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别墅光洁的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运动后特有的、带着点汗意的活力气息。妃咲刚结束一组高强度的核心训练，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黏在泛红的脸颊旁。她随手抓起搭在跑步机扶手上的毛巾，胡乱地擦着脸上和颈间的汗珠，急促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就在这时，清脆的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来了！” 妃咲扬声应道，一边继续用毛巾擦着脸，一边趿拉着运动拖鞋走向玄关。她没多想，以为是快递或者物业，带着运动后的随意拉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门外的景象，却让她擦汗的动作瞬间僵住，毛巾停在半空，湿漉漉的头发下，那双还带着运动后水汽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逆着午后的强光，门口站着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少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长及腰际、如同新雪般纯净的白色长发——显然是精心漂染的结果，在阳光下泛着近乎银色的冷光。她穿着一套设计简洁却剪裁精良的深蓝色水手服，裙摆下是笔直的长腿。中等大小的胸脯前，一枚小小的金属铭牌别在衣襟上，清晰地刻着两个字：诗音。
然而，与这身带着几分学院气息的装扮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那双眼睛。锐利如出鞘的利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锋芒，此刻正毫无波澜地落在妃咲身上，仿佛能穿透她运动后的狼狈，直抵内心。
妃咲的心脏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几乎要跳出喉咙！伊甸园！铭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脊椎！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着毛巾的手指猛地收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门口的白发少女却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清冽，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本来该穿那套死板的制服来的，” 她微微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抱怨的意味，“但我不喜欢。丑死了。” 她抬手，用纤细的指尖随意地弹了弹胸前那枚小小的铭牌，“喏，这个，算符合‘穿着能看出是伊甸园工作人员衣服’的规定了吧？他们也没法挑刺。”
她锐利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妃咲脸上，上下打量着她汗湿的运动背心、凌乱的头发，以及身后那间充满生活气息、阳光明媚的客厅，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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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 诗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妃咲的耳膜，“你离开后，倒是过上了这么…悠闲的日子。” 她的视线扫过妃咲明显红润健康的脸颊，最终落回她带着惊惧的眼睛里，“钱，应该也够你挥霍一辈子了吧？倒是把我…留在了那滩烂泥里。”
“烂泥”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妃咲心上。那是对伊甸园最精准、也最刻薄的形容。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惊恐和那句刺耳的“烂泥”带来的冲击中，妃咲紧绷的神经却奇异地松弛了下来。如同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一个名字带着欣喜和困惑，冲口而出：
“诗音？！”
恐惧的坚冰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眼前这个白发锐眼的少女，不是伊甸园派来的冰冷爪牙，而是…诗音！那个在伊甸园如同地狱般的日子里，与她同期的、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朋友”！那个同样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只能在私下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厌恶眼神的同伴！她们曾分享过对未来的渺茫幻想，也曾互相支撑着熬过那些令人窒息的“工作”日。
巨大的疑问瞬间淹没了妃咲——诗音为什么会来？她怎么找到这里的？伊甸园知道吗？但此刻，这些疑问都被重逢的、纯粹的喜悦暂时压了下去。
“诗音！真的是你！” 妃咲脸上的惊惧彻底被灿烂的笑容取代，她甚至激动地向前一步，下意识想伸手去拉对方，但看到诗音那身干净的水手服和自己汗湿的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只是眼睛亮得惊人，“快！快进来！外面热！”
她侧开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热情，阳光从她让开的门口涌入，照亮了玄关，也照亮了诗音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似乎因妃咲毫不设防的喜悦而微微松动了一瞬的脸庞。
诗音踏入玄关，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贵族式教养。她微微躬身，纤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水手服配套的黑色小皮鞋搭扣，将鞋子脱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玄关的鞋柜旁，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那姿态，与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别墅、与妃咲运动后随意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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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 诗音的声音依旧清冽，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宽敞明亮的客厅。
妃咲连忙引着她来到客厅中央的矮几旁，铺着素色亚麻桌布的矮几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下，温暖而宁静。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找出自己珍藏的、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又翻出最好的茶叶。
“坐，快坐！诗音，真没想到你会来！” 妃咲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一边烧水，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安静落座的诗音。白发少女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并拢的膝上，水手服的领巾一丝不苟，锐利的眼神在打量这间充满阳光和绿植的屋子时，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水沸，茶香袅袅升起。妃咲小心地斟了两杯，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诗音面前。白瓷杯衬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画面静谧美好。
