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翠翠说完，摸着肚子看向刘梅。
刘梅惊的说不出话了。她细细回味着眼前这个小姨所讲的一切，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神奇，仿佛安排好了一般。可是她心中的母亲形象崩塌了。她无法将那个生活中坚韧刚强的母亲和女人嘴里那个挺着大肚子还要自摸的淫妇联系到一起。
穆翠翠直了直腰，继续开口说道：
“后来，因为你妈急着干活，没做好月子，生了场大病，然后打那儿起她身体就一直不好，你小时候也经常生病。那时候我就一直住在你家照顾你娘俩。”穆翠翠喝了口桌上杯里的水，顿了顿，接着说。
“再后来，有一个去省城进修的机会，我去了，回来当了这矿区医院的主任，进修的时候找了个男人，虽然年近四十但也算是结婚了，还有了这个肚子。”
“至于你妈和我的过节，无非就是我去了省城，她觉得我放弃了当年和你姥姥学的技术，转而去学她瞧不上的‘科学’罢了。”
刘梅听完，沉默了许久，很显然她还在消化着这些庞杂的信息。穆翠翠看了一眼手表，惊讶地说了句“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你快回去吧。”说着起身就要带刘梅出去。可刚拉起刘梅的手，她又放了下来。
“那个，你……你能帮我看看胎吗……”穆翠翠试探性地问刘梅。
听到自己小姨求自己，刘梅觉得没啥，只说了句“可以。”接着她让穆翠翠站定，自己半蹲着，伸手去解她身上白大褂的扣子，接着掀起来她薄薄的毛衣，露出了刚显怀，白白嫩嫩的肚子。刘梅让她小姨自己拽住毛衣，她则抽出来两只手，在刚刚凸起的肚子上来回地摸索着。刘梅摸的很小心，孕妇肚子刚刚显怀，说明胎可能刚刚坐稳。刘梅轻轻地在肚子上摸了几次，然后停了下来。看着她小姨，说：
“你算过日子了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算了，到今天4个月零两天。”
“不对，我摸的是三个半月。”刘梅反驳道。
“哈哈，你技术还是不到家啊。我怎么说也是和你妈一起的学徒。论资历和技术我都比你强很多，这一胎的日子是我自己掐着手数的，不可能算错。”
“那我换个问法吧，你说你怀了几个？”
“那还用说，当然就一个啦。”
“我说你怀了俩。”
刘梅刚说完，穆翠翠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话都敢说。算了算了，你快回去吧，我也真是的，还让你来给我看胎。”穆翠翠一边说着，一边把掀起的衣服放了下去。
刘梅没说话，抓起穆翠翠的手，在她的上腹和下腹处分别摸了一下，嘴里还念叨着：
“上下位，龙虎对。位列西东……”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生，生产累！”
刘梅刚说完上句，穆翠翠立马就接上了下句。她自己又摸了摸刚才摸过的地方，不说话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刘梅。
还真是两个！
刘梅说的口诀，是当年她姥姥教学徒的时候，自己编的。大概说的是孕妇怀有双胎会难产的两种情况。“上下位，龙虎对”说的是双胎胎位一正一反，就像过年庙会唱戏的贴出来的“龙争虎斗”纸画一样，到时候生产时一定会有一个难产。“位列西东”就更形象了，就是两个胎都是臀位，相面而坐。如不及时调整，很可能就是一尸三命。过去老人说这种胎位就是文武二星一同降世，必先经历磨难方能降生。但这也只不过是讨个口彩罢了。因为在过去，怀有这种胎位的孕妇，死的太多了。而这次穆翠翠的胎是相对好一点的“龙虎对”，但是有一个胎发育的不太好，很小，不容易摸出来，这才让她误以为只有一个，从而推错了日子。
穆翠翠看着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差不多要一边儿高的女孩，露出了和刘梅要生产的婶子一样的表情。刘梅看着她小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
“摸到了吧，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刘梅停住了，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姥到底是得啥病没的？”
“肝腹水。晚期。”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刘梅暗暗记下，打开了门。
……
又逢春节，大年初一。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大，整个刘家堡银装素裹，宛若仙境。刘梅穿着一身红棉袄，拿起竹扫帚，扫出门前的一片空地，又叫来她妈惠英搬个板凳，在院门旁的木桩子上挂了红灯笼。母女二人收拾妥当后，带上做好的饭菜，去了隔壁。
刘梅今年十九了。
虽说是刚刚迈过成人的门槛，但她的脸上早已脱去了稚气，不再梳着麻花辫，而是和她妈一样将头发盘在了脑后，用一个大号的蟹爪夹子夹住。远远望去，和她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个子没有变化，不过身材愈发地窈窕有致。身上的棉袄难掩突出的两乳，紧紧地绷着。屁股也仿佛是吹了气一般，圆圆鼓鼓。衣服裤子都是一月一换新的，不是爱美，而是发育得太快。要不是接生能挣的钱多一点，刘梅妈自己还能做裤子，这项开销可不是一般单亲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刘梅端着饭菜和新衣，刘梅妈拿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一开门就对着里面喊到：
“刘大哥！过年了，我们娘俩来看你了！”
