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甦神廟 AM 5:15 +15°C］
⋯⋯
⋯⋯醒醒吧⋯⋯
醒醒吧⋯⋯林克。
／
⋯⋯悶住他口鼻的水終於退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開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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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出了基座，光腳踏在希卡式建築特殊材質的地面上，發出了濕漉漉的悶響。
環顧四周，他厭倦地嘆了口氣。巨大的穹頂，從來不知其意的紋樣彼此捲曲纏繞，藍色光芒眨眼似地一明一滅，無數巨大的管道盤踞在天花板上，那尖端直指他所在「床鋪」的正上方——這是一個已經看膩的景色。
空間裡十分晦暗，只要稍微轉頭，就能看見希卡之石在不遠處的台座上，閃動著此處唯一的亮光，像在無聲地要求他去拿取。
這是另一個已經看膩的景色。
他走過去，甚至都不理會那少女的說明，她的聲音依舊動聽如昔，只是那字句組成的意義，對已經聽慣的他來說，早就變得毫無意義。
⋯⋯那是希卡之石。
它應該會引導剛剛從永眠中甦醒的你⋯⋯。
他嘆了口氣，熟練地取走了希卡之石，一旁的門自動地開啟了。他靜靜地走了出去，連衣服和褲子都懶得花時間去拿，只是慢吞吞地把希卡之石放到長廊底部的台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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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拿起希卡之石，它能為你開啟前進的道路⋯⋯。
他等著下一道門打開，一臉了無生趣，然後強烈的光芒照進他的眼底，一時令他兩眼昏花。
你是再次照亮海拉魯的光芒。
現在正是你踏上旅程的時候⋯⋯。
忍住抱怨的衝動，他把希卡之石插到腰間的束帶上，確認了一下有綁得確實後，便緩緩地朝外踱去，越過水潭的腳、攀上岩石的手，都比平時習慣的要無力得多。這讓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就連體力的退化，他都早就應付自如了。
越過階梯，前頭便是一片光明的景色。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出去，一路去到懸崖的最邊緣處；他極目遠眺，眺望那片壯麗遼闊的風景⋯⋯那片他從未成功守護的海拉魯大地。
老人就在不遠處的底下，得到他的注目後便故意戲劇性地轉身離去，林克只是給了他一瞥，根本就懶得多作理會。相反地，他選擇直接就在懸崖邊坐了下來。
既然他在這裡，那就意味著，這次一定又失敗了。
林克閉上眼，忍住了一陣鼻酸。
——明明都已經知道結果必定會如此了，又為什麼，他還是會感覺這麼難過呢？
／
他第一次「再次」從復甦神廟醒來，是在他還從未離開過初始台地的時候。
忘記當時他是一時失足，還是被一隻突然跳出來的冰丘丘嚇到，總之他從雪山邊緣直直滑落到了山崖下，撞擊的疼痛直接令他暈了過去，也或許不止是暈了過去，可能就這麼死掉了——因為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人就在復甦神廟的「床鋪」上，與天花板上的希卡紋樣沉默地對望，而薩爾達公主呼喚他醒來的聲音仍縈繞在耳際。
第二次他重新醒來，是在他走向老人要求的加・巴西夫神廟途中，第一次正面遭遇守護者的時候。
最後一眼是瞄準的嗶嗶聲和雷射的強光，下一秒他就在復甦神廟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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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他終於出了台地，飛下牆頭的時候太過興奮，忘了自己體力有限——他的手臂到了途中便失了氣力，實在握不住滑翔傘，於是便整個人摔了下去，然後再次從復甦神廟中醒來。
就這樣，他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試圖向前推進，想要去到更遠的地方，想要不再重來，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敗，在遙遠的某處遭逢危機，被魔物殺死、被激流淹死，又或是沉到泥沼裡⋯⋯無論遭逢了怎麼樣的危機，他似乎都會再次重新從此處醒來。
