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宫钟未鸣,
幽宁宫深处,夜灯如豆,沉香缭绕。
仲秋初始,暑气未散,微凉的露气却已悄然渗入朱红宫墙。空气中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秋意,混合着沉香的甘冽,让人心神微微沉静。
寝殿内,一众宫女早已悄然起身,步伐轻缓,动作无声,在月影交错的殿中穿梭忙碌。
纱帐外,一名容貌出众、身姿婀娜的年轻侍女,正跪在香案前,轻手轻脚地添香理炭。她一身秋绯细纹常服,衣料轻薄而收敛,勾勒出纤细清雅的身形。
若仔细端详,便会察觉她身上有一股与其他宫女截然不同的风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雅致与冷静,更胜寻常出身卑微的宫娥几分。
她,便是昔日绣春楼头牌——雨烟。
如今,匍匐于深宫之中。
纱帐微动,软榻之上,
皇后缓缓睁开了眼。
她未发一语,仅微微抬了抬手指。
身侧的侍女们便立刻如水波一般涌上,有人端温水,有人提香露,有人捧净面巾,沾湿拭面。
雨烟也缓步上前,跪身捧上晨起初醒之茶,动作沉稳娴雅,眉目低垂,既不逾矩,也无惧色。
皇后手指微曲,接过茶盏,纤白指节映着青花茶纹,仿佛天工雕琢。
她轻轻啜了一口,
声音温缓而从容:
“今日,什么日子了?”
一旁年长的掌事宫女恭谨回道:
“启禀娘娘,今日八月初四。”
皇后闻言,轻轻一笑。
她眉目低垂,淡淡颔首,眸光在茶盏之中微微转动,
光影交错间,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深意。
宫女们继续为她梳洗更衣。秋日宫服色调稍暗,选用沉稳的深青金绣云纹广袖袍裙,头戴初秋仪制之凤钗小冠,钗环叮咚作响,却并不张扬。
一切礼制恭谨而有序,寝殿之中,除却布帛拂动的微响,再无他声。
而那名名为“雨烟”的侍女,依旧跪伏于殿角,低眉顺眼,没有半分多余的举动,却在纤纤指尖间微不可察地收紧了力道。
她静跪在殿角,身姿纤细而柔韧,一袭浅绯常服将曼妙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腰肢盈盈一握,肩颈柔和流畅,仿佛随时可以在指尖轻柔折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狭长微挑的丹凤眼。
雨烟天生眉目带情,不言不语时,已有勾魂摄魄之意;一颦一笑之间,仿佛能轻易撩动人的心魄。
即便此刻垂眸伏跪,眉眼间依旧带着一股无可遮掩的媚意,像是春水初融,又似月下轻雾,朦胧勾魂,欲拒还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一位本出身贱籍,乃是昔年绣春楼的头牌花魁。
幽宁五十三年,一位权贵出手,将她赎买洗籍,改良为清白户籍,以"良家子女"之名,秘密送入宫中。
起初,她不过是宫内普通侍女之一。但凭着天生艳色与那双似能勾魂摄魄的眼眸,在无声无息间,便攀上了权势巅峰。
仅一年时间,她便从无名宫女,成为皇后身边贴身近侍,掌管寝殿香案与衣饰事宜,在内侍宫女之中,地位几近独步。
皇后素来对人苛刻冷淡,唯独对她,格外宽容信任。
雨烟知道,自己能在这深宫密网中存活,靠的不是艳色,而是识时务、知进退的心机与忍耐。
低眉顺眼,只是表象。真正藏在她骨子里的,是潜伏与等待的本能。
早膳已备,掌事宫女恭敬地捧来镶金细瓷小案,
案上铺着雪白软绸,精致小盏里盛着清淡温润的秋膳——
花胶燕窝羹,桂花糯米藕,秋梨蜜汤,还有数道养气养容的清粥小点。
皇后缓步移至软塌前落座,纤指微微一抬,示意道:
“雨烟,随本宫一同用膳。”
殿内众宫女闻言,皆微微变色,连掌事尚宫都低头掩住了讶异的神色。
皇后膳前不设旁人,素来严守尊卑之礼,今日竟破例让一名侍女同席,已是几近恩宠至极的待遇。
雨烟微微一怔,却很快俯身应道:
“是。”
她轻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在偏案旁跪坐,动作得体而优雅,既不过分亲昵,也不显拘谨,举止之间,自有一股隐隐的出尘雅致。
皇后夹起一枚桂花糯米藕,细细咀嚼,神色懒散,眉眼低垂,似乎随意提起一般:
“江湖大评,眼看就要开始了……”
她语气温柔,却在无意间投来一瞥,眸光深处暗藏一丝意味不明的寒意。
“这些天,坊间传言四起,都说守神霄大阵的那位老座首,该换人了。”
皇后轻轻一笑,筷尖点了点案上琥珀色的秋梨蜜汤,声音懒散:
“桑若兰,呼声很高啊。怎么——”
她挑眉,轻飘飘地问:
“这位‘铁阴教主’,竟还一直窝在绣春楼里,不肯出山?”
