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携手登高知己诉衷肠 孤枕难眠闻香思佳人

2022年11月04日09:31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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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唇相触的瞬间,她猛然清醒过来,忙后撤数分,直起身子,只觉得双颊发烫,心跳如擂鼓。自知不该,却也并不后悔,见龙溟兀自熟睡未醒,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听得殿外脚步声响,应是殳叒送早膳来了,连忙悄悄起身,绕过罗汉床,走进内室。

不想端着餐盘进来的却是殳叕,这少年比殳叒小了三十多岁,脸上犹带稚气,身量也尚未足,性情却比乃兄更加老成,平日里沉默寡言,凌波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这时布好了杯盘,便微微躬身,退出室外。

用罢早膳,凌波练了一会儿蜀山派内功,便又拈起昨日未看完的那本书,坐在龙溟的床榻边细细翻阅。刚读了没几页,只听龙幽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臭老哥!你什么意思?”

凌波忙站起身,正要离开,手腕却被人握住了,回头一看,却是龙溟已被弟弟吵醒,正睡眼朦胧地斜倚在罗汉床上,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拉着她不让她走。她轻轻一挣,未能挣脱,龙幽已走入屏风之后,她不愿在人前与龙溟拉拉扯扯,只得由他。

龙幽见两人一站一躺,一个神情扭捏,一个目光迷离,一副小儿女的情态,还道自己撞破了什么好事,嘴角边露出一抹坏笑。他刚从人界返回祭都,见自己府中莫名其妙多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外国公主,本是特地来向混蛋老哥发牢骚,拜托他不要再把烂桃花推到自己身上,但见凌波也在场,便知趣地按下不表。

龙溟双眼半开半闭,慢条斯理地问道:“何事?”

“哼,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龙幽念转如电,立时找到一个新话茬接上,“……小姜居然当了那什么净天教的教主。”

龙溟笑笑不答。凌波乍听之下微感惊讶,细想也在情理之中,转头看了龙溟一眼,心想:除了你还有谁。

“难道……那天我们看见的那些净天教教众,便是姜教主安排的?”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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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龙幽冷笑道,“某人不知撒了什么弥天大谎,哄得小姜调拨净天教教众守住两界缝隙,意图阻拦我们进入魔界。那人一面唆使小姜坐镇覆天顶总坛,一面煽动血手在人界四处闹事,以分散蜀山派的注意力,好让师伯她们无暇追究小蛮失踪一事,哼哼……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

凌波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些为魔气所伤的同门师妹都是拜他所赐的了。于是又看了龙溟一眼,却见他不但毫无愧色,甚至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还把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那……蜀山上的大家,还有小蛮,现在都还好吗?”她又问。

“小蛮服了草谷师伯的仙丹,灵力虽已恢复,身体却还是没能变回人形,我只好又把她送到苗疆她师父那里。”龙幽答道,“蜀山派的各位都还安好。小姜听了我的话,已下令撤回各处的净天教教众,目前教中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留在覆天顶,另一派想要来魔界生活。我的越行术能力有限,无法一次性满足他们的愿望,净天教这个烂摊子,还是交由始作俑者去收拾吧。”说罢,眼望兄长,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知道了,退下吧。”龙溟摆出王兄的架子,懒洋洋地说道,“小殳,茶。”

“是,陛下。”

殳叕在屏风后侍立已久,忙奉上茶来。

龙溟接过茶杯,缓缓饮尽。殳叕端着茶盘退下。龙幽也跟着退下,走出两步,又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对凌波道:“师姐,我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哦不,好魔,但对你确是一片真心,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就不要他了啊,不然我下半辈子别想清静。为了天下苍生,你就赶紧收了他吧,哈哈,哈哈哈……”说着大笑而去。

凌波见龙幽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运力挣脱龙溟的魔爪,龙溟却先一步放开了她的手腕,随即摊开手掌,微笑着用眼神示意。凌波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却心甘情愿地把五指放进他的掌心。龙溟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躺下,不想凌波却用更大的力气往相反的方向拉他,竟将他从床上拉得坐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龙溟索性借势起身,叉开双腿端坐在床沿,示意凌波坐在自己身边。凌波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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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也不勉强,朝她温柔一笑,又隔着屏风问道:“小殳,御书房可有人列班求见?”

