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郑老头端起茶碗喝一口。
有些年迈、但还算健硕的矮壮身子从柜台后面摇晃出来，从门边墙角拿出一根长长的铁钩。
下班咯。
老头举着铁钩，往上伸手，钩住卷帘门的下沿。
低头，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帘外面。
秀气的脑袋翘着，大眼睛看着老头。
“下班了，有事明天叫你家长带着来。”
老头哼哧哼哧地把铁门往下拉。
哗啦啦——
咔。
一只手从下方伸进来，露出几根指头。
铁门没合上，被顶在半空。
寒意从脚底席卷而上，老头心里警铃大作。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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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瞪着眼睛，急速后退两步，就要回身去取桃木剑。
胸前一痛。
老头闷哼一声，嗓子眼里发出痛苦的呼吸声。
老头低头，一只秀气的小手，穿透衣料破胸而出，挂满自己暗红色的血。
剧痛从伤口蔓延开来，随后是让老头迅速丧失语言和行动能力的极寒。
老头感觉喉痛涌动的腥甜，飞速变成了僵硬的异物，哽咽在气管中。
“你——不、不是怨女——”
老头挣扎着回头，小女孩秀气的脸上，挂着极为惊悚、不似人面的夸张笑容。
“答、对、啦——”
小女孩化作一团浓烟似的黑气，在老头的惨叫中，尽数钻入老头体内。
老头双膝点地，浑身抽搐。
眼睛上翻，直至流出血泪，完全看不见瞳孔。
然后再从下面翻转回来。
变成一双不带瞳仁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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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老头发出阵阵古怪的笑声。
……
“喂？”
深更半夜，李诗被电话吵醒，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嘟囔着。
手机上的来电备注是郑英，郑老头。
“你有毛病啊，你不睡觉吗？”
“更、多、的、阳、气。”
“什么玩意儿？”
李诗觉得有些古怪，老头子虽然神神叨叨，但一般来讲，不会用这么奇怪的腔调说话。
“否、则、死。”
李诗皱着眉头，确认了一下电话上，显示的的确是那个老头的名字。
“什么意思？不是说撑够八十一天就行么？”
电话那边一片安静。
李诗挠挠头，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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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明天过去问问。
真是谜语人。
……
李诗站在拉了封条的郑氏驱邪店门前。
汗毛倒立。
警察来来往往，还有法医的身影。
周围围着一些看热闹的路人。
“……听说分成十几块。”
“这么惨？哇……难道真招惹到脏东西？”
“说是手、脚、头，好多部件，到处都是，肠子在地上，满地都是，跟鬼画符一样。”
李诗抬着眉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李诗回头，看着窃窃私语的路人，尝试激活老头借的阴阳眼。
什么也没有发生，李诗不再能看到人身上的阳气情况。
“操……”
李诗抚着额头，闭着眼睛，仿佛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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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手握住李诗垂下的手。
李诗向下看，对上一双安静的大眼睛。
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女孩，抬头凝视着李诗。
“小朋友……咦？”
李诗感觉眼前一花。
小女孩不见了踪影。
李诗左顾右盼，但小女孩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
脚下一道黑影窜过。
李诗惊呼一声，一只体型颇大的老鼠，飞快地在自己脚上垫了一脚，向远处窜去。
老鼠很快没了影子。
李诗蹲下来，腿上被老鼠的利爪挠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完蛋，得打狂犬疫苗……诶？”
伤口在几个呼吸之间，消失不见。
李诗眨眨眼，觉得今天可能不太适合出门。
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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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老头的死讯，李诗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回家，消化一下讯息。
……
李诗在大街上发呆。
咦？
我要干什么来着？
我今天……出门是为了干什么？
路人来来往往，李诗驻足其中。
李诗好像觉得突然变得很轻松，烦恼的事从脑子里全部消失不见。
虽然对事情的遗忘，让李诗有些担忧——她是一个比较细致、有责任心的人，遗忘是一件她不太喜欢的事。
但好像忘记的事——虽然想不起来是什么，但似乎是让自己感到紧张、有压力的事。
李诗甩甩头，深呼吸几次，笑容和好心情重新爬上她的面容。
