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想跟我父母一樣成為醫生，可以的話想離開鎮上到處旅行，去到那些沒有醫生的地區幫需要的人治療。」
拉菲爾仰起頭，望向璀璨的星空，任由月光照在臉上透著哀悽。思緒回到遙遠的過去，一五一十說出過往的遭遇。
「可是⋯⋯那個時候，菲音找到了我，說是奉神的旨意把我帶走。」
一想到那些事，恨意再度湧上，但只能緊緊咬住牙，盡可能保持冷靜述說過往。
菲音是如何教育他，當上神父之後過的又是怎樣的生活，越說越覺得自己就跟囚徒沒有兩樣。
講完這些，拉菲爾莫名感到悲哀，卻又覺得可笑，反常的揚起嘴角。
沙丹聽完只瞪大雙眼，遲遲無法言語，但也終於想通一件事。
拉菲爾的靈魂之所以會這麼空虛，或許正是出於教會長久的高壓控制，為的就是把他徹底洗腦成聽話的人偶利用。
但也不免感到奇怪。
如果說是為了掌控拉菲爾的能力，根本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縱使能使用創造主能量的人類稀有，可依教會的權勢，大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不需要搞得這麼麻煩。
除非拉菲爾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答案也顯而易見。
「你以前⋯⋯都沒想過要反抗嗎？」
沙丹仰頭望向拉菲爾，心下不免困惑，很難相信依他的性格，會就這麼任人擺布這麼長時間。
要是出於教會的做法心生怨恨，應該早就難以忍受才對。
拉菲爾下意識想回答，但腦袋隱隱作痛，想不起所有細節，只能喃喃的回：「我逃跑過，但是他們很快就找到我。想過自殺也失敗了⋯⋯還更加嚴密監視我，每次反抗都得關在懺悔室好幾天，真的受不了⋯⋯受不了才放棄⋯⋯」
說到這，拉菲爾忽然感到迷惘。意識到在變故發生之前，早就已經失去反抗的念頭，逐漸接受現實，習慣那種生活。
現在再次回想，明明能感覺到滿腔的怨恨，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變得模糊，出現嚴重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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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想得起來做過什麼事，也無法回憶其中的細節。
沙丹起身走到他跟前，對上視線卻只看見眼底的迷茫，頓時感到不解。
倘若拉菲爾真是天使，為何教會的作法會是把他控制起來，就好像是認為他會背叛，先下手為強。
「拉菲爾，既然你有想做的事，那你只是單純復仇就死去，難道就不會不甘心嗎？」
拉菲爾靈魂的空虛，無法透過任何東西填補，就算復仇仍會帶著強烈的怨恨死去。
縱然這樣的靈魂會更加美味，但沙丹畢竟還有點人性，還是會於心不忍。可惜契約的條件一但定下，就無法改變了。
「不殺掉她，我永遠不可能得到自由，我也沒有什麼想做的事了⋯⋯反正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拉菲爾沉下了眼，還是沒能說出真正的想法。
比誰都明白，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實現復仇履行契約，再等沙丹利用他達成目的，吃掉他的靈魂就結束了。
倘若抱著一點希望想得到自由，只會更加無法放下。反正本就不該貪心，擁有過安穩的時光就該滿足了。
他不後悔反抗召喚惡魔，也不會害怕死亡，至少都是自己的選擇。
沙丹面對他這種模樣，微微張開了嘴，有股衝動想把一切的事情都說出來。不想再對他有所隱瞞。
可是想到說出來的後果，還是說不出口，只能別開臉，卻又沒忍住想問清楚的念頭。
「⋯⋯拉菲爾，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要是你⋯⋯是我復仇的對象，你會怎麼樣？」
沙丹沒有說得很坦白，但也害怕拉菲爾看出些什麼，遲遲不敢對視。
拉菲爾猛地睜大眼，頓時明瞭了一切事情。可意外的是，心裡竟沒有太多的感覺，反而感到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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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管是哪種原因，沙丹還是願意跟他說真話，那就足夠了。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殺了我，我會接受。」
拉菲爾抬起頭來，認真注視著沙丹，給出了真心的回答。
沙丹詫異的回過頭，迎上他的目光，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這坦然的態度，反倒讓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拉菲爾。但明明這一切都還沒弄清楚。
「⋯⋯為什麼？要是你⋯⋯什麼都沒做錯呢？」
沙丹微微咬牙，又忽然感覺很無力，哪裡不清楚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若拉菲爾真是那個天使，也仍然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對天使的恨不該牽涉到他身上。
可即使了解，還是消除不了內心深處的情緒。
哪天控制不了，就會發泄在拉菲爾身上。不想這樣做，就只能依照契約吃掉他的靈魂。