雨烟抬眸,眸光沉静,她放下筷子,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温婉而恭敬:
“回娘娘的话。”
“桑教主素来低调,不喜参与江湖纷争。她心底仁厚,疼惜受苦受难之女性,犹如娘娘心系天下众生一般。”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雨烟语气清柔,
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将桑若兰的隐忍、善良与皇后的慈爱并提,既未逾越,又极尽捧奉之道。
皇后静静看着雨烟,手中筷尖在蜜汤中轻轻搅动,似笑非笑,未置可否。
皇后随意地拿起一枚蜜渍秋梨,慢慢咀嚼着,语气懒散又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调侃:
“要不,你去把你师父叫来吧。”
“本宫也好久未曾见她了。”
皇后抬眸,目光微微带着几分戏谑与感慨:
“这江湖啊,终归是那帮男人们说了算。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女子天极高手,怎的还学那大家闺秀似的,缩在绣春楼里,不肯出来走走?”
她将茶盏轻轻放下,
指尖敲了敲案几,声音温软中带着一丝凌厉:
“叫她来,本宫劝劝她。”
殿中气氛一紧。
雨烟眉眼低垂,神色恭敬,轻声笑了笑,声音软糯而机巧地顺着话头应道:
“娘娘关心江湖,也是替朝廷选贤纳士,为皇上分忧呐。”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挥了挥手。
“吃吧。”
寝殿中香烟袅袅,秋意沉沉,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
寝殿后庭,桂树成荫,池水映月。
深秋的夜风微凉,却驱不散池畔小阁中弥漫的温软香气。
阁内灯火温柔,纱帐半卷,皇后身着秋色广袖长裙,闲坐榻前,眉眼间满是轻松自在的笑意。
而在殿门外,一抹曼妙人影缓缓步入,衣袂轻拂,气质冷艳如霜,却在这静夜中,显得异常温顺从容。
正是铁阴教主——桑若兰。
她身着素白云纹窄袖长裙,未施浓妆,肌肤雪腻如玉,眉眼清冷。
一入门,便依礼跪拜叩首,行大礼。
皇后见状,立刻一把起身,裙摆飞扬间,亲自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与打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若兰啊,赶紧起来!哎哟,想死我了——快让我看看,哎呀呀,啧啧,你这皮肤怎么又嫩了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她笑着扶起桑若兰,纤指点了点她雪白如瓷的脸颊,眉眼里满是打趣和亲昵。
桑若兰垂眸微笑,声音温和:
“托娘娘洪福,近日气色很好。”
皇后掩唇一笑,拉着桑若兰坐到自己身旁,亲昵得像极了多年未见的姐妹。
她一边取过茶盏,一边随口道:
“好就好嘛——”
皇后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眸一亮,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狡黠地凑近桑若兰耳边:
“对了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小药啊,吃着——啧啧,可真是妙极了。”
她轻轻摇头叹气,眼角眉梢满是鄙夷:
“太医院那帮老朽,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你这小丸子顶用呢!”
皇后抬手一抚自己雪滑的面颊,笑意盈盈:
“你不知道,最近皇上越来越喜欢本宫了呢~”
桑若兰微微低头,未作言语。
她一贯冷静从容,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以一抹温婉的笑容敷衍过去。
皇后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讷讷,便哈哈笑了起来,语气调侃又带着几分撒娇:
“怎么?害羞啦?”
她捏了捏桑若兰的纤指,笑着嗔道:
“别闷着了,等本宫吃完了这一批,你记得再给我送些来啊!”
“那小药丸……叫什么名字来着?”
