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了、好痛……求你、不要再——」
「要離開這裡才行……但是,我能逃去哪?」
「離家出走了。或許那根本不能算是家。」
「開什麼玩笑?這是、我怎麼會是……不可能!」
「我不再是那時的我了,還值得讓妳對我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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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就會來了吧?只要再等一下就能再見到妳了吧?」
「在哪裡?到底在哪?為什麼一句話都不留就走?」
「我已經變成妳最討厭的那種人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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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痛像是心痛的解藥,痛著,卻也不那麼痛了。」
「旁人總是看見妳的笑容,只有我了解那個笑容背後奠基於多大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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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的小間沒有對外的窗戶,幽微的燈光中健屋花那維持著抱膝的姿勢沒有起身,只是將肩上帶有淡淡熟悉香味的外套拉得更緊,好像那人依然抱著自己,聽著舞台那邊傳來的掌聲與演員介紹,猜測大概已經謝幕了。
此時外頭傳來另一陣更遠而且被建築物削弱的微音,傳到她耳裡時已經變成模糊的白噪音,正當她還在恍惚地思考這是什麼的聲音時,又有一陣低沉的轟鳴響起,她才知道——
下雨了。
早上因為表演的緊張忘了看氣象預報,僅僅憑藉早晨的藍天白雲去推斷今天一整天都會是好天氣。
現在下起了這一場不在預料內的驟雨,再加上先前還有那些不在預料內的性騷擾、恐慌以及不在預料內的揭露,所有的事情都如急湧而來的洪水,漫過她的心口將全部的情緒沖攪在一起,過於混亂的內心甚至已經令她不知道要先消化哪一種情緒。
她揚起沉重而顫抖的嘴角,擺出一個和眼裡的失落不符合的微笑,她在想,這是不是也是一場玩笑話?這是不是如同電影裡那些總是為了應景主角心情的雨而下得那麼剛好?
是不是真的有誰在那片厚重的灰雲之上,擺著看戲的臉笑看這一切?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健屋花那無視心中五味雜陳全都是負面的心情,並強行在其之上套著一個笑容的面具。
「健屋さん現在身體還好了嗎?」
「沒事,我很好。」
她像白雪巴一樣說出這一句話,是那個人為了掩飾而習慣掛在嘴邊的違心之言,和過去刻意找藉口掩蓋真相的情況不同,這句話比起說給別人聽更像是在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這些痛根本不值得一提。
胸口竄上一股酸澀,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才體會到白雪巴一直以來說出口時的心情究竟是什麼,這是一句分明深刻地痛著卻絲毫不予以那種感受一個痛的承認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像是被剝奪了說出痛的資格一樣?
可是,如果不這麼說的話情況會好轉嗎?如果現在對著某人說出自己真的有事,會比說出沒事還要好受嗎?
又一陣雷鳴驚擾,健屋花那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再次模仿了白雪巴,想要更靠近她一點、想要更了解她一點、想要讓她更好過一點,這是總總原因集結而做出的行為,但是,這一次是不是代表全都要結束了?是不是連僥倖待在她身邊都沒有任何餘地了?
