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搀扶着三春来到醉仙楼的顶阁,推开雕花檀木门的瞬间,两个姑娘都怔在了原地。
"这......"霜儿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眼前哪里是寻常寝房?分明是一方精致的天地。月白色的鲛绡帐幔从穹顶垂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地上铺着西域来的织金毯,踩上去如同踏在云絮之上;紫檀木的梳妆台上,错金嵌玉的妆奁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三春的目光掠过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沉水香,落在墙角那架九霄环佩琴上——那是她曾经最爱的乐器。
"姐姐......"霜儿的声音发颤,"我、我还是在外面守着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房间。在醉仙楼底层,她们十几个侍女挤在一间通铺里,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眼前这方天地,让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三春却突然冷笑一声:"奢靡。"她伸手抚过妆台上那面价值连城的菱花镜,"都是用我们的血泪堆出来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霜儿不安地绞着衣角:"可是......"
"进来吧。"三春转身,朝她伸出手,"既然给了我这般'厚待',何必委屈自己?"
霜儿犹豫着,最终只敢跪坐在门槛内。她仰头望着穹顶上绘制的飞天壁画,小声道:"姐姐,这里比琉璃阁还要......"
"不一样。"三春打断她,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棂,"琉璃阁是给客人玩的笼子,这里是......"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市,声音低了下去,"关金丝雀的笼子。"
夜风拂过,吹动她散落的发丝。霜儿望着三春立在窗前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姐姐像是要乘风归去的仙子,与这满室奢华格格不入。
"霜儿。"三春突然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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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去把琴取来。"
霜儿手忙脚乱地爬到琴案前,却不敢贸然触碰那架名贵的古琴:"姐姐,这......"
"无妨。"三春转身,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今夜,我想听你弹一曲。"
霜儿惊得瞪大眼睛:"我、我不会......"
"我教你。"三春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就当是......谢你今日相伴。"
霜儿的眼眶蓦地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古琴,像捧着易碎的梦境,一步步走向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姐姐。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这座金丝笼里,真的住着一位不属于人间的仙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琴弦轻颤,第一个音如清泉跃出,在夜色中荡开涟漪。霜儿生涩的指法在三春的引导下渐渐流畅,一曲《梅花三弄》自顶阁飘然而下。
琴音穿透雕花窗棂,掠过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长安城的夜空下流淌。夜市喧嚣渐息,行人驻足仰首。卖糖人的老翁忘了搅动糖稀,任其在铜锅里凝成琥珀;酒肆里的豪客举杯的手悬在半空;深闺中的小姐推开绣窗,任夜风拂乱鬓发。
"是醉仙楼......"街角卖唱的盲眼琴师喃喃自语,"这指法......"
琴音时而如碎玉落盘,时而似幽谷回响。三春的手覆在霜儿手背上,带着她拨动琴弦。霜儿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梦境。她看见三春低垂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在琴音里。
对面茶楼二楼,一袭青衫的公子突然掷杯而起:"这琴艺......"他的折扇"啪"地合上,"去查查,醉仙楼今日得了哪位大家。"
更远处,深宅大院里的老夫人推开孙儿想要搀扶的手,颤巍巍走到庭院中央:"三十年了......自公孙大娘故去后,再没听过这样的《梅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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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渐急,似有风雪扑面而来。霜儿的手心沁出细汗,却不敢稍动。她看见三春的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那是她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最后一缕余音散入云端时,整条街市鸦雀无声。半晌,不知谁家孩童稚嫩的声音打破寂静:"娘亲,是天上的仙人在弹琴吗?"
霜儿忽然觉得手背一凉。低头看去,是三春的一滴泪,正落在她方才按弦的指尖上。
琴音刚落,余韵犹在空气中震颤,檀木门突然被推开。霜儿吓得浑身一抖,慌忙从琴凳上滚落,膝盖重重磕在织金地毯上。
"下人知错了!"她额头抵地,声音发颤,"醉仙楼法规第三十条,侍女不得私自踏入寝房,不得动器物;第四十条..."
柳老板一袭墨色长衫立在门口,腰间玉佩纹丝不动。他连眼风都没扫向跪伏在地的霜儿,只是望着三春,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何姑娘好雅兴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三春的手指仍搭在琴弦上,抬眸与他对视,不闪不避:
"柳老板深夜造访,莫非也是被琴声所引?"
霜儿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抖。织金毯上的缠枝莲纹在她眼前晃动,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价值连城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柳老板终于动了。他缓步走到琴案前,袖口掠过霜儿头顶时带起一阵沉水香的风。
"《梅花三弄》。"他指尖轻抚琴身,"姑娘指法精妙,只是..."突然俯身,在三春耳边轻声道,"太悲了。"
跪着的霜儿听见衣料摩挲的声响,壮着胆子偷瞄一眼,正看见柳老板修长的手指掠过三春散落的鬓发。她急忙又低下头,却听见三春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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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板听得出悲喜?"
室内霎时一静。霜儿屏住呼吸,数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忽然,柳老板直起身:"霜儿。"
"奴、奴婢在!"
"去取一坛陈年梅花酿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再备些茶点。"
霜儿如蒙大赦,却不敢立刻起身,直到听见三春说:"去吧。"才踉跄着爬起来,倒退着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时,柳老板突然按住琴弦:"姑娘可知,方才这一曲,值多少金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三春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渊般的眼睛。那里面,竟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三春的手指仍搭在琴弦上,指尖微微泛白,“但这首曲子,不是弹给那些朱门酒肉听的。”
柳老板闻言,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
“何姑娘还在为今日的事生气?”
三春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别过脸去。
柳老板长叹一声,负手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长安城的万家灯火,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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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说我收买将死之女,是出于善。”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但我又让她们卖身,是恶。”
“可我定下规矩,让她们自己选择去留,又是善。”
“而我仗权势对抗商贾,又是恶。”
他转过身,目光直视三春:
“所以,何姑娘怎么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三春怔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究竟是善是恶?
——是救她们出火坑的恩人,还是推她们入深渊的恶徒?
——或许,他两者都是。
——又或许,这世道本就不容纯粹的善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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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三春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