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霜(八)

2021年04月10日18:461073275
字号
粗細
行距

钟山镇,胡记食肆。

胡老板早早起来打开店门,收拾桌椅板凳,将灰尘酒污擦净,复将杯碗筷子摆上。沈飞霜从后院转入,手持盲杖,慢慢踱到大堂坐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明媚阳光,照着浮灰,把积酝一夜的幽邃驱逐殆尽。胡老板挺了挺腰板,抹了把汗,说道:“今日天气意外的暖和,只这一会儿,衣裳就湿透了。看来中午还会更热些哩。”飞霜点头道:“我也欲减件衣服,晚间看情况再沐浴一次。”胡老板道:“那须记得提醒我,我来替你烧水。”飞霜道:“多谢胡老板。”继而神色微顿,唏嘘道:“我以往行走江湖,因眼盲总被人欺,能真心善待者十无二三。今承你这般照顾,实是感动不已,此恩将来必报。”胡老板笑道:“我观你为人低调隐忍,行事缓急可恃,不是惹麻烦的客人。报恩就不必了。且我后院封闭,素不留客。若有人问起,我就言你是我一远房亲戚,家道中落来此投靠,我岁已五十有六,自不会招致非议。这是天衣无缝的说辞。你就安心住罢。”飞霜复起身道谢。胡老板收拾完毕,走去后厨,端来两碗面,二人慢慢吃了。期间胡老板问起飞霜睡眠可好的话,飞霜答道:“承蒙关心,我睡的很好。后院环境甚是幽静,有鸟雀清啼,有草木香气。时不时还有马鸣声。只是马鸣声却让我奇怪,附近还有人家养马么?”胡老板道:“哦,你说那个啊,不是别人,正是我养的。那是一匹瘦削黑马,寄在隔壁一年有余。原本是一伙客人驼行李用的,后来那伙客人遇害了,方留在我这。现在也养出感情了。它体格虽不健硕但好在性情温顺,颇有灵性,骑去义阳几次后竟就认得去义阳的路。”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飞霜显然对所谓的“客人”起了兴趣,语气一转:“你说的那伙客人,是来你店里住宿的人?”胡老板点点头,回忆一番后道:“是鄂州来的客商,看样子来头不小,护卫随从也有六七人。去年秋天到的,住了半月。我本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挣他个大的,不意居然落了空……”飞霜道:“发生了什么?”胡老板叹了口气:“有一日,他们早早起床,轻装启行未带行李,说是去震雷山雷峰寺进香。但及至黄昏也未归,翌日有人传回消息,说他们半路上被花蛇帮的人给截杀了……可怜他们奔波半生,最后却客死异乡。我不愿拿死人钱财,就将他们留下的行李包裹 ,偷偷托人捎去鄂州了,马匹没办法送,就留在这里,从此帮助我往来交通。你说……咱们这地方,还是人呆的吗?那诺大县衙,尽皆尸禄素餐之辈,堂皇禅寺,全都冷酷无情之僧,光天化日眼皮底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匪夷所思矣!”

