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百顆星星以後〈4〉

2022年10月21日23:499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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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羅・尼席神廟 AM 2:05 +23°C]

  

  雨聲滂沱。

  林克抱著他,在樹林中小跑,越過因為雨水而怒漲的小溪,途經了一處奇怪的大花朵,然後回到了可以朦朧看見村子全貌的山丘,那上頭有座奇異的希卡式建築,某一日他曾經聽林克提起過,那是一種祭祀用的神廟。

  他被夾在林克的手臂下,跟著他一起踏進了那座神廟,裡頭非常狹小,只有一個閃爍著奇妙藍光的圓盤。林克若無其事地站了上去,然後藍光熾盛,圓盤動了起來,把他們帶著一路往下。

  狼的毛全豎起來了。這是要去哪裡?這是什麼魔法?

  林克只在開始下降的時候瞥了他一眼,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你果然很不可思議。」

  然後就不再多理會他了。

  其實下降過程很短暫,但在狼慌張無措的心跳之下,那感覺幾乎像是永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並非如此,他們很快就停下了。

  他們踏入了一個巨大而平坦,以黑石與藍光搭築的地下內室。

  密密麻麻的花紋穿梭其中,狼入迷地左右張望著,無論是色調還是空間的排列,一切都很冷靜,非常理性,無機質是一個最適合它的描述。

  一個與外頭的曠野恰恰相反,和生氣蓬勃的世界完全背道而馳的場所。

  一座美麗無情的空墓地。

  左右兩側有開過的寶箱,遠處有扇小門,除此之外此處寂寥地全是空白,更沒有生物存在過的跡象;林克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就像是進自己家一樣隨便找了個地方就直接坐下,把狼放下來後,便開始靜靜地生火,不發一語地烤起了幾顆蘋果。

  狼走到稍遠一些的地方,開始用力抖掉皮毛上的雨珠。

  他有很多想問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塊布還綁在他脖子上,勒得他又濕又不舒服,也許就該從這裡開始。

  狼走近那男孩,嗚咽著伸長了脖子,努力地暗示對方。

  「⋯⋯英帕。」

  林克吞掉了最後一顆蘋果,轉頭看了狼一眼,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才伸手為他解開布料。然後他就這麼怔怔地凝視著那藍色,許久未發一語。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跟你說了什麼才讓你把這個帶給我?」

  狼搖了搖頭。

  「哈。」林克乾乾地笑了幾聲,將藍布一揮,攤了開來。

  那原來是一件上衣。

  有與他自己的勇者綠衣略微相似的剪裁,卻整件都染作了漂亮的天藍色,上頭細細密密地以白線繡上了劍形與其他海利亞紋樣,品味很好,足見製作者下了功夫。他定睛細看,恍惚覺得能認出那把劍的輪廓。

  狼吞了口口水,感覺胸膛深處在擰絞。

  「到頭來,還是躲不掉。」林克忽然自暴自棄地說,毫無徵兆地伸長了手,把衣服向著火堆邊甩去——。

  不行!

  連大腦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狼在心裡尖叫,在嘴上大聲吼叫——他猛地往前一衝,將林克狠狠撞倒在地,一口將藍布從對方手裡拽了下來,在短短一秒內便由上而下壓制住了少年的身軀,並且怒氣沖沖地朝那傢伙吠了好幾聲。

  (不行,不能讓那件衣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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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仰躺在地,雙眼死死地瞪了回來。

  「你想打架嗎?」那孩子咬牙切齒,冰藍的眼底倒映著漫天無機質的冷光:「那就來啊。」

  ——好啊,誰怕誰?

  狼把藍衣小心翼翼放到一邊,接著跳到了神廟中心的空地,朝著男孩吠叫,向魔物挑釁般地咧出了利牙——在此時此刻之前,他的牙與爪本來都是為了守護這個人而戰的。

  而林克也真的應戰了,他大步走到了中心處,面無表情地扛起了一把龍骨波克棍——大概曾經是哪隻波克布林的寶物吧——同時發出了一聲戰吼,絲毫不遜色於狼的怒號。

  他們繞著彼此轉圈,像是競技場裡被安排好的演員,首先是對著彼此逞兇鬥狠地叫陣。

  這熟悉的、熱血上湧的感覺,不可思議地讓他有了掌握現狀的自信,狼閉了閉眼睛——他們到底都是林克,比起溝通,更擅於用爆炸和揮劍解決事情——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好好地彼此撕咬一場吧。

  他猛地睜開眼。林克在他眼前,龍骨波克棒的陰影籠罩了他。

  陰影也帶走了他。

  狼重新現身於林克背後,內心暗自慶幸自己及時掌握了影之魔法,他的後輩戰鬥起來時而悄聲無息,時而迅速果決,詭譎而狡詐的奇策更是層出不窮——他早已在過去的共鬥中領教了數次。