“回陛下,只有二王子殿下一人,刚才已经见过了。”殳叕答道。

“嗯。”龙溟又转向凌波,笑道:“我这便送你回蜀山吧。”

凌波见他虽强打精神,双眼中却是倦意难掩,柔声道:“你再睡会儿吧。”

龙溟想了想,道:“也好。”

说着解开衣带,脱下朝服——凌波顺手接过,搭在屏风上——摘下束发冲霄冠,除下蟒鳞踏云靴,钻进紫金龙纹衾,闭上双眼,顷刻间又睡着了。

龙溟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方醒,起床用膳,由殳叕伺候着仔细栉沐了一番,换了往来人界时穿的那身紫衣,携着凌波越行至人界地缝,不作片刻停留,又再次施展越行术,径直来到蜀山大殿之外。

守在殿门口的弟子见二人突然现身,都大吃一惊,左首的弟子道:“凌波师姐?”右首的弟子道:“阁下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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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抱拳施礼,笑道:“龙某前来拜见蜀山派诸位长老。”

蜀山众弟子虽对盗鼎事件都有所耳闻,却并不知道当年那个掳走凌波的妖魔便是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紫衣公子,见他自称姓龙,相貌与玉书师伯新收的那位弟子颇为相像,又与凌波同行,心中的戒备稍减了几分。右首的弟子问道:“龙少侠求见我派长老有何贵干?”

龙溟从芥子空间中取出神农鼎,笑道:“此乃贵派神器,龙某借用完毕,特来完璧归赵。”

两名守门弟子见到神农鼎,大为惊疑,对视一眼,左首的弟子道:“少侠请稍等,待在下向掌门师伯禀告此事。”

“有劳了。”龙溟笑道。

其时太武、青石、玉书三人正在大殿中议事,草谷在玉衡宫炼药,一贫在锁妖塔外镇守,铁笔和凌音分别在御风台和殿前广场上督练剑阵。那日龙幽送小蛮回山,七圣已从龙幽口中得知龙溟在魔界的所作所为,这时太武、青石和玉书听得殿外之人的对话,不知龙溟此番上蜀山究竟是敌是友,便一面召集其余四圣, 一面命弟子将龙溟请进大殿。

龙溟用魔气操控神农鼎漂浮在自己身前,和凌波并肩走进大殿,只见蜀山七圣齐聚一堂,神情各异——太武肃穆,青石淡然,玉书儒雅,一贫随和,草谷慈悲,铁笔豪迈,凌音冷峻——除了凌音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之外,其余六圣都不显喜怒之色。他向诸位长老团团一揖,用十分恭谨的语气道:“我乃魔界夜叉族之王,龙溟,为解救魔界旱情,故借贵派神农鼎一用,如今魔界水脉已然修复,自当归还。孤王谨代魔界万民,感谢蜀山上下借鼎之德。”说着暗运魔气,将神农鼎送至七圣面前。

凌波亦作一揖,却是一语不发。只听龙溟又道:“当日龙某前来贵派相借神农鼎,凌波道长恪尽职守,将我挡在璇光殿之外,我以蜀山弟子和夏侯公子等人的性命相要挟,凌波道长不愿多增死伤,迫不得已相助龙某取鼎。前日凌波道长前往魔界,一是为了相救小蛮姑娘,二便是为了取回神农鼎,因龙某被国事耽搁了数日,故今日方才将鼎送回。贵派当日失鼎,罪责在我;如今神器平安归来,功劳则在凌波道长。还望诸位长老明鉴。”说罢,抱了抱拳,又道:“当然,贵派门内事务,龙某无权置喙。只是实情如此,神农鼎一事,龙某深受贵派恩惠,如不据实相告,良心难安。”