飞霜思忖片刻,略略扬眉:“此事甚怪。若是异乡的客人,怎会晓得震雷山上有座雷峰寺?从他护卫随从带了这么多来看,必是心细谨慎之人,又怎会全体出动去寺里进香,连一个看行李的都不留?再有他们既然什么也未带,那花蛇帮截他们做什么?岂不是吃饱了撑的,无事生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胡老板嘴角一僵,怔然道:“嘶……听你这样一说,的确古怪……那日过后再没听任何人提起那件事,花蛇帮的人也来我这吃过几次饭,也未听提及。我还纳闷,一伙人凭空消失了端的无人管,无人问?”飞霜道:“或许他们并没有死,而是逃了……或许他们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在别的地方劫杀了一队行商,易服更装,扮作商人的样子来你这里暂避风头,等官府追查的不紧迫了,便找借口溜回去,把藏在暗处的钱财取出,远走高飞……我问你,他们留在你店里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物罢?”胡老板道:“都是些寻常质量的布匹、瓷器。我还纳闷呢,大张旗鼓,就押了这点东西……”继而也是一窘,笑道:“嘿嘿……沈姑娘果然聪慧,凭我这几句话就推断出一桩大案。你若是男子,衙门须请你当师爷,也少判些冤假错案。”飞霜嘴角一挑:“过奖过奖,只是久走江湖,得来的经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二人将面吃净,胡老板收拾了端回后厨。又来到柜台合计本月账簿,每翻过一页就鼻息一促,直翻过二三十页,将簿子丢了,慨叹有声。飞霜听了,只是想笑,心道:“这胡老板人是好的,奈何如此絮叨,没人理他时也喋喋不休。放着不管又要生出许多愤世嫉俗的气节来,须找个话儿与他议议。”便问道:“胡老板,我失业已久,请问钟山附近可有挣钱的地方?”胡老板眨眨眼睛,当即应道:“你是盲人,又是女子,你说的挣钱便是按摩这一件罢。此地往西三十里,义阳县城内有一名楼叫百花楼,是闻名遐迩的富贵场所。里面纨绔公子云集,你到那里去一定能找到想要的。”飞霜伸出手指摇了摇:“百花楼我去过了,不太方便。”胡老板“咦”了一声,转而又想了想道:“也是,也是。上个月那里出了个大案,县衙里的赵官爷被人杀了,关门歇业搜查了好几日方开。想必龙蛇混杂是非极多,你怕惹麻烦也情有可原。”飞霜道:“女子出门在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武艺强如赵松都能被人杀了,我想想还后怕哩。”胡老板点头道:“是了,那你往东五里,那有一处集市叫春街档,虽是腌臢糟蹋的地方,但里面多是寻常百姓,拿几个钱去寻欢的,一般不惹事生非。有做工的人,也有府里的仆役,他们总要按摩。你去转转罢。”飞霜道:“那就多谢老板告知。过几日便去看看。”

正说着,门口传来清翠声音,一个装扮可爱的小 女孩入来。只见她垂鬟分髻,容貌秀丽,身穿月白旋袄,内搭蔚蓝衫襦,腰下系着绣花绵裙,一双红底瘦窄花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几步就到柜前。随即抬头瞧了一眼胡老板,那五官端正,真叫个清纯无害。胡老板抱手微笑道:“是玉蝶啊?今日来所为何事?你姨姨又制出了新酒吗?”玉蝶也不言语,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双手递上。胡老板接过葫芦,倒在自己杯中尝了,咂了咂嘴道:“梅花酒……倒是甘甜可口,香气浓郁。只喝一点,口鼻内皆是清香矣。制得甚好。”玉蝶莞尔轻笑,将双手合十,开口道:“胡老板既然说好,那要不要订一点来充实酒库?”胡老板迟疑一下,微蹙眉头道:“最近店里生意不好,贸然订酒怕是无人消费啊。”玉蝶见状,将手晃了晃,像个祈祷恳求的样子,又将眼睛紧眨,放出无数娇态,嗲声道:“我姨姨好不容易制出这款酒,想着冬日里酒品稀少,便拿出来充实众人饭桌。