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的几个月内,广袤银河的两侧虽然胜负有别,却不约而同地进入了国丧的状态中。同盟忙于善后工作和伤员救治,以及处理不知何时能修复的民心;而凯旋回到奥丁的罗严克拉姆伯爵也并未得到预期中的庆贺与欢迎,便被告知了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
宇宙历796年的最后一天在兵荒马乱中潦草翻过。797年,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奥贝斯坦拆下了绷带,第一次用新的义眼感受周围的世界。手术与恢复期间他一直待在伊谢尔伦,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前一场战争的余音渐渐远去,新动乱的星火尚在酝酿之中。
杨借机休了一个月的长假,新年过后便接下了人事任命,以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的身份返回。第十三舰队与另外几支减员严重的舰队合并,再加上杨特意抽调回来卡介伦少将、亚典波罗准将与奥贝斯坦上校,由此组成了伊谢尔伦驻留舰队。
一月下旬,帝国派人送来文书,提议在伊谢尔伦要塞交换俘虏,经过前几次交战,两国各自收押的俘虏数量已经达到了两百万之多。伊谢尔伦的众位军官也因此被杨召集到会议室讨论此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帝国特使传来的消息,想必各位都知道了吧?” 杨随意地开了个头,“虽然总体来说是件好事,不过……这或许说明,罗严克拉姆伯爵已经决心要向门阀贵族开战了。”
这话轻轻松松地说出来,意思却并不简单,军官们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些悚然。奥贝斯坦在会议前就向杨提交了一份议案,是关于俘虏交换仪式的想法,杨当时并未表态,只是说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阁下所说的是十分合理的推断。皇帝突然死亡,但却并未指定继承人,国内至少有三方势力有希望争夺继承权,罗严克拉姆伯爵,不,现在已经是侯爵,必须要选择一边合作,然后很快就会卷入帝国内战之中,顾及不上养活俘虏的事了,这对于同盟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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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做什么的机会?不会是挑起叛乱吧?” 派特里契夫好奇地问,他想起从前在同盟偏远星球上的俘虏看守所的奇遇,不禁有些兴奋。
“按照特使文书,负责此事的将会是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此人具有独当一面的器量,是罗严克拉姆侯爵麾下最令人忌惮的一位,或许他的才能不下于侯爵本人,只是甘愿居于第二人的位置罢了。如果我们利用俘虏交换仪式,将吉尔菲艾斯扣押在伊谢尔伦,这会使罗严克拉姆丢掉一大助力,在与帝国旧贵族的夺权斗争中丧失优势,而他在国内形势紧张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为了一名将官再次远征来袭。乐观的情况下,他会输掉内战,同盟再没有被罗严克拉姆威胁的可能,即使收效不显,也可以延长帝国的混乱,使之无暇顾及同盟,我方就有机会在之前的大败中恢复元气,缩小两国之间的差距,这样长时间的和平就有希望了。“
这前所未有的提议让整个会议室沉默了长达十秒,然后卡介伦第一个举起双手反对,“可饶了我吧,养活几百万敌方俘虏已经快要了我的老命了!我相信帝国的军需官也是这么想的,唉,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工作,就算是敌人我也忍不住要同情啊。”
费雪、菲列特利加等人也提出异议,一方面是考虑到不可控的风险,因为即使罗严克拉姆侯爵失去吉尔菲艾斯这一员大将,同盟也无力确保他会在帝国内战中失利,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无论在战场上打得多么惨烈,同盟有史以来还从未破坏过俘虏交换仪式,况且这对作为使者的吉尔菲艾斯也是不符合外交礼仪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亚典波罗也点头道:“且不论这对罗严克拉姆侯爵会造成什么影响,至少同盟高层是不可能同意的,要知道两百万俘虏背后是两百万个家庭,可能关系到数倍于两百万的选票呢,没有任何一个政客会放弃接他们回来的。”
“虽然如此,同盟和帝国从未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过往这类约定,都是双方军事长官以个人名义签字同意的,尽管实质是派出代表,但在法理上,以及证明文件上出现的,“ 奥贝斯坦停顿了一下,浅蓝色的义眼转向杨,仿佛强调似的说,”不是自由行星同盟,而是杨威利上将,阁下的名字。“
一直没说话的先寇布突然抬起头,似乎捕捉到了奥贝斯坦话中隐约的含义,“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改变这件事的实质,就是可行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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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先寇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手指愉快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不错,我喜欢这个计划!” 然后他也看向杨,“提督如果需要一个人选来对付吉尔菲艾斯——无论是粗暴的扣押还是礼貌的扣押,都不妨考虑一下智勇双全的我!”