蜀山七圣都是阅历丰富之人,自是不会听信他这一面之词,便又望向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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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听他言语中处处袒护自己,心中不禁感动。但听他每句话都半真半假, 明明言过其实,却说什么“据实相告”,明明别有用心,却说什么“良心难安”,自己欲待纠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真真教人又爱又恨。至于他这番说辞反而坐实了两人的私情,非但不能替她开脱,还显得她助他盗鼎有徇私之嫌,她倒是不以为意。她既已决心自承其罪,便从未想过要逃避责罚。

凌音见姐姐默然不语,面色有异,认定她必是受了龙溟的挟持,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冷笑道:“相借?说得好听。神农鼎乃我蜀山之物,岂容你想偷就偷,想还就还?你这窃贼,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上蜀山来,好大的胆子!既然你自投罗网,便休想全身而退,出招吧!”一边说,一边向凌波连使眼色,示意她离开龙溟身边。

谁知凌波却似视而不见,仍与龙溟并肩而立。龙溟面上堆笑,语气越发谦抑:“龙某微末武技,岂敢在蜀山七圣面前献丑?此番上山,除了归还神农鼎,另有两件要事相求,又怎能与诸位长老动武,伤了和气?”

太武问道:“阁下所求何事?”

龙溟便将净天教中分为两派之事简略说了,又道:“那些意欲迁居魔界的教众,龙某自会妥善处置。但那些留在人界的半魔,其中未必没有良善之辈,若是他们安分守己,还请诸位道长慈悲为怀,放他们一条生路,切勿赶尽杀绝。想当年折剑山庄弟子姜承本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侠士,只因身具魔族血统,不为中原武林所容,走投无路之下创立净天教,本是为了求生,并无恶念,后来受到奸人的挑唆,这才误入歧途。现今净天教已由姜云凡姜少侠继任教主,姜少侠宅心仁厚,又是贵派一贫道长的高徒,相信在姜少侠的统领之下,净天教必能改邪归正,化解昔日怨仇,与中原武林各派和平共处。”

蜀山诸道本就对当年未能接济姜承一事颇有悔意,听了龙溟这番话,除凌音不以为然之外,其余六圣都在心中暗暗点头。一贫捋着花白胡子,笑道:“不错,云凡这孩子本性纯良,我信得过他。倘若净天教真能从此安分守己,改邪归正,我蜀山派自是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但若他们恶习难除,在人界为非作歹,我蜀山派自也不会袖手旁观。”

龙溟抱拳道:“理当如此。”

“那还有一件事呢?”一贫又问道。

“第二件却是私事。”龙溟说着,面露微笑,“我与凌波道长相识于江湖,同生死,共患难,对她的人品武功、相貌才学倾慕已久,还请诸位长老不囿于人魔之别,姑念我俩真心相爱,将她许配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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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蜀山诸道都是大为意外。七圣之中,太武一贫等五位男长老都只知两人有情,却不知其情根已然深种。而草谷、凌音二人虽然知晓内情,却不料龙溟竟会在众人面前公然示爱,开口提亲。凌波更是百感交集,怔在当地,心想:那日他说“此事我自有安排”,却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这次送我回人界,他前前后后,言行举止之中并无半分离愁别绪,想是他早就决意娶我为妻,与我长相厮守……可是……我一个蜀山弟子,又怎能嫁他,跟他去魔界当他夜叉族的王后?

