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那柳氏仍在锦衾绣榻间辗转反侧,痛得死去活来。那只伤足抽搐得厉害,在春梅百般抚慰揉捏之下,好不容易才合上沉重如铅的眼皮。可怜她鬓发蓬乱如霜后枯草,唇角犹带未干的泪渍,宛如点点的碎玉。伤足下虽垫着鹅黄软缎绣枕,睡梦中仍不时惊悸般抽搐几下,激起断断续续的娇弱呻吟:“嘶……疼煞……脚……脚儿着了火似的……” 那声音飘飘渺渺,似游魂低泣,惊得正燃沉水香的春梅花容失色,慌忙弃了香匙,趋身近前。
但见自家主母那两扇染着湿痕的长睫,犹如带露的梨花苞儿,在残烛幽影里簌簌微颤。春梅心痛如绞,忙抽出袖中熏着蔷薇水的丝帕,轻柔地替她揩拭。正待舒口气,却闻柳氏嘤咛一声,气若游丝:“春梅扶我,内急……” 春梅哪敢怠慢?急急从榻尾暗格抽出那鎏金镶就的溺器,外壁錾刻着并蒂莲花,内里早已铺好一层洁净细软的素绸,正是高门绣户卧病女眷的讲究排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夫人千万仔细着伤脚……” 春梅半跪于榻,纤臂如绕梁藤蔓,环抱住柳氏那段不盈一握的蛇腰,只觉入手处一片柔弱无骨,轻飘得仿佛用力些便要折了去。柳氏软绵绵地倚靠在她单薄香肩,那只尚算完好的玉足虚虚蜷起以借力,伤脚则高悬着不敢触地分毫。寝衣顺势滑落,堆叠在细润如雪的腰际,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小腹与腰肢。冰肌在灯影下晕开珍珠般的柔光,汗珠滚动,蜿蜒出暧昧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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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盆方稳当置于身下,柳氏便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绵长叹息。温热的尿流冲破幽壑,“簌簌”地滴落在盆底素绸之上,声响虽轻微,在这死寂的黎明前却异常清晰。春梅垂着粉颈,目不斜视地盯着溺盆边缘那錾刻精细、在微光中闪烁的并蒂莲纹,一对玲珑耳廓却悄无声息地透出珊瑚般的霞色。待那水声歇了,她忙用温水浸透另一方玫瑰香露熏过的软帕,屏息凝神,极尽轻柔地为柳氏揩拭那沾着水痕、湿漉漉打着缕儿、掩映在萋萋芳草上的娇嫩之处。幽微的玫瑰香气混着药膏辛气与溲溺腥臊,在暖阁中缓缓晕染。
“好春梅,真真……拖累煞你了……” 柳氏气若游丝,汗津津的冰指划过春梅手背,留下一点湿凉的痕迹,“若无你,只怕我这条命,早交待在这痛脚儿上……” 春梅慌忙摇头,眼中含泪:“夫人千万别说这生分话!奴婢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侍奉汤药,擦洗污秽,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分内!” 说着端起那尚有暖意的溺器,疾步至外间,倾倒清洗后,复又仔仔细细燃起名贵的沉水香饼,将那鎏金器皿在袅袅青烟中熏蒸三遍,直至再无一丝异味,方敢捧回原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一宿折腾,春梅早已是玉山将崩,浑身骨节嘎吱作响,腰似折,腿如灌铅。她强撑千斤重的眼皮,先将一个伶俐的小丫鬟唤至外间守夜,声色俱厉地叮嘱:“夫人但凡有半点动静,立刻斥候!切记!伤脚不可落地一星半点!便是解手,也定要用那金盆接稳!若出了半点差池,仔细你这身皮肉,我扒了它填草!” 小丫鬟唬得面无人色,抱着金盆缩在雕花圈椅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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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这才得空溜回己室。她翻箱倒柜,寻出一身灰扑扑的杂役粗布男衫。她本就身量高挑,纤腰如束,胸脯却丰腴饱满得撑起那宽大布衫,颇有几分英气逼人。可惜天生一双天足,偏比寻常汉子还大上一圈。她咬牙将那双裹了三层布帛、已然隐隐作痛的大脚,硬塞进偷来的、本为矮瘦小厮置办的黑布短靴。那靴筒窄似刀鞘,裹脚布塞进去后,更是勒得脚趾骨节生疼蜷曲,脚底板火烧火燎。她心一横,索性用布带捆紧脚踝,管它锥心刺骨!对镜自照:镜中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活脱脱个白净清俊的侍读小郎君,只是挪步时脚趾如刀割箭攒,走起路来身姿僵硬如牵线傀儡。
东方将露鱼肚白,春梅扮作清秀小厮,闪出府门后巷。唤了一辆青布骡车,直奔那传闻中的桂花巷而去。此地原是官宦富户云集之处,高墙深院森然如林,门前石狮踞立狰狞。清晨巷弄静得吓人,唯有极远处几声卖花梆子空响。春梅踩在那粗粝的青石板上,靴中裹足如被炭火烘焙,痛得龇牙咧嘴。走了两遭,眼见重门深锁,兽环寂然,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叹息般叮咚作响,竟无从下手。那痛楚愈发难熬,几乎寸步难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正踌躇间,忽见巷口挑着一面老旧布幡,上书“妙手回春”,乃一家跌打医馆。春梅如同见了救命稻草,正欲入内揉捏痛脚。脚尖刚及门槛,猛听得里间爆出一声女人尖嚎:“嗷哟喂——!杀千刀的!轻点儿!轻点手啊——!” 那声音凄厉瘆人,如一把钢针扎入耳膜!春梅倒吸一口冷气,慌忙缩身,只扒着那门缝朝内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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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一个豹头环眼、满脸虬髯的粗壮汉子,蒲扇似的大手紧紧箍着一位中年美妇的一只赤脚!那妇人穿着月蓝色杭绸裙,鬓边簪一朵憔悴的白芙蓉花儿。一只裸露的玉踝肿得浑圆高耸,肌肤胀亮如薄纸,深紫乌青的瘆人瘀痕如毒藤蔓,顺着莹白小腿一路爬升!汉子掌心粗糙如锉刀,竟比那妇人的纤足大出许多,瓮声道:“天杀的骚蹄子!还敢逞能走路?!筋脉拧了麻花,若不用猛药揉开淤堵,日后就是一辈子的瘸腿!”
