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博士

2024年09月10日16:0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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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戴尔郊外,有一幢看似普通的别墅。房子的几扇窗户被封死了,房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爬山虎张牙舞爪地爬满了整座房子。

它的四周星星点点散布着几幢小屋,但所有的房子看上去似乎都已经被放弃。若不是别墅的门口有一些车辙印以及一块还算干净的牌子,路过的人们都会以为这里早就荒无人烟。

“赦罪师府”,牌子上如此写道。

府邸外便是一片茂密的冷杉。如今虽然不是它们茁壮生长的季节,但高大的树木将别墅的周围牢牢保护起来,不让其她好奇的萨卡兹有一切打探这里消息的可能。

关于赦罪师一家,普通的萨卡兹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曾经出过一个魔王,之后便是历代魔王的心腹,在王庭委员会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不过,当下的魔王,二百年前的战争英雄,特蕾西娅,同他们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原本赦罪师府前门庭若市,现在也逐渐变得冷冷清清。

有关他们的传说,许多萨卡兹家长在斥责调皮捣蛋的小孩的时候都会提起。据说他们已经学会了永生:父亲杀死母亲,然后将自己的魂魄逐渐转移到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从而见证下一个百年,甚至千年的变化。

生命与死亡,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仅此而已。

这样的行为在将寿命不短(理论上,萨卡兹人的实际寿命会受到天灾、疾病以及战争的多重影响),且将死亡视为重要仪式的萨卡兹里也是特立独行,这让赦罪师府的传说变得更加神秘和令人恐惧。

但像所有的故事开端一样,总会有人怀揣着勇气,理想,或者是好奇,前来探寻未知的世界。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和双角的夜晚,一个小小的萨卡兹人的身影出现在斑驳的老宅门口。小萨卡兹在白天和朋友们夸下海口,表示自己愿意走进赦罪师府中去实地探险一番,看一看这座被大人们称为“鬼宅”的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本来只是年轻人之间的一次吹牛,她可以不来。但暗恋的男孩那崇拜的眼神和小团体当中的氛围却让她走出了冒险的第一步。穿过卡兹戴尔的城墙之后,文明的痕迹迅速开始消散。荒野之中,滚烫的阳光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不喜热的小萨卡兹走在路上,心中只剩下心上人的鼓励和临别前的拥抱。

但越靠近赦罪师府,冰冷刺骨的感觉就愈发明显。现在可是九月份,卡兹戴尔所处的地理位置还远没有到大降温的时候,小萨卡兹却冻得只想穿上长羽绒衣。

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穿过冷杉林继续前行。耀眼的太阳逐渐被树枝和新叶所剪碎,最后只剩下了一点斑驳的余晖透过层层叠叠的障碍引导她继续向前。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一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声音不断地在警告她: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吃晚饭!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折返,哪怕这段旅行到了最后只剩下机械的迈步和披荆斩棘。

终于,她走出了森林,看见了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云层遮挡的双月,看见了那块标记这里主人的牌子:

赦罪师府

周围的房屋一看就知道荒芜了很久,这附近到现在只剩下赦罪师他们一家仍然在这里居住,萨卡兹官方出版的地图上都没有这个地理位置的名字,甚至连羊肠小道的标志都没有划出。

牌子光洁如新,很显然府邸的维护工作做的还不错。一盏昏黄的孤灯飘荡在大门的上方,随着风声在空中不断摇曳。

借助灯光,小萨卡兹隐隐约约能看见狰狞的爬山虎与一闪而过的野兽,或许是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又或者是赦罪师家族奇怪的新产物。大门歪歪扭扭,原本的锁链早已不知去向,虚掩着的铁门仿佛在向她招手。

她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强烈,那个声音更是几乎尖叫起来,似乎要冲破她的胸膛怒吼出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快——离——开——这——里!

