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PIS》06－這一天，我…… By浩鳴壹參
「大哥還想再去一次博物館吧？」
沙瓦西打用左眼望著我，說：「那沒有任何好處的。至少對大哥來講是這樣。」
我坐在他的對面，兩手緊握著棒球球棒，沉默不語。
「大哥？」他歪起頸子，「你有在聽嗎？」
我點了點頭。
「那你是怎麼想的？」他問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我吞了口唾液，然後說：「我非去那裡不可。」
「去博物館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大哥。」
「可是水鳥在那裡啊！」我大吼。
「水鳥就在那裡啊……他被關在博物館的畫室裡，他就在那裡啊！」
沙瓦西打既沒有嘆氣，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態度。
「大哥，你冷靜一點。」他抓住我的肩膀，面無表情地和我相視，說：
「博物館裡一個人也沒有，誰都不在。」
「你少胡扯！」
「我沒有胡扯，大哥。一直以來人們都是能離博物館多遠就離多遠的，要進去裡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的。」
我頓了一下，接著深吸一口氣，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我在博物館見到的人是誰？不是水鳥嗎？」
「不管那是誰──大哥，博物館裡都是沒有人在的。」
沙瓦西打放開抓住我肩膀的手，轉過身坐回椅子上，托著腮幫子翹起二郎腿來。
這回他用右眼盯著我瞧。
「老哥果真是個了不起的騙子呢！」沙瓦西打咧嘴而笑，「這下子恐怕沒人可以拆穿老哥的謊言了。再也不能了。」
「你什麼意思？沙瓦？」我問。
沙瓦西打骨碌碌地轉動他那隻黑糖般深色的右眼，那隻在樓梯角上倖存下來的健康右眼。說：「嘿，對了，不是有這樣的一句話嗎？老哥，」他把兩條長腿縮到椅座上，抓著腳踝讓身子往前傾。「『要騙過敵人之前，得先騙過自己人。』是吧？老哥一定是把自己給騙過去了，才能騙其他人騙得這麼徹底。否則這個謊言就不完美了。」
「我不是騙子。」我說。
「你就是啊，老哥。」他說。「撒謊的真諦就在於把假的東西當成真的東西，把真的東西當作假的東西。不斷地不斷地圓謊，直到別人不再懷疑你為止。這就是老哥在做的事情呦。」
「我就已經跟你說了……」焦躁從心底油然生起。「我不是騙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沙瓦西打嘴角撇笑一下，接著別過臉望向窗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想去博物館就去吧。」
他像是在喃喃自語地說道：「托托力先生一定會很失望的……」
「我會找到水鳥的。」我說。
「一定會找到他的，你等著瞧。」
我這樣對他說。
好啊，你去找吧，老哥，我會期待的，你快點去找吧。沙瓦西打翹著腳看我，他的臉望上去根本沒有在期待著什麼的樣子。
我抓著印有「CALPIS」字樣的球棒，轉身打破鏡子，從那後頭的缺口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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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毫不保留地映射下來。
一望無盡的藍色的天空和大海在眼前展開。
我走到站在沙灘中央的青年面前，停下腳步。
那青年正抽著菸，一雙眼陶醉得都瞇了起來，就像是隻病懨懨的老瘦貓一樣。
我望著青年濃密如刷的睫毛，還有他彷彿魔女般過長的指甲，那讓我想起寄生蟲之類的東西。他的皮膚──與其說是慘白，倒不如說已經變成了死灰色比較適當。
「噢！哦……抱歉，我沒有注意到你。」
過了一會兒，青年總算是發覺我的存在。他把手伸進領口中，從裡頭拿出了一個加裝了蓋子的菸灰缸，然後用那個捻熄香菸。
「我叫做薄荷菸。你也可以叫我店長，也可以叫我醫生，或是薄荷菸店長醫生也可以。」
