以自豪地說,他自始自終堅信著公主的力量,一次都沒有動搖過——。

  「可是你現在做不到了吧?」

  一個冷淡的聲音評論道。

  他閉上眼,向內看去,看見了無數的囚籠,以鋼鐵與血鏽築成了偉岸的城堡。

  一百年前,穿著近衛騎士套裝的他,正面無表情地站在籠子裡,渾身漆黑,雙眼鮮紅。

  「你是最懷疑一切的人,所以你才害怕洩漏出來啊,你的真心。」

  獨屬於他的黑暗林克說道,那從不流露情感的臉龐扭曲了起來,擠成了一個張狂的笑。

  不是、不是、絕不是這樣。他一直看著薩爾達,知道她有多努力,他寧可相信這一切只是女神的玩笑,也從來不曾認為真的會是她本身的問題。

  他掩著臉,痛苦地皺起眉頭。

  「但你從沒告訴過她,你可以輕鬆地與海利亞交談。」

  他的影子嗤笑道。

  不——那是因為我以為我瘋了,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又不只是薩爾達!

  他在內心裡慌慌張張地反駁。

  「你倒是很早就跟前輩說了,不是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影子問道,那雙鮮紅的眼帶著殘酷的審判之意,將他裡裡外外看了個透徹。

  那是因為,前輩不一樣,他那時候頂多是一匹神奇的狼,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摀住耳朵,拚命的搖頭,在心裡辯駁。

  「所以你打從一開始就認為,薩爾達與你們不同。她既不是狼靈,也不是勇者。」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身在囚籠外,變成困於囚籠裡頭了。

  穿著黑色近衛裝束的他,正俯下身,靠在他耳邊輕輕地呢喃。

  「你的區別對待很明確地顯示了——你打從心裡知道,她不過是個平凡人,根本就不是共享這類情報的對象⋯⋯我說錯了嗎?」

  /

  他從原地醒來的時候,巨大的血月正擁抱著孤絕的無人島。

  林克向前爬了幾步,忍不住嘔吐了出來,但他並沒有成功嘔出稍早吃過的食物,卻是嘔出了一大團的黑泥。

  那團東西漆黑到了極致,連血月的紅光都無法照亮它,林克痛苦的咳嗽,只是吐出了更多這種噁心的玩意,不像是帶著粉色調的加儂怨念,那像是更純粹的惡意,漆黑且充滿穢氣。還有更多、更多、更多,正掙扎著要從他嘴裡出來。

  喉嚨燒得像是吞了一口守護者的光炮,他抓撓著脖子,想讓那不舒服的感覺離他遠點,就算是全部吐出來也沒關係,但他越是絕望,黑泥就越是愉快地在他喉嚨裡扭動,試圖進一步的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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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出來吧。」

  無數細小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

  「都忘記吧。」

  黑色的近衛騎士在他心底微笑。

  「交給我吧。我來幫你承擔一切,你只要把痛苦全部交給我就可以了。」

  在心中那座巨大城堡的囚籠裡,他正貼在他耳邊,無聲地誘惑。

  「——林克,放、棄、掙、扎、吧。」

  林克倒了下來,漆黑而詭異的影子從他嘴裡泊泊流出,像是終於獲得了自由一般,無數的黑泥抖動著,尖叫著,歡呼著,在血月的妖紅異光之下,開起了歡宴的舞蹈會。

  /

  

  一覺醒來,林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嗯,他本來要做什麼來著?好像是來靜一靜,順便解神廟的樣子⋯⋯天空勇者說了,只要拿到足夠多的心之容器,就能夠拔起大師之劍了,對吧?

  他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肌肉一陣酸麻,恐怕是在雨天睡大覺的緣故吧,早知道砍幾棵樹搭個小遮雨棚就好了⋯⋯不過,難道他身體年齡真的到了一百多歲的脆弱程度嗎?

  「咳——咳咳、咳。哎唷。」

  才這麼想了一下,他就狠狠咳起了嗽,喉嚨又乾又癢,痛得要命。不會吧,他該不會生病了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想喝水。他環顧了四周,身上帶著的水也被導師收走了,極目眺望也只有大海的鹹水,那可不能解渴,記得這座島上也沒有什麼湖,只有沼澤的樣子⋯⋯

  搞什麼啊導師,他是想讓好不容易出現的勇者活活缺水渴死是不是?