她一时心乱如麻,见妹妹凌音向着龙溟怒目而视,而其余六圣都眼望自己,或沉思,或惊奇,或含笑,便只想逃离此地,找一个无人之处好好静一静。

只听草谷师父温言道:“我蜀山派虽是道家修仙门派,但并不禁止门下弟子互生恋情。门下弟子若是两厢情愿,只需禀明师长,便可还俗下山,自行婚配,师门也并不会横加阻拦。何况龙公子并非蜀山弟子,不必遵守本派的清规戒律。龙公子若想与凌波结为夫妻,只需问她即可,无须征求我等同意。”

“正是。”一贫笑吟吟地望着凌波,“不知凌波师侄意下如何?”

“我……”凌波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正色道:“掌门,师父,诸位长老,弟子修为太浅,确是动了凡心,但从无还俗之念。当年本门失鼎一事,弟子难辞其咎,理应领罪受罚,弟子这就去岳池后山紫云洞中面壁思过,听候师门发落。”

听她如此说,众人又是颇出意料之外。凌音又惊又喜,又是怜惜,忍不住叫了一声:“姐姐!”

龙溟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凌波,心想:你又何必如此执拗……?

青石摆了摆手,道:“那你便去吧,切记:在这一年之中,你不可下山,也不得与任何人交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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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应道,正要离去,一贫笑着叫住了她:“等等。青石兄未免太不近人情,竟让人家这对恩爱鸳鸯生生分离,一整年不得相见,于心何忍呐?依我看,半年便够了。”

“胡闹。”太武斥道:“面壁思过之事,虽是处罚,对自身修为亦大有助益,并非市井儿戏,岂能讨价还价?”

玉书笑道:“罢了罢了,我便来做个和事佬,折中一下,面壁九个月如何?”

“那便九个月吧。”青石淡淡道。

“唉……!”

太武一甩拂尘,摇了摇头。

龙溟见蜀山七圣个性迥异,言谈之间,诙谐旷达,与其说是一班得道高人,不如说更像一家姐妹兄弟,他冷眼旁观,不由觉得十分有趣。

只见凌波向诸位长老深深一揖,随即利落地转身,长发飘飘,俏生生的背影径直走出了大殿,竟不再向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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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来到岳池,凌音跟在姐姐身侧一路相送,姐妹俩在山脚下站定,凌波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包袱交于凌音,说明这些魔界药材的来历和用途,拜托她转交给草谷师父,随即辞别妹妹,独自一人沿着石阶上山。

行至半山腰,后山背阴处果有一方石洞,洞内只有一块半张床榻大小、及膝高的天然圆石,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蜀山弟子曾在其上坐卧,表面已被磨得十分光滑。除此之外,四壁萧然,别说生活器具,便连枯藤野草也没有一根。好在洞外松柏森森,白云悠悠,不时有仙鹤列队飞过,景色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自此凌波便在这山洞内住下,山下的经阁本是玉书师伯藏书处,蜀山七宫建成后,玉书把大部分藏书都搬至天权书阵之中,如今经阁中只剩下少量道藏,每天清晨,负责看守经阁的弟子便会送一份素斋上山供她食用。凌波每日只用一餐,过午便不再进食,渴了,便去洞外不远处的山泉中掬水而饮,困了,便在圆石上和衣而卧。每逢雨天,便整日在洞中打坐,修炼内功;若是晴天,便在洞外活动筋骨,兼习外功。

匆匆岁月易逝,蜀山上虽一年四季松柏常青,气候却如下界一般,一阵秋风一阵凉,石洞中无门窗遮挡,更是寒风刺骨,好在凌波内功已小有火候,虽衣衫单薄,却并不畏惧寒冷。这一日北风凛冽,天地间纷纷扬扬下起雪来,她坐在圆石上赏雪,忽听得山道上传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听声音均非每日送素斋给她的那名小师弟。 她来到洞口,只见山壁后面转出两个身影,当先一人长裙曳地,衣带随风飘舞,正是妹妹凌音;后一人身长玉立,穿着一袭奇异别致的紫衣,却是龙幽。