結果來說，什麼都不會改變，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這正是他心裡矛盾的地方，他不想對拉菲爾下手，可又抑制不住那股憤恨，更無處發洩。
到頭來，沒有任何的選擇。
「這樣能讓你好過一點的話，那也沒什麼不好。如果真的只是單純想殺了我，那就不是復仇了吧？所以⋯⋯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可以接受。」
拉菲爾見到沙丹糾結的表情，眼神變得溫和，終於明白他為了什麼煩惱，也忽然釋然，覺得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哪怕他最後沒能復仇，但只要沙丹隨時想這麼做，無論任何原因，都會毫無怨言任憑處置。
真讓沙丹殺掉自己復仇，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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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丹握緊拳頭，彷佛是受到他這句話的刺激，憤恨再次湧現，只能努力忍耐不向他出手。
不知為何，實在不想從拉菲爾口中聽到這種話。簡直就像是要為了他犧牲自己。
即使知道那是拉菲爾的溫柔，還是無法接受，有種衝動想要怒斥他一番——要他再自私一點，反抗掙扎也好，至少不要這麼快放棄一切。
或許這樣，就能找到機會改變結果。
哪怕有多麼渺茫。
拉菲爾見他還是不願意多說，莫名有些失落，但又不想就這麼放棄。索性直接走近一步，抓住沙丹的手臂，對上他閃躲的視線。
「你⋯⋯到底⋯⋯」
「不用在意，只是記憶恢復的時候，會有點混亂而已，你先⋯⋯回去吧。」
沙丹稍微使力掙脫他的手，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話，又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不想做出衝動的行為。
體內的情緒尚未平復，他害怕一不小心就會傷害拉菲爾
「好。」
拉菲爾收回了手，表情變得黯然，但語氣相當冷靜，不再多說就轉身離開。
明明都到這個地步，竟還渴望能回到之前那樣，連他都覺得自己過於天真。
他比誰都明白沙丹避開他的理由，心口卻還是隱隱作痛，幾乎要窒息，更抑制不了這份痛感。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又似是從未有過的情感。
他比誰都清楚，如果真對沙丹產生感情，只會成為他的阻礙，影響他做的任何決定。
可就算知道，還是不想輕易捨棄。
——明明是最糟糕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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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情感相當複雜，連他都未曾想過，會對拉菲爾產生這樣的感覺。
可終究還是得做出選擇。
他們不可能這樣持續下去，就算他什麼都不做，拉菲爾若真是天使也逃不過命運，至少某些人不會就這麼甘願收手。
沙丹閉眼休息，細細整理著思緒，卻突然感覺到不遠處傳來異樣的能量波長。
那居然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異端。但還來不及前去查看，便有個身披黑袍的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得出那不是普通人類，站起身來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揉捏著手腕擺出備戰姿勢。
不等他開口，對方就先行開口，竟是一個溫婉的女聲。
「如果你想殺了他，我可以幫你。」
沙丹愣了一下，很快猜到來者是誰，不免冷笑一聲。
「⋯⋯妳是拉菲爾說的那個修女菲音吧？呵，找不到機會下手，就想挑撥我跟他的關係，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我沒有殺他理由，只是放著不管，他遲早會殺掉我，他不就為了這樣做召喚你了嗎？」
菲音的語氣相當冷淡，彷佛只是在說一件不相關的事。
沙丹覺得她的反應怪異，摸不透她的心思，不敢放鬆警惕。
「妳不覺得這很矛盾嗎？要不是妳對他下手，他又怎麼會召喚惡魔決心復仇呢？」
「我的確沒料到他會召喚惡魔，他應該無法觸犯禁忌才對，但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那就得修正這個錯誤才行。」
菲音抬起了手，偏頭抵住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事。帽沿也緩緩滑落，露出看不清表情的秀麗面孔，純白的長髮也隨風飄散。
沙丹一看清她的模樣，就馬上發現不對勁，猛地瞪大雙眼。發現她居然有著跟拉菲爾相似的靈魂，好似他們是同等的存在。
「妳——？我問妳，妳跟拉菲爾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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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是參加過聖序戰爭的惡魔，那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你不也因為這樣，才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
