α擁有與生俱來的靈敏嗅覺,雖僅此於犬科動物,但有獨一無二的特殊優勢──集中精神的時候能分析並追蹤氣味來源,不然並不會特別受外界氣味刺激。氣味宛如指紋,擁有各自的特徵,無論多複雜的構成都能在α的身體記憶裡留下紀錄。
能輕易記住和辨識氣味的本能有利有弊,對必須追捕罪犯的他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看家本領,堪比野獸的優勢的反面,是儘管記憶褪色,依附其中的氣味卻消散不掉,不管是多麼不願記起的人事。
腐爛的惡臭於空氣中瀰漫,死亡的氣息籠罩整條橫街。
三十多度的炎夏,潮濕多雨的季節讓噁心的氣味發酵得更變本加厲,封鎖線後的領域猶如地獄的入口,撲面而來的腐爛味足以令人退避三舍。煉獄裡有被無辜牽連的冤魂,還有能解開所有謎團和危機的線索──白雪巴戴著口罩,毫不猶豫邁步進入封鎖範圍的核心。
環顧四週,殘缺不全的人體部份散落在不同的鬧事街道位置。頭部在石柱上面,軀幹在草坪上,左手勾在低矮的樹枝上,右手在垃圾桶裡,左右腿各自丟棄在街道上,還有五臟六腑,被丟棄到野鴿野犬聚集棲息的後巷。
屍體徹底放血後才被分割,除了在濕熱氣候下急速腐化遺留惡臭的液體,幾乎沒有留下其他痕跡。部分殘肢已經被野狗啃食,現場早已遭到破壞,唯有一件事情是不容置疑的──選擇在鬧市街道棄屍,顯然是對警方的進一步挑釁。
白雪巴靠近石柱,俯身注視被示眾的顱骨。被野鳥啄過的頭顱變得更殘破不堪,蛆蟲幼體已經把腐肉噬食得零碎,空洞的眼穴和依附在骨頭上腐爛的肉塊尤其瘮人,姑且只能透過疏落乾燥的長髮來推斷受害者為女性。
不但故意讓民眾目睹如此駭人的畫面,挑釁警方,還刻意侮辱死者,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然而,處理屍體和肢解手法卻非常純熟。
「白雪さん,附近都沒有目擊證人,但閉路電視紀錄顯示清晨四點三十五分的時候,有一輛豐田五人車駛過,就停在那邊。」副手小跑著來到白雪巴身後,邊捂著鼻子邊指著只有幾步之遙的大樹。
警探抬頭看向那棵被譽為地標的老樹,最低矮的樹幹上勾著一條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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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留時間?」
「大約五分鐘,剛剛查過車輛牌照,根本沒有登記記錄。」
「假車牌號碼,黑幫的慣用手法。」食指輕抵著下巴,警探低語道。「看樣子屍體還經過數天冷藏,好讓血液都流乾凝固,方便不留痕跡地肢解棄屍。」
兩人來老樹底下,白雪巴稍微昂頭看著懸在樹幹上的殘肢,視線水平剛好能看到斷臂的斷面。她舉起相機,朝骨肉俐落分離的橫切面接連按下快門,換不同角度又繼續拍照,鏡頭下不遺留任何細微的部分。
「跟前天發現的屍體處理手法不一樣⋯⋯是別的兇手?」一陣惡臭隨風飄來,副手不禁皺眉。
警探的眉頭輕皺,鏡頭焦點對準殘肢皮膚上某個怪異的圖案,連續按幾下快門。
「下手的人不同,但背後指使的是同一個人。」琥珀色的瞳仁盯著那扭曲浮誇的狗形圖案,嗓音沉靜冷冽。
相機靠近殘肢的末端,鏡頭對準僵硬且姿勢瘮人的手部,確保焦點落在斷掉並缺失的食指位置,拍攝。
「是瘋狗嗎?」輔官邊呢喃道,邊翻開貼滿便條的手帳。「上次發現的屍體是被丟棄在後巷的,屍身完整,也沒有遭到冷藏放血。想讓人知道都是同一個人指使的,為什麼不用相同的手法?⋯⋯」
「升級。」警探放下相機,眼角餘光掃過聚集在封鎖線外的媒體和好事人群。「更高的兇案率,更誇張殘忍的手法,令社會陷入恐慌,媒體大做文章,使各方向我們施壓,同時嘲諷我們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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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瘋子⋯⋯」看著慘遭公開展示的受害者肢體,輔官厭惡地低語。
白雪巴雙手插進褲袋,無言凝望殘肢。
到底是掙脫法律道德枷鎖的瘋子,還是喪心病狂、目無法紀的變態罪犯?