桑若兰轻轻垂眸,声音如清泉拂石,温润清远:
“回娘娘——那药方,名为‘玉津丸’。”
皇后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笑意越发意味深长:
“‘玉津’……玉津……果然好听,入口温润,滋养通体……”
她轻轻敲了敲桌案,眸光流转,笑得极其柔和,却又透着一股叫人心寒的慵懒惬意。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身边伺候的宫女们立刻低头退下,步履无声,像风吹落叶般消失在庭廊尽头。
小亭中,只剩下她与桑若兰两人。
桂香浮动,四下寂静无声。
皇后凑近了些,眸中带着一丝狡黠,低声附在桑若兰耳边,像个调皮的少女似的轻轻呢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要不要你再教我几招?之前那几式……感觉还远远不够用呢~”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侧,桑若兰喉头一紧,微微后仰,脸色敛起几分慎重。
她声音低柔,带着一丝劝诫:
“皇后娘娘,这……不好吧。”
“您母仪天下,应走阳光正气之道,而我这铁阴之术,毕竟偏门异法,强身健体尚可,若学多了,只怕——”
话未说尽,皇后已经神色微沉,一把扯住了桑若兰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不悦:
“就怎么了?!”
她冷笑一声,语气里透出几分自嘲与不甘:
“别跟我提什么母仪天下了……皇上最近又新招了几个小贱人,本宫压力大得很呢!”
桑若兰默然片刻,终究还是低声安抚:
“皇后娘娘,您天生凤仪,姿色天下无双,那几个新人,不足为惧。”
皇后听了这话,神色微缓,轻哼一声,眉梢眼角都带了点傲然得意。
她又侧过头来,目光灼灼盯着桑若兰,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你就告诉我——”
“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微微皱了皱鼻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和渴望:
“不是那种俗气胭脂味,是……体香。”
皇后语气低柔,像是撒娇,又像是低语,似乎这一刻,她不再是万人之上的母仪天下,而只是一个妄想留住芳华与宠爱的女子。
亭中月影微动,桂香更浓,而桑若兰,沉默着,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忧色。
桑若兰静静看着皇后那双焦急催促的眸子,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悠远而带着一丝无奈:
“那得……开窍。”
皇后眨了眨眼,皱着鼻尖,懒洋洋地追问:
“开窍?什么意思?”
桑若兰微微低头,眉目之间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语气缓慢而温和:
“极阴之体,需五窍具通,方可真正引动体香、摄魂之意。”
她抬眸,目光沉静地落在皇后身上:
“娘娘您的根骨,乃是极为难得的五窍具通之体,开窍,对您而言,并不算难。”
皇后听得兴致盎然,眸光熠熠发亮,急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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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开啊!开了窍,我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样,身上自带香气?”
桑若兰微微顿住,轻轻抿唇,缓缓补了一句:
“只怕……开了窍之后——”
皇后立刻追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怎么了?快说呀!”
桑若兰垂下眼睫,声音更低了几分:
“娘娘,这窍……还是不开为好吧。”
亭中沉默了一瞬。
皇后脸色微变,抬手在桌案上一敲,眉眼间隐隐透出一丝恼怒:
“你卖什么关子啊!”
“话说一半不说了,你是要气死本宫啊?”
她语气娇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纤指微紧,眼中浮起一丝不容抗拒的凌厉。
桑若兰心中一颤,连忙屈膝下跪,衣袂铺展在沉冷的石砖上,声音柔软而压抑:
“娘娘贵为母仪天下,是九五之尊之正配,而我桑若兰,不过是一个修习邪门采补之术的下贱之徒……”
“我所习不过是些滋补调理之方,偶有小术,得娘娘垂青,已是我桑若兰三生有幸。”
她顿了顿,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石面上,声音微微颤着:
“只是……这窍,万万不可轻开啊!”
皇后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只是敛眸注视着桑若兰跪伏的身影。
良久,她轻轻一笑,却笑得森冷如刀。
“我懂了。”
裙裾在石板上摩挲出细碎的声响,一步步走到桑若兰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皇后微微低头,声音柔软,却每一个字都像寒冰刺骨:
“你是怕开了窍之后,就压不住……采补之欲了吧?”
“会掘了龙根?”
