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熔岩裂谷
自艾加爾斯城遭到火領主襲擊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為了解決艾黛爾賈特的困擾，貝雷絲主動向傑拉爾特的老朋友尼德霍格，請求協助。
當貝雷絲提起尼德霍格的名字時，艾黛爾賈特想起了關於尼德霍格的恐怖傳說。
傳言中，尼德霍格是一頭足以毀天滅地的黑龍。他的呼吸和身體周遭都帶有劇毒。凡是尼德霍格所到之處，都會陷入一片死寂。
「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問題。」
由於傑拉爾特和尼德霍格是舊識，貝雷絲從小就和尼德霍格有過接觸，但卻從未看過尼德霍格有做出如同傳言中的事。
這時，房子突然被一陣狂風吹得轟轟作響，隨後傳來了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和短暫的地震。
艾黛爾賈特還沒反應過來，貝雷絲已經起身走向了玄關。
貝雷絲一推開門，一個臉上帶有爪疤的黑色龍人直接抱起了貝雷絲，原地轉了一圈。
「貝雷絲，好久不見。沒想到妳都長這麼大了！」
尼德霍格咧嘴一笑，片刻後將貝雷絲放了下來。
「這段日子妳一定很不好過吧。」
「抱歉，沒能幫上忙。但若我出手，厄狼村……不，整座山的生命都會在一夕之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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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滿是歉意的說著。因為自從事情發生後，尼德霍格都沒能與貝雷絲見上一面。更不知道貝雷絲其實從未對他有過任何一絲憎恨。
「我明白你的苦衷。但這次希望你能夠幫忙。」
「我就是為了幫忙，才會來到這裡。」
貝雷絲帶著尼德霍格走進屋內，並將剛準備好的熱茶和甜點端上來。
尼德霍格的身軀閃耀著黑曜石的光芒。長著彷彿能夠貫穿任何實體的的利爪。背後一對略大的翅膀，前端猶如利劍般鋒利。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不希望自己龐大的身軀弄壞了貝雷絲的家。
對面坐著艾黛爾賈特，她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端詳著尼德霍格。但在能夠看穿一切的龍眼面前，艾黛爾賈特內心的不安一覽無遺。
「初次見面。我叫尼德霍格。」
「貝雷絲信中提到──妳對於炎帝的詛咒很困擾？」
艾黛爾賈特沒料想到尼德霍格一見面就切入正題，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我身上的詛咒……是被帝國的術士們……」
艾黛爾賈特話說到一半，顫抖地回想起那段如同『囚犯』般的地獄生活。
貝雷絲試圖去安撫艾黛爾賈特，卻被尼德霍格阻止。
「可以了。」
尼德霍格朝艾黛爾賈特伸出手，攤開自己的掌心。
「如果妳相信我。能夠請妳把手放到我的手心上嗎？」
在艾黛爾賈特猶豫許久之後，她終於點了點頭，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尼德霍格的手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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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溫度讓艾黛爾賈特微微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龍族，也是第一次觸碰到龍族。
艾黛爾賈特看著那尖銳的利爪與自己的纖細手臂，倘若尼德霍格用力一握，骨頭一定會硬生生地斷裂。
尼德霍格感受到艾黛爾賈特的恐懼，輕聲地說了句：
「別怕。我不會傷害妳。」
語畢。尼德霍格輕輕地握住了艾黛爾賈特的手。
與此同時，尼德霍格的紫色雙眸閃過一道光芒。隨後，尼德霍格鬆開了艾黛爾賈特的手。
「我大概知道情況了。」
艾黛爾賈特彷彿被電到般，一臉驚愕的抽回了手。
她感覺十分地不舒服，就好像是當初在帝國一樣……任憑陌生人窺視著自己的全部。
「……你做了什麼？」
「我稍微看了下妳在帝國時的記憶。很抱歉，我沒事先告知。」
尼德霍格低下頭向艾黛爾賈特道歉。
但其實，貝雷絲為了確保艾黛爾賈特的敵人是誰，偷偷在信中請尼德霍格調查艾黛爾賈特。
只是貝雷絲沒料想到……尼德霍格會是用這麼直接的方式來取得資訊。
書上描寫的龍族是高傲自負的種族，視其他物種為低等種族，尤其是人類。
因此，尼德霍格的舉動，刷新了艾黛爾賈特對於龍族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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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是個好人……好龍？
『這只是演技。』
『趕緊找機會逃跑，快點！』
『尼德霍格可是出了名的邪龍，就連其他龍族聽到他的名字都會逃之夭夭啊！』
身體裡的聲音不斷催促著艾黛爾賈特。這令她十分煩躁，艾黛爾賈特多麼期望著詛咒的聲音有消失的一天。
艾黛爾賈特不慌不忙地戴上笑容面具，重新面對尼德霍格。
「很可悲吧？」
尼德霍格疑惑地看著艾黛爾賈特。