往好處看，他有無數的機會；壞處則是，也必須同樣經歷了如此多的失敗。
無數次重複的開場，無數次相同的旅行，他實在是想不透，究竟要怎麼樣做，才能夠抵達「救救海拉魯，救救薩爾達」的結局——？
誰能料到這看似簡單的請求，竟然會是此般艱難的挑戰？
一次又一次，他越走越遠，在中途重新來過，抵達了上一次的目標後又繼續推進向前，這漫長的過程極大程度地磨礪了他的心智與耐性，他越來越熟悉每一隻魔物的動作，知道到了哪些地點要格外小心，甚至不必拿取地圖就對每條路線了然於心——最後，終於，他攻下了海拉魯城堡。
⋯⋯但是最遠，最遠就是直到他與魔獸加儂對上為止。
十一次，整整十一次，這是他到昨日為止，成功抵達海拉魯城堡的次數。然而那之後，無論薩爾達賜給他的光之弓在射擊時有多麼準確，他就是會在最後的那一刻敗下陣來，並且再度重新從復甦神廟醒來。
沒錯⋯⋯不過是又要再重新開始罷了。
從初始台地直到魔獸加儂為止，所有流程他都已經很熟悉了不是嗎？
只不過⋯⋯這次要忍住。
不能再把前輩捲進他的一團亂裡來了。
林克坐在懸崖上，把臉埋進手中，失聲痛哭了起來。
[newpage]
［初始台地 AM 9:30 +1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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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是我的烤蘋果！」
林克無視了老人的怒吼，搶走了烤蘋果，一口把那香甜的果實咬去了一大半。
老人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他冷冷地望了回去，還大逆不道地聳了聳肩。
國王又如何？在無數次的重複中，昔日的近衛騎士已經對眼前的君王沒有了任何敬畏——無論他做什麼，國王的反應總是那兩三種，和整個海拉魯一樣，將所有可能性摸索殆盡後，他發現他們就只有那幾樣動作、只有那幾種回覆、只有同樣幾種反應——這一切早就開始變得無趣至極了。
不知道第幾次重來的時候，林克終於放棄了良心。
他開始挑戰人們的極限。
即使他也明白那是一種在道德邊界試探的行為，但他真的太好奇了，實在無法阻止自己不實驗看看（這話聽上去還真有點像薩爾達或普爾亞會說的）——他想知道的是：究竟要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多異常才會引出不同的反應，又或是要把人們逼到什麼程度才會讓他們做出截然不同的行為？
⋯⋯至於實驗結果，他只能說有勝有敗。
「你居然只穿一條內褲⋯⋯」
老人——羅姆．博斯福萊姆斯．海拉魯——難以置信地低聲喃喃道。
這句對白也是他聽慣了的。
等到他摸索出怎麼稱霸初始台地，甚至是整個海拉魯開始，他就變得懶得多穿衣服了，而每一次老國王見到他一絲不掛的樣子都會咕噥這同一句話。他不在乎。反正只要所有魔物的攻擊模式都從不改變，那他只要理所當然地預判其攻擊方向，從頭到尾都不要被打中，就不會受傷了。
畢竟，在一成不變的現狀中，這頂多只能算是給無趣的生活添加一點刺激的調味料而已。
是的，他很無聊。
在失敗與再次失敗的輪迴中，沒有什麼事物真的會改變。
不，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會改變吧——他不管老人在一旁碎碎念，逕自拿出了希卡之石擺弄，果不其然，本應空無一物的物品欄裡頭，現在有十一顆星星在那裡。
比上一次多了一顆。
這是他挑戰過魔獸加儂的總次數。
不知何故，每次他在最終時刻失敗，重新於此處醒來時，希卡之石裡頭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多上一顆星星碎片；但若他是在別處失誤死去，星星的數量就不會增加⋯⋯
也許這是神對他的苦難所賜予一份慰藉？但他從來都搞不清楚希卡之石的原理，也無人可問，也就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孩子。」羅姆出了聲，林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態度還真的有點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林克，嘿！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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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卻沒料到會看見老國王用疲倦的表情看著他，老邁的雙眼流露出真誠而深沉的關心。
「你不想跟不認識的老頭說話嗎？」羅姆呵呵笑了一聲，笑聲裡有些自嘲的意味。