“尝尝看，朋友送的，说是很好的茶。” 妃咲自己也捧起一杯，吹了吹热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诗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伊甸园那边…没为难你吧？”
诗音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下，掩去了部分锐利的光。“茶不错。” 她放下杯子，没有直接回答妃咲的问题，目光落在杯中澄澈的茶汤上，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倦怠，“最近…在里面待得有些烦了。”
妃咲的心微微一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你知道的，” 诗音抬起眼，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向妃咲，里面是妃咲熟悉的、对那个地方深入骨髓的厌恶，但此刻，这厌恶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令人窒息的麻木，“家族世代都是里面的‘调教员’。这个身份，像烙印，也像枷锁。离开？呵…”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嗤笑，“…不可能的。只能…苦中作乐罢了。”
她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这个姿势让她身上那点贵族式的紧绷感稍稍松懈，却透出更深的疲惫。“每天，就是按照规定，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想方设法从那些被圈养的‘种牛’身上榨取精液。流程、指标、效率…冰冷得让人作呕。”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作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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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咲默默点头，那段黑暗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冰冷的评估台，粗暴的采集员，毫无尊严的榨取…她太明白诗音说的是什么了。
“但是，” 诗音话锋一转，那锐利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最近，伊甸园不满足于只榨精液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为了满足上面某些…‘高管’越来越扭曲的癖好，” 诗音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开始要求…榨取别的东西了。”
妃咲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男潮吹液…或者，尿液。” 诗音吐出这两个词时，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忍受某种生理性的不适，“他们称之为…‘更深层次的资源开发’。”
“什么？！” 妃咲失声惊呼，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在伊甸园工作过的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很惊讶？” 诗音看向妃咲，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你也明白的，对吧？那种刺激…根本不是正常男性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强行诱发潮吹…呵。”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残酷的意味。
“新手调教员不小心刺激过度，导致目标潮吹，影响精液质量…或者刺激尿道、粗暴拳交、用假阳具猛攻前列腺意外引发潮吹…这些‘事故’，以前我们见得还少吗？” 诗音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在回忆那些令人不适的画面，“哪一个不是伴随着目标的惨叫、失禁、甚至精神崩溃？那种痛苦…是摧毁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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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咲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当然记得！那些在“采集”过程中因为过度刺激而失控潮吹、痛苦哀嚎甚至失禁的男性，眼神里的绝望和身体剧烈的痉挛…那是比单纯的射精榨取残酷百倍的折磨！那意味着对身体最深层、最脆弱部位的直接蹂躏和神经系统的彻底摧毁！
“现在…他们竟然要‘专门’榨取这个？” 妃咲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恐惧。
“没错。” 诗音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但这份平静下，是汹涌的暗流，“‘高效’、‘彻底’、‘满足特殊需求’…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要用温热的茶水压下喉间的冰冷。
“我最近…已经‘玩坏’好几头了。” 她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精神失常，大小便完全失禁，整天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臭气熏天…彻底失去了作为‘资源’的价值，也失去了作为‘人’的最后一点体面。” 她顿了顿，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最后…只能按照‘废弃品处理流程’，‘处理掉’。”
“处理掉”三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三把冰锥，狠狠扎进妃咲的心脏。妃咲仿佛能看到那些被折磨到不成人形、最终像垃圾一样被清除的生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长久的沉默在茶香中弥漫，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这谈话带来的刺骨寒意。
“呵…” 诗音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了无尽讽刺和自嘲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的、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曾经也满怀希望，想要抓住些什么。
“还记得吗？妃咲。”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遥远的、梦呓般的恍惚，“那时候…我们还偷偷地、傻乎乎地约定过…要一起想办法…对抗那个地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反抗也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充满了疲惫和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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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现在的我…” 她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重新看向妃咲，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麻木，只剩下一种赤裸裸的、令人心碎的自我厌弃，“…早就成了那台绞肉机里…最锋利、最麻木的一把刀了。一个…熟练的刽子手。”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讽刺吗？真是…天大的讽刺。” 诗音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认命。