  作為認真戰鬥的對手,則還是第一次。

  他以對方為中心繞著圈踏步,彼此都是初次正面敵對,林克也按兵不動,謹慎地研究著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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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贏了,」林克開口:「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的。」

  狼想要的就是這個。

  他向前猛撲,迅疾如風,林克卻漂亮地閃開了,一個後空翻落地,準備好了要反擊——但他最開始的目標就不在人體,而是優先向前拽住了波克棒的尾端,畢竟其中一方擁有武器是不公平的,因此他動用了上下顎的全部力量,將那本來就不甚堅固的玩意咬成了碎段。

  嘴很痠,但值得。

  他吐掉了碎屑,用眼神警告林克不准取出更多武器,然後緩緩地靠近了對方,張開了影之結界。

  似乎察覺到了空氣中劈啪作響的異常,林克小心翼翼地往後退,雙目一直定定地注視著他。

  但顯然林克是看不見影子的,因為他終究還是不知不覺踏進了影之結界的邊緣,狼立刻就行動了,被影子抓住腳的他沒法及時閃開,只能雙臂交叉硬生生防住了狼的撞擊。

  「前輩真狡猾。」林克抱怨,然後拽住了他的皮毛,將他側摔到了地上。

  狼痛呼一聲,這招可以說是他試圖擋下萊尼爾衝鋒的變體,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快就抓到了訣竅。

  林克撲到了他身上,赤手空拳的他似乎退化得更加原始,一人一狼之比起利用戰術的戰鬥,更像是在純粹地扭打——他們在神廟光滑的地上翻來覆去,狼死死地咬著林克的拳頭,而林克用膝蓋去頂他的腹部,一時間胡亂拉扯,場面難看至極。

  沒過多久,林克也放棄了人的尊嚴,開始以牙齒回咬狼的皮毛,這讓狼痛得哀叫,以利爪無助地刨弄男孩的身體,可以聽見皮肉撕裂的聲音,血點噴濺得到處都是,但林克一點都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可惜無論戰鬥意志有多麼堅定,野獸終究還是在力量上略勝一籌,他在對方四處囓咬的折磨之下一時拿捏不穩力道,用強健的後腿一腳將林克踢飛到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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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氣喘吁吁地站了起來, 一瘸一拐地追了過去,及時將桀驁不馴的勇者壓制在了地上。

  林克急促地呼吸,雙眼無神地看著他,一臉要哭未哭的表情。

  打得太難看了,不管怎麼樣都感覺不像是贏了。

  「不讓我用武器才是不公平!」林克悶悶地抱怨道,掙扎了一下,放棄地仰躺了下來,任他壓在身上:「前輩還不是用了牙齒和爪子,那至少也該讓我用個盾啊?」

  狼愧疚地低下頭,確實感覺自己有些勝之不武。

  「但我會對自己吐過的泡泡負責啦。」林克繼續單方面投擲語言,好像在逼自己把一切都倒出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反正也沒有什麼不能對你說的——多朗那件事完全是意外。」

  狼眨了眨眼。

  「我起初不過是想要試試看⋯⋯如果我改變了相遇的方式與態度,他們是不是也會改變?」林克努力解釋,但卻更像是要崩潰了,說得話完全不成調:「還是說⋯⋯就算我很過分,難道他們還是依然⋯⋯只會用同樣一種方式對待我嗎?我只是⋯⋯只是很想知道這個。」

  狼困惑地歪頭,不確定自己聽懂了多少。

  「我快要不能確定,除了我以外,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沒有真正活著的人⋯⋯只是這樣而已⋯⋯。」

  越說越是激動,林克雙目渙散地抓住了身上的狼,喋喋不休地辯解。

  「但我錯了。我讓多朗怕我,我讓英帕難過。其實,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相信事情終究會有任何不同——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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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完完全全聽不懂。

  但那語氣裡似乎躲著什麼,讓他也想跟著狠狠哭上一場。

  「你是我遇見過的唯一一個變數。」林克說,捧起了他的臉,以自己的鼻子去輕碰狼濕潤的鼻頭,語氣哽咽:「請你相信我,我沒有想要燒掉那件衣服,我只是想把它放得近一點,讓火能幫忙晾乾它,我可能犯過許多錯,但我永遠不會想傷害她的⋯⋯。」

  狼低低地嗚咽了一聲,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那孩子的臉。

  一匹狼能做的事太少了。

  「所以⋯⋯不要誤會我。」林克輕聲說:「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一切就這麼結束。」

  他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狼。

  「⋯⋯我很害怕,也許你也只是,唯一一次的奇蹟⋯⋯」

[newpage]

​[闊塔台地 AM 6:20 +1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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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沒有讓我問問題!

