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诺走过水渠上面的石桥时，沿河道路右侧的第8间房子上面掉下一个人，是一具赤裸的女尸，地面很快被染红，血腥味飘散。
上面阳台有个只穿着内衬衫的男子急忙跳到对面阳台躲开后面提刀的大汉，周围的人本来就很多，这里一会就被围了起来。
引起冲突的原因、人物都在议论里面可以得知。
让里诺感到意外的是当事人居然是凯尔·格伦。欧文·格伦的小儿子，卡兰和卡梅莉亚的弟弟。
他与这里房东的妻子通奸被抓住现行，当看到自己妻子在对方身上放荡的模样，房东此刻也不在顾忌他什么身份。
里诺以为他已经回去的了，怎么又回来了？这段时间也一直不出现在学院里面。
房东大汉也提着刀跟着从阳台追过去，提着裤子的凯尔寻找周围可以下去的可能。
在神学院里面就读的人有很多都是全国各地来的，需要暂时的住宿。
几年时间买断一处房子太贵，大多有些资本的人都选择在附近租借房子住下。
那么某些远离家庭束缚的人自然也寻求放纵的滋味，特别是家族派去监督的仆人明显管教不住那一类。
里诺对此见怪不怪，遵守道德教条的只是少数。
眼看就要被刀追上的凯尔·格伦直接从上面沿着墙边滑落跌到在地面，围观的人群急忙散开。
巡逻的卫队士兵已经来到，他们护住凯尔让上面的房东丢掉武器，不然举起的弓弩就要发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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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恢复冷静，只能不甘没入房间里面。
这件事情估计也是不了了之，凯尔只需要说是房东妻子引诱他的就好，被人群隔绝的冰冷尸体已经不会再开口。
听到发生了命案，特丽莎也带着奥拉前来观看，维特斯也派了自己的护卫贾亚尔来看护他与特丽莎的家。艾尔与他正守在二人左右。
戴斯不是天天都有空的，只有觉得危急的时候，里诺才会拜托他，他也有自己的圈子和生活。
佩林和布里克是维特斯父亲的军官，回来之后直接返回他们自己的岗位。
除了这次，后面的一段时间都相当平和，只是天气非常寒冷。
里诺每天除了给奥雷梅斯翻译一下那些传回来的情报就专心给绮娜打下手，去耶维斯河西边的平民、贫民区域宣扬教义与打击异教徒。
扫除地下黑恶势力的行动才结束不久，那里相当之乱，绮娜有数次自己跑进那些狭窄的巷道里面，急忙跟来的里诺都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是虔诚的信教徒还好说，但那里鱼龙混杂，保不准会有一些因为对现实失望转信地下信仰的人。
绮娜这样的身份正好是一个发泄口，况且她还裁决了不少人，招惹到不少仇恨！
虽然是按照法理审判的，但对于失去理智的人不会在乎这些，因为他直接看到的就是你干的。
告别交给特丽莎的奥拉，顶着寒风来到神学院门口，正好遇到被护卫护送来的加内斯·埃斯特，他是绮娜的弟弟，比自己小一些。
“里诺，你不和绮娜去闲逛了吗？还是搞出那个什么火炮了，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会花钱雇佣你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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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富态的肥胖，一副混日子的模样，凑过来和里诺盘算起买卖，贴身的随从在大门外离去。
里诺搂住他，“我应该和你姐姐说带上你，起码遇到意外可以给她挡刀。”
这似乎是个不错主意，因为这小子去哪都带着护卫，和老喜欢自己独行的绮娜完全不同。
“有你这个学院第一个蛮力狂在就用不到我了，告辞。我要去盘算一下怎么获取一部分洛瓦哈纳新衣物的渠道，还有那群蛮子居然学起我们的卫生水渠系统了。”
说罢，他急忙摆手离去，毫无审美的蛮子居然做出衬托女性隐私之美的衣服，私下里面肯定会有个好市场。
在加内斯走远的时候，不大的‘砰’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里诺急忙朝那里而去。
国王弗拉维有意不让他接触太深这些方面，看起来就和个临时顾问差不多。
只是才来到现场就被奥雷梅斯一把抓住，然后得知有些惊讶的消息，是对方纳尔西斯的试验直接将一片小型的堡垒打烂，留下破烂的残骸。
而他这里才勉强试验出怎么将配好的火药做成颗粒形状，但是威力始终差一些。这还是套取对方的信息才那么快的。
“没事，有陛下在呢。”里诺选择了万能的回答。
“希望吧！”
奥雷梅斯想想也是，可能是对方故意放出、夸大的消息。
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之后，里诺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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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安心等待成年结业，不知道会被派遣到哪里任职，但肯定不会是塔里克伯爵领。
着急的艾尔奔跑过来打断他去绘画室的路程，小圆脸上的表情担心不已，不断朝他挥手。
“少爷，出…露西娅…小姐…出事了。”他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断续说完。
“赶紧回去。”里诺急忙朝大门跑去，艾尔经常和大门的守卫混在一起，能够快速进来找自己，那么来汇报的人也肯定在这。
紧张的管家赫德利看到里诺出来也顾不上失礼，拉着他就上了马车，一向沉稳的他都不免慌乱起来。
“小姐她突发急病，现在昏睡过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里诺握紧无处安放又颤抖的手让自己全身冷静下来。