菲音抬起頭來，冷淡的眼神帶著諷刺，完全看穿他矛盾的心思，還很清楚他的身份。
沙丹有種被看透的不甘心，忍不住咬牙駁斥：「妳⋯⋯！要是我在這裡殺了你，我就可以直接吃掉他的靈魂，結果不也是一樣的嗎？」
「是嗎？你就真的那麼確定，契約的強制效力能對他起作用嗎？你就沒想過，說不定⋯⋯只有你受到約束嗎？」
菲音抬眼望向他，直接點出他不敢去想的殘酷現實。
如果拉菲爾真是那個天使，在力量的差距下，即便有契約效力在，還是可以強制破壞違約。
「嘖⋯⋯！妳以為我看不出來，妳只是想動搖我對他的信任嗎？」
沙丹從未懷疑過拉菲爾，更不會想到他會為了利用自己隱瞞身份。可也很清楚這種事不無可能。
如今直接挑明這個可能性，就算他再怎麼想去相信拉菲爾，心裡懷疑的種子也已經埋下，無法停止猜忌，亦加深憤恨。
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殺了他再吃掉，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只有我能幫你。這樣⋯⋯你也能恢復力量。」
菲音又強調了一次剛剛的話，意圖毀掉他搖搖欲墜的信任。
沙丹清楚她的盤算，也不打算被她牽著鼻子走，抬起頭來盯著她，諷笑出聲。
「呵，說的倒是好聽，幫我對妳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不想看到歷史一遍遍重演，只有另一端的天平回到原點，才能達到真正的平衡。」
菲音說到後面，直接加重語氣，更散發強烈的執念。
「呃！妳⋯⋯」
這話一出，沙丹頓時頭痛欲裂，緊緊按住額頭。腦袋浮現某個認知，瞭解了菲音那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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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接著明白，為什麼阿雷斯看到他受人類保護的時候，會說出那麼諷刺的話了。
因為這一切——
「想起來了吧？這世界的真相⋯⋯所以必須殺了他，來吧？加入我們。」
菲音揚起淡淡的微笑，像在邀請般伸出了手。
沙丹沒有動作，努力消化陌生的資訊，思索這所有的事情。最後想到的是拉菲爾那受傷的表情，忍不住冷笑幾聲。
「我拒絕。妳以為我會輕易相信妳說的話嗎？如果拉菲爾真是妳口中那個該死的人，那妳應該也要去死吧？」
他恢復原有的鎮靜，眼神變得冰冷，手放下來隨即握緊成拳，把整件事的盲點都想通了。
拉菲爾跟菲音是相同的存在，只是互相對立。
菲音是為了她的目的，才想要除掉拉菲爾，為此不惜跟異端同流合汙，還特地找到他，想利用他矛盾的心理拉攏他。
若他猜得沒錯，菲音恐怕沒有能力直接對拉菲爾下手，現在他又身在聖十軍，想控制異端殺他也很困難。
既然如此，他可不會就這樣輕易被利用了。
「真是頑固，這樣就只能除掉你了——」
菲音見沙丹不願合作，直接抬手向潛伏暗中的異端下命令，上空瞬間竄出鳥禽異端，朝沙丹圍攻而去。
鳥禽異端速度奇快，翅膀跟尖長的嘴能化為利器，沙丹很快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回後退去，再迅速找到一處殘牆緊貼作為後背的掩護，避免它們有機會從死角攻擊。
當異端飛繞到他面前想發動攻擊，他便看準脖子的脆弱處，抬手抓住兩三隻掐死。順勢凝聚起自身力量，在周圍架起黑霧般的圓盾，吞噬任何想要近身的鳥禽異端，接連接下幾次攻勢。
他沒想到菲音連這類異端都能操縱，晚上從空中的話潛入的話，聖十軍就很難馬上偵測。畢竟異端本就全身漆黑，飛行在高空中更是隱蔽，不仔細看難以發覺。
菲音甚至還挑了緊鄰斷崖的南向牆潛入，若發動奇襲只怕就算是聖十軍亦很難馬上應對。
南向牆的防衛相當薄弱，沙丹也是看中這點才待在這裡，避免有人察覺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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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意味，聖十軍要注意到這裡的騷動，恐怕得一點時間。不弄點動靜出來，依他不穩定的力量，恐怕撐不到那個時候。
沙丹沒停下手邊動作，抬頭仰望陰暗的上空。鳥禽異端的數量太多了，幾乎能遮掩整片天空，不仔細看就像烏雲籠罩。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拉菲爾曾經用過的手法，瘋狂的念頭也浮上腦袋。
上空刺眼的白光閃過，聖十軍的警報也響了起來，前鋒聯隊的士兵首先反應集結，迅速聚集到南向牆附近的高地，鎖定上空大批的異端，利用大炮攻擊。
工藝兵緊隨其後抵達支援，利用能鎖定異端的機械追蹤炮展開攻擊。同時投入大量機械鼠巡視整個營區，盤查是否有潛入營區的異端。
「聖十軍⋯⋯！真是難纏⋯⋯」
菲音見到聖十軍的陣仗，沒打算戀戰，直接退到懸崖邊跳下消失無蹤。只留下她所帶來的大批異端。
沙丹在聖十軍抵達之前，就殺出重圍離開了現場，化為使魔躲進一處空營房，縮成一團喘著氣。
它身上的毛就像燒灼一樣，四處都禿了一片，還不停往外滲著鮮血。
本想先回到拉菲爾身邊去，但想到剛剛把他趕走的事，就不敢再出現於他面前。尤其還是這個模樣，肯定只會令他擔心，還是先躲著休養比較好。
況且一想到剛剛所用的聖焰，情緒就平復不了。
那果然是屬於天使的力量。
拉菲爾正要休息，就收到異端入侵的戰報，只能趕緊領隊前往支援。見沒有發現沙丹的蹤影，不免鬆了一口氣，專心指揮醫護兵協助救治。