妃咲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并肩的同伴，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自我放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任何语言，在诗音所描述的、她所身处的那个地狱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诗音似乎也厌倦了这种沉重的氛围。她猛地抬起手，不是优雅地掩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力道，用力地、啪啪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也瞬间驱散了那浓重的自怨自艾。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所有的脆弱、自嘲和痛苦都被强行压了下去，重新变得冷静、锐利，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绝望的少女，只是妃咲的错觉。
“好了，” 诗音的声音恢复了清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些让人倒胃口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她坐直身体，双手重新交叠在膝上，恢复了那贵族式的、带着距离感的仪态。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直地锁定在妃咲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我这次来，不是找你叙旧，也不是来倒苦水的。” 诗音的语气变得严肃，“有正事。一件…和你，还有你那位‘哥哥’，都密切相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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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音放下茶杯，那优雅的姿态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没有再闲聊，而是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相当考究的皮质文件袋中，抽出了一份装订整齐、盖着伊甸园特殊徽记的文件。她将文件放在光洁的矮几上，双手交叠置于其上，背脊挺得笔直，瞬间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刻板的、公事公办的仪态。
“本来，” 诗音的声音清冽，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腔调，“按照流程，我应该正襟危坐，向你正式宣读这份文件的内容，并要求你配合完成后续的‘年度检查’程序。”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妃咲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的脸，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带着点“别紧张”的意味。
“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了许多，甚至带着点慵懒，“我懒得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感。直白点说吧。” 她用手指点了点文件封面，“关于你当初从伊甸园带走编号S-113，也就是你现在的‘哥哥’，作为‘永久调教对象’的协议。现在，组织要进行年度例行检查确认。确认无误后，这份协议将彻底终止，S-113与伊甸园的所有关系将被永久解除。同时，” 她抬眼，目光里没什么波澜，“作为协议完成的奖励，伊甸园会向你发放一笔…嗯，数额相当巨大的奖金。足够你们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过得非常、非常滋润了。”
妃咲的心跳漏了一拍。解除关系！巨额奖金！这意味着她和哥哥将彻底摆脱伊甸园的阴影，真正获得完全的自由！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刚才谈话带来的阴霾。
“本来呢，” 诗音继续说着，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这种检查，应该由专门的‘合规部’人员，带着一堆仪器和表格，煞有介事地来折腾一番。不过嘛…”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那锐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傲然，“我在里面的权限，你多少知道一点。这点小事，换成我自己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拿起桌上的笔，随意地在文件末尾的“检查确认”栏里，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代号，“至于检查过程？呵，我说‘确认无误’，那就是‘确认无误’。走个形式而已，省得麻烦。”
她放下笔，将签好字的文件推回文件袋，动作干脆利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不容置喙的权威感。妃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感激的笑容。
“诗音…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妃咲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微颤。
诗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这份感谢。她拿起文件袋，作势就要起身离开，仿佛此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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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准备站起来的瞬间，动作却突兀地停住了。
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桌面上，但周身的气息却骤然一变！刚才那点慵懒和随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让整个温暖客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妃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猛地攫住了她。
“对了，” 诗音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清冽，而是淬了冰般的寒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瓷盘上，清晰、冰冷、带着致命的穿透力，“——绯璃，是你杀的吧。”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妃咲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她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握紧，全身肌肉绷紧如弓弦，所有的神经都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目光死死锁定在诗音身上，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对方可能的攻击角度和反击路线——是藏在文件袋里的武器？还是她身上某个地方？客厅的布局…最近的掩体…逃跑路线…每一个念头都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求生的本能！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只剩下刺骨的冰冷。