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战争学院的路上,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平静。那座学院早已废弃良久,只有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谁都无法说出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里的召唤师驻扎,他们大多也不是异界人,而是在这片符文大陆上土生土长的一份子。维系着最简单的、也是最无关紧要的异界结界。对大多数人来说,那里不过是不欢迎流浪者的一座寺庙罢了。但也因此,前往战争学院的道路非常危险。除了所有少有人烟以外,还有一些逃离崔法利议会政体或者是德玛西亚王国的罪犯藏在这些地方的树林里。更别提其实早就有人盯上泰隆,最大的战争石匠从不吝惜猜测,只是当他在城市里,所有人都只能在明面上动作。用些插科打诨呀、色诱的勾引呀、装作朋友与他接触,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无所获,除了把身体和钱包赔个精光,有时候,泰隆自己也会卖出一两点和自己家族有关的要害。壮士断腕,如果他当真一尘不染,反倒可疑。可是出了城外,他们就会采用更激进的手段。
泰隆对这些十分了解,但他依然选择乘着家族马车大摇大摆的从城门出去,这马车豪华到让任何一个人都看出里面坐着的是一位浮夸、招摇过市的贵族三子。连对贵族新闻最不上心的平民百姓都看得出来坐在这辆车里头的人是谁,争着要把消息传遍满城;泰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召唤师坐在马车的角落。看着泰隆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对着城门看守抛出一两枚金币,用听了让人恼火的语气说:“车里有什么就不必检查了,难道我你们还不放心吗?”。
诺克萨斯的军队崇拜德莱厄斯,每个人都把他在战场上铸造的奇迹当成是目标,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为自己在功劳簿上多添一笔的机会。士兵看也没有看泰隆一眼,而是挑开马车的幕帘。像鲁莽的孩童把石头搬开那样,让召唤师惊慌失措的容颜在阳光底下一览无遗。泰隆让她穿着一身极其艳丽、粗俗的红裙,她局促地拉过裙摆的一角,似乎想遮挡士兵那赤裸裸的、耐人寻味的目光,泰隆就是故意想让她沦落到猎物的境地,士兵问:“那是谁?”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的女伴,难道你还想知道她的名字,好下次去红楼的时候和我享用同一个女人?”泰隆恶意地将召唤师在自己的怀里搂紧,召唤师能够轻而易举地嗅到他身上的呼吸,他身上浓烈香料香水的味道熏得她头晕目眩,他的肌肤带着人的体温,却烫得渗人。泰隆能看出来召唤师连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不过,多么美妙啊,这才是他要玩弄她的理由呢。那位士兵眉头紧皱,用冷淡的语气咒骂了两声脏话,城门的检查也就这样结束了。泰隆一面赔笑,只有召唤师能看出来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他的姿态竟使她不寒而栗。于是她小小地拉住泰隆的衣角,说:“别杀他。”
“我和你达成的是什么契约,你竟然对我指手画脚起来了?”泰隆把她扔到马车的角落里。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放心吧,在诺克萨斯城内,我不会轻易杀人,我比你还不想惹将军生气,我会平平安安地把你带到战争学院的……”他随后掀开帘子,犹如一只飞鸟一般纵身而跃,从马车里跳了出去,召唤师不明所以,眸子里藏着冷漠,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只有泰隆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从他们刚出城门起,就有人跟着他们了。
明目张胆的从诺克萨斯的城门里走出去,还没有带护卫的下场显而易见。就算没有斯维因的战争石匠,也有居心叵测的匪类想着来个鸠占鹊巢。他们早就被城里最大的黑帮头子给盯上了。这话要说给召唤师知道了,恐怕要吓得她魂飞魄散不可,泰隆自认是出于体贴,特意照顾她,而至于召唤师领不领情,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泰隆离开之后,那辆马车稍微停了一会儿,晃动了两下,接着从车外传来陌生男人的惨叫,却不见踪影,接着,又有一把刀从她面前的马车边缘擦过。
召唤师隐隐约约抱着一种担忧,伸出窗外眺望了片刻,瞧见的就是一个血红的人影站在血泊里,擦拭着自己的利刃。末了还不忘冲她露出一个微笑,那模样多么迷人!她咬紧下唇,要把自己那颗雀跃的心脏掐死在摇篮里,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泰隆说:“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匪徒……”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仿佛只是在路边拾取了一枚野花,又或者是瞧见了哪朵云的形状。召唤师觉得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又回到了那个她在游戏故事读到那冷酷无情杀手的样子。不禁又有点晃神。然后泰隆带着满身的血腥气,重新坐回了马车里。那扑鼻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子,让她头晕目眩,一时半会竟然有些想呕吐的欲望。泰隆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适,故意朝她靠了靠,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说:“还是劳烦你忍一忍了。”