「只要不出意外，龍族的生命大致上都是沒有盡頭的。」
「在這段無聊且漫長的歲月裡，我已經見過無數種族的誕生與滅亡……其中，也包括了自己重視的一切。」
「我沒辦法說些什麼安慰的話……但我從不覺得這是什麼可悲、可笑的事。」
「妳很努力了……試著放鬆點吧。貝雷絲並不是妳所擔心的那種惡人。」
尼德霍格起身，以輕柔的力道壓著貝雷絲的頭。
「別看她表情都是這副死樣子，其實骨子裡情感豐富的很！」
貝雷絲的頭髮直接被尼德霍格弄的亂糟糟，但臉上依舊還是面無表情，也似乎沒打算阻止尼德霍格。
艾黛爾賈特無法從中推測出貝雷絲的心情和想法。直到她看到貝雷絲曾露出無辜的表情後，便意識到……貝雷絲‧艾斯納，並不是個冷血無情的獸人族。
「放心吧。我不會將我看到的告訴其他人，當然也包含了貝雷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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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
尼德霍格突然將放在地上的一包東西遞給了貝雷絲。
「這裡面有妳需要的東西。至於妳請我打造的護甲跟武器，我已經放在門口了。等等讓她試穿看看，如果有什麼不妥，我再拿回去修改。」
「謝謝。我去拿錢。」
「不用。傑拉爾特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我不能收。」
「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鍛造過東西了。這次做出來的成品我並不滿意，妳就當作收下了我不要的東西吧。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偶爾來陪陪我好了。總是被人懼怕……也是很無聊的啊。」
貝雷絲猶豫了一會後，點了點頭，答應了尼德霍格。
「貝雷絲。」
聽到呼喊自己的聲音，貝雷絲的目光落在了艾黛爾賈特身上。
艾黛爾賈特起身來到貝雷絲身邊，伸手仔細整理著她的亂髮。
貝雷絲自動地彎下腰，好讓艾黛爾賈特能夠以比較不辛苦的姿勢整理自己的頭髮。
艾黛爾賈特整理好後，手心順著頭髮往下捧住了貝雷絲的臉頰。
「？」
兩人靜靜對視了一會後，一旁的桌子傳來刺耳的聲響。
艾黛爾賈特看過去，原來是尼德霍格的指尖不小心刮到了放置甜點的盤子。
多虧這聲音，讓艾黛爾賈特即時回過了神。她鬆開手，滿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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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謝謝。」
貝雷絲並沒有懷疑艾黛爾賈特剛剛的舉動，自然地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當兩人都坐回位子後，尼德霍格立即放下了盤子，轉為一臉嚴肅的模樣。
「那麼……來談正事吧。」
「據我所知，妳們才剛認識沒多久吧。貝雷絲，妳不是不喜歡人類嗎？既然如此，妳為什麼還要幫助她？」
面對尼德霍格的疑問，貝雷絲並沒有像之前回答艾黛爾賈特一樣秒答，而是垂下眼眸，沉默了許久。
「我沒有要干擾妳的私生活。但我也不希望失去我唯一的家人。」
「我想保護她。」
「保護她？」
貝雷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尼德霍格看著貝雷絲一會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這個嘆氣的舉動也讓艾黛爾賈特的呼吸停頓了片刻。
注意到艾黛爾賈特胸口的起伏停下，尼德霍格自然知道她所擔心的事。
「沒事的。只要我沒有發動能力，就不會附帶劇毒。」
「對不起，不自覺就……」
「啊……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光是妳能夠鼓足勇氣坐在這裡，就已經讓我敬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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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咧嘴笑了笑後，繼續回到剛剛的話題。
「好吧。如果妳真的想幫助她，那麼妳們就必須前往火元素的領地，熔岩裂谷。」
「但那裡並不歡迎外來人。凡是擅闖者，都會被炎之守衛攻擊。一不留神，就會被無情之火吞噬殆盡。」
「由於熔岩裂谷的平均溫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所以袋子裡放了我親手調配的抗火藥水。飲下後，能夠在一段時間內維持自身的溫度，並減少火屬性的傷害。」
貝雷絲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後，將隨身攜帶的短劍放到了桌子上。並說出那天在薩多洛斯平原遭遇火領主的事。但她並沒有打算將火領主最後提到的名字說出來。
尼德霍格的爪尖輕輕劃過劍鋒，仔細瞧著手中的短劍。
隨後，尼德霍格的聲線因情緒而明顯略高。
「這把短劍……原來在妳這裡啊……」
「這是一把注入了魔族精華的短劍。它能夠藉由吸收光以外的魔法來增幅短劍的力量。簡潔一句，就是能夠使部分魔法屬性無效化的一把武器。」
「妳剛剛提到，火領主的元素核心被染成了黑色……」