今日绝早就赶我出门到往各大食肆兜售了,至今还没有人订下,胡老板,你这是第四家,你就捧捧我场嘛~给你便宜些~要是一日毫无收获,我姨姨会以为我偷懒不给我饭吃的~求求你嘛,胡老板~”胡老板以手挠头,犹豫再三,说道:“那就先订下六瓮,大不了……以后来了客人便说只有梅花酒了。”玉蝶喜笑颜开,从腰间掏出个本子记下:“胡记,梅花六。”又道:“我这就回去让他们准备,晚些用车儿送来。瓮放在你这里,空了便叫我取回。”胡老板道:“照旧而行。”玉蝶翻过一页,又写下些别的。忽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店外,又掉头对胡老板道:“我刚还想问——你门口这街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烂成这般模样?”胡老板“唉”了一声:“我还不知道问谁去哩……几日之前晚间不知发生何事,街上的青砖都翻过一面,两排屋舍的瓦也掉落不少。倒像被狂风刮的。”玉蝶异道:“哪里来的妖风,能把一路都糟蹋成这样?”胡老板道:“还不止我们这,听说风是从罗山吹来的,径直奔去义阳,沿途一百五十里,处处如此。或许真是什么妖魔作乱也未定。”玉蝶道:“恐怖如斯,必是千年的精怪。”复闲聊几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飞霜在旁边听着,暗暗思忖,却是不语。几日之前,她半夜惊醒,感受到一股真气自东向西飞过,其气雄浑壮阔,似乎还故意压抑。目标是义阳另一道冲天真气——大类前时的逍遥双剑。两者对攻,胜负既分,真气原路收回,尚有三成余力。由此看来,应是绝顶高手所为。那人不愿展现全部实力,而只以少量真气小试,手段心机,可谓高深莫测。不由得陷入沉思。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时玉蝶发现了大堂还有客人在,便走上前来对飞霜道了个万福,随问道:“这位姐姐很是面生,不知是哪里来的客人?”胡老板替答道:“是我家的远方亲戚,过来投靠的。她天生眼盲,看不见东西。”玉蝶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绕到飞霜桌前,上下打量了几眼。飞霜将脸正对她,整好衣襟,端庄坐着。玉蝶跳起来,以手在她眼前遮了遮,又勾起嘴角做了个鬼脸,见竟毫无反应,背起手来连连摇头。飞霜忍俊不禁,道:“小妹妹,别试了,我真的看不见。”玉蝶道:“虽是看不见,但你生得好漂亮呀,我以后要是和你一样漂亮就好了。”飞霜道:“徒有皮囊,内无实材,反易招致麻烦。战乱年代,漂亮实则无用。”玉蝶道:“不论有用无用,多配我两件衣服也好的。”飞霜听此笑道:“小妹妹,好像你很有钱。”玉蝶将脸一扬,语带得意道:“我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挣的。我家前年遭了灾祸,我一人去投靠酒坊姨姨家,住了两月就开始替她推销卖酒,诸凡各路餐馆食肆,我无不与老板相熟。酒坊所卖十之五六皆由我做成。她就给我买些衣服,也是天经地义。”飞霜道:“与你相比,我便见绌了。流浪半生,至今居无定所。”玉蝶走到近前,拉过飞霜的衣角放在手心里摩挲,见是很一般的布料,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是个盲人,盲人生计总是艰窘。想必吃过不少苦罢?不过别担心,你已经来了这里,胡老板是很好的人,他会照顾你的~”接着握住飞霜的手,道:“若有困难,我也可以帮忙呀~”飞霜道:“见到你与胡老板,方知人间自有温情在。有你这番话,我就先道谢了。”胡老板道:“你欲要久住此地,须交几个朋友才好。玉蝶是市井中人,熟知各路门道,能帮你打探消息。之前那赵星眠,他是黑帮中人,虽地位低下,但照应一下不成问题,而且他对你好像很有意。”飞霜道:“什么有意,他只当我是按摩女,我亦只当他是寻常客人。”胡老板道:“那来的也太勤了些,半月来了三次。”玉蝶偷笑道:“噗~这不就是郎勤妾意,郎勤快些,妾就更爱些~”飞霜一怔,抿嘴不语,玉蝶意识到有些失礼,便也双手掩住嘴巴。胡老板嗔怪道:“你说你没读过书,还瞎用什么成语,那是这个意思吗?沈姑娘是青白女子,不跟你一般胡诌鬼扯。”玉蝶将身子前倾,低声道:“抱歉呀,沈姐姐~”飞霜摆摆手,随说道:“童言无忌。”