她悄悄从大门中间挤了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巧和灵活是小萨卡兹在尾巷小伙伴们的捉迷藏游戏中总能藏到最后的制胜法宝,今天这样的天赋又一次帮助了她。

一股冰凉、寒冷且不适的感觉涌上心头。萨卡兹的身体素质普遍非常强悍,可她却在空气之中就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扼住她的喉咙,不让她顺畅呼吸。

她停了下来,渐渐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努力望去。浓密的杂草将原本工整的草坪搞的乱七八糟,上面似乎还有小孩子打闹过的痕迹。小萨卡兹没走几步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机关或者毒蛇,后来抬起脚仔细查看,才发现是一辆玩具小车的残骸。

被漆黑所笼罩的赦罪师府越来越近,那种昔日高不可攀的感觉似乎一下子重新回到了人间。小萨卡兹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前,发现大门仍旧虚掩着,而唯一的那点光亮出现在府邸二楼最右边的一扇窗户里。

她把手放到门上,心中的那个声音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真的要进去吗?

她悄悄穿行在赦罪师府的大厅里。这里显然刚刚结束一场晚宴,客厅和厨房里到处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小萨卡兹闻出了烤兽肉馅饼、米饭布丁和草莓馅饺子的味道,还有许许多多其她各色的食物以及珍馐美馔,加上来自泰拉各地的名酿,这些她都说不上名字的食材共同组成了今晚的宴席。

或许他们是在庆祝什么活动或节日,小萨卡兹心想。

小小的女孩在遍布灰尘的萨尔贡地毯上行走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竖起耳朵,捕捉着附近的每一丝可能的脚步声或说话声。她来到走廊,这里因为有前门两边的大直棂窗,多少透进一点外面的光线。她开始上楼,一边庆幸赦罪师家不喜欢打扫卫生,又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才能让她的声音不被人察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在楼梯平台上,小萨卡兹向右一转,立刻看到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就在走廊的尽头,一扇门开着一道缝,一道闪烁的微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在黑乎乎的地板上投出几个橙黄色的光影,其中的一个影子还在慢慢踱着步。小萨卡兹捏紧了拳头,紧绷着脸,慢慢走近过去。她靠在门边的墙上,借助那道微光,她可以观察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没有等待太久,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洪亮、有力、充满信心。

“千百年来,我们——我,轮回的太久了,我都快忘记自己的第一副身躯是什么样的感觉”

“您已经超越了死亡,您就是生命的本身,我的弟···父亲”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一位女性,成熟、狂热,当中还带着一点痴迷。

“是啊,是啊···”高大的身影在房间的壁炉前不断走动,闪烁的火苗偶尔被人影遮挡,显得他的影子更加伟岸。

“但是,我每一次的重生都需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我的同胞,我的至亲,他们为我而死,将他们的生命与躯壳交给了我。”

“萨克什图斯、恩格尔伯特、安东尼娅、马克西米利安、叶尔瓦···”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宽阔的房间里回荡,小萨卡兹注意到里面似乎放着一台容器,里面好像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人躺在里面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还没想个明白,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立刻继续趴在墙上仔细倾听。

“每一代的活力,每一代赦罪师家族成员的天赋与成就,在我的身上合一,让我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

男人的目光在房间里剩下的人的身上扫过,小萨卡兹这才注意到原来里面还有第三个人,显然那也是个萨卡兹。火光照耀着ta消瘦的身体与错落有致的曲线,好像那也是一位女性。

“是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开了口,礼貌、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但这样的轮回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我们的研究还是没能取得决定性的突破。每一次,每一次我都要找到家族的年轻成员,将他们的影子带走,换成我的力量,我的生命。”

“所以···”一开始说话的女性开了口,“您需要一种全新的方式,父亲”

“不错,萨卢斯”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火光照耀出他俊美的影子,一直拖曳到门对面的墙上为止。

“我延续生命,那么我同样也能缔造生命。这片大地的起源必须掌握在赦罪师的手中,这样我们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成为主宰一切之人”

“我想”第三个人开了口,“您的目的一定是和卡兹戴尔城内的兄妹俩保持友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哼”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那种寒风凛冽的感觉让小萨卡兹几乎快要抓住自己的喉咙。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挪不了一步,只能静静地继续偷听,或者说等待。