只是昏睡过去而已。
“今早的时候小姐没有按时起来，拉博纳第一个发现小姐的情况。”赫德利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额头，这是他们失职啊！
“情况怎么样了，医师看了吗？”
“已经请了医师前来检查，他们认为小姐是中毒了，但是那浑身发热的症状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种。我们每天都检查食物和水源，不应该会这样啊？”
“那名来自卡西亚西的医师呢，赶紧找他来。”里诺握紧拳头，慌张看向外面呼喊侍卫快去找人。
针对自己就算了，居然还对露西娅下毒手，这是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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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什迪已经去找，他今天恰好去西岸那边救助普通人了。”赫德利急忙安抚他，示意冷静。
收起不安的情绪，回到府邸的里诺再次面对那扇陌生的大门，脚步在台阶上下犹豫许久。
空荡荡的内心难受无比，无力的双手抬起又落下。
着急的赫德利只能在一旁看着，两边的守卫也只能维持着开门的模样。
“露西娅要不行了。”克莉莎来到这里，她似乎早预料。
心提起来的里诺两步走完进去，被着急的克莉莎拉着快步行走，穿过庭院、连廊、石刻墙壁、漫长石质阶梯来到一处门口差不多堆满人的房间外。
几个着急的医师直接现场调配起那些药剂，玫瑰粉的大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熟悉面孔。贴身女仆拉博纳在不断擦拭有股痛苦的稚嫩面容。
大家都很自觉让出一条通道给里诺，伸手握起那还有轻微脉动的手臂，上面是和脸色一样的惨白，温度也有些诡异，忽冷忽热。
往日白嫩的脸蛋已经憔悴无比，柔顺的黑发也失去光泽压在下面。
握住右手一会之后里诺用侧脸贴着又发热的脸颊，露西娅此刻应该是痛苦无比吧！
“你们有商讨出方法吗？”
感受了一会里诺询问在场的三位医师，他们都是洛凯特有名的医生，希望不要让自己感到绝望。
“这…我们以前没有遇到过，有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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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试试洛瓦哈纳的放血疗法，那些毒素应该堆积在里面。”
“没有血液人不就死了吗？少学蛮子异端那些没用的东西！”
……
深感头疼的里诺看着他们自己先争论起来，随后转头看向克莉莎和赫德利，他们与身后的仆人都守在这里。
“最近是谁在负责露西娅饮食，还有露西娅这几天都去了哪？”
如果真是中毒了，只能找到下毒那个人。
“拉博纳，还有洁娜。”克莉莎看向床边的拉博纳已经回头从身后的人群里面寻找。
“洁娜去哪了？”她的面容变得惊恐起来，明明刚刚还在的，怎么一回来就不在了。
“勒夫，立马让守卫封锁这里，给我将她找出来。”赫德利立马说出里诺想要做的事情，带副守卫队长勒夫急忙出去。
“带着她的样貌去和治安官申请缉捕，理由是谋杀贵族、谋杀露西娅。”
吩咐完，长长叹出一口气的里诺此刻感到如此无助，早有准备的对方恐怕早已经跑出去。守卫接到命令急忙去和赫德利通告安排。
商讨治疗方案的三位医师还在争论，仆人们一言不发靠在外围默默低头，克莉莎不断擦拭眼睛，立在床边看着，面容哀伤更甚。
坐到床边，双手撑在床沿转头看着昏死的露西娅，最近的记忆疯狂涌入里诺脑海里面，明明几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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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独占的洁白花冠也在床头柜摆着，外面被透明玻璃罩子罩住，栩栩如生像是正在开放。
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一阵响动，外面拉什迪的声音先出来。
“来了，里诺少爷，克里夫医师来了。”
里诺往前走两步，脸色带些阴郁的年轻人被拉什迪抓着手进来。
“抱歉了，拉什迪放开吧。”
“看来你迈出第一步了，本能战胜恐惧吗？”
克里夫路过里诺说了一句，从挎包里面拿出听筒一样的工具去检查起来，三个足以当他父亲的医师则围在旁边盯着，这个外来的市井名医他们也小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那么年轻。
用小瓶的喷雾涂抹戴上手套的双手后，他检查起露西娅的口腔和眼睛，里诺握住克莉莎，现在救人重要，就不要顾忌那么多，不然让别人怎么救？
“不知道你们有听说混合毒素不，单一样东西吃下去没有事情，几种混合到一起却会致命。”克里夫检查完之后对里诺说出他的推测。
“把露西娅前几天吃的一切东西都拿来，包括剩的。”里诺吩咐后面的侍女。
“恐怕已经没有用了，太迟了！那些毒素已经遍布她的全身。”克里夫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似乎感受到同样的哀伤，“如果是昨天我还有一些把握，现在只能祈祷神的奇迹了！”
“怎么会…”克莉莎身体瘫软被里诺扶住，但哭泣的声音确阻挡不住。
“确实，只能祈祷伟大的主神降临奇迹了，我建议将露西娅小姐送去耶希亚圣教堂，祈祷圣人们可以降下怜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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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信仰圣教会克吕尼教派教义的医师朝上做完祈祷的动作，规劝里诺。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里诺全身收缩，一阵凉意下来身体不禁颤抖几下。