  他有點抓狂地想著,只能胡亂找尋一些還殘留在樹葉上的露水,勉勉強強地解一點渴。

  這個狀況可不能久待,前輩也不在身邊,萬一不小心死掉可是又要麻煩薩爾達重來了,他漠然地想著,一邊伸展了一下身體。

  速戰速決吧。

  他衝向了位於平地的第一處波克布林營地,直接搶走了營地上方的寶珠,波克布林被驚嚇到全體跳了起來,圍繞著他大吼大叫,但他不管不顧地跳下營地,忍耐著膝蓋的劇痛,一邊閃過了突然冒出的火丘丘,舉著寶珠就開始往島嶼另一側狂奔而去。

  沒事的,可以的。

  憑著腳程——一邊忍受著刺在腳底的草和砂礫的觸感——他成功地逃脫到了置放寶珠的台座前,靠著製冰器,他輕輕鬆鬆地完成了第一道試煉。

  好,然後是西諾克斯。

  他從另一邊繞回島嶼的南側,卸掉了所有的武器,躡手躡腳地靠近西諾克斯,乘坐到牠的大掌上,讓西諾克斯自己把他放到了那顆圓滾滾的大肚子上。

  只要從這邊拆掉綁繩——好,到手了。

  他拿起寶珠,跳下西諾克斯,這個舉動果然毫不意外地驚醒了對方,他將寶珠隨便扔在通往台座的必經之路上,毫不猶豫跳進大海裡躲著,半張臉藏在水下,咕嘟咕嘟地看著西諾克斯困惑地來回找尋犯人。

  ⋯⋯還好魔物不怎麼思考。

  他時不時換一口氣,耐心地躲在淺藍而清澈的海水裡,流經他口裡過鹹的水分,對他喉嚨的灼傷感一點幫助也沒有,只帶來了更多刮傷似的感受,但他也只能忍耐。

  感覺彷彿整整過了半小時,西諾克斯才終於放棄,慢吞吞地踱回了原本的位子,繼續牠美美的午覺。他有時候還真羨慕這個悠哉的傢伙。

  林克回到了原本的地方,撿起寶珠時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低頭一看,他的腳掌滿是鮮血——似乎是被水裡的粗糙砂石刮破了,雖然他的腳早就因為長年不穿衣服到處跑的日子長了一層厚厚的繭,還是免不了要忍受痛楚。

  沒關係,只要打架就不會注意到痛了。他把寶珠放到斜坡上一處稍微平整的地方,拔起武器就衝進去跟台座邊還在悠哉玩樂的魔物們戰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投擲波克槍把一隻電丘丘弄爆,讓三隻波克布林同時被電得動彈不得後,他舉起雙手劍,靠近了就漫無章法的亂揮,即使這樣,這些笨蛋也不是對手,很快整座平台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奪取了烤肉,把台座上的鐵箱子移開,再把寶珠扔進去,第二道試煉就完成了。

  「⋯⋯真是沒什麼挑戰性。」他喃喃,運動了一下酸麻的肢體,環境帶給他的威脅可要比魔物大多了。

  他把附近的武器搜刮一空,去隔壁的營地搶了些弓箭,接著就毫不猶豫地往最後一處台座所在的高地行進,先遠遠地射死右半側的斥侯,解決了鍋子邊吵鬧不休的三隻波克布林,順便將寶珠從高處射落。

  之後,他從包包裡翻找出唯一一個八爪怪氣球,將它綁在擋住台座的大塊障礙物上,然後就悠悠哉哉地舉著寶珠,等著氣球帶著它往上慢慢飄。

  差不多露出了台座的洞口之後,他就將寶珠放了進去,甚至都不需要硬幹旁邊的莫力布林,第三道試煉就結束了。

  整座島發出轟隆隆的悶響,是神廟從山坡頂層探出頭來的聲音。

  他爬到神廟所在的地方,正要進去前卻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望著藍的出奇的天空發愣。

  什麼也沒有,只有幾朵帶著陰翳的雲輕輕地掩住了太陽。

  ⋯⋯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

  但他忘過的事情不只一點半點,就算有這種感覺也很正常吧。

  甩甩頭,他不再多想,驅動著自己有些麻木的四肢,蹣跚走進神廟,領祝福去了。

[newpage]

​[哈特諾村 PM 6:50 +1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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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怪怪的。

  這怪異似乎是自從林克回到哈特諾村之後開始的,不知為何,前輩突然間變成了一隻母性爆發的咕咕雞,不斷對他大驚小怪,從穿得暖不暖到吃得飽不飽、心情好不好,對待他的方式就像他是個易碎的丘丘膠還什麼的,完全不掩飾過度保護的心態。

  現在也是這樣,他們各自坐在哈特諾村自宅中的餐桌兩邊,前輩舀起了一勺南瓜鑲肉,過了半分鐘還沒送到嘴邊,反而是一直皺著眉頭研究著他的臉。

  「我臉上有沾到什麼嗎?」林克終於忍不住問。

  「沒有⋯⋯就是⋯⋯」前輩的眉頭越皺越緊:「你⋯⋯真的沒事?」

  「我很好啊。」林克困惑地說,吃光了他自己那碗南瓜鑲肉,然後伸出叉子叉走了一大塊烤得恰到好處的頂級獸肉,這份頂級海陸煎烤一直在餐桌中央散發著美味的香氣,試圖誘惑他。