这边正说着,那边街上传来一阵车轱辘滚动声。玉蝶掉头看去,只见一辆大车被三个家仆模样的人推着,颠颠颤颤往东面而去,其上覆着一层肮脏麻布,里面堆叠的不知什么东西,印显出柔滑的曲线。玉蝶道:“这不是暗香园的仆人么?这个时候送货,也不知去往哪里。”胡老板道:“这里面必有古怪。若是贵重物品,决不会用这种脏布遮盖,若是普通杂物,又何必这么神神秘秘。且看他们神情慌张,只怕露出一点。”道犹未了,那车子在破烂街上陷进坑中,一个家仆用手一提,麻布滑动,恰被风吹起一角,一只雪白臂膀赫然出现。众人大骇。玉蝶惊叫一声,被飞霜拉进怀中,旋即耳边风声呼啸,食肆门窗尽皆吹闭。胡老板跺脚道:“他娘的,一帮该遭天打雷劈的畜生!把穷人卖过去的女儿当牲口使!这才一月有余,就暴毙了这么多个,也无人管无人问,塞在车里盖个破布便去埋了!他娘的,把王法当屎橛!”复狠骂了几句。对飞霜道:“女侠,你有一身的武艺,去管管罢!那些富商巨贾,皆是一帮丧天良的败类,狗娘养的杂种,快把义阳祸害完了!”飞霜沉思良久,硬等胡老板坐下了,正色道:“胡老板,我是女子,不是侠客。我同情她们,但此事非同小可,若头脑发热去横加一手,不仅救不了她们,我自己反成了义阳官商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刚到这里,对情形状况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只怕死期就在近前。”听到她这样回答,胡老板似是很不满意,但转念想想也的确如此,耸了耸肩,讪讪回到了柜台上。玉蝶抚着胸口,平复下心情,对飞霜道:“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飞霜摸索着将玉蝶散乱的发髻弄好,轻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看也不要听,权当空气飘过就算了。混乱世道,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虽是盲人,所幸有武艺依傍,方能苟全性命。你身子羸弱,更须多加小心。”玉蝶道:“记住了。但是姐姐,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会沦落到按摩为业?”飞霜道:“武艺乃是杀人技巧。除非落草为寇,或是入军为伍,否则哪里有钱变来?况且我还是……”玉蝶道:“若要做按摩,我倒有门路。这里往东五里,有个春街档,是市井小民聚集的地方,交易甚多,我有个舅舅在那里开看棚,有三四十熟客。”飞霜面露欣喜道:“先前还跟胡老板说过这件。我打算过几日就去碰碰运气。”玉蝶从她怀里出来,毕恭毕敬又道了个万福,说道:“我愿意跟姐姐一同去,只是,有一件小事需要姐姐帮忙~”飞霜笑道:“力所能及,一定相帮。你快说来。”玉蝶道:“春街档上有一伙小地痞,年纪与我相仿,时常欺负我,我每次出来卖酒,他们就围着我骂我没爹没娘!我早就想整一整他们。姐姐,到时你稍微展露一下武功,吓吓他们如何?最好叫他们直尿裤子,哭着逃掉!”飞霜神情微顿,点点头道:“好,这不成问题。”玉蝶大喜,复进她怀里抱了抱:“姐姐要说话算数哦!我过几日便来找你!”飞霜依允,玉蝶留下一壶梅花酒相赠,就蹦蹦跳跳离去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下午时分,赵星眠来到胡记食肆。将带的米在后厨锅里煮熟,分两碗盛了,端至后院。远远见飞霜在阁中打坐,便敛声屏息,放轻步履,悄悄的过去。