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內心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我望著淒厲的血字，彷佛那些指甲都將他的怨訴刻在我的心口一般的難受，那些指甲......我不曉得他是怎麼拔下來的，但他肯定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才能辦到此事。
......就如同他現在的內心一般。
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哈...哈啊......」
「怎麼了？照片裡有什麼？」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後，春立刻靠邊停了下來，轉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阿予？你還好嗎——
「不要停，繼續開。」我說道：「我們沒有時間了，快走。」
「走去哪裡？」
「學校。」我說：「你知道在哪裡，對吧？」
「......我知道了。」
春點了點頭後，立刻踩下油門，催著隆隆的引擎聲往學校的方向趕去。
我坐在後座疲憊地呼吸著，頭也疼得厲害，尤其是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後，胸口又開始緊繃了起來。
前方的春似乎也注意到在他身後的我的狀況，便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最糟糕的情況......」我說道：「但還不是最糟糕的結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什麼意思？」
「他留下了血書遺言，在他之前喜歡散心的地方......還有指甲。」
「指甲？！」他驚呼：「人的手指甲？」
「是。」
「開什麼玩笑......」
春不敢置信地搖著頭。「真無法理解你們這些小鬼在想什麼......」
我理解的，那句欠人還人的意思。
寧願扳斷指甲、打破規則也要去尋找的那個人，把我曾經展現給他的決心、連帶著被我親手撕碎了的那顆心一起還給了我。
他不要了。
這個他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的世界。
「呼...呼......」
「阿予，你先冷靜下來，你得先顧著自己的身子。」春說道：「你要是先倒下了，要怎麼去救那個男孩？」
「我知道......」
我試著緩慢且深沉地呼吸，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保持冷靜，鄭予熹，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這一生到現在忍受過多少令人崩潰的事，不也是能冷靜面對嗎？
冷靜下來，用那顆只會讀書的蠢腦袋仔細想想，要怎麼辦...要怎麼辦......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鈴鈴......
手機鈴聲再次想起，大概是宥瑞又有什麼新的進展，我想也不想便立刻接起電話，急著說道：「怎麼樣？有消息嗎？」
「消息？誰？」
......咦？江乃文？
「歹勢，是我啦，奶茶。」
江乃文呵呵地笑著，口吻還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啊這個時間打電話來，都是劉依德那傢伙啦，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不過你好像也沒在睡的樣子......」
「怎麼了嗎？」
「沒有啦，就劉依德他沒有你的手機號碼，啊我之前跟你分組的時候有交換過啊，他就一直叫我馬上打電話給你，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欸，打通了是不是？」
「是啊，要打個招呼嗎？哈囉——」
「打個屁，趕快給我。」
「唉唷、不要這麼兇嘛，奇怪耶你......」
一會兒後，對面隱約聽見有人的吐息聲，卻始終沒有任何人回話。我等待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喂......」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果然哪......
劉依德冷淡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一副已經知曉一切的語氣。
我心底盤算著，問道：「泯浩在你們那邊嗎？」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
劉依德的語氣對我是十足的不信任，也不曉得泯浩對他說了什麼，或是讓他看出來了什麼。
「......我知道。」我嘆了一口氣，坦然道：「我背叛了他。」
「你這個王八蛋，你明明知道他一心都在你身上......」
憎恨的口吻咬牙切齒地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當初心軟於你就是個錯誤。」
「嗯。」我沒有否認。
「早知道他跟著你會是這種結果，我拼死都會阻止他。」他說道：「你不配擁有他。」
雖然知道劉依德本來就對我沒有多少好感，但如今恨意加增，想必泯浩的說辭肯定增加了我在他心裡的不滿。
因此，也更確定一件事。
「泯浩在你們那邊嗎？」我再次問道：「大家都在找他，我們很擔心他......」
「你也會擔心他？」他冷哼一聲：「你現在終於懂他的心情了嗎？」
「......」
「你想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你就跟從前一樣那麼自以為是。」他憤憤地指責：「我還以為上次那件事之後，你可以稍微理解他的感受，結果你最在乎的還是自己。」
他把他的怨氣全撒在我的身上，像是同時把泯浩的怨氣也一併釘在我的心上。
我的虧欠、我的罪孽。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是我今生都無法償還的情債。
「......他在宿舍做期末報告，你去告訴其他在找他的人，讓他們不用擔心。」他冷冷地說道：「既然你拋棄他，那你也不需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沒有人想看見你。」
「他在宿舍待很久了嗎？」
我試著讓自己的語氣維持平靜，並忽略他那嫌棄的態度。畢竟那些咒罵都是我的自業自得，我無話反駁。
但泯浩...泯浩他......
「他傍晚的時候來的。」
約莫也是罵舒暢了，劉依德的語氣沒有剛才那麼地厭惡。
「他的傷還好嗎？」
「你為什麼這麼問？......不，你怎麼知道他受傷了？」
他不禁疑惑起來，也向我坦白道：「他是說他來的時候被公車門夾到，先去了一趟醫護室才來的，所以手指都包著紗布......」
「你仔細聽我說......」
我嚥了一口唾沫，緩慢地吐出真相。
「他可能...打算要自殺......」
「......你說什麼？」
「他手上的傷是他把自己的指甲給拔了，他還在後山的涼亭上留下血書。」
我的語氣雖然聽上去還算冷靜，但心裡早就焦慮得快要發瘋了。「他的情緒可能十分不穩定，不管他現在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刺激他，盡量把他留在你那兒，然後找個人去通知校安中心......」
「等等、等一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說著，他對著遠方喊道：「江乃文，蔡泯浩還沒回來嗎？」
「蛤？他不是在大便嗎？」
「大半個小時嗎？」「說不定便秘啊。」
「你去看一趟，快點！」「便秘有什麼好看的啊？」
磅！「叫你去就去！」「好嘛！兇屁兇哦......」
唉...可憐了奶茶，整天要受這傢伙的躁脾氣......
