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遺跡裡，能夠聽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響。
外頭隱約傳來忽遠忽近的風嘯，那重而沉的頻率自燃起火堆後就未曾停息，如同某種低鳴，宣告著名為沙塵暴的巨獸正在吞噬迷途於黃沙的每一道生命。
熒屈膝而坐，看著柴堆裡跳動的火焰，那團火光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不變的是火苗始終向上呲呲冒著，像是奮力伸直了手想搆得什麼。幾粒火星從尖端迸彈出來，隨著一縷縷青煙緩緩飄升，如同沙漠夜裡能夠看到的繁星，但在稍縱即逝的燦爛後，它們便又融於空氣，化為虛無，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火侯拿來烤肉正好，熒悠悠地想，這片荒漠資源匱乏，糧食得來不易，哪怕是一塊簡單的烤肉排都可以說是奢侈的享受。她突然憶起某位蒙德友人最拿手的便是烤肉排，她煎的肉排總是能將肉汁緊鎖其中，尤其還使用了香氣別緻的垂香木來煎烤，能讓泛著些許血色的肉排散發出微妙的焦香，著實令人食指大動，一口咬下去，那幸福的滋味簡直是難以言喻的滿足。
口腔因想像而分泌出唾液，她咽了咽口水，暗自決定等解決眼下這件事就回去犒賞自己和派蒙一份烤肉大餐。
「在想什麼？」
含著笑意的的問句從身邊傳來，熒扭過頭，看見黛色頭髮的女孩正透過深褐色的眼罩望著自己。
「妳醒了，婕德。」她眨眨眼睛。「精神怎麼樣？」
「還行，足夠我問清楚真相。」
婕德撐起身子，從側臥轉為隨性的坐姿，她接過熒遞來的水壺，倚著堅石扭開了壺蓋，雖然神色被遮掩在眼罩之下，但稍早前的疲憊與陰影已經散去。
「看來妳已經決定好了下一步行動。」
「我會讓芭別爾解釋清楚這一切。」婕德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幾滴水。「...無論用何種方式。」
這話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火苗小了一些，露出底下被燒得焦黑的胡楊枝，熒撩起貼在頸邊的細髮，滲著汗水的皮膚已經黏上許多沙粒，這幾縷髮絲再覆上去便像是被濕布捂起，悶熱得要人窒息，她禁不住抬手搧了搧風，恍然察覺一股視線，循著轉頭。
「怎麼了？」
「...沒什麼。」罕見地，視線交會的那一刻，婕德突然像是被燙到似地別開目光，聲音有些含糊。「派蒙還在睡嗎？」
「嗯，要叫醒她嗎？」
「沒關係，這沙塵暴一時半刻停不了，不必著急，而且妳說過的，我們現在是主動方。」婕德咧起了嘴。「對了，妳剛才看火堆看得很認真，在想什麼？」
「喔，我在想，這火侯很適合烤肉。」
「哈！的確，妳下次可以試試烤鱷魚尾巴，那是最軟嫩的部位，又不失嚼勁，若再蘸點香料，就是極致的美味。」
「真的？我還沒嚐過鱷魚肉，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跟禽肉有些像，我們一般會將它製成肉乾，那樣更方便存放，就是咬起來有些費勁。」
「這樣啊...有機會的話，我也抓一條鱷魚來烤烤看吧。」
這發言聽似荒唐，但婕德知道眼前的少女完全有那個實力，尤其她還能使用元素力，別說鱷魚，或許就連沙海深處那最巨大的沙蟲都不是她的對手。
那看起來纖細、柔軟的身軀裡究竟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力量？她忍不住好奇起來，卻也同時意識到這樣的強大往往需要背負對應的代價，比如更大的孤獨、更多的苦難、更遠的目標...無論是什麼，大概都是她這一粒渺小的沙子所無法承受與想像的。
熒一定走了很長、很長的路，婕德確信道，雖然她不曉得那段過去究竟有多少份量，但在一次次的並肩作戰以及方才的交手中，少女的劍都確實訴說了她經歷過多麼漫長的旅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突然有些好奇，那樣歷經眾多的一對雙眼，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我能看看妳的眼睛嗎？」
