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章二十一

2015年02月24日23:4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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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章二十一】

还没有走到寝殿,一位低阶祭司便匆忙赶来,追上沈夜后恭敬地向他回禀着什么。

彼时夜幕已垂,但祭典欢庆的灯火还没来得及点亮,四下一片沉暗。来人回报的一字一句沈夜都听得清楚分明,却又恍恍惚惚地感觉很不真实。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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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一点距离,沈夜走得很慢。

又一个人无声无息从他的世界里谢幕了。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没有走完。

寝殿门口有一个熟悉的气息,沈夜知道那是初七,也知道这个与他如出一辙的气息,只能被自己一个人觉察。

这个忽然闯入的念头,奇异地打破了脑海里已经麻痹的思维,沈夜垂着的眼睛动了一动,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迟钝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一路上回来,脑袋里都很空,他原本以为听到老师的死讯自己会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不知是忘了,还是被舍弃了,又或者仅仅只是本能地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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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室,初七显出身形,过来为他更衣。沈夜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室内巡梭,扫过垒了一叠竹简的书桌,在上面顿了一顿。那些奏疏,朝会上的争议,一件件慢慢回到了他的脑中,心魔、矩木枝、魔化的族民、下界修仙门派……摆在他面前的险阻太多了,哪里有什么空闲多愁善感?

寝殿里很安静,只有衣物摩擦发出的细小声响。今天是合御的日子,按照往常的习惯一回来就会进行,沈夜没有忘,也自然地配合着。

他一直沉默,只在初七解开衣带的时候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祭典结束之后,积压的许多事务都会接踵而来,往年这个时候一忙就是好几天,大概连回寝殿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今天不合御,之后身体可能会不舒服,倘若又发生什么事……沈夜想起昨夜五色石炉的险情,如果不是自己用灵力强行截断了能源,一场震动全城的爆炸根本无可避免。还有伏羲结界……他不能出现意外。

况且,他也不太想和初七解释。没有心情,并不是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毕竟合御……是身体的需要。

初七卸下了沈夜身上的挂饰和沉重的护甲,却没有继续去脱内衫,反而取来了一件厚实而宽松的外袍,披到他的肩头。沈夜有些错愕地抬眼,初七微微一笑,系好系带,冰凉的手指顺着衣襟的边缘滑下,握住了沈夜的手,然后带着他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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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露出不解的神色来。

初七回过头看他,也没有出声,只是弯了弯嘴角。接着,两人的身侧疏忽亮起了两团小小的金色的灵火,没有温度,却沉默而内敛地,为他们照亮着脚下的去路。

月色从窗外洒来,银白色的光如水一般。傀儡那双烟晶色的眼睛,在朦胧月色之中显得格外温柔,无声无息地说着,

跟我来。

那时他在寝殿门口等他,看着他在远处停下了脚步,听完了那名低阶祭司的回禀之后,一个人在那一动不动地站着。

距离还很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看不清沈夜脸上的表情。但初七没有选择过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两个人一远一近,仿佛两棵沉默的树。他隐约觉得沈夜的情绪不是很好,忖了一会,匆匆回了寝殿在露台上备下了酒具和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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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酒能派上用场,也希望酒不要派上用场。

不过还好是备了,沈夜看到酒以后心情明显地好了许多。

“酒很好,月色也很好……”一点淡淡的笑意终于回到了沈夜脸上,他拿起酒盅,才注意到边上只摆了一个小杯,“唔,怎么只备了一个?”

初七尴尬地咳了一声,“属下……酒量不好,主人尽兴便可。”

“嗯。”沈夜应了,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满杯,“一会若是想喝一点,用本座的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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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液从喉咙一点一点地烧进胃里,人也开始慢慢觉出一些微薄的暖意。他们一直没有说话,沈夜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垂了下来,不再欣赏这静谧的夜色,只是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酒杯。

初七用手揽过沈夜的肩膀,把他的脑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又用手拉了拉那件披在沈夜身上的常服。

沈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个被初七揽住的姿势,按他往日的脾气是一定要训斥的,太没有规矩了,可此刻他好像全然忘记了这些。初七的肩膀有点凉,因为饮酒而热起来的脸颊贴在上面有种特别的舒适,他就这么靠在初七的怀里,听到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主人如果想说什么,属下就在这里。”

“只是……可能听不懂,还请主人见谅。”

沈夜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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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脑袋,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初七身上的衣服散发着浆洗后淡淡的清香,沈夜的神色渐渐浮上疲倦,开口的声音很轻。

“今天,有一个人死了。”

他顿了顿。

“他担心的另一个人也要死了。”

沈夜的目光落在手里那个已经空了的酒杯上,脑海里想的却一直是长者在夕阳余晖下最后的面容。

长者任职城主导师多年,从未对政局发表过一字一句,与世无争,淡泊名利。依那名回禀的祭司所言,长者走的时候很安详,面带微笑,溘然长逝。

在流月城这样寿终正寝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上天总还是会眷顾像长者这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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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想着很多事,也许酒精已经开始麻醉大脑的神经,思绪开始像浮云一般向四处散开。

他的一生之中,也曾经有一个人如同长者一样,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但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长者握着竹简边追边打,暴跳如雷地吼他,“不打不成器,你这小子不好好管着就不知道什么是责任!”

而那个人命他独自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冠冕堂皇慢条斯理地告诫他,“夜儿,为何你迟迟不能领会为父的一片苦心,好好为城主尽忠?”

长者最后要他答应,照顾好沧溟;而那个人的遗言,还是一成不变的五个字。

沈夜心里嘲讽地笑了一声,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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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为城主尽忠……

长者是沧溟的老师,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啊。

沈夜用力深吸一口气,才堪堪把声音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压制下去,“他的死亡,让我想起了一个我一直不愿提及的人……”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他死死地握着那个杯子,许久才慢慢地吐出心中的那口气,

“我的父亲……我厌恶他。”

这是初七第一次听到沈夜谈及自己的父亲,然而也仅此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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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的眼睛却像是出现了第一道裂痕的冰面,纷繁复杂的情绪随后像海浪一样前赴后继地涌了上来。

初七无端地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痛苦,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想了一会,低声道,“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初七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语句来安慰怀里的人,可他只在朝会上听过一些关于前任大祭司的细枝末节。较之沈夜,前任大祭司性格更为刻板,尊崇礼法,几乎和沈夜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沈夜不喜欢别人提起他,偶尔在朝会上有人提出,每每都会遭到呵斥,初七只能隐隐约约地猜测,始终无处得知详情。

听到初七的话,沈夜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已经不在了。

曾经的伤害,过去的痛楚,因为他已经不在了,便可以通通一笔勾销好像它们从未发生?因为他已经不在了,自己便该看淡看开从此再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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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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