「我懷疑熔岩裂谷受到了魔族的威脅，才會導致火元素充滿了攻擊性。當然，這也跟艾黛爾賈特身上的詛咒有所關連。」
「對了，如果要去熔岩裂谷的話……這個是開啟熔岩裂谷傳送門的鑰匙。」
貝雷絲接過一顆刻有火焰圖案的紅色水晶，摸起來十分溫暖，不像是一般水晶會有的溫度。
仔細一看，裡面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這時，尼德霍格倏地起身，將剩餘的甜點全部吞下肚。
「我剛想起我在這附近還有點事要處理……」
「嗯……大約傍晚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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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尼德霍格推開大門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
「多謝款待。」
目送對方離開後，貝雷絲將尼德霍格放在玄關的武器和防具拿到客廳，仔細瞧著尼德霍格的手藝。
鎧甲是屬於輕量型的銀色鎧甲，並在其中注入火龍的精華，提升鎧甲的硬度和屬性。在燈光的反射下，表面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肩膀附近有著無比柔軟的黑色毛皮來做保暖。火紅色的披風上，繡著一隻雙頭鷲的金色圖樣。
武器是一把以火龍的龍骨所打造的單手斧。斧面漆黑如墨，上頭伏著一頭小型的金龍，讓斧頭的整體外觀更加華麗。
「這是給妳的。」
艾黛爾賈特疑惑地看著鎧甲，光是站在旁邊，就能感覺到鎧甲上散發著獨特的魔力。
「給我？」
「嗯。我幫妳。」
艾黛爾賈特猶豫了片刻，緩慢向前。
穿著過程中看似十分順利，但每當鎧甲碰觸到艾黛爾賈特的身體時，她都會微微的顫抖著。
「怎麼了，不舒服嗎？」
艾黛爾賈特的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
「……沒有。」
「不用勉強沒關係。」
貝雷絲伸手想替艾黛爾賈特褪下鎧甲，卻見對方刻意向後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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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稍微回想起一點事而已……」
貝雷絲並沒有打算深入詢問，伸手摸了摸艾黛爾賈特的頭。
「妳好像很喜歡摸我的頭……是把我當小孩子嗎？」
「沒有。不喜歡的話，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不是不喜歡，只是問問而已……」
艾黛爾賈特看著那遠離自己的手，不禁湧出了想主動靠上去討摸的想法。
她猛力地搖了搖頭，再拍向自己的雙頰，希望能沖淡剛才湧出的奇怪想法。
「？」
貝雷絲疑惑的看著她。
艾黛爾賈特伸手拿起了單手斧，揮了幾下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她覺得重量有點輕。除此之外，還感覺斧頭上隱藏著什麼秘密。
「有點輕，但整體來說很順手。尼德霍格是鍛造師？」
「不是。但父親的武器和防具都是由尼德霍格打造的。」
「……真意外。」
「先脫下來吧。這樣穿著不舒服。」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貝雷絲提前伸出的手懸在空中愣了愣，片刻後才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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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艾黛爾賈特在貝雷絲的注視之下，緩慢地褪下鎧甲。
她不知道為什麼貝雷絲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直到艾黛爾賈特把最後一件防具放回地面後，抬頭問道：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
「那為什麼妳從剛剛開始都盯著我看？」
「……」
貝雷絲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常行為，是艾黛爾賈特提出來，貝雷絲才回想起剛剛自己確實是盯著艾黛爾賈特看。
「……抱歉。」
貝雷絲不解地思索著，她不明白艾黛爾賈特身上有什麼吸引她目光的東西。
不就是一個人類少女在自己眼前穿脫鎧甲的畫面而已嗎？
「還是說──」
艾黛爾賈特微微揚起唇角，邊說邊向貝雷絲的方向靠近。
「我勾起妳的食慾了？」
艾黛爾賈特一靠近，一股獨特的香味傳了過來。貝雷絲僵直著身體，勉強擠出了回答：
「……我不會吃妳。」
雖然得到了無趣的答案，但貝雷絲的細微反應卻讓艾黛爾賈特得到了意外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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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玩火自焚，艾黛爾賈特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