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缝里汪着隔夜的雨水,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衙役拖过这道门槛。张班头解我腕上麻绳的动作像在剥粽子叶,粗粝的指节刮得皮肉生疼。
"宋家丫头,今儿这笼子可是新打的。"典史用烟杆挑起我下巴,胡须上沾着早膳的油星,"卯时三刻上笼,酉时撤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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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笼的桐油味混着血腥气直冲脑门。我踮脚试了试高度,喉结正好卡在横梁的毛刺上。李老六往我两腿间塞楔子时,粗布裙摆撕拉一声裂开道口子。
"九姑娘细皮嫩肉的。"他往我后腰拍了两把,"撑不住就喊,县尊最是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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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里的梆子声催得急。我咬住散开的辫梢,铁链缠上手腕的刹那,后槽牙硌得太阳穴突突跳。笼底积着前个犯人留下的秽物,蛆虫在白骨似的脚趾间钻来钻去。
日头爬上县衙照壁时,汗水把中衣泡得像咸菜。典史踱过来看我的眼神,活像屠户打量案板上的肋排。他烟锅里爆开的火星子溅在我锁骨上,烫出个铜钱大的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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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画押画得痛快。"他往笼柱上磕烟灰,"倒舍得闺女来受这份罪。"
膝盖骨发出朽木断裂的脆响。我梗着脖子往上看,檐角铁马叮当,晃得人眼晕。李老六拎着水桶经过,故意把井水泼在我开裂的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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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爷新得的狼毫笔。"他蹲下来扯我耳坠,"听说写结案文书特别趁手。"
楔子突然往肉里陷了半寸。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声怪笑,像夜猫子叫丧。血顺着大腿往下淌,在笼底积成黏稠的小洼。巡街的泼皮拿竹竿捅我腰眼,剧痛反倒让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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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头毒得很。后颈晒脱了皮,汗碱腌得伤口火辣辣的疼。辫子早散得不成形,发丝粘在溃烂的腮帮子上,风一吹就像无数钢针往肉里扎。
"朱家媳妇那会儿..."张班头嚼着烧饼凑过来,"才两个时辰就尿了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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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活动脚趾,却只换来铁链一阵哗啦响。笼底的秽物漫过脚踝,死蝇在血泊里载沉载浮。典史的小儿子跑过天井,手里的糖人滴在我头顶,甜腥味招来成群的蚂蚁。
暮色四合时,整条街都飘着炊烟香。胯骨上早磨穿了皮肉,木刺深深扎进腿根。李老六举着火把照我眼睛:"县尊开恩,现下招认还能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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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的月色是掺了铁锈的浊黄。笼顶的横梁压着喉骨,呼吸时胸腔像塞了团湿棉絮。火光舔着笼柱上的陈年血渍,暗红里泛着黑。
"宋九姑娘,县尊说了,熬过七日便放人。"他往笼底扔了块干硬的馍,馍皮上沾着灶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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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舌尖抵着上颚,唾液早已干涸,只剩一层黏腻的膜。脚抵着笼底的木刺,皮肉磨得发烫,像有人拿钝刀刮骨。
典史踱过来时,烟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他吐出一口浊烟,烟丝缠着笼柱往上爬,钻进我的鼻腔,呛得肺叶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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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画押了。"他敲了敲笼顶,"你在这儿熬着,倒像是给他赎罪。"
我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血沫黏在齿缝,腥甜在口腔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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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我哑着嗓子,"我爹的字,值几条命?"
典史眯了眯眼,烟杆猛地戳向我锁骨,炭火烙在皮肉上,嗤的一声,焦臭味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我咬紧牙关,下颌绷得发酸,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砸在笼底,溅起细小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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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六在一旁咧嘴笑:"九姑娘骨头硬,可这笼子更硬。"
第二日的晨光刺进笼格时,我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