「⋯⋯也沒有。」林克嘆口氣，把希卡之石放回腰間，雙手叉著腰看他：「得看你要說什麼？」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拐杖伸進了火堆，撥弄了幾下柴火，他一直等到林克的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才終於低聲地問出一句話。
「孩子，你剛剛為什麼在上頭哭得那麼傷心？」
哦。這可是個新的句子。
「因為我總是失敗。」
林克如實答道，挑釁地看了他一眼，有幾分期待著老人會如何反應。
「還有⋯⋯我發現我再也見不到我的朋友了。」
⋯⋯也順便刺了自己的心一刀。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這有多真實。他猛地坐了下來，緊緊抱住了雙腳的膝蓋，把臉埋進腿間，壓抑住一聲悲鳴，並暗自埋怨這清晨的陽光太過刺眼，刺眼的毫無道理。
「⋯⋯啊，對你的失去，我感到很遺憾。」
老人說道，這也是句新台詞。
前輩才沒有死，死的是我。林克在心底倔強地回嘴。
「⋯⋯我妻子過世的時候，我也非常傷心。」羅姆靜靜地說起話來：「但我從來沒有機會好好哀悼她，到了我這個年紀，才會發現花時間為自己療傷，是一件非常奢侈⋯⋯卻是最必要的事。」
林克默不作聲，忙著忍住另一滴眼淚。
「而我當時沒有給予我的女兒這樣的機會。」羅姆嘆息道：「看來，會選擇獨自來到這片杳無人跡的台地上，我們想必都有很多遺憾吧。」
他到底在說什麼？
這兩句話喚醒的負面情緒，讓林克不禁攢緊了拳頭。
第一句話令他想起了城堡裡高高在上的國王，對他的女兒除了霸道與殘酷外，沒有任何寬容和理解；第二句話則是讓他的憤怒被徹底挑起，他會來到這裡，哪一次是他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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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選擇。」他咬牙道，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也看著他，林克很不舒服地發現他雙眼晶亮，看上去好像也快要哭了。
「我很抱歉，是我措辭不當。」他緩緩地開口，以一種超然的冷酷說話，語調卻像在哀悼：「是啊⋯⋯你確實沒有選擇。」
林克倏地站了起來。
「我要走了。」
／
在林克洩憤地炸掉一座波克布林的骷髏之家後，那少女的聲音再次降臨。
林克⋯⋯林克⋯⋯
快前往希卡之石的地圖顯示之處⋯⋯
他深深嘆口氣，扔掉了一根沾滿魔物血液的波克棒，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他當然沒有去往腰間希卡之石正嗶嗶指示的方向，而是向反方向攀上了一個小坡，從古老的時之神殿那塌陷的半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從大到小，數尊海利亞女神像坐鎮在神殿最深處，正沐浴著午後的陽光；一陣微風繞路過來，勾弄了幾下他綁在後腦勺的馬尾，將他的藍色髮圈拉鬆了些。
海利亞女神比任何人所想得都更要調皮。
神殿的正門入口有隻藍色的波克布林，正在試圖抓地上的蟲吃。林克盯了他一會兒，決定打擾牠，便走過去一把搶走了對方手上的波克棒，波克布林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開始對他跳腳大罵。
有時候他還挺想學波克語的，這樣他就會知道牠到底都對他吼了些什麼。一定很有趣。
如果他身上有波克布林面具就好了，不過即使戴著面具，盡可能假裝成牠們的體態，他至今為止還是沒有成功解讀出牠們的語言，多遺憾啊。
波克布林還在罵他，林克舉起波克棍，開始熟練地威脅牠。
「不要！老是！看到人！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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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拿波克棒輕敲眼前波克布林的腦袋瓜，可憐的波克布林被他敲得頭昏眼花，一個踉蹌便往後跌坐在了地上。
林克跟著蹲到牠眼前，把牠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向後爬了好幾步。
「跟我說說話嘛？」
他懇求道，但一手還是舉著波克棒以示威脅。
波克布林嚇出了一臉的淚花，在海拉魯食物鏈最高統治者的淫威下，不得不坐好，乖乖聽他說話。
「欸，這已經是第幾次我找你聊天了？」林克坐在牠身邊，玩著手中的棒子，一邊質問牠：「每一次你都只會看到我就打，你都不累嗎？我們玩點別的東西好不好？」