  「你到底都去了哪裡,效果這麼神奇?」前輩的表情十分嚴肅,他終於吃掉了那一口南瓜鑲肉,可能意識到了要是他再不動湯匙,食物可能會被林克搶去吃。

  畢竟他還有點餓。

  「我去了塞哈特諾島?」林克歪了歪頭,有趣地看著前輩的眼神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就是一座無人島,想說我們既然要分開行動,那我就去順便解一下那邊的神廟好了,因為那邊的導師很嚴格嘛。」

  「⋯⋯分開行動?」前輩遲疑地喃喃。

  「對啊,我們不是說要分開行動一陣子,呃,為什麼來著?」林克試圖回憶,卻一無所獲。明明是幾天前的事,果然他還是挺健忘的啊。「——啊,是因為那個忘卻神殿裡遇到的天空勇者說了,要我去把神廟都解一解,去換更多心之容器,好去拔大師之劍對吧?」

  前輩放下了湯匙,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靜靜螢火蟲。

  「你果然很奇怪。」他說,起身走到林克這一側,雙手捧起他的臉,研究般的仔細看著:「你在那座島上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全都跟我說。」

  林克更困惑了,不過前輩突然間靠得這麼近,讓他很想扭動逃走。

  ⋯⋯雖然一直有種陷入毛毯中恍恍惚惚的感覺,不過前輩的一舉一動果然還是很容易牽引他的心神,他發現自己正有點茫然地盯著對方姣好的嘴唇線條看,連忙甩了甩頭,把那雙惹人遐思的罪惡雙手拍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剛剛問我什麼來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清醒些,怎麼感覺好像喝醉似的,腦袋糊糊的⋯⋯。

  說起來,百年前⋯⋯自從他十七歲成年後,軍隊裡的同伴們就很愛勸他酒,有一次鬧得太過分,讓他隔天執勤時整顆頭都因為宿醉痛得要命,薩爾達還問了他⋯⋯奇怪,後來發生什麼事了⋯⋯薩爾達問了什麼⋯⋯

  前輩嘴唇動了動,不過他什麼也沒聽進去。

  「林克、林克?」前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何時蹲到了他眼前,與坐著的他視線平齊。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回去,接著,忽然像個格魯德少女一樣吃吃竊笑起來。

  「這又是怎麼了?」前輩嘆氣。

  「有、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一直皺眉頭?」他一邊莫名其妙地笑著,一邊伸手去揉前輩的眉間,前輩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嚇到往後退開,林克笑得更開心了:「明明長得這麼帥,不要成天愁眉苦臉的啦!」

  「你在幹嘛啦?」前輩抱怨道,但話語遮掩不住漲得通紅的臉。他看上去真的很不自在。

  臉皮薄是所有勇者的共同點嗎?林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也很好笑,整個人笑得前仰後翻,完全停不下來。

  「你到底怎麼了?」前輩望著天花板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快要崩潰了。

  林克自己也毫無頭緒,只覺得整個人朦朦朧朧的,什麼事情都很好笑,像是所有的痛苦突然一夕之間全都變不見了,只剩下漂浮在雲端那種飄忽又柔軟的快樂。嗯,但反正他在家,也不用操心怎麼殺魔物、怎麼通過神廟導師的關卡,最喜歡的前輩也在身邊,所以他現在可以盡情放鬆了對吧?

  「不、不知道,感覺好像喝醉喔?」他繼續捧腹笑個不停:「就好像在你的狼毛裡睡覺一樣,毛絨絨又軟綿綿的——」

  前輩看上去快要抓狂了,然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扭頭便衝了出去;林克搖搖晃晃地跟著他,看見他一路狂奔過橋,跑進了櫻達建築店的展示屋區,開始狂敲其中一扇門。

  林克困惑地停在橋邊,現在是換前輩喝醉了嗎?

  「怎麼了?」櫻達穿著一身相當暴露的粉色睡袍來應門:「哎呀,這麼晚還這麼有活力,年輕人真是勇猛⋯⋯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只是想問問,之前你送的廚具套組裡面是不是有酒?」前輩開門見山地問道:「林克吃了晚餐之後,整個人就有點怪怪的,我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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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是有,但只是很淡的料理用酒喔?」櫻達單手撐著門,悠哉地打了個哈欠:「再說烹煮過後,酒應該就不會起什麼調味以外的效果了,難不成你加了很多嗎?」

  「也沒有怎麼加⋯⋯」

  橋邊的林克忍不住跟著打了個哈欠,心想早知道就不要乖乖放手讓前輩煮晚餐了,雖然這傢伙的烹調技術越來越好,已經能煮出相當不錯的一餐,不過要是料理時還不知道自己加了什麼進去,那真的會有點讓人困擾耶。

  「總之就算醉了也沒關係,年輕人喝點小酒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種嘛!我要回去睡了,你們小倆口自己快活吧。」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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