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了宿儺。
他張開眼睛,昨夜久違又過度激烈的夜戰殘留下許多疲憊未恢復,因此讓反應也慢了幾拍,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被輕易抓住、制服的。
但他現在的狀況並不好。
兩手被反綁在背後,粗大的麻繩緊緊繞過手腕,雙臂,甚至連腳踝都一下就被抓住固定、跟著綁死,宿儺咒了幾聲,忍者隊立即以布條繞過他的嘴大力綁住不讓他繼續說話。
「你的工作做得很好,人類。」
陌生的男性嗓音傳入宿哪耳中,他忿忿地抬頭,看見禪院的長老一臉鄙視地看著他,連踏都不想踏進房間裡來,只站在遠遠的房間門口。
「你就做到今天為止,感謝你過去四年多來的奉獻,放心吧,我們會將你好好地送回家去。」
「———!」
全身被麻繩牢牢綑綁的少年奮力扭動身軀掙扎,含糊地想說些什麼。
「啊,神明大人那裡不需你擔心,畢竟你要成年了,應該快派不上用場了吧,也該回去過自己的人生,我們會再準備新祭品給祂,你就放心地帶著報酬回家吧。」
「———」
少年依舊掙扎不己地咆哮,忍者隊拿出白布,蒙住宿儺的雙眼,再俐落地扛起他,迅速消失於屋內。
房間瞬間回歸平靜,除了榻榻米上未收整的床鋪以外,空蕩蕩地就像從未有人居住過。
老者轉過身要離開前,回首瞥眼屋內。
「不過就是個祭品,惠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嗤地哼了聲,接著頭也不回地離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蒙眼的布條終於被取下,映入宿儺眼中的,是一張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宿儺!」
「你回來了!」
「老弟啊啊啊!!」
虎杖家人興奮大叫,脹相幾乎是整個人飛起來地撲向他最小的弟弟,差點把宿儺給整個撞飛,接著其他兄弟也興高采烈地飛撲過來加入飛撲行列,一個壓一個之下,人在最下方的宿儺覺得自己沒這麼接近死亡過。
「好了好了,你們快讓開,宿儺還被綁著呢。」
到底是擔心好不容易回家的小兒子姓命,仁邊擦著鏡片後的淚邊把兒子們給拉開,脹相相當不情願地起身,拉起一臉快死的宿儺把他身上的麻繩給通通割斷。
「恭喜你,活著回來啦宿儺。」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宿儺自然認得雙生兄弟的聲音,他沒好氣地白了對方一眼,不出意料,強大的雙生基因讓他們即使分隔兩地,五年後也還是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身材都幾乎相同。
「三年沒見了!」悠仁開心地搥了下雙生的肩膀,「突然間就通知我們要把你給送回來,還好大家都沒出遠門,能看到你這傢伙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是啊!今晚來開宴會吧!」血涂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
「剛好去年家中新釀的酒可開封了,我馬上再去買些酒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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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今天可是個能開心喝酒的日子!」雖然變得蒼老了些、但依舊中氣十足、眼神銳利的倭助點頭,並以拐杖揮了揮要其他幾個孫子快去市場。
「宿儺,有沒有想吃什麼,爺爺叫其他人去買,你先快進屋休息吧。」
「…不必麻煩了,我想要先一個人靜一靜。」
回過氣後,宿儺冷淡地搖搖頭,用力推開一直抱著他的脹相,站起身,消沈地走進熟悉的家門。
「怎麼了?」
在兒子經過時仁問,宿儺沒答話,只是默默地低著頭,消失在門板後。
「他怎麼啦?為什麼看起來像是被趕回來的樣子?」悠仁不解地將手放在腦後,
「但如果他真的被趕回來的話怎麼對方還留下一堆錢?」
「大概是舟車勞頓、弟弟他覺得累了吧?」捧著臉、也同樣擔憂的壞相猜測,
「不過宿儺弟弟他本來就很有個性,也許他根本不想回家來呀。」
「蛤啊,怎麼可能?」
「宿儺哪會想待在那種把人給五花大綁送回來的地方啊。」
雖然依照宿儺以前的個性、這說法的確很有可能,但不解原因的虎杖們也只能滿面霧水地一齊回頭,看著緊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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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昨晚是他最後一次能擁抱神明的時刻。
走入沒什麼變化的寢室,宿儺茫然地看著角落堆疊如山高的被單,還有些未收好的生活用品散落在地面,這一切都他媽該死的熟悉,讓宿儺挫折地明白到,他真的被送回老家了。
在他被丟在馬車後座、一路顛簸回來的路上難受得要死,幾次宿儺都差點吐了出來,但更難受的是要他接受被送走這件事——惠絕對是生氣了,因為自己不顧一切地擁抱祂而震怒吧,是他太一廂情願,相信神明說要賞賜他就真的變得心寬而踰矩,將祂給弄哭。
帶著懊悔以及暈車的昏眩,宿儺痛苦地靠牆坐下,他又想起那個混帳老頭說的話。
我們會準備新的祭品
糟透了。
宿儺操了句髒話,原本以為已經在昨晚安撫好的妒火瞬間都因為這句話而重燃。
他們準備找誰給惠?是那女人嗎,還是其他的男人、或男孩?