“我看看能不能让她醒来和你们说几句话，这是我老师一种试验药剂。”克里夫也无奈，默默从挎包里面拿出一支密封了三层的小管。
除了神迹他也无能为力，见沉默的二人默认之后让拉博纳打开露西娅的嘴巴，将里面浓绿色的液体倒完进去。
昏睡的露西娅咳嗽几声，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里诺让克莉莎坐到露西娅旁边，仆人也将残余的食物拿来。
之前的所剩不多，除了一块被切割的火腿、熏肉，其它都是新鲜采购进来的。
克里夫拿起火腿仔细闻起被切割那一端，摇了摇头，这些都没有痕迹，残留的东西昨晚就被处理掉了吧。
遇到好一些的主人家，剩余的食物会被分给仆人，按照资历获得其中一部分，他们就没有全部吃到，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事。
“里诺少爷，已经检查完府邸包括地下室，没有找到洁娜”赫德利依旧在擦拭额头面孔，寒冷的空气不能阻止额头汗水的流出。
“已经被人接走了吧，去周围调查看有没有见到奇怪的马车和人，去把她的介绍人和家人全部抓来。治安官那边已经去说明了。”
得到吩咐的赫德利与拉什迪几人立马去行动起来，一大堆人居然保护不好一个小女孩！
“希望你冷静一点。”克里夫表情扭动几下，还是开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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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不够冷静吗？”里诺没有任何情绪回答克里夫，极度悲伤之下反而是过分的冷静，他现在没有杀对方全家就已经很克制了，自己的妹妹就该死是吧？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间断响起，露西娅平静的面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才舒缓开的眉宇又挤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给你的资助会再多一份。”里诺也坐到露西娅旁边盯着那细微的变化。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然后祈祷、再见。”
克里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离开，在他看来这个小女孩已经活不过今晚了，醒来反而会让她在折磨中死去。
“这里有洁娜遗留的东西。”
搜查的人算是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克里夫拿起那件衣服检查口袋，随后又翻出来闻了闻，余下那几件都是如此。
“这个香味，是艾拉森林里面的绿桔花萃取物，我明白了。”
同样收拾要离开的医师们也围着他，这个物品依稀有些印象，应该没有毒的啊。
克里夫去放在桌子上的盘子拿起奎香草，低地薄荷等香料。
“老师教导过我们，她在巡游南部密林的时候，发现食用绿桔花的部落对来自北部的香料草物无比抗拒，拒绝她的烤肉分享。
后来得知混合食用会导致人死去。如果不是她特意了解，也不会发现具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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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产生毒性的香料名为褐叶，晒干之后同样有迷人芳香，但不易保存。
商人们为了方便存储运输，会给它浸泡绿胆水，绿胆水之中的某种物质留在了褐叶上，三者混合变成剧毒。
正好露西娅身体局部发热又发冷，昏睡不醒，符合老师说的特征，她应该会在沉眠中死去的。”
褐叶产在布尔诺王国南部地区，价格高昂，除了贵族一般人也消费不起。
但克里夫隐约觉得是绿桔花和绿胆水混合的问题，下次回去要好好和老师讨论一番。
“那个地方在哪，真的有这种作物吗？”医师们立刻询问起来，这可是无比危险的东西。
“有的，老师收集了标本，不然我也不会记得这个味道。”
“我得赶紧回去汇报给大人才行。”几个医师急匆匆和里诺告辞离开，克里夫一直都在洛凯特，后面找他也不用担心。
即使知道结果也已经没有用，克里夫看向坐在床边的里诺，“太晚了，老师说了吃下第一时间吐出来，凭借身体素质或许能扛过去。有什么遗言就好好说吧！”
“谢谢你，还有你的老师，至少让我明白！”里诺让在这里的人离开，只留下克莉莎和负责照顾的拉博纳。
“露西娅，露西娅，你醒来了吗？”克莉莎又悲又喜的声音让送完克里夫的里诺快步回来。
疲惫的眼皮微微抬起，那双遗传母亲瞳色眼睛露出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二人。
里诺握住她的小手，克莉莎握住他们两个手在不断祈求神迹，泪水已经打湿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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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了许久之后，失去血色的嘴唇终于有了动作，只是那视觉焦距不在贴近的二人脸上。
“里诺，我~好痛，我~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