屋里很热，门旁的炉子里烧得一半发红的煤块，透过炉子上盖的铁环，“突突”地往外冒着火星。一看就是刚烧没多久。刘梅妈接过刘梅的手机的饭菜，放在了炕上的小桌上。小桌旁侧倚着一个男人，两腿绷直，盖着被子，身上穿着黑色的毛衣，头歪着，两眼空洞。看见刘梅妈来了，他眼睛睁大了一圈，也有了神，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伸出了状若鸡爪般的萎缩变形的手，够向刘梅妈。惠英赶忙伸出双手，握住了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激动地说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没事没事啊，我俩来了，咱们一起过年啊……”
刘梅妈感觉自己的手上有水滴落，鼻子也有些发堵，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刘梅见状，上前轻轻擦去妈妈的眼泪，说了句：
“妈，吃饭吧，啊，先吃饭。”
“对，对！先吃饭，要不一会儿菜都凉了。刘大哥，吃饭啊，我喂你。”
刘梅妈听了刘梅的话，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变得喜笑颜开起来，一边张罗着刘梅盛饭，一边扶着刘大哥坐在桌子前，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刘大哥瘫了快三年了。
也就是刘梅刚从穆家湾回来时候的事。刘大哥听说穆家湾那招工，背煤，按重量和计件挣钱。刘大哥想去那干活，原因有二。一是自己有膀子力气，在家种那几亩地也挣不了多少钱，到那去想着能多挣点。而且二一个，自己家的那小子也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寻思去找找。
去了穆家湾，刚开始干的不错，一次能背个八十斤，一天能背二十袋。但是天天都这么背，对身体的损伤太严重了，结果那天背煤，背上刚走两步，刘大哥脚一软，“咣当”一声，人被压下面了。送到医院后检查说压折了腰椎，瘫了。刘大哥听完，急火攻心，从病床上栽了下来，磕到了后脑海，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刘梅妈得了信儿，带上刘梅去了医院。医生看病床边儿来人看了，以为是家属，就招呼刘梅妈去交住院费。刘梅妈问了句多少钱，医生说出来的数字差点没给她吓个跟头。她想了一会儿，跟医生说：
“有治好的可能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没有。”
“他还能活多久？”
“不好说，他要只是腰椎断的话，活到老都没问题。但是他还磕到了后脑，会有脑出血的风险。现在没有事，但是只要发作，活不过一天。”
刘梅妈愣了。她低头想了一会，慢慢地抬起头，张开嘴，颤抖地说：
“我们要出院。”
刘梅妈找来了穆小七，拉着刘大哥回了家。刘梅妈坐在板车上，看着旁边裹着被的刘大哥，心里很不好受。想着前几周还挺壮实的人，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从那以后，刘梅妈和刘梅就一直照顾着瘫痪的刘大哥。因为多了一张嘴，刘梅妈出门接生的活变得多了起来。照顾刘大哥的担子也就落在了刘梅身上。刘大哥又瘫又傻，智力不及婴儿，经常大哭大闹。所以刘梅除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会给他讲故事，和他一起做游戏，安抚他的情绪。
“刘大哥，咋不吃了呀？”
刘梅妈端着饭碗，拿勺子舀了一勺饭送到了刘大哥的嘴边。刚开始吃的还算顺利，可才吃了几勺，刘大哥就撅起嘴，把头使劲转了过去，任刘梅妈怎么说，都不肯转过头来。
“妈，我来吧。”
刘梅说着，接过饭碗，清了清嗓子，温柔地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刘力小朋友，刘梅姐姐来喽。”
还别说，一听这话，刘大哥竟然真的转过了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刘梅。
“听说刘力小朋友不好好吃饭呀，这可不行哟！不吃饭的话姐姐可要生气了哟！”
刘梅假装生气，嘟起嘴，叉着腰说。
刘大哥一听这话，马上“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伸手指着饭碗。刘梅见状，伸出勺子，递到了他的嘴边。刘大哥也乖乖地开始张嘴吃饭。
刘梅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托着脸，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跟哄大儿子似的。”
声音不大，但刘梅还是听到了。她没有停下手里喂饭的动作，仍然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口中的“刘力小朋友”。可心里却盘算着其他的事。
她该嫁人了。
她当然听出了她妈话里的意思。自己十九了，同村像她这个岁数的差不多都嫁人了，甚至有的人都已经怀里一个，肚里一个了。前两年就有人来说过亲，但都被她以要照顾刘大叔的理由给劝回去了。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吧，她妈给她叫到了跟前，和她说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之类的话。刘梅很理解她妈，但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刘梅妈看了，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一字一顿地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别怕，你刘大叔我守着他，他要是没出这事的话，他就是你后爸了。”