「啊？」
不著邊際的問題讓熒發出滑稽的聲音，她不是很確定對方的意思，歪著頭，模樣帶了點不經意的俏皮。
「妳是指...？」
「呃、就是那個...我想靠近一點看看妳的眼睛？」婕德尷尬地回答，她沒料到自己會脫口而出，但覆水難收，索性破罐子破摔。「可以嗎？」
「也不是不行，但怎麼突然...我們不是在討論烤肉嗎？」
「哎，我就突然想看嘛。」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維持這個姿勢就行嗎？」
熒拘謹地挺起身子，表情因不知所措而顯得僵硬，婕德見狀噗哧一笑，手繞到自個兒腦後，捏住眼罩的綁帶輕輕一扯：「不用那麼緊張，放輕鬆就好。」
下一秒，有著太陽紋樣的布條像絲綢一樣滑過她小麥色的肌膚，輕飄飄地落在了地面，熒對於這個舉動感到有些意外，順勢往婕德臉上看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像綠寶石一樣。
這是她在看見那對眼眸時的第一個想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僅僅是被熱風與黃沙切割出的鋒芒，還有那充滿生命力的顏色，彷彿倒映了流淌於血脈中關於雨林的記憶，讓熒忍不住想要走進那片生機盎然的蔥鬱間一探究竟。
以致於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被縮短的距離。
熒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深邃面容，她沒想到對方所謂的靠近一點竟是湊得如此近，婕德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臉上，一下子放大了細沙與汗水黏在皮膚表面的粗糙感，她嗅見香料的味道，松香、辛香、柑橘香...她不太確定是哪一種，也可能每一種都有，融合在一起形成某種柔和卻不失個性的香氣，這之中還夾雜了其他的東西，比如血與汗水的氣息，還有不遠處胡楊枝燃燒的焦味，卻沒有一個能夠掩蓋這淡而鮮明的香氣。
「妳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她聽到婕德笑著那麼說，愣了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似地反應過來。
「...謝謝，妳也是。」
「是嗎？很高興聽到妳那麼說。」婕德揚起唇角，她的雙唇緊緻而薄，勾勒出新月的形狀。「我幾乎不曾在人前拿下眼罩，妳是極少數見過這雙眼睛的人。」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沙漠人為什麼都戴著眼帶？」
「防風、防沙、防強光，還有最重要的，一名優秀的獵人不該完全依賴視覺——我相信妳也懂得這個道理。」
「的確，肉眼凡胎...眼見未必為實。」
「嗯？那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挺厲害的。」
「是我曾經聽過的一個說法，別在意。」熒搖搖頭，又開口道：「妳為什麼突然想拿下它？」
「很好的問題。」婕德咯咯笑了起來。「我從前跟著老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沒有一個和妳一樣有著月亮的顏色。」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月亮的顏色？真意外，大部分的人都說我是金色的。」
「金色...這的確也是個適合妳的形容詞，我能夠理解他們為什麼那麼說，只是...」
有著小麥膚色的少女忽地垂下目光，彎翹的睫毛在那對綠寶石灑下一排如鴉羽般的陰影，讓她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沙漠的夜空。
「只是金色對我來說是沙子的顏色，炎熱、乾燥......唾手可得。可月亮就不同了，它的光亮是溫柔的，高掛在天上，怎麼搆也搆不著。」
說完，她沈默了下來，火光照在她的半邊側臉，讓熒不確定她頰上那抹淺淺的紅是來自於焰光還是其他的什麼。