话音未落,他那铁钳般的大拇指便狠命摁在妇人红肿如烙的脚踝上!“哇呀——!!”妇人疼得五官错位,额上汗珠冲散细粉脂痕,青筋爆起,如同厉鬼!她十指如钩死死抠住汉子粗壮的胳膊:“挨千刀的!老娘愿意受这罪吗?!家主的靠山是户部侍郎老爷!这些日子夜夜差遣,还得赶着回府预备宴席……哎呦喂!祖宗!求求你轻点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汉子根本不理,另一只大手毫不怜惜地攥住妇人汗津津的脚掌,向背脊方向狠命一撅!“咔嚓”一声骨节闷响伴着妇人裂帛般的惨嚎响彻医馆:“亲娘嘞——!!杀人啦——!!!”春梅在门外看得心胆俱裂,寒毛倒竖!只见汉子从黑漆漆的药罐里挖出一坨褐黑发亮、腥臊刺鼻的药膏,不由分说便厚厚涂抹在妇人惨不忍睹的脚踝上,那药气混着血肉的咸腥味,熏得人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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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吧!这是专治棒疮骨损的奇药!”汉子啐了口唾沫在磨刀石上,粗声道,“明日此时再来换药,包管你这骚蹄子能踩着风火轮滚回去伺候贵主儿!”妇人涕泪横流,哆哆嗦嗦从袖管里摸出几文带着体温的铜钱塞过去,哭道:“你可说话算话,家里主子还指望着我回去备夜宴呢……”
春梅听得“户部侍郎”四个字,心头如遭鼓槌猛击!自家老爷岂非正是户部侍郎?这妇人……莫非是外宅府里差遣出来的?她屏息缩在门边暗影里,觑那妇人:年约三十,皮肉白腻,身段丰腴,纵然痛得花容失色,眉眼间仍残留着几分风流韵味。待那凶神恶煞的汉子胡乱裹了药,妇人跛着脚,一步三晃、呼哧抹泪儿地挪出医馆。春梅强忍靴中玉笋般脚趾被磨砺的钻心剧痛,咬着牙,跛足悄蹑于其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晨光熹微,青石板路坑洼不平,每踏一步,春梅都觉脚下如同踩着烧红的烙铁,又似有千百根钢针攒刺脚掌。然念及肩头所负主母心事之重,念及昨夜主母痛彻骨髓、床笫翻滚的凄惨情状,再想起府中那些窃窃私语、污蔑中伤的恶毒舌根……这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深宅大院里的波谲云诡,远比这坑洼的石板路更加暗流汹涌、深不可测!她用力抹去额角疼出的冷汗,眼神如铁,一瘸一拐,死死咬住前方那在晨光里摇晃、同样步履维艰的丰腴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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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美妇蹒跚行至桂花巷最深处,在一扇崭新朱漆广亮大门前驻足歇喘。门楣悬挂一匾,楠木底子刻着“闻香别业”四个泥金大字,赫然醒目!门旁两棵经年老桂树满树金粟,开得正盛,风吹过,米粒大的金黄花瓣簌簌洒落青砖地面,映得那厚重门板上黄澄澄的铜兽面门环幽光流转。春梅隐在巷口巨大的青石狮投下的黑影里,屏气凝神。但见那妇人从袖中摸出一把黄铜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门环锁,娇躯一拧,便如鱼般滑入门内。随即“吱扭——砰!”一声闷响,那扇朱漆大门重重合拢,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也将满巷桂香悉数关锁其中。
春梅忍着脚痛,沿着那爬满紫藤萝的花架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