刘梅妈自打刘梅亲爹去世后，一直一个人带着刘梅。前些年的日子别提多苦了。要不是刘大哥帮衬，估计都活不下去。而且刘大哥也是自己一人，还带个半大小子。她不嫌弃，还挺中意的。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和刘大哥一起搭伙过日子了，可谁承想……
“梅啊，原谅妈妈的任性。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要是有中意的，尽管找媒人去说，这个院子给你，我和你刘大叔住隔壁。还有他小子，一走三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梅啊，你也该放下了。”
刘梅想着这些事，喂完了刘大叔。自己和她妈也简单吃了一口。接着刘梅妈拿出了她新做的衣服裤子，刘梅一套，刘大哥一套。刘梅用着刚才的语气，哄着刘大叔换上了新衣服，还不忘夸他几句。
“哎呀，刘力小朋友真乖。穿上新衣服真好看。”
刘大哥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挡在面前，头也转了过去。这滑稽的姿态惹得刘梅母女哈哈大笑。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稍稍有了一丝年味。
“邦邦邦——”一声声沉重而又急促的敲门声打搅了屋里愉快的气氛。刘梅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向大门走去。
“谁呀，是走亲戚的吗？”
刘梅拔下门栓，用力拉开了厚重的铁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没说话。带着一个雷锋帽，脸上缠着厚厚的深灰色围巾。他身上很脏，穿着军大衣，两只手大包小裹地拎着东西。他直勾勾地盯着刘梅，眼神深邃而疲惫。刘梅被看的心里发毛，但念在过年要讨个好彩头，也没在意，又问了他一遍：
“你是谁啊，是来串门的吗？”
“是我，小六。”
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再加上围巾的遮挡，声音很不清楚。
“谁？”
“我，我回来了。”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拽下围巾，露出了他精瘦的脸。
刘梅愣住了，哪怕已经过了三年，哪怕男人的脸上胡子拉碴，还添了几处伤疤，她依旧能从他的脸上找回早已尘封的记忆。刘梅退后几步，木讷地伸出手，慢慢地放到了脸庞上，低下了头。手很冰凉，但是挡不住脸颊的滚烫。她再一次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不住的抖动，视线也早已模糊。她的头向上抬着，每抬一次，她的鼻子都抽动一下，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迈步上前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也抱住了她，但立马就被她挣脱开来。刘梅发疯似地捶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嘴里不住骂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混蛋！混蛋！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他妈去哪了啊！”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刘梅。刘梅被这么一抱，也不打，也不骂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大声的哭泣。
刘梅妈在屋里给刘大哥做着按摩，听到了刘梅的哭声。赶忙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出门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男人看刘梅妈出来了。说了句：
“刘姨，我回来了。”
刘梅赶忙擦了把泪，拉着她妈的手，激动地说：
“妈！是小六哥！小六哥回来了！”
刘梅妈也愣住了，她慢慢地走到男人跟前，打量了一眼，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扬起手，“啪”的一下，结结实实地跟了男人一个嘴巴。
“妈！你干嘛！”刘梅看见小六哥被打，疯了一样大喊。
“啪”刘梅妈也给了刘梅一下。
刘梅被打的不明不白，捂着脸，盯着她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问你，你这三年去哪了？也不给家里写个信，你，你知道你爸……”
刘梅妈没说完，扭过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爸？我爸咋了！”小六说。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刘梅妈说完扭过头进了屋，刘梅也接过小六哥的东西，把他让了进去。
小六进了屋，看见了炕上苍老的男人。他快步走到跟前，说：
“爸！是我！小六！我回来了，我挣钱回来了！”
炕上的刘大哥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很明显被吓坏了。“咿咿呀呀”地叫得很大声，隐隐约约能听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