管他呢，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忽然想起来，昨天那个很大胆的计划。
李诗带着点坏笑，轻咬着下唇。
拿出手机，给老周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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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呢？”
过了好一会儿，屏幕上弹出一个黄脸emoji。
老周：［难过］［难过］遇到小仙女了。
李诗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另一只手用食指点点抿着的嘴唇。
“没事，我来助你！”
……
天色渐晚。
档次不错的西餐厅。
老周请客。
略有几分姿色，勉强算打扮了一下的女人坐在对面，自顾地用勺子品尝甜品，歪着头看手里的手机。
和闺蜜们聊到开心时，表情忍俊不禁、用长长的、做了美甲的手指哚哚哚地戳着手机屏幕。
老周撇着眉头，看一眼女人，嘴巴左右拉长地抿着，仿佛有人在他腮帮子两边各签了一根线向外拉扯着。
微微翻个白眼，郁闷地低头，单手用叉子糟蹋着盘子里自己单独出门从来不会考虑的食物。
气氛不算融洽。
叮叮当当，刀叉碰撞餐盘，酒杯里摇晃着澄黄色的灯光，悠扬的钢琴曲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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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慰不了老周郁闷的心，快乐仿佛只在别人桌。
“诶，你说你多高、多重来着？”
老周一激灵，不得不正襟危坐直起身子，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的眼睛并不看他，只关注着手机屏幕，用余光扫了一眼老周。
美甲悬停在屏幕上方，像打字员等待着播报机。
“额……一米八二，八十五公斤。”
女人也不回应他，只是带着莫名的笑意，美甲又在手机屏幕上哚哚哚起来。
把目光从被手机屏幕光照亮的女人脸上移开。
老周叹一口气，有些没精打采，单手撑着腮帮子。
相亲就是被盘问。
毫无例外，大抵就是收入、工作、房车、存款等等。
温和一点的可能还会问问兴趣爱好，像这种比较直接的就像面试员工一样。
对面坐着的是老妈的什么渠道介绍的，还不能敷衍。
老周的心也并没有悬着，虽然还没有被对面的女人判死刑，但总的来说是一种躺平等死的心态。
为什么相亲很多次的老周会觉得很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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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从外貌上来说，的确比自己好很多。
而自己也不算特别富有，只能说比较年轻，再努力几年，或许能在离城中心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负担一间老破小的首付。
工作也不能说非常体面，中厂业务线员工，离管理层遥遥无期，堪堪挣扎在这个年龄段应有的职级上。
这些自己已经拼尽全力才做到的生活现状，好像在今天的相亲对象面前，只是几句话就可以问清、用来购买她容貌和下半生的筹码。
女人在盘问时，品头论足、带着些不以为意的表情，让老周很反感。
就好像自己变成了服装店角落里的一双赠品袜子，和其他赠品袜子摆在一起，被人随便捏来捏去、挑三拣四一样。
妈的。
说起来，李诗发的这话，啥意思？
老周实在烦得难受，掏出手机低着头，在桌子下面漫无目的地划着，翻到和哥们儿的聊天记录。
什么叫“我来助你”？
把这个女人相走吗？
老周出神着。
李诗的确长得眉清目秀。
至少从女同事嘴里听到他的名字的可能性比听到自己的概率大太多了。
但老周并不太嫉妒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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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跟他关系确实很好。
李诗作为哥们儿，是个很不错的人。
办事能力强，性格比较随和，情商很高，很会照顾人的感受，经常陪老周玩。
至少每天结束漫长疲惫的工作后，老周最爱干的事，要么是和李诗连麦一起打游戏，要么就是自娱自乐、看看电影小说什么的。
餐厅门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有人进来。
老周眼前一亮，旋即把自己有些过于明亮的眼神压制一下，偷偷欣赏。
好漂亮的妹子。
唇红齿白，秀发乌黑，宛如明星。
漂亮的黑长发随着她张望，美丽地舞开，在灯光中好像带起点点星光。
白皙里带着些红润的皮肤像是吹弹可破，清纯中带着点可爱的五官和脸蛋非常和谐。
她张望中的眼睛带着点亮晶晶的神采，活像一只好奇的猫。
她的身材很好。
非常好。
她里面穿着一件修身的棕色针织包臀裙，裙摆不到大腿中间，带着肉感却不失纤长的大腿大面积地露出来，挺翘浑圆的臀部把裙摆撑得满满的，看起来非常性感。
她的腰间似乎没有赘肉，裙子的收腰设计并没有弄巧成拙，反而在大屁股和大胸之间把她的身段勾勒得非常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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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她的胸。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