接著，她聽見婕德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我想好好用自己的眼睛去記住它的顏色。」
少女抬起眼，兩人的焦點不偏不倚相疊，熒一瞬間覺得那目光有些灼人，下意識想撇開視線，卻又莫名感到一陣心虛。她不曉得這微妙的氣氛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婕德的視線好像烈陽，火烤過她的每一吋肌膚，使得那些地方慢慢發燙起來，將思考能力一點一點地蒸發，只留下在空白思緒間鼓響的心跳。
女孩子間一般會親密到這種程度嗎？熒忍不住自問，她曉得女孩之間的友誼與身體距離向來更為親密，但究竟會親密到何種程度，她實在沒有太多的概念。
也許婕德只是想捉弄人而已，她為某個浮現的念頭辯解道，只是下一秒，熒發現對方將一隻手撐到了自己身體的另一側地面，這個動作使得兩人貼得更近，近得熒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熱度透過空氣傳遞而來，香料的味道也更加清晰，她甚至看得見女孩眼皮上細緻的青金石眼影粉以及鼻尖滲出的細小汗珠。
「原來妳也會有這種表情，真新奇。」
婕德發出鈴噹般的輕笑，手指纏上熒的髮尾，奶金襯著麥膚就像是月光流淌於黃沙，所經之處開出一朵一朵皎潔的花。
熒不曉得此刻應該做出什麼回應，這個距離讓她感到不自在，卻又不覺得程度上能夠被稱作為冒犯，不如說更多的是困惑與不知所措。她嘗試後退一些，但背後隨即傳來堅硬的觸感，石壁封鎖了一切後路，她退無可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熒。」
「...什麼事？」
「妳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
「這個世界...？」又是一個不明所以的問題，熒努力整理思緒，思忖半晌後道：「嗯......很大、很廣，有許多需要花時間去思考的事情。」
「挺有意思的答案，至少聽起來不像是負面評價。」婕德語調上揚地說，可明明嘴角勾著弧度，眼神卻蒙上了一層不明朗的薄紗。她的指尖緩緩向上移動，指腹擦過熒的臉龐。
「...妳知道嗎？其實...我挺憧憬像妳這樣的人。」她說。「來到沙漠以後，我經歷了許多，也學習了不少，我很感激塔尼特的接納，也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對大家更有用些。對於『家』，我留戀...也恐懼，我盡力阻止任何試圖威脅它的人，想要從中尋找關懷，但與此同時陰謀的鬧劇卻不斷上演，背叛與利用也不曾停息，這讓我有時候會忍不住覺得——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是一團狗屎？」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疲憊，宛如一座小小的沙丘，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刮散，只是下一秒那黯淡的綠寶石又亮起了光，繾綣地倒映著來自星海的旅人。
「但是妳...妳很特別，我看得出來。妳見過的世界肯定比我還要更寬、更廣，想必也少不了許多無法原諒與無法釋懷的事，可妳的眼神卻永遠是那麼的...不僅僅是月亮的顏色，而是就像月亮本身，始終溫柔地凝視這個殘酷而美麗的世界...看著這樣的妳，我好像就能有多一點點的勇氣去相信下一個明天會有更好的陽光。」
她的上身前傾著，指甲輕刮過熒柔軟的耳垂，小巧的珠子楚楚可憐地顫著，隨著從臉頰慢慢灑到耳廓的溫熱吐息而紅得通透。
熒咽了口唾沫，整個人被燙得暈乎乎的，已然破碎的思緒被香料充盈了每一道間隙，直到察覺沙子濡著汗水滾動在皮膚間的感覺格外清晰，她才意識到彼此的胸前已經貼在一起，距離近得像是要親吻，這個念頭讓她反射性地緊抿雙唇，同時腦海裡忽然閃過這幾天與婕德的對話，那些隱約氤氳在字句間的氛圍，如今回想起來似乎都像此刻瀰漫著一絲柑橘味兒的香氣。