桑若兰心头微颤,却咬牙低头,不敢应声。
皇后的笑意陡然敛去,目光骤冷,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是我告诉你——”
“桑若兰,我既然踏上了你这条贼船,就不会想下去了。”
她俯下身,手指挑起桑若兰的一缕青丝,动作温柔得近乎亲昵,语气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酷:
“这术,你必须教。”
“我已经是皇后了,我不会,也不能,有一日落到被废、被弃,被扔到冷宫孤独终老的下场。”
皇后轻轻捻着那缕青丝,缓慢而阴冷地低语:
“今天,这窍——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她站直身子,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
“否则——”
“我便把你送进宫来的那些小丫头,一并发配到北境边疆。”
“苦寒之地,不也都是极阴之体么?想必……到了那等冰冷之地,活下去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亭中死寂。
桂花的香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冰。
桑若兰跪在地上,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指尖死死攥着地面,青筋绷起,却终究,一言不发。
夜色深沉。
雨烟静静立在寝宫外值守,身姿挺拔,气息绵长,一切如常。
宫灯摇曳,微风拂动,檀香缭绕,温温吞吞。
就在这寻常的一刻,寝宫深处,忽然有一道极细的银光,无声无息地透过门缝,像是一道冰冷的细针,扎破了四周的空气。
空气,骤然一滞。
雨烟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四周的一切——风声、香气、烛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连她的呼吸,也变得迟缓而艰难。
她下意识抬眸。
只见寝宫朱门微阖,银光流转,那银光极淡,极冷,仿佛要冻结视线,冻结世界。
这一瞬间,雨烟清晰地意识到。
——寝宫里的人,已经变了。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醒来。雨烟垂下眼眸,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立在夜色之中。像一枚钉子,死死钉在这突如其来的幽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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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微动,山门古钟悠悠回响。
万法道宗主殿之中,烛火静静燃烧,映照着殿中两道身影。
一人灰衣鹤骨,眉目沉静,正是宗门掌门,无尘子。
一人青袍端立,神色恭谨,乃是二掌门,荀真和。
片刻沉默之后,荀真和终于低声开口:
“掌门,莫非您……真的要卸下武林盟主之位?”
无尘子垂眸望着案上未动的茶盏,声音温和而平静:
“我已年近六旬,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
“神境之路,我走不到了。”
“江湖乱世太多,新血将起,而我……已无心再管。”
他微微一笑,笑意中却透着淡淡自嘲:
“一个好好地盟主,换来的,也不过是一身骂名罢了。”
荀真和连忙上前一步,拱手劝慰:
“掌门万不可自责。”
“江湖人心虽多变,但这二十年来,
若非您主持盟务,武林早乱作一锅粥了。”
他声音恳切:“掌门在位二十载,江湖诸门派大多安稳,中原武林也少有大规模生乱。”
“太平么?”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难掩的苍凉:“我的首席女弟子,凌雪潇,失踪五年了。”
他转头看着荀真和,目光冷静而深远: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么?”
“根本没人知道。”
无尘子轻轻一笑,笑容中却尽是无力:
“这江湖,根本不太平啊。”
荀真和一怔,旋即苦笑着安慰:
“掌门太过自谦了。”
“那凌雪潇……毕竟年轻,又是女修,擅自下山,行踪无常。”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荒郊野岭的,少一个女修,并不算太稀奇。”
荀真和微微躬身,语气坚定:
“掌门不必挂怀。总体而言,在您的掌控之下,江湖仍是安稳的。”
无尘子闻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他望着远处的暮色山川,声音低沉如风中落叶:
“老了……老了啊……”
殿外有侍从快步而来,在门前俯身禀报道:“掌门,神霄教二当家陆清霜求见。”
荀真和听罢,微微挑眉,嘴角带起几分笑意,低声说道:
“呦呵?神霄教的陆二掌门竟亲自上门了?我说啊,肯定是听闻您要卸下盟主之位,各家才坐不住了,都来打听您要让给谁。”
无尘子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声音温和:“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下不久,殿门轻启,一抹素白人影款款步入。陆清霜一身月华白衣,腰系银纹广带,衣袂微动间自带一股出尘之气。她容颜清冷,眉目如刀削雪雕,举止从容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压迫感。即便步伐温柔,气息却仿佛能在无声中震慑周围空气。
行至殿中,她停下脚步,双手作揖,声音清雅而温润:“陆清霜,见过武林盟主。”
无尘子含笑抬手示意,不紧不慢道:“都要退了,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二掌门大驾光临,想必,也不是闲来无事吧?”
陆清霜听得眉眼一弯,唇角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柔意,温声道:
“盟主多心了。我不过许久未曾登山,今日得闲,便来走动走动,叙叙旧,难道也成了罪过?”
话虽轻松,声音中却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如秋水覆霜,细微却让人心头发紧。
荀真和见状,心下微动,轻轻朝无尘子使了个眼色。无尘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荀真和便心领神会,朝两人一拱手,悄然退出大殿,只留烛火摇曳,纱帐微动。
殿中,只余无尘子与陆清霜相对而坐。沉香弥漫,气氛无声中微微绷紧。两道身影一静一动,仿佛风云在无形中悄然交错,山雨欲来而气未发。
陆清霜步前两步,神态温和,轻声道:
“老前辈,最近身子可还安好?”
