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你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吗？”
这已经是卓星望第十次忍不住想问，终于忍不住问出口的一次。他跟着猫，也就是拾欢，靠走的都差不多快把南城走个对穿了，结果是还没抵达目的地。他都不好意思说，现在正和千星语百花白处于蜜月期，找着机会就以床为战场大战，脑袋里还在想着用什么姿势的事呢。如此他当然不满意，如果不是拾欢说有相当重要的事要说，也不会不问明白就傻乎乎地跟来。从白天走到晚上，从黑夜走到黎明，虽然想这么说，可问题只是简单地怕累。现代人哪走过那么长的路，路上饿了还得看边上有没有便利店，没有卖吃的，找店铺也要花上一点时间。晚上累了只能路边将就一晚，那个蚊虫那个寒冷，如果不是猫能取暖，他早就甩手不干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是，跟着一只猫走路的男人不知何时被人传到了网上，觉得有意思的人很多，某一刻开始就有人找他问要不要卖猫。卖猫是不可能的，卖了自个儿又回来了，算不算诈骗？他不敢打包票，只能都推了。而且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重要问题，是让他开口的原因。
这猫才来了几天？这么远的路都跑过吗？
也就是说可能连她自己都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有车不坐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快到了。”
“我都听了几十次了。”
人很奇怪，一件事做的久了，一直都没成功，想要放弃却又很倔的表示还能坚持。就跟坚持就是胜利似的，但还有个原因最为重要，如果突然就停下来不做的话，那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卓星望不想走了那么长时间啥都没做，又想就此止步，好好的休闲一下，找个地方捏捏腿，捶捶肩，对象是个美女就更好了。
“这次是真的。”
“合着之前是假的？”
拾欢一个停顿，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理解。
“我们一直都在接近，一直都快到了都是真的。”
“这话说的，我们都快死了，因为每活一秒都离死亡更近一步。这有意思吗？”
“向死而生？理解任何一个本质都是有意义的，拐弯抹角不见得就能抵达终点。”
“你在说教？”
“我在说，怎么有那么多人围观我们？”
卓星望还想说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被人围观的究极原因，是坦坦荡荡一人一猫对话对的不亦乐乎。本来就在网上小有名气了，再光明正大的一展示，不被围观才叫奇怪。当然，抛开网上原因不谈，人和猫交流的事本来就够稀奇的了，尤其是人说的不是人话，猫说的也不是猫语，一人一猫说的都是外语——世界之外。当能置身事外时脸皮就会变得厚实许多，尽管自己就是当事人。卓星望还记得拾欢说过自己外出就像裸奔一样，想一想要是围观的人真能看到她变成人的样子，别说围观了，更大的动静都有。所以只要把压力给到猫咪一方，他自己就没半点压力了。
“羞耻心爆棚了吗？”
“羞耻心？何来羞耻？不是都在看你吗？”
“也不都是看我啊，没觉得自己光溜溜被人看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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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习惯了。”
“……”
“不是光溜溜被人看习惯了！别瞎想！”
卓星望还真以为她心理变态呢。
围观的人就像游在河里小船后面的波纹一样跟随，大多都举着手机对着这边，剩下大概就是真觉得有意思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事儿遇到的也不是一两次了。卓星望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小地方出名，想想上次跳河也只是来了个作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书，以自己为蓝本写的小说还没看过呢。
“那个……请问……你能和猫交流吗？”
突然，一个女生上前和他打招呼。视线转过去，穿着清新的女孩就立在他眼前。虽然认为自己从不性别歧视，对男对女都一样，不过面对这样的女孩，不理她似乎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怎么可能呢？谁会猫语？喵喵喵？”
“你一路跟着它。”
“这猫认路，我出门迷路了，跟着它回家呢。”
“我不信。”
“好吧，我会猫语。”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假的你又不信。”
“我想听实话。”
“……”
卓星望真应付不来这个，干脆不理她，总之说也说过了，现在印象已经变差，为了防止变得更差，终止交流是最直接的方法。
“唉？你怎么不说话？”
“你觉得是啥就是啥吧，你开心就好。”
“怎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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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呢！”