那一刻，熒重拾清明，像是為了確認什麼似地主動看進少女的碧色眼底，她走入那一座雨林，踩在被雨水滋潤過的鬆軟泥土上，翠綠間的水氣拂過她的手臂，撫平了風沙帶來的痕跡，她看見寬大的葉片曖昧地交錯，就像層層花瓣包裹住中心的嫩蕊，卻又在她踏出腳步之時乖順地敞開通往前方的道路。
然後，她在那片繁盛的花木後看見了搖曳的火光。
她曾經看過非常相似的火光，也是這般熾烈，在一雙如黑夜的太陽般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睛裡，以至於她忽然明白這一切根本無關乎女孩間通常是否會親密到這種程度，因為只有一個人會與她靠得這樣近，而她從來不曾為那個人與自己過分親暱的距離而產生此刻的困惑與無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這個事實讓熒終於反應過來，她迅速抬起一直壓在地面的手要去推拒，只是掌心才剛離地，身上的人就突兀地僵住了動作。
在熒看不見的地方，婕德的雙唇在距離她脖頸咫尺之處停了下來，只因她在那片肌膚上嗅到了某種氣味，而作為一名嗅覺靈敏的獵人，婕德自然認得這種氣味代表著什麼——
那是一種標記，是獸類用以佔有的記號。
她錯愕地擰緊了眉，不理解熒的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標記，那氣味並不是很強烈，像一朵兀自佇立在高嶺的花，可一旦意識到它的存在，就能感受到那難以忽視的份量，哪怕是資歷最淺的獵人都能立刻明白：留下這個記號的是一隻危險而強大的獸。
只是這個氣味為何會如此的低調？婕德困惑地想，一般來說，標記的目的是宣示主權，所以氣味通常會相當強烈，但此刻嗅見的氣味，其清淡的程度就好像是滲入肌膚後因為流汗而自然散發出來的一樣，就像部落裡那些長時間與香料共處的香料工人們，無論他們如何沖洗，身上也總是會有隱隱約約的辛香。
那麼這個氣味...或許也不是對方完全基於宣示主權的目的而留在熒的身上，而是在不經意間慢慢積累所成——但究竟要是怎樣的共處，這些記號才能像香料的味道一樣滲進人的肌膚？獸類又為何要在人類的身上留下佔有的標記？
過去待在冒險團的記憶倏然浮現，婕德想起護送過的商人曾說在其他國家有著能夠化為人型的仙獸，又想起不久前熒聽見自己與阿薩里格提起部族裡年長者的那些事時，她那心領神會的表情......
某種猜想在婕德的腦海裡成形，她當機立斷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扯起嘴角。
「噗，本來只是想捉弄妳一會的，但瞧妳這臉紅的樣子，看得我實在不好意思繼續逗妳了。」
她坐回原本的位置，迅速將眼帶重新綁上。「不過我剛才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妳確實給了我不少力量。」
她的語調輕快，尾音像是鳥兒的歌鳴，但熒能夠聽出少了幾分精神，她不曉得婕德先一步停下的原因，但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沒有任何意義，她知道就此打住對兩人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火愈加小了，邊緣鍍著淺淺的黃色輪廓，熒重新端正好坐姿，扔了幾根胡楊枝條過去，紅紅的火苗先是向左右兩邊偏移，但很快又裹住枝條燒了起來，越燒越旺、越竄越高，她們一言不發地凝視著火光，任由無限拉長的時間慢慢被烘烤出溫度。
「婕德，妳永遠可以相信我和派蒙。」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半晌後，熒輕輕地開口，聲音像花瓣一樣柔軟，卻帶著堅定的力量，像是一道指標，引導著迷途的人歸鄉。
婕德心慰地點了點頭，她學著熒抱住屈起的膝蓋，將頭枕在那上面。
「...熒，能不能跟我說說妳冒險的故事？」
「好啊，妳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嗯...」
火焰在地面周圍倒映出一圈淡紅色的光，那晦暗不明的模樣像是被無形的邊界給遏止，停滯不前，但很快地，隨著撲面而來的溫度，它又一次舞動起焰紅的身姿，照亮四周，如心臟在跳動。
婕德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氣。