  狼跟著林克跑上一段小山坡,然後大膽地抗議。

  「什麼問題?」林克困惑地問,靴子毫不留情地踩過了一灘積水,水花全濺到了狼身上;狼尖叫了一聲,剛起床的壞脾氣變得更惡劣了。

  畢竟昨晚誰都沒有睡好。一天之內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在他們打了一架,終於讓林克吐露了(語焉不詳的)真心話後,那孩子就直接壓在狼身上,睡死了過去——而狼事實上才剛從重傷中恢復,也累得要死,卻還是整夜輾轉難眠。

  新的資訊太多,充斥著困惑和疑問,各種糊裡糊塗的猜測最終攪得他腦袋一團糟。哦,他還整夜噴嚏不止,實在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所以提出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報復。畢竟雖然個頭不高,少年勇者肌肉結實的身體還是很重,害狼今天一直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酸酸麻麻的。

  你昨天說我打贏你,就要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的?於是狼無恥地提出要求。

  林克停下腳步,一臉茫然:「我回答了啊,不就多朗的事嗎?咦?」

  那是你自己擅自說出來的,不是我問的。狼直直地盯著他。

  林克啞然,回憶了幾秒,然後瞪他一眼,用力踩了踩地,不小心踏死了一隻能量蚱蜢。

  「你真是太狡猾了。」他遺憾地嘖了一聲,雙手抱胸:「好吧,你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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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往前小跑了幾步,超越了他跟著的人。

  對方真的答應這無理的要求——這反而令他有點卻步。

  很多想法在他心底轉,這是個解惑的大好機會,也許之後不會再有了⋯⋯。

  (比如:這片土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到處都是廢墟?)

  (比如:關於血月、加儂多夫、黑霧籠罩的城堡,那是怎麼回事?)

  (或者:你也認識一位薩爾達殿下嗎?英帕說了,說希望有人能夠救救她。)

  (最重要的問題則是⋯⋯你是真的不願意,完成你的使命嗎?)

  但他猶豫了。

  狼回頭看了一眼林克兜帽下的臉,那男孩正抿著嘴唇,下巴的線條剛硬而緊繃。

  這讓他擔憂自己的玩笑是不是過火了。

  林克聳了聳肩,不再理會他,折返了,往不遠處三棵並列在一起的樹走去,一邊掏出希卡之石。熟悉的鎖鏈聲意味著某個物體的時間被暫停,然後他毫不留情地炸倒了三棵樹,一隻森林妖精蹦了出來。

  林克撿走了滿地的蘋果,順手把樹幹砍成了薪柴。一個毫無愧疚感的環境破壞者。

  狼還是沒有開口。

  「怎麼?」林克用一顆臭臭的東西扔他,狼被砸了滿頭,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太深的思考中。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嗅了嗅那顆金黃色的東西,噁,這一定是屎,不要小看他的嗅覺。

  「你還在想要問我什麼嗎?」林克無視了狼驚恐的表情,把金色便便撿了起來,直接收進了包裡——狼退後了兩步,搖了搖頭。說真的,他的包包不臭嗎?

  他們互相對望,沉默了幾分鐘,然後林克怏怏不樂地開口。

  「⋯⋯反正我不會食言啦,你又不用那麼急。」

  狼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軟了。

  ——我就想問問,昨天過夜的,那是什麼地方?

  這絕對不是他最優先想問的。

  但是他有種預感,要是真的太過逼迫林克,恐怕事情會朝他所不樂見的方向發展——他的直覺向來都比他的理智有用,已經有過太多教訓了,他不想後悔。

  「啊?」林克眨了眨眼:「哦,那是神廟啊。還是你是在問卡卡利科村?」

  ⋯⋯多熟悉的名字。狼內心隱隱酸楚了起來。原來它還在啊,雖然樣貌如此不同。

  「神廟的話,聽村裡的人說,好像裡頭祭祀的是很有名的劍聖的樣子。」林克進一步解釋道,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對於狼實際上選擇的問題如此無害,似乎暗自鬆了一大口氣。

  讓狼稍微慶幸的是,至少他看上去柔和了許多。

  「我進去的時候,確實有受到訓練。」林克思考著,努力回想:「我記得他教了一些我已經忘記的戰鬥技巧,然後讓我與一台小守護者實戰演練,不過因為當時我就打敗它了,現在那裡就只剩下空屋而已。我昨天只是想說下面比較寬廣,適合躲雨,就帶你進去了⋯⋯沒有對祂不敬的意思。」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劍聖?狼覺得有點興趣,會是像他自己的導師那樣的存在嗎?

  「納金以前跟我說,那是一個叫塔羅・尼席的劍聖,好像私藏了一些防禦的奧義什麼的。」林克聳聳肩,邁開了大步往前走,山坡差不多走到底了,往下是一片相當寬廣的平原,想來又是滑翔傘出場的時機了。「可惜的是,有一些技巧在讓他指導以前我就已經會了,所以那時候老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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