他憤恨卻又無力地重搥牆壁,力道之大讓骨節發出胳肢聲響,宿儺卻絲毫不覺疼痛。
胸中怒火以燒得比肉體受傷還要疼痛,而且不光如此,宿儺絕望地察覺到,除了原本就存在的嫉妒燒得更加旺盛以外,還多了先前不曾有過的情感——他想見惠,即使祂不留情地命人隔天就送走自己,即使他們才分開了一會,他就想念起那位驕傲又任性的混帳神明了。
「為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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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惠橫起眉,完全不願意退讓地瞪著一室耆老,被瞪的則各個面面相覷,彼此困擾著到底該如何說服主神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
「人是我的,而且宿儺在這幾年也著實幫上不少忙,他甚至還學會了反轉術式,是塊有才華的料子,比起其他沒有才能的人,他才是該被留下重用的。」
惠抱起胸,他們正在寬敞的道場內舉行緊急族員會議,是惠招集他們來的。
「您說的都是事實,但這實在太荒謬了。」扇頭疼地開口,
「我們都知道您很喜愛那名祭品,但他再優秀、到底也只是個人類而已,也不是什麼名門,突然要收他入姓禪院實在是…」
「哪裡不妥?」惠再次瞪向他們。「不要讓我一直重複理由,再者,即使他是個人類,不是名門世家又怎麼樣,他就是能幫助我把禪院家的職責給做好。」
「這點無人反對,惠。」甚壹咳了聲,「不過你要想想長老聽到這事會有多大反應…」
「祂會有什麼反應跟這事何關?」惠的眉頭皺得更緊,
「現在的主神是祂還是我?」
「惠…」
道場內的爭論持續了相當久,當然最後兩方討論不出任何共識。
「唉…沒想到這群傢伙腦袋這麼僵。」
邊嘆氣邊推開門,惠幾乎是跌坐地將自己給摔到座墊上,扶著隱隱發痛的額頭不住嘆息。
但還是得說服這群傢伙才行…為了宿儺。
惠悶悶地想,祂支起身子,面對推門進來的真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惠。」
黑衣巫女一臉擔憂,讓惠嘆了口氣、在她說下去之前先揮了揮手背。
「我知道,真希姐,我是認真的。」祂先發制人地阻止真希,
「我是真的想讓宿儺進禪院家門,他對我來說相當重要,不只是能力的問題。」
「惠,你在說什麼。」真希忍住上前揍醒主神的衝動對祂低吼,
「我剛剛聽到忍者隊的蘭太郎在說終於可以不用看到宿儺了,就去問他們怎麼回事,他們說長老派他們把宿儺給送回家……你完全不知道嗎?」
惠沒有回答,祂僵住了,綠色的眼睛大大睜著,無法置信地。
急促腳步聲穿過長長的走廊,家臣與族員在看到祂們的主神挽起袖子、全力奔跑的模樣時都嚇傻了,楞在原處看祂與真希迅速消失在轉角。
「該死,那臭老頭也太過分了,雖然那臭小鬼很討人厭、但怎麼能不說一聲就把他給送走?」
邊跑在惠旁邊真希邊抱怨,「忍者隊上午就出去了,現在不知道已經走到哪裡…」
「為什麼?!」
猛拉開紙門,禪院惠喘著同時狠狠瞪向坐在室內的老者,即使年邁髮蒼,祂依然有著身強健無比的倒三角軀體,直毘人轉過身,兩人的來訪顯然在祂的預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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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惠又問了一次,往前踏入房內,祂拼命握住氣得發抖的雙拳,
「為什麼沒經過我同意就把宿儺給送走?」
「那孩子要成年了,作為一個祭品已經不適當。」老人攆了攆嘴邊白鬚,
「如果惠你需要祭品的話,我們會再找個小一點的送來。」
「不是年紀問題,是相性!」惠憤怒地揮開雙手,
「之前也送過人類祭品來、全都派不上用場不是嗎?而且目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宿儺會在成年後就不適任,這理由我完全無法接受!」
「難道禪院就非得接受一個人類?」
白眉豎起,直毘人站起身、微慍地與惠對視,身材高大的祂明顯佔據上風。
「惠,你為了一個人類與我發怒?」祂慢慢地說,語氣中有著不可思議,
「我都還來不及訝異你竟然招集其他族員,試圖說服祂們接受一個外人…他只是個祭品而已啊,孩子。」
「去你的,現在才把我當孩子?」
惠咒了聲,怒火讓祂完全不顧作為一名神該有的形象。