“哎哎！小喵咪，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拾欢停了下来，卓星望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转身看了卓星望一眼，纵身一跃跳到了他脑袋上。卓星望抓住她想把她拿下来，她却把爪子伸了出来，非要强硬把她拿下来疼的是自己，干脆就放任不管。
“这猫说我说的是假的。”
“我觉得你在耍我。”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聪不聪明？”
“……”
头顶有些热，卓星望弯腰让拾欢下来，拾欢继续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上。
“你骂我？”
女孩跟了上来，挡在卓星望前面。卓星望左右看了看。
“你到底想干嘛？”
“你是不是骂我了？”
“我哪有？”
“明着没骂，暗地里是不是骂了？”
“我夸你聪明你说我骂你？”
“我不管，这只猫你要给我！”
“……有病吧你？”
“现在骂了吧？你给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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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东西有理了你还？真当人没脾气是吧？”
“你还想打我？”
“……”
卓星望想绕过她，却被她继续挡着。动手自然是不能动手的，只是他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从新闻里看到的类似事件，似乎都没什么好结果的，当下就有些害怕。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拾欢调头走了回来。女孩在她面前伸手蹲下。
“喵喵，跟我走吧，我那有好吃的好玩的。”
拾欢一爪拍开她的手，走过去咬住卓星望裤腿，虽然在众人眼里他做作的踉跄了一下，但实际上拾欢力气真的比他大，被她咬住裤腿拽一下，是真的站不稳。
“你也看到了，是它不跟你走的，可不赖我。”
卓星望跟在拾欢后面。没想到的是女孩也跟了上来。围观的人渐渐没了，旁边却有个不离不弃的人。卓星望想让她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反正要走好久，累了她自己就离开了，却没想到自己脚都疼了，她看起来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女孩还在想着逗猫，拾欢根本就不屌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耐心，那么锲而不舍。又走了一会儿，她开始嚷嚷着要喝汽水。卓星望起先没去管她，后来碰到一个便利店非把他拽进去不可，只好两人都买了一瓶，在一旁的拾欢看着他们似乎在说怎么没给我买？就又买了瓶水，拧开在盖子里倒了点，两人一猫坐在路边喝水。
“你到底要去哪？”
女孩忍不住问。
“跟着她走，她去哪我就去哪儿。”
“那它要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跟着它？”
“她让我跟的。”
“你真能和猫说话？”
“真的。”
“好吧，我信你，你能让它让我摸摸吗？”
“你这话说的要我跟一只猫商量？”
“你不是能和它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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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信了？”
“嗯。”
“那我问问。”
其实也不用问，拾欢能听懂，卓星望也只是复述一遍而已，见她根本搭理都不搭理，吐着猫舌头喝水，就向女孩回复，
“她大概是不愿意。”
“我都没见它叫。”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没说实话？我又听不懂你和它说了什么。”
“你那么想要猫就去买一个呗，干嘛非揪着这只不放？”
“这么聪明的猫也找不到第二只了吧？”
“……合着你根本就不是喜欢猫，就是觉得她稀奇。”
“我学会你和它说的话也能和它交流了，很帅的好不好？”
卓星望无法想象现在的年轻人对“帅”到底是何种概念。
“那我帅不？”
女孩认真地看了看他。
“即便整容也……”
“你就是为了打击我才说的吧？”
“……”
“真有那么难看？”
“倒也没丑出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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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对她的印象已经到最差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倒是他想起一件事，龚真真、李小乐、百花白乃至千星语，到底看上他哪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是因为他也许长的有一点好看？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难受的卓星望只好用加密语音和拾欢交流，结果遭到她的反问。
