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位在山腳下的一處白色建築物裡,環境清幽、人少地廣,離最近的醫院也只需要五分鐘的路程。雖然蓋在郊區,但建築看上去都保養得還不錯,看上去都像新蓋不久似的。蔡泯浩望著建築物,而後轉向我問道:「你媽媽....
週六,我久違地來到安家給宥瑞上家教課。宥瑞的英文實力如奇蹟般突飛猛進,我甚至都快沒什麼概念可教他的了,但大叔提議讓宥瑞多做一些其他學科的模擬考題後,我的家教課又有了新的理由能持續下去。「我覺得我爸就只...
「休息一下再洗澡吧?反正還有一段時間。」泯浩拉開我的椅子讓我坐下,而後又立刻給我倒了一杯水。「來。」「謝謝......」開始交往之後,他對我的關心與照顧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他毫不遮掩自己過於熱切的...
下週的預習準備得差不多了,看著時間還充裕,又打開筆電繼續論文的進度。雖說一段時間就該休息,但不知不覺就夜深了,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房裡,令人忍不住打起哆嗦。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了。泯浩還沒回來。真晚...
冷死了。我踏著往後山的路途,越走越氣。為了讓自己身體更輕、跳得更遠,身上脫得只剩一件單薄的襯衫,夜風一吹就冷得我直打哆嗦。回去要是沒燒也會感冒,我已經在心裡做好最差的結局預備了,只是追根究底,害我做這...
牆上的時間隨著秒針的躍動聲準確地行走著,會談室裡的聲音很安靜,只剩下我和宿舍長的呼吸聲。他把我叫來會談室後,他先是給我倒了一杯茶,而後我們面對而坐,卻沒有人要開始這次的會談。或許是因為這次會談的原因與...
嚓......嚓嚓............好吵。「還給我!」「咧咧咧~」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個女生被班上同學捉弄的事。她長得高壯,但氣質溫婉,因此面對同學的欺負也只會哭,還被送了個「母猩猩」的外號。...
我跟隨著泯浩的腳步來到二樓的觀眾席,這個位置似乎沒有開放給一般聽眾入場,因此幾乎沒有人坐在這裡。二樓的位置設置了幾排的椅子,泯浩便領著我在最前面的一排坐了下來,這一排的前方正好是欄杆,趴在上頭就能清楚...
宥瑞他們的演出結束後,我從一樓的會場走出去,冰涼的空氣總算是把我的意識給拉了回來。雖然欄杆有做保護用的泡棉軟墊,但剛才那陣猛烈的推擠撞得胃十分不舒服,感覺都快吐了,而且過激的音量也導致平常不怎麼待在嘈...
「手術?可是予熹他......!」「就是你這樣縱著他胡來,他今天才會出事的。他要是之後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對得起舅媽、對得起二舅嗎?」「可是、這種事本來就是尊重他自己的意願......」「怎麼會是開這種...
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大叔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不曉得他明天還要不要上班,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今天已經星期幾了。他坐在我的身旁,動手削起安太太帶來的水果。他的技巧不怎麼樣,拿著水果刀削下來的皮忽大忽小,蘋果被水果...
深夜,我因為身體不適醒了過來。大叔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一手撐著頭靠在床頭櫃上,閉上眼淺淺地呼吸著。他也辛苦了,又要上班、晚上又在這兒睡得不怎麼好,只可惜身上的管路太多了,不然我實在是很想拉他上來一起...
「泯浩......!」——怎麼會?事到如今,怎麼會......?「是我,予熹。」他露出與以往相同的溫柔微笑,卻又總覺得與先前相比有所不同。是啊。怎麼可能會輕易地原諒?已經存在的窟窿,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說...
「唉——」「你還嘆真大口氣呢。」下午,睡到飽的泯浩匆匆地趕去學校上今天的第二節課,如果泯浩去上課的話,宥瑞就會在我們的房間裡念書,說是方便我休息。這麼好的兩人時光,當然是立刻端出一疊考古題給他寫囉。「...
吁......吁......氧氣罩緊緊地掩著我的口鼻,高濃度的氧氣順著我的呼吸灌入體內,我無力地躺在病床上,逐漸清晰的視野裡映著的,是坐在病床兩側、臉上寫滿擔憂的大叔和泯浩。尤其是泯浩,他的眼眶還是紅...
他的大手撫上臉頰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似乎著魔了,腦袋裡熱得無法思考。然而我卻不曾想過,這一切在前幾分鐘就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地醞釀了起來,那在我耳邊低語的氣息、以及那輕捏我的臉頰時的力道。
停不下來,我那幾乎超速運轉的腦內,像是失去踩煞功能的跑車發了瘋地催促油門,一點兒也停不下來。
我輕輕地按住那隻手,將自己的臉頰往掌心裡微微一蹭,從粗糙的紋路中隱隱地獲取細膩的溫暖。
我怎麼了?