「當初說什麼我有獨特的能力,就硬把我給帶到山上來要我當神,現在又自顧自地把我的祭品給拿走,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意見!」
「因為這是天命,惠。」直毘人雙手環胸,冷淡地給了句便轉過身去,
「作為一個有能力的人,就該善盡職責,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所需背負的任務。」
「京都州外的戰事打了這樣久也差不多要平息了,即使沒有那人類,你也應該能獨自做到該做的事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宿儺在哪?」惠決定放棄跟這食古不化的老頭溝通,
「你是把他給放回去,還是殺了他?」
「我可沒這麼壞心。」老人哼了聲,
「當初找他來時早就與他的原生家庭講好了,任務結束後如果他還活著、便會送他回去,另外加贈一筆豐厚的報酬——我聽說,他在這兒過得並不愉快,他回去後能夠獲得自由、還有一大筆錢能花…你不會是想去問他要不要回來繼續當你的祭品吧,惠?」
瞪著老者背影,惠咬緊牙,宿儺的確提出了「離開」的要求,而且就在昨晚…
祂完全無法否認。
「惠…」
真希擔憂地看著祂猛轉身,頭也不回地急速離開房間,黑色衣袖晃了一下便消失在視線中。
「該死!」
回到臥房,惠氣得搥打起座墊,祂很憤怒卻又無法做任何事——祂的確想要去找宿儺,把他給帶回來,但是宿儺真的會想要回來嗎?
有了錢跟自由,不用任人魚肉,逃出囚籠的狗怎麼可能會自願回頭。
「混帳…」
惠吁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就算宿儺有可能想回來,但糟糕的是祂根本不知道宿儺的原生家庭在哪裡。
津美紀…惠無力地望向書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祂痛苦地想起前些日子姊姊來探望祂時,自己是多麼興奮地告訴她那個計畫…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幫我去打聽宿儺的家庭,看看他們是怎麼樣的人。」
庭院中,惠從衣襟中拿出張信紙,交給祂的人類姊姊。
「我想要跟他們交涉,讓他們同意給宿儺改姓,進入禪院家。」
「可是爺爺祂們會同意嗎?」接過信紙,面容明顯較為成熟的女性相當擔憂地看著惠。
「人類通常都會答應的,只要錢給得夠多,但你也知道…」
「我會說服祂們的。」惠聳肩,露出要她放心的笑。
「雖然應該會很困難,但我想送給宿儺一個『名份』,讓他可以安心地待在這裡。」
「名份啊…」
瞇起眼,女性仔細地品會了這個詞背後所含有的情意,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扯住惠的袖子。
「惠很溫柔呢,明明可以不用這麼做的,但還是想讓對方放心吧。」
「是啊…」惠嘆口氣,往前與她一起走在庭院裡。
「畢竟從小就離鄉背井,他也是全心全意地聽我的、付出所有獻給我,他也很聰明,在武術法術上都有天份…現在他要成年了,我覺得一個適當的名份很能夠作為給他的禮物。」
「惠喜歡他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突然地,津美紀露出狡詐的笑容,這問題讓惠皺眉,扯回自己被抓著的袖子。
「他是祭品,妳別亂講。」
「如果只是祭品的話,哪值得這麼用心。」津美紀不放過祂的湊近身來,抓著惠的衣裳不放,
「哪,惠喜歡他才這麼做的對吧?」
「就跟妳說別亂講,他是人類我是神啊!」
惠受不了地推她,兩人扭在一起推來擠去,歡笑打鬧聲漾滿冬日的庭院。
早知道,便直接開口問宿儺他的事情。
沮喪地將臉給埋入雙掌內,惠靠在桌邊,無力地想起多年前少年反問祂的那個問題。
神明大人是真的想知道嗎?
孩子刻意保持著冷漠的態度與距離,無非就是明白自己只是暫時性的存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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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真想回到過去揉死那個高傲的自己,如果祂點頭、願意坐下來聽宿儺講,祂就能夠了解宿儺究竟在想些什麼,感覺如何,甚至還會知道他來自什麼樣的家庭、為何被送到這裡。
當然,更可能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