刚走进门口,飞霜回头问道:“是赵生吗?”星眠诧异道:“自我进院中一句话未说,你何以知道是我?”飞霜笑道:“脚步轻盈松懈,下盘挪移打摆,不是你是谁。”星眠尴尬笑道:“都说我武功差,不意差到这般田地,连走路都叫人听了出来。从今起我一定好生勤练,争取有朝一日让你不知是我。”飞霜耸耸肩道:“你就是得仙人点拨,突飞猛进,我也认得是你。此事不止脚步一件,还有呼吸气段,行走步态,每人都不尽相同。”星眠走近,将碗放下:“罢了罢了,吃饭吞咽却都一样,唯有咂不咂嘴之别。”飞霜笑道:“我若是咂嘴,你莫要嫌我,此刻真是饿极。”星眠知她是故意试自己,便摆摆手道:“请自便,我整日里和粗人为伍,哪还有那些禁忌,沈姑娘多吃一点,不够还有。”飞霜也不推让,拿起筷子便吃起来。两人少时吃尽。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星眠今日带了剑来,剑鞘总是别在腰间很是不便,便解下放在一边地上。飞霜问道:“此前倒不见你带剑,今日缘何带着?”星眠答道:“上午随冯县丞家仆们送葬逍遥双剑,便是原因。你可知那二人之死有多蹊跷?听说男的见财起意偷了冯县丞府库钱银被乡勇拿下,反抗被杀。女的突发疯病吞脂粉自尽,死时还穿着一身红嫁衣哩!大家都很害怕,觉得必变厉鬼,这次送葬各都带了辟邪之物在身上。我家中无其他辟邪之物,唯有一把祖传宝剑,剑鞘是桃木做的,便带出来了。”飞霜“哦”了一声,道:“你这版本,与传言很是不同。难道不是抵御贼人战死的么?但不论如何,他们之死确实蹊跷。”又道:“你的剑可否给我端量端量。”星眠将剑递上。飞霜细细抚摸,其桃木剑鞘上镂空刻绘,雕着海云纹水龙绕日,错镶银环,又印着花卉纹凤凰高飞。通体浮华炫丽,可谓张扬至极。但摸到剑柄时,触感却又不同,木纹流畅自然,剑眼光洁圆润,呈现出古朴典雅之风。还有一圈剑格,黄铜所制,饕餮纹饰,结构严谨清晰,绝不是当代设计。飞霜握住剑柄,抽出剑来。那剑身均匀齐整,刃口锋利无比,暗暗灌入一丝真气时,只觉寒息扑面。因说道:“你这柄是古剑,足有四五百年历史。剑鞘倒是后来加的,很是浮夸低俗。”星眠道:“这剑一直摆在家中,从没有人动过。我爹在世时,跟我说这是传家宝,非遇到盖世英雄不彰其用,奈何我连武功都不会。”飞霜问:“它有名字没有?”星眠努了努嘴:“就在剑身尾部刻着。”飞霜以手摸去,果然有几个铭文在,分辨多时,犹疑道:“寒……什么……川……”星眠眨眨眼:“是‘寒古息川’呀,我小时候就知道了。”又道:“古息是义阳旧称,乃殷商时息国也。不过寒川二字甚是不解,可能是指哪条河。像我这种对剑毫无兴趣的人,也未尝去深究过。只在前年,有个算命老先生说这剑能救我一命,我才堪堪留意,今日方知是为的送葬辟邪不被厉鬼缠。”飞霜将剑收起,还于星眠,说道:“它的用处绝不在此。剑乃杀人兵器,配合高强武术如龙入云池,虎入山林,助之震慑宵小,铲奸除恶也。你既有这么一柄剑,白白放着实是浪费,须勤练本领,早些用上才好。”星眠挠挠头道:“可惜我剑术一窍不通。”飞霜道:“我倒不信你全然不会。你生于武术世家,即使天赋不足,总也学会了一两式罢?你耍给我看。”星眠犹豫再三,站起道:“那……那我去耍两下……你别笑我。”飞霜道:“你便在院中耍,我自能从风声中听得。”

星眠走到院中,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剑径自一通乱抡。其势如饿犬扑食,其形如砍瓜切菜,毫无章法可言。只抡过四五合,气喘吁吁,通身汗下。反把旁边一颗罗汉松削下一顶。末了,他揩了揩汗,将剑拖回,说道:“差不多了罢,你可听出了什么?”飞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你所言非虚,你的剑术果真是狗扒猴挠,欢脱无比。好在并非一无所成,倒斩了一颗盆景。”星眠羞赧无地,涨红了脸道:“我说了不会,你非逼我,现在好了,又给你讥讽我时添了谈资。”飞霜忍着笑意,对他道:“似你这种切菜剑法,有再好的剑也是徒劳。