“什么是帅？”
“就是俊，英俊。”
“和你有半点关系吗？”
“……”
想再被千星语生一次，删号重练的感觉。
之后的路途就有点行尸走肉的感觉，一个没注意就发现来到了一片荒野，四周都没能遮挡视野的树，脚下也没来时的路，铺的是一片青草，踩过的地方都又挺了起来，看起来仿佛他就像天降在这里似的。女孩蹲着看猫，猫趴在地上挖洞，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就也凑过去查看。貌似并不是挖洞，而是那里本来就有一个洞，她也只是把洞口扩展挖大一些，尽管如此，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难不成这是老鼠洞？她要逮些老鼠当零食？尽管知道她是猫，可一想到她吃老鼠的场景就不舒服。
“你要挖多久？”
“很快就好了，你站我后边，等会儿别掉进去。”
“掉哪儿？难不成掉这里边？你就是硬塞也塞不进去啊。”
可卓星望还是依言走到了拾欢后边。并未过多久拾欢就停了下来，让卓星望带着女孩又退远了些，她自己也跟着过来。就算她确实把洞口挖的大了些，这时候也只能看到那里颜色不一样，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掉进去也不至于。这时他忽然想要用自己另一个视野试试，那是和自个儿亲妈合体时觉醒的能力……这么说觉得帅而已，而且抛开母子关系不说，她也确实很漂亮啊，根本就做不出留给别的男人这事儿。闭眼酝酿一下再睁开眼。
一片黑暗。
世界瞬间被置换似的，刚才还是一片芳草地，此刻别说草了，就是地都看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就连拾欢和女孩都不见了踪影。虽然看着没有地面，可脚下的触感还在告诉他，底下就是草，草下就是土，蹲下在地上摸到了土。再次闭眼又睁开，眼前是抬头看着他的拾欢。
“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黑暗，怎么回事？”
“不是个好兆头，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好惹。”
“真有东西？不会是鬼吧？你怎么知道我看到别的东西了？”
“你没照过镜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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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个有关系？”
“你有却不知道灵瞳？”
“就是这玩意儿啊？你也有？”
“我们那的人都有。”
“那你不是也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看得见什么也是看天赋的，我顶多只能看到这里气息浓郁一点，而你能看到一片。”
“你看这里就像有雾气？”
“哪有那么夸张，顶多像下雨那样密集。你看起来像雾气？”
“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不是说看见一片黑暗吗？”
“对啊，除了黑暗啥都看不见。”
“……”
拾欢猛地转身向洞口跑去，那并不是多远的距离，可忽然在卓星望的视野中，那块颜色不一样的土地活起来一样骤然远离，紧接着周围的土地就像被扯开的纸张上落下一块巨石掉在那个洞口圈起来的圆圈里，由那个洞口为圆心往下塌陷，转瞬就已经吞没了拾欢，塌陷的土地又来到他的脚下，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口中只能反射而出一声“卧槽”就往下坠了下去。女孩自然也没能逃脱，跟着掉了下来，倒是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瞥见她的时候似乎是昏迷了过去，这样应该死的没有感觉，他瞬间有了这种想法，又想到自己必定被摔的粉身碎骨，想到那个疼痛就蛋蛋一紧。转而去找拾欢的身影，然而还不如不看，只见她正在变形，就是由猫变人，那可不像电视机开个特效就变完了，想想猫才多大，人又有多大，变异了似的，庞大的骨骼撑开了瘦小的身体，在还保留着毛发的肢体有了人体的形状。身上的毛发正渐渐褪去，头上的毛发生长了出来。变身一完成她一个旋身上升了起来，抗住他就往上走。这可是个光溜溜的身体，他却没心思享受，因为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变，她明明是往上去的，可离上面的洞口却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小白点再然后消失不见，一切都黑了下来。也不知道下落了多深，却还是没有到底。
就在这时，卓星望看到底下有东西涌动，却看不真切，不由眯眼认真去瞧，却很快发现那是一片有形的风，形成刀刃一样在那乱舞。眼看越来越近，拍了拍拾欢后背，眼睛看到女孩落了进去，然后成了一片血雾，尸块都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
“这里怎么会有罡风？”
拾欢语气有些惊讶。