瘋子不可能如此有條不紊地精心策劃殺人行動和棄屍手法。
瘋子無法掩飾發狂的氣息,接二連三犯案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可是常人,只有正常人,才能設計出讓警方無法直接指證兇手的佈局,還傲慢地屢度挑釁法治。
你到底有甚麼目的?
眉頭輕皺,黑髮警探拍下了最後一張現場照片。
「回去把這些照片打印給我。」白雪巴把相機交給身後的輔官,轉身望向已經迫不及待舉起相機捕捉辦案過程和駭人場面的傳媒。她揮揮手,召來了兩名看管秩序的警員。「在鑑證科到來之前要把人群驅散掉,還要擴大封鎖範圍,仔細翻查附近所有閉路電視紀錄。」
無論目的為何,博取公眾高度關注這點無疑成功了,同時也令身為率領調查團隊的她成為聚光燈的焦點。連環殺人案出現,「白雪巴」這個名字便成為施壓的對象。
在一堆傳媒中間穿梭而過,耳邊盡是源源不絕的快門聲,閃光燈追隨她的身影,甚至連她進入座駕後依然鍥而不捨地詢問案情詳細,質問為何她的人馬還沒任何好消息,難道打算令社會陷入慌恐又危險的境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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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無禮的話語不絕於耳,面對宛如槍口般對準自己的鏡頭,白雪巴依舊保持緘默,琥珀色的深邃瞳仁從未流露出任何情緒,只徑直望著前方。任由鏡頭肆意拍攝,撇下渴求材料大做文章的媒體,驅車離去。
白雪巴回到安全屋的瞬間,差點反射性抬手摸向兩脇間的配槍。
「妳忘記這裡是安全屋了嗎?白雪さん。」銀髮法醫用有點篾視的目光盯著舉止古怪的警探,那副看似要把槍的架勢,難道把重點保護人物當成小偷嗎。
「不,那個,一般人不會拿著刀就出來迎門吧⋯⋯健屋さん。」而且還是雙手持刀的詭異握法⋯⋯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素來避免與他人交集並不意味著不擅長拆解語言藝術,更何況白雪巴的表達也不隱晦,甚至可謂直截了當。法醫稍微高舉雙手,左右各執一把鋒利的餐刀,食指指腹穩固地壓著刀背,刀身上還沾著少許血水。
嗯,好像確實是很容易令人神經繃緊的景象。
「習慣了。」健屋不以為意地說道,對不自覺養成的習慣並沒有一絲詫異。
「請問妳在做⋯⋯等等,刀不要向著人,很危險的──」開口沒多久發現刀尖幾乎直指自己的警探忌諱地往後挨,在對方把利器物歸原處之前,她不會挪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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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刀的對象就是人,不論死人還是活人,所以你的說法不成立。」健屋又一次用審視的眼神看著白雪巴,語氣還夾雜一絲無奈。「待這裡久了,得練習才不至於動作生疏,雖然冷凍過的牛肉還是跟人肉有一定差異,不過也沒辦法──對了,妳要吃牛扒嗎?」
哈?