幸好這次的異端雖然難對付，但數量不算太多，很快就全數消滅，只有少數傷亡。
拉菲爾手邊治療重傷的士兵，內心卻在意著沙丹的行蹤。最後一次見到便是在南向牆，沒多久就出現大批異端，他還不知去向。
他能感覺得到沙丹的存在變得微弱，似乎是進入了虛弱狀態，不免擔心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不是進入沉睡，那就只有可能是受傷了。
拉菲爾無法停止奔騰的思緒，只能趕緊治療完傷兵，前去尋找沙丹，可惜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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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丹隱藏了氣息，即使想透過契約晶石找到他，也因為感應過於微弱，難以找到真正的位置。
最後他只能先回營房休息，但怎麼樣都輾轉難眠。
這是他睡得最不好的一次，做了無數的噩夢。
有時是在半空中，俯視著殘破的城市陷入火海，偶爾身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行走。畫面相當支離破碎，無法連貫成完整的畫面。
當他驚醒過來，又想不起完整的片段。
拉菲爾從床上坐起，感受著身旁空蕩蕩的感覺，莫名有種空虛感。不再從沙丹寬厚的懷中醒來，內心像是缺失了一部分，只有強烈的失落感。
他摸著頸上的靈魂晶石，只能透過感受沙丹的存在得到一些安心感。
昨晚營區遭到入侵，早上的操練也停止都在幫忙善後布防。拉菲爾井然有序指揮手下的兵分頭去做治療的處置，也多了一些空檔。
拉菲爾趁機又去尋找沙丹的行蹤，但還是杳無音訊，只能先按照例行公事，前往醫療營帳看過傷兵後，直奔倫斯所在的營帳準備彙報。
況且倫斯昨天要他看完文件去找他，即使遇襲耽擱了這件事，也不能拖太久。
倫斯見他前來沒帶著使魔，挑眉感到疑惑，但沒有多問。
聽過彙報之後，倫斯滿意的點頭沒太多意見，隨後提起預言的事，以敘述的方式，把後段告訴了他。
拉菲爾才知道預言分為兩段，為了避免泄漏，沒有完全以密函的方式傳達，而是派信使傳口喻。
「⋯⋯白晶石？」
拉菲爾聽完後，忍不住皺起眉頭，腦袋隱隱作痛。
即使知道這跟自身有關，還是一下子沒能習慣，對於之後的事也沒頭緒。
「嗯，這是預言的後段啟示，帝國希望我們能去尋找出來。」
倫斯雙手交叉托著下巴，微微瞇起眼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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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菲爾明白這是要他協助找出白晶石，只是他不太明白倫斯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這種能說得上是機密的情報，就這麼泄漏給他知道，還把這種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雖然這正中他下懷，只要能找出白晶石，或許就能引出菲音結束一切。但事情太過順利，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猶豫片刻，還是直白問了出口。
「為什麼少校要我協助尋找白晶石呢？」
「這個嘛，你是認為擔不起這個責任？還是不願意服從命令呢？你選一個先回答吧。」
倫斯聽到這個問題，直接放下手平放在桌上。視線直對著他，表現出不同以往的嚴肅。
「請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拉菲爾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想要趕緊澄清，卻又被無情插話打斷。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是你這個剛加入不久的傢伙，對吧？不過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你只要回答我，你是做不到，還是想違抗我的命令就好。」
「⋯⋯都不是。」
面對再次的質問，拉菲爾只能打消想試探的念頭，搖頭不再多說什麼。
倫斯這才滿意的微笑起來，恢復原本的姿勢。
「很好，拉菲爾，那你只要去做就好，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我知道了⋯⋯那麼，我想先問少校一件事。」
拉菲爾暗自嘆氣，只能先就針對預言的內容提出討論。雖然每句話都聽得懂，但還需要釐清其中的含義。
「奇蹟尚未甦醒，白石仍沉眠於瓦礫之下——指的是⋯⋯需要找到白晶石才能喚醒奇蹟的意思？所以預言中的奇蹟已經降臨了？」
話雖這麼說，但拉菲爾心裡也有了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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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知道——或許奇蹟指的正是他自己，這樣一來，教會對他所做的那些事也說得通了。
只是除了那些噩夢，從來沒感覺到自身有其他特別的力量，更沒有相應的記憶。
不過若預言說的沒錯，那隻要找到白晶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