无尘子淡淡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意道:
“托你们这些后辈的福,尚能撑一口气。”
二人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
无尘子忽而收敛了笑意,语气微微一转:
“你们神霄教在京城脚下,离我这万法山可不近。陆当家远道而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问声好吧?”
陆清霜微微一笑,也不再绕圈,俏生生地立着,坦然说道:
“老前辈果然睿智,晚辈也不卖关子了。近日北方鞑子作乱,我家贺掌门正忙于调训新军,分身乏术,特命我前来问候盟主大人,怕您心里不痛快,特意来走动一番,希望您不要见外。”
无尘子闻言,略一抬眉,淡淡笑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这把老骨头,能被贺掌门记挂,已是三生有幸。贺掌门能为朝廷办事,戍守一方,忠义为国,我自愧不如啊。”
陆清霜垂眸,神色柔顺而真诚:
“老前辈这些年来,为武林之事呕心沥血,天下皆知。若非您高坐盟主之位,调和百派,只怕这江湖早已血流成河了。”
她微微一顿,声音温柔得几乎带着点哀惜:
“如今江湖传言,老前辈有意归隐,晚辈心中也是万分不舍。此次特来,不为他事,只为表明一件事——无论前辈留与不留,神霄教,始终尊重您的决断,永远站在盟主大人这一边。”
无尘子微眯着眼,盯着眼前这位素衣女子,片刻后,淡淡笑了:
“陆当家的,真是会说话啊。不过——”他放下茶盏,慢悠悠地道,“你今日走这一趟,恐怕也不只是为了说这几句好听话吧?”
陆清霜听到这话,唇角微勾,笑意浅浅,却不遮掩眼底的锋芒。
她柔声说道:“当然了。”
声音轻轻,却带着一股从容而不容拒绝的笃定:
“两门相交二十载,情同盟友。若您真有意卸下盟主之位,推举一位德高望重、武功盖世之人继任……晚辈斗胆一提,贺掌门,或许正是顺理成章的人选呢。”
她话语温和,笑容温婉,仿佛只是闲庭信步地谈及一件极自然的小事。
无尘子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陆清霜眉眼之间,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打趣:
“我就说嘛,陆当家的不会随便走这一趟。原来,是为了盟主之位而来啊。”
陆清霜含笑不辩,只是轻轻屈身,端庄大方地接过了话头:
“老前辈已有退意,而我们神霄教与贵宗交情深厚,推举我们上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语气柔和,但言辞坚定,眸光如秋水般沉静:“而且我们保证,未来江湖中,该占的地盘是谁的,就是谁的。恩怨分明,规矩不乱。我们两家,依旧是盟友。至于那些杂门杂派,不入流的江湖小辈,不足为虑,也不会有异议。”
“如今江湖上的天极高手,不过寥寥五位。封千岳虽然桀骜,但与老前辈您有旧恩,自不会抢夺;桑若兰,不过是个深居绣楼的女子,她那种性子,岂会愿意抛头露面搅动风云?至于夜后——哼,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妖婆子,她更不可能会来争。”
陆清霜笑意盈盈,语气笃定:
“算来算去,真正能承此重任的,唯有我家贺掌门最为合适。前辈,您说呢?”
无尘子敛眸轻笑,指尖轻扣茶盖,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他不急着回答,目光深远而含笑,似看穿了一切。
良久,他才慢悠悠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
“你的意思是——”
“今年的大评,不会出现新的天极高手?”
“这盟主之位,便无人与你们争了?”
无尘子抬眸,目光落在陆清霜身上,淡淡的笑意中,仿佛藏着千山万水的静默。
殿中香烟袅袅,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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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霜微微一笑,神色笃定,语气温和而自信地道:
“自二十年前,桑若兰破神霄大阵,踏入天极之境后,江湖之中,再无一人能登天极关。”
她轻轻捻着衣袖,声音缓缓流淌,却字字铿锵:
“今年江湖局势,我神霄教早有耳目打探。大抵情形,不出所料。”
“嵩山门虽有杨三郎崭露头角,勉强算是后起之秀,但修为尚在合道境,虽有望冲击地极,可距离天极,尚早得很。”
“少林、武当,虽为传统强门,底蕴深厚,可这十余年来,门中年轻弟子多修佛理、求心境,武学上却平平无奇。少林的慧空、武当的游彻,虽有潜质,但观其气机,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