“该死的魔王···”男人嘟囔了一句,随后便低声抱怨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有听清,直到他终于重新恢复了情绪。

“是啊···暂时···我们暂时还需要在那对兄妹俩面前表示出足够的谦卑,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为,我想特雷西斯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向我举起他的重剑”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这也是我把你们喊来这里的目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了放在房间中的那一台容器。里面正躺着一个“人形”,身上到处插满了奇怪的管子,还浸满了未知的液体。

“我们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一个没有任何尘世间卑劣、无耻,被世俗污染的人。”

“ta应该是一个女孩,象征着纯洁、高贵和典雅”

火焰之中,小萨卡兹注意到第三个人似乎颤抖了一下。

“她的一切意识和记忆都将由我们提供,我们会把她变成最好的容器、最优秀的法术供应者和实施者。她将能够承受我所承担的生命之轻,将我所拥有的记忆和能力全都继承下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到了最后,一切都能完美结合,而我也能够抛弃这具没用的身体,重新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将再也不用寻找新的躯体,因为任何自然出生的人类,即使是赦罪师家族的成员也会被尘世所玷污。我需要找到最初的起源,就像传说中的啊喃那,萨卡兹与源石最初的接触和使用”

“到那时,我将会让那对可笑的兄妹意识到,谁才是萨卡兹真正的魔王。那顶黑色的冠冕现在完全找错了自己的主人,它应该归属于我,就像千年之前它曾经做到过的一样!”

火焰突然变得更加旺盛,星星点点在房间中不断噼啪作响,甚至有一滴还飞出了门外,不偏不倚命中了小萨卡兹的小腿。

她瘫软在地上,背后早已全是细密的汗水,不知道是刚才所听到的东西太过于震撼还是被火星所触碰到产生的痛楚。总之,她发出了一点声响。

大门猛地被人拉开,一个英俊的青年出现在她的眼前。看见瘫倒在地上的女孩,他的脸上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随后就将她一把拎起,带到了房间里面。

“看来,我们的房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房间里剩下的两位女性都在盯着她。蓝色头发的那位充满着好奇,但她嘴角的弧线已经充分展示出了她的危险。而白发的女性萨卡兹则更多地是担忧和困惑。小萨卡兹注意到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想说什么,闪灵?”

男人注意到了这一点,毫不客气地点了她的名。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想···”被唤作闪灵的萨卡兹声音有点吞吐,还带着一点隐约的不安。

“这具‘容器’,似乎还没有选择好她的样貌,不如···”

男人一愣,随后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你终于学会了如何当一位赦罪师,我亲爱的姐姐”

他把她慢慢放了下来,就靠在容器旁边。

小萨卡兹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一袭黑衣的高大青年。但随后她就又被人拎了起来,按在了容器盛着的液体里。她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剩下无谓的挣扎和背后男人不知道什么样的咒语。一道绿光闪烁,很快她就停止了挣扎,在被液体呛死之前就倒在了容器里。而在几百公里以外,被叫做丽兹的萨卡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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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我再一次被同样的噩梦所惊醒。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真的发生。我扭过头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铃距离它发出振作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唯一比较糟糕的是,汗水再一次将我的睡衣所浸湿。

努力挣扎着下床,穿上拖鞋,拿好换洗衣物,我慢慢地行走在前往卫生间的道路上,墙上有东国来的著名设计师专门为我打造的扶手,可以帮我在没有轮椅的情况下比较自如地活动。虽然我的睡眠又被噩梦所打搅,但出人意料地是今天早上起来我的精力还算不错。

脱下湿透了的丝绸睡衣,任由花洒蹦出清澈的水流冲洗着刚才被噩梦所困扰的身体。我慢慢坐了下来,任由温热的水流一遍又一遍冲喜我的皮肤。苍白的颜色告诉我她的状况其实并不太好,但面对这样疲惫不堪的残缺之身,我也没有太好的选择。