你别看人骨纤瘦,实则也是硬物,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胡砍过去,只怕四五人下来你的剑就卷了刃了。”星眠道:“砍人不就是这么砍,哪还有不伤刃的砍法?倒说来听听。”飞霜道:“你眼睛看得见,便使剑从肋骨间隙直取心脏,浅刺辄止原路退回。方不伤刃。”星眠听了,怔愕多时,见飞霜不像个开玩笑的样子,讪讪道:“恐怕你说的不是人间行为,而是神仙之事。我一个肉体凡胎,还承不得如此厚望。见谅,见谅。”飞霜略一扬眉:“这有何难?我都可以做到,只是不用眼睛去看罢了。”星眠道:“沈姑娘就别再取笑我了,我们换个话儿议议?”飞霜却不打住,反而从正坐变为盘腿,那双宝蓝花鞋暴露出来。欲对星眠长篇大论。复问了些武功技法。星眠只是摇头,兴味索然,见她还不停妥,话语中倒愈发得意,方知仍是在暗讽自己,心下深为不爽,却又不好发作。直说到真气之法时,才堪堪听入几句,原来她在挥剑时将真气灌入剑中,能使剑身迥异,可断金石,可辟水火,若内息深运还可飞行杀敌。遂问道:“像你那么强的武功,还有真气依傍,就是用我的切菜剑法砍人,想必也轻而易举罢?”飞霜鼻子里轻哧一声,将脸扬起道:“那是自然,我的真气金石亦可断,何况人体?功大欺理,岂是三脚猫功夫能较量的。”以这一句,又讥向了星眠。把星眠气得个抓耳挠腮,浑身没有是处。随后,她挺直腰板,运息周天,但刚运过两通,却好似想起了什么,看看脚下,一改语气道:“只是这真气功法,尚有些许缺陷……”星眠此刻已经毫无耐心,任由她发挥,就连话也不应。不意她叹了一声,复说道:“每次发功时会全身滚热,汗流浃背……盖因催发丹田之火,通体表散至周遭。于我个人而言,只要稍微施展,脚底就闷热不已……”星眠神情微变,“哦?”了一声,只见她下意识以手捏了捏自己花鞋,那鞋尖起伏,脚趾正攒动不安,随自语倾诉道:“而今是冬日还好,若是夏日,端的潮湿闷热,实为我一心患,每日总要洗几次。我若是男子,必把鞋儿脱了,赤脚走路,奈何苦为女子身,不能如此。”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种并不想让人听清楚的感觉,只像是在讲述真气功法后的随口抱怨。接着她提起裙裤,露出雪白的小腿,把双脚往前一伸,轻轻摇晃起来。那肌骨薄瘦的脚背上青筋绷显,确实挂着许多汗珠。星眠见了,脑海里闪回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不由得春心荡漾。见那双脚一张一合,无声的妖娆着,好似在发出诱人的邀请,心内更是如蚂蚁乱爬,奇痒难耐,转瞬迸出无数下九流的手段来。暗暗下定决心道:“今日她讥讽得我无地自容,而今又拿脚来勾我,我若不寻个法儿好好治治她,亏负钟山赵氏之名矣!”这时倒有荣誉感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且说星眠在那里冥思苦想,但求一法。过了多时,猛然间灵光一现,将自己宝剑取过,放在飞霜面前,道:“沈姑娘,你可知‘寒古息川’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请写与我看看。”飞霜一怔,蹙眉道:“没来由写它做什么?我,我不写。”星眠偷笑,心想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便道:“我忽想起,那剑身上的文字铭的极深,绝不至摸不分明,所以猜测沈姑娘……”将身子往前一倾,“其实并不识字,对不对?”飞霜抿着嘴唇,沉默半晌,点点头道:“的确不识。我一个盲人用不到那些。我自小就瞎了,且又是女子,能去哪里读书识字?以前石碑摸过些许,只依稀记得几个常用字罢了。嗯……”星眠面露遗憾,连连叹息道:“你

  • 评论区
  • 登录后即可发表评论及享受更多功能
  •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