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第一次碰到我的皮肤时,我闻到了铁锈混着桐油的味道。他们用浸过盐水的麻绳把我绑在木架上,手腕早就磨出了血痕。监刑官用羽毛笔蘸墨的时候,我数清了刑场砖缝里长着的七朵蒲公英。
"三百六十刀。"穿绛色官服的男人展开黄绢,"圣上开恩,准你分三日受完。"
我盯着他腰间玉带上晃动的穗子。母亲说过,这种深浅不一的碧色叫天水碧,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配用。刽子手正在磨刀,青石上溅起的水珠落在我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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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报上名籍。"监刑官用笔杆敲了敲砚台。
"永州府祁阳县,沈氏阿沅。"我说出这句话时,听见人群里有抽气声。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个浑身血污的姑娘还能口齿清晰。父亲教我认字那会儿,总夸我念《千字文》的声音像黄鹂鸟。
刽子手的老茧擦过我后背,他在丈量下刀的位置。去年冬天我给弟弟缝棉袄时,也这样用手指比划过衣料。现在弟弟应该到岭南了,但愿押解的官差收了银票能给他鞋里垫些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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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一百二十刀。"监刑官清了清嗓子,"沈氏女谋害亲夫,按律当剐。"
刀尖刺入肩胛骨的瞬间,我咬住了散开的头发。原来人痛到极处真的会笑出来,我咯咯笑着看那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飞上刑台。血顺着腰窝流进粗麻裤子里,温温热热像打翻的胭脂膏。
"疼就叫出来。"刽子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树干,"叫出来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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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着他手腕转动的次数。第七刀削在肋骨上时,终于有眼泪砸在木架横梁。这不对,我明明打算一直笑的。就像那年上元节,我戴着狐狸面具吃冰糖葫芦,糖渣粘了满脸还在笑。
人群里有个穿绿裙子的姑娘晕倒了,她手里的绢帕飘到我脚边。帕角绣着并蒂莲,针脚比我绣的差远了。去年替王员外家小姐绣嫁妆,光是鸳鸯眼睛就用了五种丝线。
"停刑!"监刑官突然喊道,"给她灌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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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捏着我鼻子灌下苦药时,我数清了刽子手刀柄上的缠绳断了三处。这种细麻绳该用桂花油泡过再编,母亲教过的。血糊住了左眼,我用右眼盯着天空,有只断了线的纸鸢正斜斜往下坠。
"还剩三十七刀。"刽子手在擦刀,"你比前年那个盐贩子强。"
我试着动了动脚趾。真好,它们还在。去年落水被周家郎君救起来时,他也是先摸我脚踝试脉搏。那双手真暖啊,暖得我以为能捂化衙门冰凉的拶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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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监刑官在卷宗上画了个红圈。
这次刀落在腿上,我听见皮肉分离的嗤嗤声。原来人的肉和烤鸭片真的差不多,难怪刽子手中午吃饭时总爱去醉仙楼。血溅到刽子手脸上,他抹了一把,袖口顿时开出红梅。
"九十八。"我听见自己声音像裂帛,"您数漏了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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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光线把血泊染成葡萄汁的颜色。他们解开绳索时,我像浸透的宣纸般滑到地上。有个穿草鞋的小童挤到最前排,他手里的麦芽糖滴在我裙摆上。
第二日下着毛毛雨。伤口沾了水汽,蚂蚁沿着木架往上爬。刽子手换了把更窄的刀,刀背刻着避邪纹。
"今天从大腿开始。"他往我嘴里塞了块软木,"咬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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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数清了雨滴在铜盆里的声音。刀锋刮过膝盖骨时,软木被我咬出深深的牙印。这让我想起去年咬过的青梅,周家郎君翻墙扔进来的,酸得我皱了两天鼻子。
"这丫头怎么不出声?"人群里有个胖子在问。
"她咬断半截舌头了。"衙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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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有。只是突然想起私塾先生说过,大辟之痛,贤者不语。虽然我只是个跟着弟弟偷听课程的姑娘,但此刻特别想当回贤者。血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味道像生锈的铜钱。
刽子手今天特别慢,每十刀就停手擦汗。他腰带里别着的旱烟杆硌到我肩膀,我想提醒他烟锅里的灰快洒出来了。上次赶集看见他买烟叶,摊主多找了两文钱,他退回去了。
"午时三刻到!"锣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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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我伤口上撒香灰止血时,我在看监刑官靴帮上的泥点。看走势应该是辰时二刻沾上的,那时城东菜市口刚泼过水。母亲教过我认时辰,说新媳妇要会看天色安排炊事。
第三日天亮前下了霜。我躺在稻草堆里呵白气,狱卒老婆偷偷塞给我的棉袄已经看不出本色。她昨天半夜来给我梳头,发髻里藏了片人参,现在正被我含着。
"最后一日。"刽子手在烤刀,"你爹娘来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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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时扯裂了颈后的伤。他们不会来的,父亲是读书人,最重脸面。何况弟弟还在流放路上,总要留个人打点官差。晨光透过栅栏照进来,我影子投在墙上,像幅破了的剪纸。
刑场多了许多穿绸衫的人。有个戴金项圈的小姐用团扇遮着脸,她身上茉莉香粉的味道让我打了个喷嚏。刽子手今天换了绛色腰带,刀柄系了红布条。
"圣上开恩。"监刑官展开新黄绢,"准予喉间一刀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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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发出失望的嘘声。我数着心跳等刀落下来,突然很想告诉刽子手,他刀法比醉仙楼片鸭子的师傅强多了。但血已经涌进气管,我最后看见的是他腕间褪色的平安绳。
那绳子该用茜草染,颜色才经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