「...我聽說，在其他國家有著能夠化作人型的仙獸，妳見過嗎？」
「見過，妳想聽嗎？」
「嗯，跟我說說那些故事吧！」
沙漠的少女揚起臉，下定決心地旋起兩個小小的酒窩。
伴著柴火與小精靈的鼾聲，旅行者分享了來自岩之國土的故事。
仙人、港灣、契約...少女聽得嘖嘖稱奇，為另一片土地的歷史驚詫不已，而在旅行者提起守護那片國土的夜叉之時，她那月亮般明媚的笑顏，讓少女藏在深褐色布料下的綠寶石透出了柔和的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風嘯漸漸停了，小精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要了幾口水喝。待一切出發的準備落定後，少女們已經達成了默契，決定好了接下來的行動。
「...我們走吧，去找芭別爾。讓她解釋清楚這一切。」
***
虛偽的假面注定帶來一場腥風血雨。
以痴狂築起的沙丘終究被推倒，崩塌在狂亂的結局之中。
熒佇立於黃沙之上，眼裡已經看不見沙漠的少女孤獨而堅定的背影，一旁的派蒙為空氣間瀰漫的氣味感到不安，驚魂未定地開口。
「熒，我們也回去吧...」她的字句打著顫，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全程，但旅伴滿身的血已經足夠說明方才發生的一切。「不曉得這路上有沒有水源能夠讓妳清理一下...」
「不必了。」熒搖搖頭。「直接回塵歌壺吧。」
最近的水源已經被染成了紅色，就算還有力氣走到下一個綠洲，她也沒有那個心情了。
熒感覺自己有許久沒有像這樣疲憊過，她現在只想好好沖個熱水澡，洗去這一身黏膩的腥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小精靈很快地從行囊裡翻出塵歌壺，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壺身就升騰起霧氣纏繞兩人的身體，隨即周遭景象如水面的漣漪搖盪起來，眨眼之間，腳下的黃土已經化作綠茵，灼人的溫度與打在身上的風沙都隨著飄帶花香的空氣而遠去。
只是在熒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青袖飄擺的少年手捧白花，與衣裙沐血的她默然相對。
她看見少年的瞳仁在映入自己的那一刻霎時收緊，如凌厲的槍尖要刺穿眼球，周遭的空氣也為之振盪，但不過半秒，他像是確認了什麼，瞳孔慢慢地鬆緩開來，蠢蠢欲動的黑霧也散在了白花的冷香裡。
熒忐忑地捏緊了裙擺。
「......魈。」
喊出來的聲音細細弱弱，比想像中的還要沒底氣，她下意識避開對方的目光，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產生一股小孩子做錯事被發現的心情，兩隻腳也很沒志氣地默默想要後退，但魈先一步走近，遞出手中的清心。
熒愣怔地看著那朵花，不明白他的用意，原本想以眼神詢問，但視線才到對方胸前的降魔杵便又縮了回去。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掌心，黑色的手套被染上了大片深漬，指縫間也滿是被浸成赭紅色的沙粒，她不覺得這樣的一雙手適合去收下如此純淨的花朵，至少不是現在。
但魈沒有放棄，伸出的手又往前遞了遞。
這一次，熒怯怯地抬起臉，小心翼翼地迎上那對金眸，在四目相交的一瞬間，那對不變的目光讓她忽然讀懂了流淌其中的話語，她看看花，又看看魈，最後慢慢伸出沾滿腥紅的手，接過那朵柔軟的清心。
「...我去放洗澡水。」
留下這句話，少年轉身朝著屋宅的大門走去，熒看著他的背影，將白花捧至心口，雖然花莖被指腹蹭上了血，但那清冷的香氣依舊向她盛放著溫柔。
她終於放鬆一直聳起的雙肩，朝身旁久久不敢出聲的小精靈開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們也進去吧。」
大概是察覺眼下的氣氛不適合有第三個人在場，在簡單的整理過後，派蒙就藉著有事要找阿圓溜出了屋外。熒將雙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