她似乎加快速度往上赶去，那一片罡风仿佛往这凑过来一样越来越近，她也就不做那无用功了，相反向着那一片冲了过去。卓星望只感到有刀砍在自己身上，还来不及大声呼喊，成千上万把刀接踵而至，对着他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洗礼，千刀万剐似的，可他却并未如女孩那样直接死去，也未变成一片血雾，甚至身上伤口都没有多少，只是痛楚引起了肌肉紧绷，让他牢牢箍在了拾欢身上。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片区域，卓星望大口喘息。然而来不及多休息片刻，拾欢忽然僵住了身体，直直往下掉。暗红色的气息弥漫在漆黑的背景下，它们仿佛一片蝗虫围绕他们旋转，卓星望大口全吸进了自己肚子里。肚子里有东西左冲右撞，没多久就没了声息。过了两息，他身体一颤，周身毛孔就像被打开一样往外泄露出气体。他脸色通红，眼睛肿胀，金色光滑在他眼瞳中游离。他看到底下有棵大树，参天般的大树，因为光在这个距离看着它的叶子就不小。他们摔在了上面，叶子就像顶棚一样接住了他们，又被他们的重量压地往一旁倾斜，他们滚落到下一片叶子上，就这样来回往复，幸运的是并没有撞到树枝，直到一片叶子撑住了他们的重量没把他们滑下去，才算停了下来。
拾欢睁着眼睛，卓星望看着她有些瘆人，但她身上却光滑溜溜的，又有点想摸上一摸。但人不能那么畜生，何况她也不是人……百花白也不是人来着，表示自己接受程度太高了，几乎漂亮女人都想碰。为了坚定自己意志，他背过身不去看她，开始观察四周环境。可除了这棵树之外，视野之内尽皆黑色，没有一丝光线，如果不是有了灵瞳，他到这就是两眼一抹黑，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可现在能看到树，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拾欢，表明光线并不是问题，可能四周就是什么都没有。
看了一会儿卓星望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将拾欢扶了起来。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和瞪着眼睛的她对视，伸手从她额头向下抹过，结果她眼睛还是睁的，看来电视上演的是假的，也或者是自己手法问题，又试了几次，最后干脆拉着她的眼皮往下扯，她真的死不瞑目！卓星望又把她放倒，在她旁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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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咋出去啊，而且在这里饿都把我饿死了，拉屎也没纸啊。”
翻身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过了一会儿又翻身到另一边，又趴了下来，在叶子上爬啊爬，来到叶子边缘向下看去，黑糊糊一片，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边缘，叶子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直接倾斜将他滑了下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扣住了边缘，不好的是叶子是软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自己拉上去。另一边，动弹不得的拾欢向着这边滑了过来，没有把他撞下去，他也没把她抓住，她向下落去，他松开手想追却赶不上，气的他破口大骂。眼看着不见了她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却在这时，横向里突然冲出一只巨手将他击走，速度很快，他不但没被撞飞，还被劲风压着似的贴在那只手上，而他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骨骼爆响。他大吼着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你找死！”
单翅破背而出，粗壮的尾巴绷直了抵在巨手上将身体撑了起来，被角质层遮挡的脸上，露出的眼睛里金光闪烁。血色在手臂环绕，在手中凝成一把血色大刀，直刺入巨手，巨手上血液沸腾了一般整个爆开。他丢下巨手向下冲刺，斜刺里却有各种各样的阻挠拦截他的去路，他烦不胜烦，爆了一把大刀照亮了黑暗，光明之外黑影幢幢，而他则如一把利剑般下冲，在脱离光明之后又爆了一把大刀。随后下面出现树叶铺的平地，看不到树干，也不知道是树叶下就是地面，还是有什么挡住了树叶的下落，总之拾欢就躺在上面。他落了上去。拾欢看到他有些激动，却并未反应到肢体和表情上。他在拾欢上方伸手，她的身体在收缩，很快就缩成一团，变回了猫。
“大人！”
拾欢欢呼一声扑向了卓星望。卓星望不去管她，脚下树叶层层破碎，出现一个坑洞，人跟着落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豁然开朗，穿过腐朽的树叶之后是广阔的天地，无边无尽的空间，底下却有棵冲天的树干捅穿了这层树叶，这就是那棵大树。而在那树干之外，一具庞大尸体被它刺穿固定在那，那是一具蛇尸，却没有蛇首，似乎被人斩断。蛇尸铺满整个大地。在卓星望身上的拾欢忽然浑身颤抖，难以抑制地跳了出去，卓星望在后面将她提起。
“放开我！大人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会死？他……”
猫会流泪吗？至少她流了。
一阵阴风吹过，冰冷至极，蛇尸被忽然出现的黑雾遮掩，暗红色光芒却在黑雾中闪烁。一道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黑雾中凝出一道身影，抬头望着这边。