波克布林淚眼汪汪地試圖偷溜，馬上就被林克捉了回來。
「不想啊？那你就乖乖聽我講話好了。」他懶洋洋地說，一手抓著波克布林的手臂：「你看，我也只是太無聊，沒人跟我說話，只好拜託你了。」
波克布林兩眼一翻，看上去已經聽天由命了。
「呱呱咕咕，哩哩嚕嚕。」林克學著波克語的音調，還伸出一隻手模仿牠們聊天時亂揮的樣子：「咧咧哇哇，呼呼嘿嘿嘿，你聽得懂嗎？」
除了露出可憐兮兮的目光外，波克布林沒有任何反應。林克嘆了口氣。
「你真無聊。」
他站起來，心情十分不美麗地把波克棒扔還給對方，走回神殿裡，一腳踢開附近角落的寶箱，拿走裡頭的弓，然後開始砸碎旁邊的罐子，印象中有一罐裡面總是會放一束箭矢來著，啊，找到了。
背後傳來哇哇亂叫的怪聲，他狐疑地轉過頭，正好看見波克布林連滾帶爬地抱著牠的波克棒逃離了現場，這讓他又嘆了口氣，他有那麼恐怖嗎？只是想找個說話對象，怎麼這麼難？
「⋯⋯真是無聊。」
他對著女神抱怨道，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女神前方的台階上，跟祂搶一份那抹溫暖的午後陽光，女神用一陣和煦的風摸了摸他的頭。
「海利亞，海利亞，我能不能就留在這裡，不要再出去了？」他仰頭，看著女神像從不改變的笑容，大逆不道地直呼女神的名諱，然後再問出更大逆不道的問題：「祢看，我真的好累喔，這整件事情已經開始不有趣了，祢知道嗎？這樣子把我關在籠子裡，像一隻蠢老鼠一樣一直重複一樣的動作，有很好玩嗎？」
女神沒有回答他，祂當然不會回答了。他總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祂，但祂從不直接給予答案。
不⋯⋯只有一次，祂回答了，在卡卡利科村的那天。那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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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好想念前輩喔。」
他看著神殿頂上的破洞，繼續和無言的女神搭話：「祢說他是勇者，那是真的嗎？」
一陣戲弄的風把他本來就綁得很鬆的髮圈給弄了下來。
他的長髮被吹開，散散地遮住了眼前的視線，他隨手撥開了最前方的那些。
「別鬧了啦。」
他怏怏地抱怨，乾脆就躺了下來，一手無意識地去撈空中的細小光點，一邊繼續跟女神絮絮叨叨：「我後來真的故意問他了⋯⋯但是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不過我想，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吧⋯⋯」
⋯⋯應該說是，不能再見面了。
雖然實在想念，雖然不願放棄，也知道他只要再去一次賢者之神殿遺跡，就能見到那匹過於聰明的狼⋯⋯
但是若說他在上一次的旅途中學會了什麼，那就是他確實明白，他已經不能再任性了。就算再次重演上回的故事，就算前輩什麼都不記得，以那傢伙的個性，最後一定還是會得到要他盡快去解決災厄加儂的結論吧。
⋯⋯所謂的勇者之魂，就是那樣閃閃發光，耀眼的令人難以直視的東西嗎？
「好累喔。」他閉上了眼睛。
⋯⋯每一次，要裝作和早已熟識的人「初次見面」，都非常痛苦。
也許，他其實只是有一點不想見到完全沒有記憶的前輩吧。
在無數次重複再重複，逐漸變得寡淡無味的旅程中，與前輩相遇的那一天⋯⋯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我真的很想，就這樣待在這裡，不要再前進了。」
曠野吹起的風，萬里無雲的艷陽，恣意盤繞的綠葉，生滿青苔的守護者。這是他睜開眼睛時所認識的世界，而他活下去所需要的一切，也許正是這麼簡單的樣子。
每每這種時候，他都會忍不住覺得，乾脆就留在這裡生活算了。
摘取大自然的餽贈、打獵填飽肚子、有個屋簷能避雨睡覺、偶爾去跟波克布林們打打交道，無聊的時候再去煩煩老人⋯⋯生活分明可以很輕鬆，即使在他最一無所知的時候，他也能明白哪裡有最安逸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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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雙手枕在腦後，半睜著眼看了看上頭的女神。海利亞依然留給他那個捉摸不定的微笑，也一樣沒有任何答案，只有祂的微風還繼續玩弄著他的鬢角；有幾隻鳥飛越了神殿上空，給他哼了一首不成調的歌。
在靜謐中，林克睡著了。
[newpage]
［初始台地 PM 5:30 +14°C］
在初始台地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緩慢。
