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尔很轻易就找到了沙利叶，毕竟这人的行为逻辑相当好判断。
他就藏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处将要被拆除的危房中。此时天色昏暗，别说灯了，他连根蜡烛都没点，贝利尔见他抱着膝盖缩在一个角落，那头黑色的长发就这么散在地上，身边放着他的所有装备。
同样，早前路西法听到“沙利叶”这个名字时毫无反应。他确实将自己送出迦南的孩子们忘得一干二净——多么冷酷无情的教父。或许就是当年的撒手不管，才导致那批孩子大多都没在正道上生存，不过贝利尔对此毫无怨言，他还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生活不能太无聊。
他打开手电筒照向沙利叶：“吃过饭没？”
“吃过了。”对方指了指地上的便利店包装袋，“你来了。”
贝利尔叹了口气，选择自己应该优先说的事情。“好久不见，沙利。你成长了啊，下手知道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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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也没想杀他们。”沙利叶看着水泥地，“但是为什么，我都做成那样了，警报没有响……你也没有出现？”
“……因为那里就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私人研究所。”贝利尔用手电筒照了下四周，这里就是个土坯房，“不过这次以后法先生应该会把那里改造得无坚不摧。”
“因为你在，所以我觉得情况应该跟在别西卜大人那边一样。”沙利叶说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噢，我现在陪在法先生身边呢，就咱们以前在迦南的教父。”贝利尔得意地道，“不过具体在做什么……什么都做？”
对方如此判断：“那还是跟别西卜大人一样。”
当然不一样，可惜他不想讲太多沙利叶难以理解的事情，况且路西法还在另一边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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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巴布先生让你来的咯？”
“不是。别西卜大人给我假期，我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不对。”贝利尔反驳，“你不该知道我在这。”
“这个是别西卜大人告诉我的，他知道我想来见你，所以给我放假。”沙利叶老实道。
——好一个白嫖。
贝利尔继续确认道：“所以你洗劫研究所的目的只是想见我？你以为伤人和拿走东西会诱发警报，这样我就会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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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叶猛地点头。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至少在沙利叶面前，他不用有多少戒心，这还挺好，“你拿了什么？”
“玻璃瓶里的蚂蚁。”沙利叶轻声道，“但是不好看，没有它们成群结队的时候好看。”
“给我，我要放回去。”
“不可以拿走吗？”
贝利尔摇头。或许是因为先天的不足外加教育的缺失，沙利叶做事的范围远比贝利尔小得多（所幸身体素质超群）。别西卜大多把冲锋陷阵这样直截了当的工作交给他，事后也允许他拿几件所谓的“战利品”——因为他们知道沙利叶不具备判断事物价值的能力，基于这样的习惯，他是会理所当然地拿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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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服务法先生，他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沙利。”
沙利叶不再多说，将东西从身边的背包里翻出来，递还给贝利尔。
“好孩子。”
沙利叶又道：“教父……”
他停顿了好一阵子，发觉贝利尔在耐心等他开口后，才下定决心说出来。“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那也难怪。走的时候沙利还很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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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的膝盖抱得更紧了些。“你会在教父大人身边待很久吗？”
“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是永远？”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贝利尔并不想让沙利叶白跑一趟。
这话让他抬起了头：“——你在被监听吗？”
贝利尔侧头，让他看见自己耳朵里的机器，再摇了摇头。意思是“没错，我正在被监听，但是没关系”，可惜这对沙利叶而言难度太高，见他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困惑。
“……呃，为什么要这么问？”贝利尔只好道。
“只是觉得这很不像你，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情。”沙利叶坦言，“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很多次教父大人，我知道你确实在意他。但……你很容易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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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原来我在沙利心中是这样的人。”
“我可能说错。不过，有可能是你也变了吧。”沙利叶重新低下头。
“……我变了？”他更像是附和沙利叶那般，并没有合适的表情来应对现状。
耳机那边传来一声讪笑。
贝利尔涣散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起来，那边的人刚才一直保持着绝对安静，安静到贝利尔觉得他无意理睬这边的内容，去做别的事情了。
现状令他无可奈何。他不指望沙利叶能理解他对路西法的感情，但路西法自己对他都算不上信任——那个保险环无疑是最好的证明……这么一想最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的人居然是别西卜，贝利尔是真觉得他俩有朝一日能当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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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叶这才道出他的目的：“如果你还要在教父大人这边待一阵的话，我也一起过来好了。”
“这就有点难办了。”贝利尔实话实说，“你才砍伤了他一票人……其中还有他的亲戚。而且说实话，我不觉得现在的法先生需要你这么个杀伤力超群的人员，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你跟着巴布先生会更有用武之地。”
“这样啊。”他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反应，“我知道了，那就按你说的。”
狡猾淫荡如贝利尔，面对沙利叶也总归有恻隐之心。他从小照顾沙利叶，沙利叶对他言听计从。因为他的某些特质，贝利尔的狡猾与淫荡若是在他身上应用，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一个坦率过了头的人，就算是贝利尔也仅会利用而不是加害他了。
他借着手电的光将沙利叶观察了个仔仔细细。他看上去脏兮兮的，就附近的垃圾来看他不是第一天住在这里。“走吧，沙利。我带你去不问身份的旅馆，算我请你。”
“不用了。我待在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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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告诉我你在闹脾气。”贝利尔晃了晃手电，沙利叶被光照得眯起了眼睛。“走吧，你是来看我的，我至少该让你住在一个得体的地方。”这破地方连个柱子都没有，去旅馆他好歹也能装个监听器什么的，万一巴什么布的来跟他套话呢。
“闹脾气……你是说我在生气？我没有在生气。”沙利叶把脑袋埋进腿间，从而避开贝利尔的手电攻击，“这样就好。我成长了，贝利尔。按照你跟我说的，我现在下手可以控制杀或不杀，我还能靠我自己活下来，所以……这样就好。”
“……”
贝利尔把手电照向别处，放弃近一步劝说。
“啊，不过下次想见我的话就直接过来，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法先生会困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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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以路西法那轻微的洁癖以及强迫症，去了任何路西法感觉到陌生的地方要是不好好清洁的话，他都不会让贝利尔爬上床。
路西法跟他一样穿着柔软的浴袍，坐在床上看书——靠在他常睡着的床左边，他已然习惯把这张床当做双人床了。
贝利尔滚上床，抱起路西法的双脚亲吻了好一阵，直到两只脚拇指掐住了他的鼻子。
路西法拿开书本，与他对视。
“听我说啊，法先生，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啊。”他就这么怪声怪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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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噢，”他反应了一下，松开贝利尔的鼻子，“沙利叶……那人以往做事竟然不如今天吗？他究竟是如何在你们这行活下去的？”
“法先生居然接受了我们有孩子的这个说法……！”他闻到一阵薄荷味，应该是来自床头柜上的那杯茶。贝利尔察觉到对方似乎很放松，便接着与他开玩笑：“谁知道呢……巴布先生胸大心善？”
路西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