“兄弟！你来了！”
卓星望看着他，没有说话。拾欢不再闹腾，他把她放在自己肩上。
“干嘛要这么冷淡？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就算有你的尸体在这儿，也不会说话，这么长时间就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你知道我有多无聊吗？”
卓星望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这让他不禁摇了摇头，开始说别的。
“是谁杀了你？那些反对你的人成功了？瀚海岚宫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吗？”
“我已经……死了。”卓星望开口。“此前任何事都和我没有关系了。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杀了我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
“当初为什么杀我还记得吗？那时候的决绝呢？过命的交情仅仅因为理念不和，就能对我下死手。现在被人杀了，就无所谓了？你的信念呢？你的理想呢？杀了我的理想就这么被人轻易地杀死了？你他妈看不起谁？我就因为被你可以轻易舍弃的理想给杀死了？那我他妈还修炼个锤子？我就根本不该认识你！”
“……”
“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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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望依旧没有说话，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死？”
“我害了你。”
“你说什么？不是！没有！不是你！”他从卓星望怀里挣脱出来。“我是为了理想！我为它而死死而无憾！可是它到底没有成功，怎么会那么难呢？那么多人都遭受压迫，怎么就不相信我们呢？”
“我到死才想明白一件事。”卓星望淡淡说。“我父亲他其实并不认为他那里世界有多好，当然也不认为我们的世界有多坏。他那里甚至没有我们那里存在的时间更长，说到底是环境不一样而已，除非把修士的制度改变，不然没人会接受它。那其实并不是什么完美世界，在那里你同样会体会到底层的生活，而压迫也同样存在，并且改变是件更难的事。反而不如你能够通过修炼，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是你给了我这个理想！”
“我们为此奋斗过。”
“为什么在我死后你还要再杀我一次！”
“我希望你能放下。”
“那我这一生算什么？白活了吗？”
“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他死死瞪着卓星望。“你给我出去！”
“你可以跟我出去。”
“怎么出去？我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这里好歹还有你的尸体陪伴，出去我又能做什么？”
“我的头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
“它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跟我走吧。虽然不是最开始的预想，但你也许能接受上面的变化。”
“我已经看到了。”他抬头遥望远方。“那不是我的追求，不是。也许我还抱有希望，但在你下来的那一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
“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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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星望沉默了片刻，突然拉住他的手，径直往上飞去。他也没有挣扎，默默被卓星望拉着。就这样穿过层层屏障，在遇到罡风时，卓星望用翅膀护住他和拾欢，穿过之后回望。
“她是我的人。”
“我知道。”
“你可怜她？”
“很烦人。”
“也觉得我烦人？”
“没有。”
“说谎很有意思？”
“……”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你是不是偷偷看电视了？”
“……”
时间过了许久也没有飞到地面的迹象，这里真是无底洞。卓星望耐着性子飞着，忽然感觉到怀里动静，里面人爬了上来，将他脑袋抱在怀里，他紧抱上去，被带着飞起，速度何止快了十倍，黑暗像一层幕布被带起接着冲破，眼前豁然开朗，晴空万里。丝绸般长发滑过他的手背。抬起了头，卓星望看着眼前露出面容的朋友，叫了声她的名字。
“雷小花。”
“嗯？”
“你的长相和你的名字真的不相符。”
“你想给我改名字？”
“咱们是兄弟吗？”
“那还用说？”
“那就别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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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变化在瞬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