「那可以來幫我們一起收拾嗎?」
校慶舞台劇的女主角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以一個虛淺的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待觀眾們都已離席,健屋花那和其他社員一起清場,她凝望著垂下的帷幕,好像也將心裡激昂的情緒一同拉下,轉換成另一種沉寂的終末感,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寂寥,又有人來關心了一下,她只是拾起佯裝無事的笑容,繼續整理善後。
她知道戲總是要散的,而她的生活如戲,有些關係或許終究也是得好好散的,就算自己再怎麼不願放手。
連綿的雨下著,戶外的活動有的緊急停止,有的轉成雨天備案,健屋花那的戲已經落幕,原本她還計劃著接下來的時間可以和白雪巴一起走在校園,像是從前的她們,如今,那個計畫被種種意外壓得粉碎、被雨淋成爛泥。
那雨像是一路下進她的心裡,悲傷的雨、難受的雨、恐懼的雨和不知所措的雨,它們匯流成一汪湖水躺在她的心底並散成一條條溪流,向全身流去。
她站在門口,將白雪巴的外套摺好抱在懷裡,雨天時的人們通常將外套當作暫時避雨的工具,只有她把那件外套像寶貝一樣護著,用盡全力保護著。
向雨中走去,走進一片涳濛蒼白的世界,視線因為染上了一層細雨而模糊,唯一清楚的是響在耳畔的雨聲。
或許這就是她們的終場,或許這甚至可以算是一種命運給她們的仁慈,去彌補幾年前突然而來的不告而別,或許這已經給她們足夠的理由去認清現實。
健屋花那的理智一次又一次說服自己,可是即便她再怎麼想讓自己去相信,仍有另一個聲音一直出現在她腦內,她不斷叫它閉嘴,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抬頭看向不停落下雨點的天空,一股熱流自眼尾滑落,最後和冰涼的雨水交融。
胸口泛著酸澀令人難受,喉嚨好像被熱燙的鐵球哽住,吞不下去也嘔不出來。
她知道這是自私的想法,她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向白雪巴說出那句話,但是腦裡的聲音回響不停。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要離開我——
不要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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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
討厭這個世界。
討厭至今為止所有的一切。
討厭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全部,都討厭。
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妳怎麼會和他一樣?
白雪巴朝外跑著,外面已經下起細雨,戶外的人們急忙收拾東西向建築物內移動,只有她逆著人流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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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衣服印上一個個雨點,最後隨著逐漸轉大的雨勢,整件衣服被浸染而濕,涼冷的雨滴嚙咬她的唇,寒意滲進她的皮膚卻始終澆不熄激烈運動所產生的熱,而身體深處的肺被冷與熱夾雜著。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跑,她只是很害怕,彷彿有猛獸在她身後追趕她,彷彿她只要一停下就會有無數隻黑色的手將她拖進可怕的漆黑裡,將她囚禁於那個永遠忘不了的房間,讓她再也逃不出去。
那些過往被拘禁於黑暗的回憶不斷襲上她的腦袋、掠奪她的呼吸,五臟六腑都好像被燒灼著,可是她還是得跑,像那時一樣抱持著拚死的決心一直跑,不能回頭、不能讓速度落下,因為會被抓到、會被抓回去,而自己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經歷。
所以,不能停下,必須要一直跑才行。
因為,很可怕。
Dom都是可怕的。
「哈……哈阿……哈……」
體力似乎被逼到極限,身體吸不到空氣般瘋狂喘著,頭腦一片灼熱,白雪巴無力地又走了幾步,最終才讓痠軟的雙腿停下,一手撐著欄杆,彎腰大口喘氣。
心臟和腦袋似是運作過度的機器,熱燙並像要爆炸般發疼,太陽穴一陣陣抽痛著,恍惚之間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甚至對於自己現在的行為有些疑惑。
自己害怕的,是Dom。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健屋花那確實也成為了Dom,這些都是事實沒錯。
然而為什麼心裡會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應該要是什麼?不知道了。
幾分鐘過去,體內的氧氣才像是恢復到了平均值,積聚於身體裡的熱也漸漸消退,一點一滴被外界的寒涼侵占,方才猛然被點起的畏懼逐一被理智取代。
稍微冷靜下來後她才看清這裡是她跟健屋花那重逢的橋上,現在正和那時的自己站在同樣的位置,儘管因為恐懼剛才一路上都是拚命向前奔跑不敢往後瞥視一眼,可是現在她隱約有一種感覺,即使沒有看見,她卻覺得那人好像一直跟在她身後一段距離,並停留在那天再次見到她時的那個位置。
這種感覺讓白雪巴知道她就在那裡,站在這座橋上、站在和她一樣的雨幕裡,就像這一段日子裡她表現出來的那樣,總是會待在自己的身後,在自己最慌亂的時候承接住不停下落的自己,她只是現在不敢過來,剛剛自己的樣子肯定嚇到她了。
害怕尚未完全消散,諸多情緒糾結在一起,理也理不清,但心裡升起一股相較於其他而言更明顯的愧疚感,讓她想著該怎麼好好道歉。
「花那……」
白雪巴輕喚了一聲,輕柔的呼喚隨即被雨聲蓋過去,沒有等到聽習慣了的回應。
「花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又一聲,同樣沒有喚來任何的話語或是記憶裡溫暖的擁抱,惟有雨水落下的聲音響徹耳際。
這時,她才緩緩回望,沒有人,沒有任何身影站在那裡,只有雨,下不盡的雨。
白雪巴慌了,比剛才更慌了,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才剛逃離那人此時卻又如此希望她在自己身旁,她不懂這種矛盾要如何應對,好像只能任由這種矛盾的情緒將自己撕裂。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究竟在逃離什麼?