白雪巴努力忍住不發出失禮的音節。
從前就覺得從事解剖驗屍和鑒證的人不但有顆強心臟,還得是某部分與常人有異才能勝任這種被世間視為禁忌的厭惡性行業,例如某些觀點和思想迴異,看來連言語和舉止都會有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說能輕描淡寫地拿牛肉和人肉來比較這樣頗為駭人的話語。
還有話題的跳躍幅度,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今天稍微有點⋯⋯」揚起苦笑,要是換個日子,肉類愛好者的她肯定毫不猶豫說好,然而其實不止今天,最近也不怎麼想接觸肉類。
法醫狐疑地注視欲言又止的警探,倏地睜了睜眼睛,意味深長地啊一聲。
是那個今天鋪天蓋地都在報導的屍體發現案。
被殘忍分屍並棄置於鬧市的轟動事件,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單同類型案子。
無論轉到哪一個電視頻道都能瞥見白雪巴的身姿,從早到晚都待在現場,寸步不離,仔細地向每家商戶和可能的目擊者搜集情報,進行地氈式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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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辦案的她固然有緊貼時事報導,綜合法醫同僚給予的影像、照片和媒體的情報來作初步了解,而最近的幾單棄屍案同樣有著明確的共同特徵──兇殘、嗜血、暴力、噁心,不是每個法醫的生涯都會經歷過的髮指程度。
對見過風浪的警探來說,連日來檢視泯沒人性的殘忍畫面也不是件易事。
工作範圍有相似之處的她能感同身受,但手術刀切割過的軀體越多,便變得越理性冷靜。處理過的遺體太多,死狀淒慘的比比皆是,唏噓的不計其數,見過太多,到最後只剩下對生命何等脆弱的感嘆和淡淡的悲傷。
必須終日面對人性之惡的她們終究會學會釋懷,白雪巴亦然。
「妳辛苦了。」銀髮法醫的嗓音放輕,櫻色的目光柔和。「冰箱還有點食材,我弄點清淡一些的吧。」
「謝謝,健屋さん。」略為訝異為甚麼對方能揣摩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但這種意外的善解人意和體貼,任誰也不會拒絕。
看著以旁人覺得有點可怕卻很專業的架勢,拿著刀回去廚房的纖瘦背影,白雪巴已經繃緊一整天的肩膀稍微緩了下來,最近始終抿著的唇角也微微上揚。
每個人都是孤獨地來到世上,而從事這份充滿悲傷和人性兇惡的職業,帶領團隊探究人性最黑暗醜惡的一面,更是彷如孤身一人走在獨木橋上,稍有不慎便會被黑暗吞噬,萬劫不復。
在如此沉重的領域待久了,許是會習慣這份難以啟齒的疲憊和孤獨,但也許,有一個即使不特意說明也能明瞭箇中艱辛和壓力的同伴,得到體諒,還有分享的對象⋯⋯是件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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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巴換好居家服後,一如既往坐在健屋的對面,邊吃著對方親手炮製的料理,邊互相交換案件的最新資料和進展。健屋雖然還得留在安全屋,但她的同僚每天也會視像通話進行解剖,讓她給予意見和找出細微的蛛絲馬跡,幾乎等同掌握全面的法證資訊,給予白雪巴更明確的調查方向。
鬧市槍擊案距今平靜地度過了一個月──直至突然的消息打破這份安穩。
一個沒有被郵寄的包裹被派送到她們所在的安全屋。
經過警方先仔細檢查確保沒有危險後,白雪巴便被告知藏在包裹裡的東西──一張光盤、一封用人血寫著「找到你了」的白紙還有一根用紙巾包起來的手指。
會腐爛的重要證物被立刻送到法醫大樓,血紙也送往鑒證課進行調查,而光盤則經過複製後,在這個夜闌人靜的晚上緊急送到她手上。
白雪巴在燈光昏暗的客廳,注視手裡的光盤,一言不發。
「妳不看嗎?」
披著薄外套的健屋抱著筆記電腦和幾份報告,坐在眉頭深鎖的警探旁邊,打開了電腦,螢幕亮起最近幾宗凶殺案的棄屍現場照片,還有受害人生前的照片。
「我的同僚們已經事先看過了,內容⋯⋯或許不是太適合現在播放。」警探的嗓音略沉,隱晦婉轉地回應道。
聞言,健屋抬瞼看向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因為我?」敏銳地感覺出迴避的原因正是自身,法醫的率直不費吹灰之力拆破了對方謹慎設立的掩飾話語。「我已經沒事了,就算不相信我說的話,費洛蒙也不會騙人,這點妳也相當清楚吧,白雪さん。」
白雪巴的眉頭皺得更深。
情緒會影響費洛蒙,而健屋不但每晚睡得頗為安穩,費洛蒙也跟之前一樣穩定,每晚都與對方同床入睡的她就是最佳證人,無法作出任何反駁。倒不如說,每次跟眼前的銀髮法醫意見相左,勝負早已注定。
雖然健屋言之有理,但過份理性的人,往往高估了內心的圍牆。