“都别闹了,” 姆莱一脸严肃地说,“奥贝斯坦上校可能对同盟的决策体系还不熟悉,你也不熟悉吗?别说是政治家不会同意,就是作战本部,也没有哪个将军敢批准这样的方案!”
杨也一副听训的模样无奈地摊开手,表示 “看吧我说了不算”。然后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白兰地,旁若无人地倒进自己的茶杯里,接着把酒瓶极其自然地传给了亚典波罗和之后的每个人,这是杨特有的习惯动作——表示会议已经得出结论,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奥贝斯坦不在工作时间喝酒,并且认为其他人也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不知为何,每当那酒瓶传到自己面前时,他却没能停止那醉醺醺的循环,而是直接推给了下一个人……也许自由行星同盟确实是个不一样的地方。从前帝国军驻守此地时,会议室堪称是个小型战场,修特豪简提督和杰克特提督时常爆发激烈的争吵,即使是在本舰队中,上下级和同僚之间的气氛也称不上和谐,至少对奥贝斯坦来说,他从未觉得任何团体欢迎过自己。但从第十舰队回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从前那些背后经常能听到的窃窃私语不见了,也许是杨提督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或许只是又一种需要适应的文化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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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奥贝斯坦,“你好像还有话要跟我说?”
“是的,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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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微微一笑,发出邀请:“要来几局立体西洋棋吗?”
与出色的指挥能力正相反,杨的西洋棋水准实在乏善可陈,坐下来不过四十多分钟,他已经连输了六局,但依然乐此不疲地重新按下秒表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两人一来一回地下着快棋,计时器的节奏化身为某种富有韵律的背景音乐,杨在在这种氛围下不由得放松下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似乎也可以说些不恰当的话了。
“……其实,也不能说毫无诱惑力呀!如果……如果在帝国内战中分一杯羹,比如说,选择帮助门阀贵族打败罗严克拉姆侯爵,然后再倒戈,又或者小心地制造双方势力的僵局,等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利,那么银河帝国的未来想必会一蹶不振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在立体投影的棋局前,杨也抛出了自己思维中的模拟战场,后者远比前者要激烈万倍,但他说得非常平淡,仿佛只是在分享一份美味菜谱似的。然后他按下计时器,将轮次推到奥贝斯坦那边。杨虽然没有在会议上说出意见,但内心深处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指责对方太过激进,奥贝斯坦的想法从理性层面上说并非不可行,如果略加修改的话,甚至可以变成更加进退有余的方案……想到这一个变量可能造成的结果分歧,杨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是有波动的。
“那么阁下为什么不做呢?” 浅蓝色的义眼透过立体投影盯住了他。先前姆莱所说的情况奥贝斯坦也思考过,只是他认为如果杨如果敢于一意孤行,那些障碍并不是不能排除的。亚姆立札会战之后,杨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眼前这个漫不经心的人是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么具有影响力?
杨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突然没头没尾地提道:“去年你在这里的时候,说过平民有平民的用处,军官有军官的用处,你和俘虏们本质上并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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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记得。” 奥贝斯坦也按下计时器,结束了自己的回合。
“嗯……但是我觉得,你跟他们是不同的。我不是说在人的权利和尊严上有等级差别,而是你有选择,他们没有,这是很不幸的事实。所以我想,至少我在做选择的时候,需要考虑一下那些没有选择的人,仅仅是我所知的,就有四百万之多,如果再加上因帝国内战延长而影响到的无数平民的话,我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阁下……我并不是要他们去死,也不打算杀害吉尔菲艾斯,付出不算高昂的代价,让同盟拥有更大胜算,不至于未来被帝国吞并,牺牲几百万人,却有可能让上百亿人保有和平,这样的未来还不足以让您采取行动吗?”
杨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应该计算的事,尚未发生的和平的可能性,不是我牺牲当下的充足理由。你可能觉得那未来并不遥远,这样想也没有错……” 杨推完一子,又将回合转给对方,“不过,奥贝斯坦上校,我学过一点历史……过去千百年发生的事、一个王朝发生的事,几本书就能讲完,书中的个体就像浮游生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