再一次休养了一会,我用双手撑住浴缸边缘上的不锈钢扶手,再一次慢慢站了起来,开始擦洗自己的身体。

换上休闲装,坐上轮椅,我打开了墙上的大门开关,一个人慢慢前进在周末清晨罗德岛那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我叫丽兹,在罗德岛的干员代号则被他们唤作“夜莺”。我所知晓的记忆都是从一栋庄园里那个小小的房间开始的,似乎我自从出生以来就生活在那里。闪灵,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的监护人,也是我的照顾者。在逃出庄园之后,她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哪怕当时我已经因为吸入某种源石毒素而导致下肢和记忆神经系统遭到了严重的损害。

虽然还能勉强行走,但大部分时候我只能坐在轮椅上才不至于让病情进一步发作。在我们抵达罗德岛之后,博士,同时也是这家制药公司的战场指挥官,帮我联系了来自东国的著名家具设计师,他帮助我打造了宿舍的布置,在我所有需要的地方都加上了扶手或者靠垫,这样我就能在我的房间里不依靠轮椅生活。

虽然我和闪灵都登记成为了干员,但博士和罗德岛的最高负责人阿米娅总是让我在本舰上好好休息,所以我很少能够像闪灵那样走上战场为他们治疗,可明明我的治疗法术比她更加优秀,这总是让我感到有点郁闷。

宿舍虽然五脏俱全,但是它还是太小了。坐在里面总让我有一种回到庄园的感觉。在我的记忆里,我好像从来没有走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只能透过被锁死的窗户看一眼外面的风景。有一天,我偶然发现了一只蓝色的小鸟通过通风管道飞了进来,落在我的轮椅边缘。我好奇地低下头看着它,而它也似乎根本就不怕生,过了一会甚至蹦蹦跳跳来到了我的手掌心。感受到新的访客让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和舒适,我试图向它诉说,告诉它我所遇到的事和人,告诉它我被困扼在这里的无奈与想去外面看看的愿望。

它没有说话,哦它当然不会说话。它只是用自己的小眼睛看着我,偶尔发出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过了一会,它突然又飞到了管道入口,然后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锐利的鸟喙指向了外面的天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它想邀请我和它一起出去吗?我抬起头看着它,我好想告诉它我也想和它一样在天空翱翔,可惜我做不到,丽兹只能坐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等待那些人对我继续新的发号施令,或者带我去做各种各样的治疗。

鸟儿好像明显有些沮丧,它又望了我几眼,随后重新飞回了蓝天。

我呆呆地望着房间唯一的缺口,那里的天空真蓝,白云转瞬而过,温暖的阳光洒在庄园的墙壁上,给它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可我却无法感受这一切。很快,粗鲁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他们要带我去参加今天的治疗了。

一阵欢快的鸟叫声将我的思绪从记忆又拨回到了现在。幸运的是,闪灵带我逃出庄园之后,它就一直跟随着我们,直到罗德岛。巨大的陆行舰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维多利亚一座移动城市的郊区,走出舰桥就能与绿色相伴,因此在我们驻留期间,它就一直生活在旁边的森林里。

现在,它就像往常一样,一边在我身前欢快地鸣叫,一边带着我走出罗德岛,慢慢走向附近那一片小小的森林。

森林,尤其是能被阳光普照的边缘地带,总是充满着生机与活力。在一路逃亡的路上,看到闪灵和玛嘉烈为了身体不便的我一次又一次承受本不应该承受之重的时候,我的心里宛如刀割,对自己这副没用的残躯的痛恨又增加了几分。本来以为到了罗德岛,博士他们总会给我安排一些可以让我好好发挥的工作或是直接参与战斗,结果除了几次医疗部的讲座和法术展示之外,我发现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多余的人。在使徒团队中,我总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在罗德岛上,我又好像变成了一个只会享受他们给予我的方便,自己却无以回报的废物。多重的情绪叠加在一起让我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地糟糕。我想同闪灵倾诉,可她那时候却出发去执行秘密任务。而玛嘉烈则回到了卡西米尔,她的祖国。身为临光家庭的继承人,与生俱来的权利要求她必须承担起作为耀骑士的责任。