青年一邊低頭拉平白衣裳的皺摺一邊說，接著他抬起臉來望著我，張大眼睛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看過你。你是蒙德列安星人，對吧？」
「我不是蒙德列安星人，」我說。「可爾必思才是我的名字。」
「唉……怎麼樣都好啦。」
薄荷菸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力地將頭靠在我的肩上。
「喂，你有在聽嗎？店長先生。」我叫他。
「請叫我薄荷菸。」他強調：「請。」
於是我說：「薄荷菸。」
「什麼事？」他問。
「我的名字叫做可爾必思，」我跟他強調：「不是蒙德列安星人。」
「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薄荷菸又嘆氣了一次，接著下一瞬間他就毫不猶豫地往後傾倒。
我即時拉住他的手臂。
「你很可憐你知道嗎？」
很顯然地，薄荷菸並沒有要好好站著的意思。他整個人只靠我拉著他，身體像斜塔似地讓另一隻手臂垂在半空中擺盪。
「蒙德列安星人是不用報上名號的。」
薄荷菸說：「並不是因為不需要名字，或是沒有名字之類的緣故，而是世人根本不會記住蒙德烈安星人的名字。所以，既然不會被記住，也就沒有報出來的必要了。」
我看著他，正想把他拉起來的時候，他突然用力晃動了一下身體。
於是他倒在沙灘上，我跌在他身上。
「你們不是被世人遺忘，」薄荷菸說：「而是從來沒有被記住。」
地面一點一滴地往下凹陷，我們開始沉進沙子裡。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想掙脫，但薄荷菸抓住了我的臂膀。
歷史的塵埃，人人都是歷史的塵埃，他蠕動乾澀的嘴唇說，但你們連邊都沾不上。
我們越沉越深，沙粒從衣服的縫隙鑽了進來。
這是一條世界的河流，廣大的河流──他像是在朗誦那樣子說道，各式各樣巨碩的石塊在這裡被切割、撞碎，最後被磨損殆盡，什麼也不剩……
薄荷菸伸手抱住我，緊緊地抱著。
他在我耳邊說：「沒有心的人，只能成為做作的傢伙！」
接著，我們便掉了下去，筆直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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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臉頰貼在潮濕的磁磚地上。
地下游泳池的淋浴間的潮濕磁磚地面。
我眨了眨眼，爬起身來，抬頭環顧四周。
黑色的天花板，還有鋼鐵骨架、通風管以及各種的管線佈滿在上面，錯綜複雜。
這裡並不是沒有照明設備，一盞一盞碗公形狀的銀亮燈罩掛在頭頂上方，到處都見得到，但這裡就是顯得昏暗。這裡。這個地方。地下游泳池永遠沒辦法呈現最明亮的姿態，就算拿了探照燈過來也沒用。這個地方就是這樣子，永遠昏暗。
右手邊的淋浴隔間裏有一台購物手推車，我把它拉出來，在走道上推著前進。
森永屈膝坐在手推車裡，她看著我，說：「別去，哥哥，別去博物館。」
「為什麼？」我問。
森永回答：「會傷心的。」
「誰？」我說。「誰會傷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看著商品架上的零件，男人的手臂、女人的乳房、小孩的腳趾、老人的小腿。零件。身體的零件。骨骼。內臟。依照順序類別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地排在商品架上頭。陰唇。陰莖。腦袋。一整副皮膚。全都在這裡販賣，廉價極品。
到底是誰會傷心？
森永說：「跟你一起生活的人。」
我的手推車裏多了一對完整的人腿。
森永說：「跟你一起吃飯的人。」
再來出現了一具沒有性別的軀幹。
森永說：「跟你一起睡覺的人。」
現在又加了一副膚質緊實的手臂。
森永說，她說：「那樣子的人，會傷心。」
「傷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傷心？傷心？傷心、傷心、傷心？
那樣子的人，會傷心。
跟我一起睡覺的人。
跟我一起吃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