憶起那個吐露畏懼陰影的脆弱身姿,那個卸下冷漠堅忍的姿態、撇下法醫身份並變回普通女孩子的健屋花那,更不願令那纖細溫柔的靈魂再次受傷。
「我還是不認為妳應該看那種東西。」誰也不該看那種令人咋舌的東西。 擰眉,巴鮮有地以凜然的沉聲堅持立場,即使會引發爭吵也在所不惜。
平時總盡量溫厚待人、八面玲瓏的警探罕見地不願讓步,那雙琥珀的眼眸是堅定不移,也是保護者不自覺流露而出的固執。健屋沉默片刻,跟準備變得更強勢的警探四目相對,顯然,兩個各有主見和堅持的女人,硬碰硬無法解決問題。
「作為一個破過不少知名案件的法醫,我沒有妳想像中那麼脆弱,白雪さん。」她把電腦轉向,展示過往處理過的案件驗屍照片和報導給白雪巴看,當中不乏令人不寒而慄的案情。「比起恐懼,更多的是無法把罪犯繩之於法的不甘心。而且妳說過的吧?妳很信任我。如果真的是那樣,就讓我繼續參與調查,有我的協助也能發現更多我們才注意到的細節。」
彼此都想盡早把幕後黑手抓進監獄,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結束陰霾。
連過往自己的說話都搬出來了,宛如自打嘴巴,她捍衛立場的陣腳不得不徹底倒塌。出於對拍檔的信任,出於對專業人士的尊重,只剩妥協一途。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光盤放進略顯老舊的光盤機,電視立刻播出詭異非常的畫面。
貌似手持鏡頭拍攝的畫面被繁多的雜訊弄得模糊,鏡頭在漆黑之中不斷晃動,偶爾看見少許黯淡的燈光。不規則晃動的鏡頭被固定,映出匍匐在地、手和腳都被拴住、衣衫不整的消瘦女性,接著便是幾個背向鏡頭的魁梧男性入鏡。
『還喜歡我的禮物嗎?白雪巴。』
與影片無關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說罷還發出愉悅的笑聲。影片裡的男人們開始對被囚禁的女性拳打腳踢,甚至開始用不同武器攻擊毫無還擊力的受害者。
眉頭緊皺,警探傾身向前,雙手交握,目不轉睛地瞪著開始變得不堪的畫面。
『要是不喜歡也沒關係,接下來我會準備更多禮物給妳──從現在的一星期殺一個增加到每天殺一個,妳覺得怎麼樣?很刺激對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給妳送禮了!』
男聲略帶興奮地繼續說道,與此同時,錄像畫面變得血腥起來。
『為甚麼要這樣做?妳肯定會這樣想的吧。沒錯,目標確實是妳,白雪巴,不過直擊獵物的狩獵遊戲多無聊啊。我啊,喜歡令獵物怕得渾身發抖、哭著求饒的模樣,喜歡得等不及那天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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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裡的受害女性被燒得通紅的鐵印打上奇怪的記號,誇張的狗臉圖案,灼傷的劇痛令女性發出絕望淒慘的尖叫,幾乎蓋過後期加插的男聲。
『妳躲哪裡都逃不掉的,我會一直殺人,像這個影片裡的女人一樣好好玩弄之後再慢慢殺掉,直到妳回想起來,直到妳投降交出自己為止。啊,對了,代我向妳剛出生的小侄子和妳的家人問好吧。』
黑髮警探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眼神頓時變得深沉。
『我等著妳來找我──Octavius。』
血腥駭人的影像與男聲同時赫然終止,電視螢幕回到本來的漆黑,倒映出坐在沙發上的白雪巴和健屋花那。
琥珀色的眼睛睜大,直勾勾盯著已經沒有畫面的電視。
剛才充滿衝擊力的畫面令銀髮法醫啞然,眉宇間的驚愕變成難以言喻的凝重,恐怕在她的職業生涯裡再也不會遇見比這更暴戾兇殘的案件。如此危險的罪犯依然逍遙法外,還公然挑釁警方,而令她更擔憂的是⋯⋯健屋抬眸看著身旁的警探,影片結束後幾分鐘依然維持緊盯電視的模樣,彷彿呼吸都靜止了一般。
「是瘋狗嗎⋯⋯」
健屋思考著,白雪巴卻依舊神情凝重地盯著前方,話音落下數十秒還是毫無反應,在她真的開始擔心是不是有甚麼突發情況之際,對方終於有所動靜。
「包裹裡的手指應該屬於今天發現的屍體,表面資訊看來的確是瘋狗沒錯。」握緊的拳頭繼續增加力道,連指甲都陷入肉中的程度,警探的嗓音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更低沉。「無論這把男聲是誰,我們都得立刻離開這裡──公寓警衛說送包裹來的人準確報出這個地址,除警察之外,沒有人知道安全屋的位置。」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內鬼?」健屋驚愕地抬眉,困惑地問:「跟『Octavius』有關?」
唯獨這個提問,白雪巴並沒有給予回應。
不知不覺間換上嚴肅冷硬的表情,警探離開沙發並拿起隨身攜帶的槍袋和配槍,確保兩把手槍均已上膛,扭頭看著略為茫然的健屋。
「我會聯絡總部讓他們立刻安排另一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