离开诺克萨斯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和平。除了偶尔会有几个匪徒从道路两旁嚷嚷着着跳出来,甚至在诺克萨斯城郊的树林里,藏着狰狞可怕未见识过的巨大怪物。大多数的时间里,召唤师都坐在那辆奇异的魔法马车内,屏住呼吸,安安静静的从窗户里看着泰隆挖出巨大怪物的眼球,当做战利品一样带回马车上向她炫耀。
泰隆惊奇的发现,每当他行动时,他手上的金色纹章都会微微发亮,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变化:世界似乎变得更缓慢,敌人的动作变得迟钝了许多,泰隆一向为自己的力量感到很是不满意,因为他不能像诺克萨斯竞技场里的传奇那样轻而易举的用利斧割下活人的头颅,杜·克卡奥曾经对他说过,你有你自己的优势,譬如说,你有他们没有的如鬼魅一样的身形,你可以在谁也发现不了的情况下,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的扬长而去。杜·克卡奥又说。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远胜像行刑官和诺克萨斯之手那样的人。他们光明磊落,而你并不需要如此,你需要千张面具来伪装自己,而中间总会有一张是真的,这样才没有人能分出来,你说哪句是真实,哪句是虚假。
但是现在,泰隆觉得自己仿佛能与支撑天空的巨人匹敌。尽管他因为对自己的力量感到遗憾,而从未懈怠过训练,但这样的力量绝非训练可以达到。当他转过头,就能看到豪华到近乎庸俗的魔法马车里,召唤师那美丽的身影。掌心还残留着魔力的余波。泰隆就察觉到她承诺的契约确实有效,未免太过有效了。如果他把这力量占为己有如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悄悄滋生,接着,他走到马车前,把那狰狞怪物的尸骸放在她面前。
每当这种时候,召唤师的脸上总会露出有些惊恐、厌恶和厌烦的冷淡表情,在他的面前,她很少和他说话,也很少对他的行动有所反应,仿佛已经把泰隆当成死人,只有泰隆自己发现她会偶尔紧紧盯着他的身影,她恐惧他、却又对他感到好奇,然而这件事情却成了一个谜团,因为当泰隆靠近她,她总会马上换上一副木然的表情。一开始,这位诺克萨斯的杀手还觉得很是新奇,因为他所面对的对象不是因为天真、不知他的底细而爱他爱的要死,就是恨他、害怕他,恐惧他身为怪物的那一面。但召唤师表现出的却是宛如被抛弃的情人一样的态度。感情!所有人都被这种东西牵着鼻子走。泰隆认为这是一种极其有效、 又极其恐怖的武器,人人都明白它的可怕,却宛如焚烧昂贵的致幻剂一般对它无法自拔。怪不得斯维因在上任之后,会对他的臣子挑明,对帝国的忠诚要高于对家庭的责任。
而没过多久,泰隆开始感到厌倦了,他觉得这样的女人非常无聊。
这种无聊使他生出了好奇,那些被文学作品、被戏剧称赞不停的爱情竟然是如此苍白的东西。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明目张胆的爱慕是真是假?还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于是,泰隆开始主动和她聊天。可以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呢?然而,他是混迹风月场所、在下级贵族那肮脏又傲慢的圈子里勾连人脉、玩弄人心的高手,杜·克卡奥教过他一切伪装,教过他如何打动最冷若冰霜的政客的心——尽管他在这些方面做得没有那些真正的战争石匠优秀。他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开始同召唤师寻找共同话题:你有没有什么喜好?比方说,像庸脂俗粉那样喜欢钱、花朵、还喜欢男人的调情。见她不作理睬,泰隆又笑了笑,说: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到战争学院去道路还长,你也不会愿意忍受你不喜欢的味道吧?
召唤师没有回答。看来这场独角戏,非要由泰隆一个人演到底不可;不过他没有气馁,这两个词已经和恐惧一起从他的字典里被人强行抹去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接着说:你知道在我刚刚开始成为杜·克卡奥将军的手下的日子里,什么样的酷刑对我来说最难忍耐吗?
听到将军两个字,召唤师那沉默的眸子似乎又亮了起来了,泰隆觉得她的反应很像他还在贫民窟里的同胞养的那些兔子,在感到警惕、又或者是好奇的时候,总会把耳朵高高竖起。有那么一两次,泰隆会恶作剧似的揪一揪那些兔子的耳朵,当然啦,他并不是感到怀念、又或者说惋惜。她让他想起了将那些兔子偷来、剖开、在火上炙烤的香味。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是什么?”