「怎麼會...怎麼會......」
劉依德失了平時該有的沉著，語氣也變得急躁。「他明明看起來跟之前沒有兩樣......」
「他善於偽裝自己，你比我更明白。」我說道：「雖然他能在你那裡求得一時的認同感，但他真正的不安卻沒辦法彌補......」
「讓他不安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的話似乎又點燃他的導火線，他氣憤地吼道：「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都是你的錯！」
「......嗯。」
「混帳，聽到你的聲音就有氣......」
他長舒了一口氣，試圖壓抑自己的怒火。
「為什麼你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別人......」他低語道：「早知道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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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慘叫遙遠地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來，很快地，江乃文驚慌失措的聲音衝了進來。
「救...救命......！」他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話都說不好。
「你......」
劉依德的聲音也顯得錯愕。「你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江乃文崩潰地大喊：「我、我怕血啊......！廁所裡都是血...全部都是......！」
匡噹一聲，劉依德一定是把手機給扔一邊了，他們的聲音變得很遙遠。
「蔡泯浩呢？蔡泯浩他人呢？」
「裡面沒有人，只有...只有血......！」
「什麼叫沒有人！怎麼會沒有人！」
「裡面沒有人！全部都是血！到處都是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該死！」
我切斷通話，焦慮地咒罵。
「現在又是什麼情況？」春也感受到我的焦慮，緊張地問道。
「事情不妙，我們得再快一點......」
他們兩個已經慌了手腳，要叫他們幫忙肯定是沒有辦法。泯浩一定是出事了，現在我只能趕快打電話通知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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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突然一聲巨響，車子猛烈地搖晃了起來，我趕緊抓住門把手穩住身子，春在前座也慌張地打著方向盤。
「媽的......！」他咒罵一聲。「阿予，抓穩了！」
他將方向盤打死，使車子的側邊猛地撞上山壁，我眼睜睜看著座位的另一端與山壁擦出火花，但沒一會兒，激烈搖蕩的車子總算是停了下來，車身也傾斜著卡在山壁與道路肩的狹縫中。
要是再沒穩下來，我們兩個大概會直接衝出山谷吧？幸好春的反應還算快，及時把車子給硬是煞停下來。
他趕緊從駕駛座跳出來，而後立刻打開後座車門，將我從歪斜的車內給拉出來。我拔掉礙事的鼻導管後被春一把拖出來，才看到爆胎的後輪上插著一根不算小的鐵片。
「真要命，差點就害死人了。」春氣憤地將鐵片給拔下來，又趕緊回頭確認我的狀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我有些驚魂未定地望著已經不能再跑的車子，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唔......」「阿予......！」
當我一放鬆下來，身體又再次無力地癱倒。春立刻伸手扶住踉蹌的我，而後一把將我橫抱起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將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路邊，問道。
「不能再更糟了......」我疲累地說：「氧氣瓶也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存量應該撐不到學校......」
「那...你還行嗎？你的身體這個樣子......」
「不行也得行。」我堅持道：「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哪有撤退的道理？而且現在泯浩也真的出事了，我怎麼可能把他丟下...唔......」
心口還是不爭氣地隱隱作痛了起來，春的擔憂清楚地寫在臉上，又同時顯露出他的為難。
「學校的醫護室裡應該會有可以幫助你的東西吧？如果我們趕快去學校裡，先讓你去醫護室把你的症狀穩定下來......」
「也是可以，只是......」
我望著那台已經卡在山壁上的車。「你的車也不能再跑了，要怎麼辦？」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打電話看能不能叫來計程車吧，雖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
叭叭！
隆隆的引擎聲從我們的對向駛來，而後，一台眼熟的重機在我們面前華麗地甩尾後停了下來。那人一摘下安全帽，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宥瑞......！」
「哇操，這是怎樣？」他看著春撞山的車子嚇了一跳。「技術這麼差還敢跑山路？」
「這是意外。」
春苦惱地捏著那塊罪魁禍首的鐵片，反駁宥瑞的說法。
「車輪輾到這個爆胎了。」「哼，算你衰小。」
宥瑞完全不打算給春好臉色看，他轉頭瞥了我一眼，問道：「他怎麼了？」
「老毛病，你知道的。」
我捂著心口喘息，同時看著他的重機。
「你有多的安全帽嗎？」
「沒有。」他說道：「但我的車技比這傢伙好。」
「這樣就夠了。」
我伸手拉著春讓自己再次站起來，並走向宥瑞。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載我上去吧，用你最快的速度。」
「不會吐在我身上吧？」
「我盡量。」
「哼。」
雖然宥瑞的臉上滿是不情願，但他還是一把拽著我的手往他的重機走。
「輕一點，他現在狀況不好......」
「不需要你提醒。」
宥瑞不顧春的勸，粗魯地將我給拽上後座。雖然宥瑞的到來確實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我把春給拖進這個爛坑裡的，現在又把他丟在這裡，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抱歉......」
我望著春滿心愧疚，但春立刻回道：「不用擔心我，我馬上就會跟上的。」
他輕撫著我的臉龐，回以一個淡然的笑容。
「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好的。」
我點了點頭，此時宥瑞也坐上機車，頭也不回地催著油門把我載離那個事故現場。
宥瑞確實把油門加足了馬力，風聲刮過耳邊的感覺十分銳利，使我不得不再把宥瑞抱緊一些。
「後來你有找到人嗎？」
宥瑞大聲問道：「他在學校那邊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算有找到，但也不算有......」
「他媽的講重點啦。」
現下的宥瑞比起從前還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