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妃咲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紧咬发出的细微咯咯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极点——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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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的、带着浓浓戏谑和恶作剧得逞般快意的大笑声，猛地从诗音口中爆发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肩膀耸动，连那头柔顺的白色长发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刚才那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般的气息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一边笑，一边指着妃咲那副如临大敌、脸色煞白、浑身紧绷的样子，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噗…哈哈哈…妃咲！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哈哈哈…” 诗音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和促狭，“不会…不会真以为我会从文件袋里掏把枪出来，‘砰’一下崩了你吧？哈哈哈…你也太可爱了！”
妃咲完全懵了，紧绷的身体还维持着防御姿态，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情绪落差让她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诗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诗音终于止住了大笑，但嘴角依旧噙着明显的笑意，她重新坐好，看着妃咲，眼神里带着一种“你太认真了”的无奈，“绯璃那个疯子，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仗着有点研究背景，整天一副高高在上、把别人当实验品的样子，眼神里的恶毒藏都藏不住。”
妃咲紧绷的神经这才一点点松弛下来，但心脏依旧在狂跳，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过，” 诗音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重新变得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凝重，“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提醒你。”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绯璃在死前几天，确实跟其他几个同事…嗯，算是炫耀吧，提过你。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但意思就是她‘教训’了那个多管闲事的紫苑医生，还警告了跟你有关的人…虽然她在伊甸园里结仇无数，恨她的人能从东区排到西区，她的死因最后也被定性为‘玩法过度意外身亡’…”
诗音顿了顿，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妃咲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警示意味。
“…但是，不排除会不会有哪个跟她臭味相投的、或者纯粹是好奇心过剩又爱钻牛角尖的家伙，顺着她死前那点模糊的线索，顺藤摸瓜…怀疑到你头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所以，妃咲，听我一句劝。拿到钱，安安稳稳地过你们的小日子，低调点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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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咲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诗音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关切和警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诗音。谢谢你…提醒我。”
“嗯。” 诗音似乎满意了，她拿起文件袋，终于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该走了。”
妃咲连忙起身相送。走到玄关，诗音弯腰，一丝不苟地穿上她那双黑色的小皮鞋。就在她直起身，准备拉开门的瞬间，她的动作又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妃咲，用一种极其平淡的、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
“好了，该回去…继续当我的万恶调教官啦。”
那语气，像是在说“该回去吃饭了”一样平常。但妃咲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在那平淡无波的声线之下，那瞬间掠过的、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自嘲。那落寞，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妃咲的心一下。
妃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诗音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本该是执画笔、调颜料、在画布上挥洒灵感的手。诗音曾经偷偷给她看过自己画的素描，笔触灵动，充满了对色彩和光影的敏感，那才是她真正热爱的东西。而不是…去触碰那些冰冷的器械，去执行那些残酷的指令，去成为“玩坏”别人、最终将人“处理掉”的刽子手…
如果不是那个世代相传的、如同诅咒般的“调教员”身份枷锁…如果不是那个庞大而冰冷的“伊甸园”…诗音，这个有着锐利眼神和雪白长发的少女，此刻应该在某间洒满阳光的画室里，穿着沾满颜料的围裙，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而不是穿着这身格格不入的水手服，别着冰冷的铭牌，即将回到那个吞噬灵魂的泥潭，继续扮演她深恶痛绝的角色。
门被轻轻拉开，午后的阳光涌了进来，勾勒出诗音修长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她没有再回头，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算是告别。然后，她挺直了背脊，迈着那优雅而刻板的步伐，走进了门外灿烂的阳光里，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的小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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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咲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手里那份轻飘飘的文件袋，此刻却感觉重逾千斤。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诗音最后那句自嘲的话语，和她离去时那无法掩饰的落寞眼神，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了妃咲刚刚因为获得自由而雀跃的心上。那扇象征着自由和未来的门已经打开，但门外的阳光，似乎也照不亮某些人注定沉沦的黑暗。
伊甸园深处，编号C-7的调教单元。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惨白得刺眼的无影灯，将冰冷的金属台面、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