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历799年九月,巴拉特协议的细节内容终于全部敲定,因为战争而担惊受怕了半年的同盟政府终于可以稍微安下心来。
双方谈妥的条件大体上维持了两国的现状,但是,夹在中间的“银河帝国正统政府”却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因为帝国代表特别提出了一条:自由行星同盟必须公开宣布其为非法组织,并克尽遣返义务,将所有成员移送回帝国。
同盟政府对于保住小皇帝和旧贵族当然没有多大兴趣,当初主导此事的列贝罗议长也早已失势,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双方签约之后,便向流亡政府所在的总部大楼派了兵,确保寄居者们按时离境。
然而就在九月二十二日,这座即将清空大楼突然发生了武装冲突和火灾。起因很简单,旧贵族们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处境,不想坐以待毙,于是通过从费沙的雇佣保镖兵团,制造了一起事件,并在混乱中趁机冲出看守部队的包围,然后逃得不知所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原本这也不过是小丑剧团注定的滑稽落幕罢了,可让杨担心的是,梅尔卡兹和舒奈德也失踪了。
“会去哪里呢……”杨一边挠着头发一边自言自语,现在费沙和伊谢尔伦都在帝国人控制之下,旧贵族总不可能回去自投罗网,如果梅尔卡兹也趁乱出逃了的话,应该会联系杨舰队才是,不太可能不告而别,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过推理和想象力无法解决他的疑问,于是便只好暂时放下。
最近这段时间,杨过着还算舒服的清闲日子,由于失去了根据地,杨舰队不再是伊谢尔伦驻留舰队,只好先驻扎在巴拉特星系,等候作战本部的指示。不过,即使是在休假期间,杨也被拖出去参加了两次军事会议,议题是讨论接下来应对帝国军的方案。虽然两国已经停战,莱因哈特也亲口说过今年内都不会再发动战争,但是这一年也只剩下三个多月了。
可想而知,会议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杨很想像比克古那样退休不干,但是前辈已经抢先了一步提了申请,他再如法炮制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休完长假后,杨发现奥贝斯坦竟比他更早回到了工作岗位。重新穿上同盟军装之后,杨才直观地体会到他瘦了多少,幸好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义眼也换了新的装上了——是浅蓝色的,不知道是奥贝斯坦习惯了这个颜色,还是褐色系依然没有库存。
自从那次在病床边沉默的对答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暧昧状态中,奥贝斯坦依然保持着跟从前一样的冷静自持,只是杨感觉到无机质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自己身上,可当他回过头去与之对视的时候,那个人又会安静地移开视线。
“真的不用再多休息一阵子吗?现在并没有很着急的事要做。”
战争结束之后,第十三舰队因为伤亡减员而重新整编,奥贝斯坦手下的半支分舰队便取消了,他事实上又回到了参谋的位置上,不再需要做日常的训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奥贝斯坦摇了摇头,表示已经休息够了,“正相反,现在有一件很要紧的事。作战本部的新计划,您打算接受吗?”
杨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情复杂,奥贝斯坦总是会把最令人不愉快的事第一个说出来,毫不犹豫地打扰别人的摸鱼时间……但是反过来这也证明他确实恢复了状态,真是喜忧参半。
“嗯,我提了反对,但是最终怎么定并不取决于我一个人。”
之前的军事会议上,海尼森的参谋们左右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于是又故技重施,打算派杨再次去夺取伊谢尔伦要塞,希望将战局恢复到诸神的黄昏前的均势中去。杨固然有得手的信心,可是即便成功,他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同盟这些年来的决策错误对国力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如今在社会经济已经无法负荷的情况下,再次冒险是极为不智之事。最好最幸运的结果,不过是在银河系的两端,与帝国各占领一个分割据点,彼此威胁着长途奔袭对方的首都,而这永无休止的僵持对抗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杨一想到这个便感到无比厌倦,于是在会上干脆说“第一次奇袭可能得手,第二次绝没有那么容易”,然后便闭上嘴不再发言。正是由于这样少见的不配合态度,两次军事会议都没有定下方案,可杨越是反对,加诸于他身上的怀疑与戒备便越多。
奥贝斯坦直视着他,似乎正在仔细观察杨的表情。
“我也认为不应该接受这个提议,”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但不是因为风险与收益不成比例,而是,我认为阁下不应该为同盟去夺取伊谢尔伦,而应该是为了您自己。”
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奥贝斯坦默不作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必须说,自由行星同盟已经没有未来了。”
“别——”
“无论是日渐衰落的国力,还是濒临崩溃的价值观,它都注定要灭亡,为此再耗费精力是没有必要的,如果阁下还想守住任何您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开辟新的路径了。”
奇妙的是,杨听到他说出这些话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也许是早就猜到奥贝斯坦在打什么主意,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总是被推上这样的风口浪尖。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可是,他能像拒绝政变后的先寇布那样拒绝现在的奥贝斯坦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种事我做不到。”杨低声道。
“可以做到的,就像您可以轻松夺回伊谢尔伦要塞一样。”
“你是在说,与其等待必将灭亡的东西灭亡,不如让我亲手毁灭比较好吗?”