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琥珀色的眼眸浮上一層水氣,盯著她跑來的方向,執著而迫切的眼神像要將這層雨幕盯破,可是進入眼底的,仍舊只有無盡的雨。
為什麼不追上來?
為什麼不待在我身旁?
為什麼?
快點,追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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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追上去嗎?
健屋可以追上去嗎?
如果追上去的話會不會讓她更害怕?畢竟那時朝自己投來的驚愕的眼神中布滿著畏懼,和小時候聽她第一次提起Dom的事時一樣的眼神。
健屋花那沒有拿定主意,但身體先於思考而行動,雨中一道小跑步的身影踏破水漥,頸間細碎的銀髮被打濕,髮尾凝聚滴下水珠。她將懷裡的外套抱得更緊一些,仍然無法完全抵擋飄散的雨,就像她從來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一般。
經過她們重逢的橋上她稍稍放慢了腳步,想起那時白雪巴望向無限延伸至遠處的河面、想起自己的身體被她無法控制而散出來的費洛蒙所影響的悸動、想起她面對發情期的難受而掩蓋不住的痛苦面容,而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聽她道出那句自欺欺人的沒事。
已經不想再這樣了,不想要再什麼事都做不到,但是,該怎麼做?要怎麼做才好?
明明早就成為了最不該成為的人了……
健屋花那抬腳繼續朝原本的目標跑去。
或許以現今社會的觀點而言,她和白雪巴理應成為般配的情侶,但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她們此時的身分和擔負的過去是多麼令兩人難受,她不可能和其他的Dom一樣對白雪巴做出相似的事情,她也不想那麼做,她不想做出會勾起她那些回憶的任何行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如果可以,她想用其他的事情將白雪巴那些帶有恐懼和傷痛的記憶覆蓋過去,如果她真的可以被白雪巴所接受的話,如果她有能力做到的話。
雨下得越來越大,混雜著雷聲響震著健屋花那的心臟,喉嚨燒灼著、眼眶燒灼著,自灰黑的天空滴落的雨絲是那麼寒冷,身體的熱卻怎麼也澆不熄,而按不滅的還有腦裡那些互相拉扯的聲音。
『妳被她討厭不過是理所當然。』
但是巴さん跟健屋之間……
『妳是Dom啊,是白雪巴最討厭的Dom。』
健屋不一樣!絕對不會傷害巴さん的,所以——
『明明心裡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甚至還決定只要白雪巴能夠好就可以了不是嗎?』
健屋只是、只是……因為……
『到頭來健屋花那的存在終究還是傷害到她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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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巴さん……對不起……
不要討厭……
『連這麼期望的資格都沒有的人。』
連自己也反駁不了逕自在腦內說話的聲音,健屋花那茫然地望向四周,唯有自己站在濕漉漉的街道,這裡是她這陣子往返於學校和白雪巴住宅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