我再一次孤身一人,不过幸运的是,还有这只蓝色小鸟陪伴着我,在森林边缘一圈又一圈地行走,欣赏那每天都会有所变化的风景。偶尔感觉累了,我就把轮椅开进去,抵达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久的大树底下,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偶尔感觉腿上或手上有些骚痒,就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的一下就蹿上空中;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我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家人,但我相信大地母亲总是愿意宽容以待每一个前来她这里寻求安慰的孩子,无论他们受到了什么样的伤痛。

这一片小小的树林我几乎跟着这只蓝色小鸟走了个遍。托罗德岛的福,我的轮椅完全可以自己行走,无需我再消耗本就不多的体力来探寻美丽的风景。在我心理最糟糕的时光中,森林宽容地接纳了我,接纳了我这个被无数人所歧视的魔族佬,接纳了我这个总是想不开想要结束生命的可怜人。我,丽兹,到最后也不敢走出那决绝的一步。也就是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在这片大地上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孤单。闪灵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我,玛嘉烈为我讲述骑士故事,在我遭到危险的时候替我挡下明枪暗箭,带着我突出重围找到罗德岛,博士和阿米娅接纳了我,他们为我找到了最好的家居设计师,极大方便了我在宿舍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就像伊比利亚人经常说的那样,Memento mori,“勿忘人终有一死”。既然我来到了这片大地,生与死就不再是一个需要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我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同时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我开始相信,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高高兴兴地迎接死神的到来,然后和他一起离去。

偶然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我带着简小姐在我出门前递过来的维多利亚红茶,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森林,挪到树下准备让自己晒晒太阳的时候,突然一声不和谐的踩断树枝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自然。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了微微有些尴尬的博士。望着他的面庞,我慢慢开着轮椅走了过去,开始迎向我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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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可能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衣感的人,没有之一。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似乎就永远穿着那件黑色外套,面庞也用面具遮盖的严严实实。我经常在食堂里或者走廊上听到其他干员对他的崇拜性评价或是偷偷打赌他在面罩之下是什么样子,我也相信他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些这样的风言风语,但他下一次出现时还是那套标志性的服装。

我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办公室里,那时候我们三人刚刚赶到罗德岛。在成为干员之后,玛嘉烈就要求凯尔希为我进行治疗,因为一路上的颠簸和行动,我本来就不多的体力又遭到了严重的消耗。坐在轮椅上的我感觉这段旅程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而如果让我站起来我担心自己撑不了一秒钟。自然,医疗部的检测结果也很不乐观,相较于一般感染者,我的矿石病更加严重,我的身体还有其他许多问题。我有严重的记忆障碍和缺失,这些症状仿佛是药物、甚至是神经信息素类的化学制剂导致的。

检测报告捏在我的手里,薄薄的几张纸在我看来似乎有一座小山那样沉重。在注射了抑制剂之后,我总算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跟在玛嘉烈她们身后前往博士的办公室。

他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一种维多利亚老派绅士的魅力,这让我感到与他在一起非常舒服。在得知我的经历之后,他很快就安排了自己认识的东国设计师帮助我调整宿舍,同时也抱歉地告诉我这段时间只能先跟闪灵挤一挤了。我当然不会在意,她是庄园里唯一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的人,也是带着我逃出赦罪师的压迫,寻找另一条道路的人。

三个月后,当我被告知可以搬进自己的宿舍时,我还有点舍不得离开闪灵。但当我走进去时,我才意识到这位东国设计师的用心良苦。针对我的身体虚弱,他巧妙地在每一个我可能需要消耗过多体力的地方都留下了扶手、握把以及折叠椅,这样就能让我独立在宿舍里生活,不必整天让闪灵再为我过度操心。

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些“研究者”——抱歉我还是会想起那些赦罪师。罗德岛上的那些白大褂在我看来同赦罪师们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但博士他们为我做的这些让我逐渐感受到了他们在专注于数据和图标外的另一面。

在罗德岛上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我感觉自己应该也为他们做些什么。于是我再次找到博士,希望能和他以及其他干员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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