我抬頭捧起他的臉,毫不猶豫地朝著他的嘴吻了下去,阻止了他永無止盡的道歉。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也反過來捧著我的臉頰,抽咽著回應了我的吻。
這是泯浩的吻,泯浩的氣息,泯浩的味道。
我喜歡的人,是泯浩。
我催眠著自己,同時激進地勾引著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泯浩,祈求他那總是猛烈又濃郁的愛意能夠洗淨我的罪。
口交也好、性交也好、用什麼方式都好,只要是他喜歡的,任何方式我都願意去做。
我只求你原諒我。
我倚在他的懷裡,神奇的是,我竟然沒有考慮過這個畫面實際上看上去有多麼令人不恥。
或許是因為今晚安太太不會回來的關係。
也或許是因為宥瑞和泯浩都睡得很熟的關係。
又或是,
我相信,這個擁抱著我的人會保護我。
宥瑞從我的手裡接回打火機後,隨即又點上一根菸叼在嘴裡,他望著那消散在天空中的裊裊煙塵,在嘆息的同時也吐出一陣類似的縷煙,向著從未謀面過的伊人道別。
我向他說明這些日子以來所打聽到的一切後,他二話不說便支持我的行動,並替我找來這個用來承接我的過去的容器。
清脆、雙手輕鬆可盛。
而我卻捧了它一輩子。
「想睡了嗎?」
「......沒有。」
「瞧你頭低低的,還以為你累了。」
他輕笑一聲,便伸手抬起我的下頷。「來,別老是低著頭,好看的臉都被瀏海擋住了。」
在我抬起頭的瞬間,我與他彼此四目相交,彼此心裡的想法彷佛透過眼神赤裸地展現在彼此的面前,就像是我們在彼此的心裡,也是同樣地赤裸、坦白。
沒有秘密、沒有傷害。
只有渴求。
我要是早一點聽你的話就好了。
我要是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
我要是早一點發現
「我喜歡你」的話......
——謝謝你的喜歡。
他坐在駕駛座上,那樣腼腆地笑著。
好溫柔、好暖和。
「...大叔......」
救救我。
「我沒本事?那麼你自己呢?你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大叔憤然道:「不忠不義、冷血自私的喪家犬,你有幾斤幾兩敢站在我的面前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我、我可是你的上司,你才沒有資格......!」
「我沒資格?」
大叔往前跨了一步,彷佛一腳狠狠地踩踏、羞辱余碩明的自尊。
「憑你的資歷,你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不配;憑你的外貌,就是擺在大門口也是髒了公司的門面。」
大叔怒吼:「骯髒的東西,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果然啊,他們真的很像呢。
即使是那樣糟糕的關係,卻也不可否認彼此逐漸相像的心性與溫柔。
宥瑞朝我伸出手,這次他特別注意不要拉扯我受傷的手臂,將我從地上給拉了起來,一時沒站穩的我靠在他的懷裡,那樣令人安心的胸膛立刻讓我聯想到大叔。
我好想他。
「我不怪他,他是我選擇的丈夫,是我把他綁進這段不快樂的婚姻裡,所以,他為了滿足自己真正的所需,我可以原諒他所做的任何一切......包含性行為的需求。」
說著,安太太的視線終於和我錯愕不已的雙眼對上線。
「予熹......」
她的語氣依舊溫婉,沒有任何一絲責備。
但字句都像是一場道德的審判。
「和我的丈夫上床,感覺如何?」
......頭好痛。
所有的一切在腦袋裡打了結,疼痛難耐。
他們笑得越是燦爛,心底的內疚感便更加地深刻。
我哪裡值得這樣的美好?
我哪裡有資格能夠擁有那樣的未來?
我感覺自己好遙遠,遙遠得不再是這樣快樂的一份子,也遙遠得再也感受不到快樂。
好想逃走。
好想消失。
從這個不屬於我的美好之中......
消失。
「人會選擇死亡,是因為他們找不到死亡以外的活路。」他扯著我的手腕,突然就開始向我洗腦他的大道理。「除了死以外,真的沒有別條路可以選擇嗎?其實是有的,只是那條路是會傷害到他人、違背自己信念的一條路。也就是說,選擇自殺的人,其實也不過是個過於善良的人罷了。」
說著,他突然一把將我拉進他的懷裡,起初我感到十分厭惡,也死命地掙扎,渾然忘記自己身處在一個差池就會掉進死亡深淵的洞口邊上。然而,他的體溫逐漸融化了我,也融化了我的內心,那是在這些日子以來早已被我忘記的情感。
是愛。
慶翊瞥了我一眼,終於緩緩放下那杯酒杯,微笑著嘆息。
「是吧?正常人都該會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從我見到他以來,慶翊始終是在對著這副身體談話......直到現在。
他的眼眸深深地看進我的靈魂,窺視著真實的我,令人不禁背脊發麻。
「你不是鄭予熹,」他說:「你是誰?」
「對不起...對不起......」
「我說了,我不稀罕你的道歉,一點屁用都沒有。」他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你,如果我朋友出了什麼意外,我是絕對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
「......我會找回泯浩的。」我說:「就算是要賠上我的這一條命——
「我的朋友包括鄭予熹,王八蛋。」
泯浩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後,他笑了。
就像他從前那般溫柔的弧度勾起嘴角。
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是啊...好想回去......
如果一切還能重來的話,多想回到那段最美好的日子。
鄭予熹和表姐們......我和俐莉、俐亞,我們都想回到無法後悔的當初,挽回我們失去的一切。
只是......這一切,終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