台地上唯一的刺激就是去找萊尼爾單挑。但在他打過太多次，導致連這唯一的刺激都變得無聊之後，他便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用奇怪的方式探索台地，畢竟他很無聊，真的很無聊。
此時他偷走了老人小屋附近的大木桶，正躲在裡頭，走走停停，時不時假裝自己是個不會動的死物，一邊偷偷窺視著白銀萊尼爾的一舉一動。
喔喔，牠仰天長嘯了⋯⋯然後就回去繼續牠形單影隻的散步了，就這樣？
萊尼爾的生活未免有點太無趣了。
林克觀察了一天一夜之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但說實在，他很好奇，這種生物到底哪來的武器鍛造技術？為什麼牠們已經是最強的野獸了，還需要帶上那麼多的武器和防具？又是誰給牠們那些用不完的屬性箭的？
還有憑那四隻蹄子到底要怎麼爬上初始台地來啊？
早知道以前有機會時就該問問薩爾達的，說不定她會因此開啟一個新的研究項目？他漫不經心地思考著，一邊放棄了偽裝，開始試圖爬上木桶來個雜技表演。
或是問問普爾亞也行，不過她鐵定又會逼林克去欺負更多萊尼爾，好獲得實驗數據吧⋯⋯。
啊，終於被牠發現了。
那半人半馬的野獸之神瞪著林克所在的方向，示威般地仰天大吼。
他則是大笑了起來，爽快地從木桶上跳了下來，拿出他在初始台地所能找到的最精良武器：一把騎士雙手大劍，然後矮下身子閃掉射來的三發爆炸箭。
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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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爾把獸神大錘揮舞得虎虎生風，毫不留情地在草地上連續砸出三個巨大的凹洞，林克在其中閃展騰挪，鑽著牠笨重武器摸不到的空隙狠狠地打，逮到弱點就給牠來上一陣猛烈的突襲；萊尼爾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向後高高跳起閃避，林克掐著秒數算時間，在最後一刻堪堪避過了牠吐出的火球。
火一路延燒，草原焚出了強大的上升氣流，他一個跳躍，才發現自己還沒有滑翔傘，飛不起來，只好悻悻然地滾地一圈，堪堪避開了火燒草的區域；若是因此燒傷，可就太損他毆打人馬的樂趣了。
只是心跳一拍的時間，萊尼爾便敏捷地朝他衝鋒過來，他閃過，趁著牠氣喘吁吁的時候跳上牠的背，萊尼爾已經被他繞得很累了，再幾個來回也許就結束了。
⋯⋯還是覺得有點太快了。
要說的話，上一次跟前輩一起打萊尼爾說不定要更刺激，多了一個助力，變數可是多太多了。
雖然⋯⋯也導致了前輩受傷的狀況就是了。
「這不好笑啊，仔細想想。」他趁著後空翻的時候摸出弓箭，屏氣凝神，對準萊尼爾的後頸射了幾發，重新回到對峙時的站姿：「我說啊，雖然你和害前輩受傷的萊尼爾不是同一隻，不過你不會介意我找你復仇吧？」
回應他的是野獸的咆哮。
果然一點都不有趣。
他扁了扁嘴角，同樣是野獸，和前輩的交流要有樂趣多了。那匹狼腦中總是充斥著滿滿的奇思妙想，光憑著堪稱微弱的精神聯繫，他根本無從完全把握對方的想法。
另一次萊尼爾衝鋒，這次林克側跳閃開，朝著他露出的腹部弱點突襲。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騎士雙手劍在他手中爆裂，炸成了無數的碎片，萊尼爾立起後頭的雙足，發出一聲死前的哀嚎，然後倒下了，炸成一團怨念的煙灰，只留下了幾個閃亮亮的戰利品。
「啊哈，有星星，真幸運。」
林克拾起了一顆星星碎片，然後突然想起來，他已經不想再收集星星了。
「⋯⋯反正願望也不會實現。」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把星星碎片優先收進了希卡之石裡，然後才開始仔細檢視這次的戰利品，攻擊力優秀的獸神大劍，比一般的弓要拉得更快的獸神弓，還有幾綑爆炸箭。挺值得的。
／
幾隻波克布林在圖米．恩科神廟旁邊的小坡開著牠們的小聚會，過著日復一日和平又安穩的日子。
「很可惜的是，牠們的無趣生活將在今天結束——因為我們要帶給牠們全新的享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本來還在聊天的波克布林本能地抖了一下，張大嘴巴，將頭一抬，一塊生肉突然就落到了牠大張的嘴裡。
不一會兒，不只是牠，波克布林們的頭頂上開始落起了大量的生肉之雨。
「快看，現在波克們看起來很開心喔！牠們吃飽打嗝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吧？」
旋轉著飛過來的、從上頭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