“当然是一日三餐,肉体上的痛苦、锻炼的磨砺还是会结束的,你已经很清楚那是一段难熬的时光,你的内心深处做好了准备,哎,你知道熬过惩罚和训练,迎接你的是水煮豆和凉水的那种感觉吗?这样的人生简直望不到头!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了吧?你不喜欢我,这很正常,这些跳出来的怪物和匪类让你神经紧张,可是在吃饭的时候,如果只有干面包和水煮豆子,你一定会忍受不了,谨记我所说的话,这路还很长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不知道召唤师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但她歪着头,神情认真又仿佛神游天外,最后她似乎是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说……”
这是少数他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天的契机,泰隆发现召唤师对将军很感兴趣,比方说他谈起他们以前曾经因为战事而涉足前线,将军身先士卒,他的出现在现场上对所有人来说已经是一种鼓舞。士兵们会错以为自己被爱着,被重视,泰隆问过他为什么要亲自上前线,将军就说,他的出现永远是这场战役能胜利的关键,人们会因为他而感受到胜利的迫近,即使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他们的士兵受尽创伤,看起来胜利的旗帜插在了他们对手的头上。不出所料,旷日持久僵持不下的战局因为杜·克卡奥的现身而打破了。艾欧尼亚的侦察兵看见了恶魔,认为自己已经沦落颓势,竟然纷纷主动撤走,在这个期间,将军连气都没喘,只是在战争结束的最后才说了一句:都在意料之中。
召唤师说:“将军真厉害,比我听说的还要了不起。”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又听说了什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听说过将军和斯维因之间的交锋,他借用贵族议会体系,把那位乌鸦统领派遣去了纳沃利,在那里,斯维因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
“你听说的是将军的耻辱,”他说,“将军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杀了斯维因,早在多年之前,他以为那个在议会上不动声色叫板、讥讽贵族的男人会死在前线,然而他却从地狱里回来了,他失去了人类的一只手,但他得到了恶魔的力量,他和诺克萨斯之手结盟,将军轻视了他。”
“将军输给了他。”
“将军没有输,”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像个斗气的孩子般,然而他有伤害人的能力,就使得他非常危险,这一点使得召唤师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将军会卷土重来,我们在诺克萨斯城里还有人,我们还有士兵,我们还有武器,斯维因别想这么轻易就摆脱我们……”他突然瞪了召唤师一眼,“你是不是斯维因派来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召唤师被吓坏了,她的双唇颤抖着,勉力才让自己说出反驳的话:“不……我只是以为……”
“没有什么以为,如果你站在将军这边,就别说这种盖棺定论的话,”他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从她苍白的脸色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那才稍微有些放下心防的兔子又躲了起来,于是,泰隆又软下声音,说,“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她似乎这才想起来曾经发誓要保守的承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泰隆牵着鼻子走了:“……我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等我们到战争学院去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可是现在还不行。”
泰隆冲她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接着轻轻地“哦”了一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们有时候聊得很多,天气、诺克萨斯的局势,他会问召唤师是怎么看待将军和斯维因的,她会谈起她对局势的见解,泰隆发现她知道得太多,她对斯维因和杜·克卡奥的了解能够轻而易举地拨乱天平的平衡,她的话语能够成为将军东山再起的关键。但从现在还在互相制衡的局面看来,召唤师确实没有站在哪一边。而每当谈起杜·克卡奥,泰隆会发现她脸上浮现出快乐的容颜,他谈起将军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比方说,其实将军很难忍受军队吃的那些压缩食品,将军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手,每当手上沾湿敌人的鲜血时,将军总会换上干净的衣裳,或者是不动声色地向谁抱怨怀里平民百姓的愚蠢。召唤师听了会开始咯咯咯地笑。要他再说一点。泰隆就又开始说,杜·克卡奥将军非常残忍,他会给予命令失败的士兵不可想象的惩罚,诸如将健康的活人丢给祖安来的炼金实验室,又或者是卖给当地的土财阀作为燃料、奴隶,如果有谁长得太漂亮,还会被送去当性处理的奴隶对待,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比划了一下场面。看到召唤师那张脸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恐惧,泰隆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难不成他当真在意起来了这个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女人?
后来他又自己说服起自己,这不过是因为她给予的力量太过好用罢了!于是,他决心刻意要让她的目光留恋在他身上。
这位来自诺克萨斯的杀手知道女人会为什么样的事情而软下心肠,而坐在马车的召唤师浑然不觉灾难正在酝酿。她只知道,泰隆站在开阔处,那位置看着非常危险,在她还关心他的时候,以她对泰隆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这样的举动、态度十分不自然,召唤师在感到疑问的同时,察觉到泰隆转过身、冲她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接着,几个匪徒趁着泰隆露出破绽的时候,乘着某种变种怪物冲了出来。
召唤师能看得出来,那怪物的身上有魔法实验和炼金术的痕迹,这不是几个简单的、藏在树林里的流寇,是来自诺克萨斯处心积虑的暗杀者,他们恐怕已经跟着他们很久了,召唤师惊讶于没有发现这些沉默的追兵,但更惊讶的是,泰隆没有行动,而是默默的注视着。那些人用刀划过他的肩膀,直到召唤师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句:“泰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金色的纹章在他手上流动,疼痛和鲜血的气味勾起他久远的怀念。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尝过实验室里新培养出来毒的滋味。将军还在的时候,他曾经让他用肉体记住过烈娜塔指挥官研发出来的每一样成瘾药物、之后喂下滋味恶心的解毒剂。他的身体就从那个时候有了抵抗毒素的本领。
看到召唤师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他才得偿所愿一般,抽出自己的利刃,将这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