“是的,”奥贝斯坦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它死在阁下手中,尸体的养分至少可以供养新的生命,可若是任由它无意义地爆炸,就只是浪费热能罢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杨再次陷入沉默,然后慢慢苦笑着摇头。他看着那对浅蓝色的义眼,像是面对他们共同选择的糟透了的现实,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话“你就这么想毁掉我吗?”但是他没有问出口,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奥贝斯坦想要毁灭他的一部分,正如他的一部分也想要杀死对方一样。
杨的态度依然如故,这也在奥贝斯坦的意料之内。杨虽然外表平易近人、每天懒散度日,其实比任何人都执拗坚定,若不将他推入死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恐怕绝无可能动摇……奥贝斯坦思索着,心中已经选定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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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一天晚上,特留尼西特在郊区的大宅子里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特留尼西特当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奥贝斯坦,从前就在各种社交场合打过照面,但是每次看到那双没有温度也无法看透的义眼时,他心里都会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但是,议长阁下一向心地善良、待人有礼、心系同盟民众的福祉,绝不会将残疾人拒之门外。奥贝斯坦来见他时,便先将种种品行高尚的高帽给他戴了上去,特留尼西特不由得露出宽厚长者的微笑,故作大方地欢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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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担不起这种夸赞啊,只是履行一介公仆的义务而已。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吗?”
“在这种时候打扰,真的非常抱歉。”奥贝斯坦露出跟言语相配的抱歉表情,“其实,我现在的处境有些为难,虽然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拿军队里的事麻烦您,可我确实没有办法了……是关于杨元帅……我相信无论在哪个国家,违反军纪、假冒军令、滥用权力干涉人事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我必须向您报告。”
特留尼西特竖起耳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却保持着正人君子的神色,“奥贝斯坦准将,帝国人或许对此习以为常,但是同盟可不以告密为荣,而且据我所知,杨元帅在第十三舰队很受爱戴,如果他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你可以从合法的渠道反馈呀!”
奥贝斯坦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前来求助确实是出于无奈,”正是因为杨元帅很受爱戴,所以我才不得不寻求议长阁下的帮助。如今的第十三舰队,不如称之为杨舰队、或者伊谢尔伦党更加准确,所有人对杨唯命是从,甚至有人认为,作战是为了指挥官个人而不是同盟的利益。我自从三年前加入同盟以来,因为投降者的污名,还有天生的残疾,一直受尽冷眼,平时也受了不少欺侮……杨提督放弃伊谢尔伦时,因为缺少人手,强行要我从参谋转为分舰队指挥,留下抵抗数倍于我方的敌军,其他同僚也视我如可以丢弃的棋子,之后若不是巴米利恩战场侥幸得胜,我恐怕已经死在帝国军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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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促地说到一半,咳了几声,话锋又一转,“当然,这些不过是战术上的细节,我并不想以个人遭遇指摘杨提督的做法,毕竟他是同盟胜利的最大功臣,但是……未经批准就弃守伊谢尔伦,这是可以允许的吗?军部正式同意提案是在四月十六日,可是杨提督在那之前就宣布要撤离了,这些都有明确记录的事;巴米利恩战场上,他不顾议长阁下亲自签发的命令,贪图战功而不肯回师救援首都,这难道符合指挥官的身份吗?或许杨提督内心有不为我所知的宏大战略,但我想您也一定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他是否违反了同盟军人的准则?如果我在伊谢尔伦指出这些,想必会遭到同僚的围攻,或许没有机会到您面前来申诉了,可是我认为,同盟的精神不应该被一介军人左右,如果还有什么人可以质疑现在的杨元帅的话,那就只有议长阁下了。”
“原来如此……”特留尼西特面色不动,内心却是相当震惊,不由得向后靠住了沙发。奥贝斯坦口中的杨可谓是劣迹斑斑,其中最后一项——在巴米利恩违背上级命令——他早已知情,但前几项闻所未闻。其实,海尼森高层一直在为战后如何处置杨而犹豫不决,战功与违纪在同盟的法律中并不能互相抵消,原本元帅之职是要授予比克古的,但是那位老人坚决不肯接受,并且申请了退休,所以才不得不任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