原来凌音见山上风雪交加,怕姐姐抵受不住,特意送来一幅冬被;恰好龙幽来人界访友,同时奉王兄之命,带了几卷魔界典籍供她阅读消遣,便也随凌音师叔一同上山。三人厮见了,凌音将这段日子里山上山下的诸般事务说与她知晓,龙幽也向她简述了夜叉国及龙溟的近况。凌波恪守门规,只默默听着,不与二人交谈。

二人下山后,一切便又照旧。凌波每日读书习武,山居虽然清苦,却也颇能自得其乐,名曰“面壁思过”,实则大多数时候都在思考道家玄理,其余时候不是思索除煞丹的药方,就是在思念龙溟。想到他的一颦一笑、飒爽英姿,痛斥奸佞的义正辞严,信口开河的大言不惭,蛊惑人心的装腔作势,直抒爱意的真诚坦荡……便会不由自主地对着山壁轻笑出声。

她把龙溟的手谕夹在卷册中当作书签。那对鸟笼则挂在石洞外的松树上,她时时打开笼门,放任鸟儿在云山之间自由飞翔。数月无法与人交谈,起初不觉得怎样,日子久了,难免感到寂寞,她便教它们说话解闷。那两只玄鸟曾在夜叉王宫的御书房中待过一阵子,也学了几句“是,陛下”、“小殳,茶”、“小殳,掌灯”之类的夜叉语,凌波便一边听着鸟儿学舌,一边想象龙溟在夜叉王宫中饮食起居的情形,聊解相思。

冬去春来,不觉已是盛夏,这一日九个月之期将满,凌波将书籍和鸟笼收入芥子空间,来到山泉边梳洗了头发,在阳光下晒干,挽起髻子,拂去外衣上的灰尘,信步下山。尚未行至山脚,遥遥便望见经阁外的石桥上有一人背对着她凭栏而立,紫衣飘逸,长发高束,却不是那人是谁?她只觉心头一热,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龙溟!”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失了往日的冷静自持,竟显得如此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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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闻声回首,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伊人俏立山间,亦是喜动颜色,放下了平日里君王的威仪,笑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两人克制住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缓步走向对方,在一人宽的山道上相对而立,细细端详着彼此。龙溟见凌波的面容虽稍有清减,双眼中却是神采奕奕,想是内功又精进了,心中甚感欣慰;凌波见龙溟神情舒展,眉宇间少了昔日那一缕忧色,想是夜叉国诸事顺遂,自也为他欢喜。两人脉脉对视,不知过了多久,凌波问道:“你几时来的?”

“一早便来了。”龙溟笑道,“谁知凌波道长贵人来迟,教我苦等了两个多时辰。”

凌波轻轻一笑,眼神中露出一丝歉意,柔声道:“那要辛苦你再多等一会儿了,我得先去向掌门师伯回禀。你先去经阁坐坐吧,我回头便来找你。”

“好。”

龙溟说着,侧身紧靠山壁,让出半条山道来。凌波朝他温柔一笑,轻盈地从他身边掠过,疾步下山,径直朝蜀山大殿行去。

走进大殿,殿内只有青石师伯一人正在闭目打坐。凌波向其行礼作揖,尚未开口说话,青石大袖一扬,两枚棋子从袖筒中激射而出,一枚黑子直奔她眉心印堂穴,一枚白子直奔她小腹巨阙穴。凌波大吃一惊,只道师伯责罚自己,不敢运功抵御,仍是垂手肃立,然而她日夜勤习本门玄功,早已气随意转,此时要穴突遭奇袭,体内自然而然生出一股灵力,催动凌云拨月挡在身前,自行转动,只听“叮叮”两响,凌云拨月锋利的刃缘已将两枚棋子剖成四半,远远震开。

“师伯……”她心中惴惴,正待致歉,却见青石缓缓点头,赞许道:“凌波,你的功力进步不少,这九个月的光阴看来没有虚度。你的伤势应该也已经痊愈了吧?”

“……是。”

“仅论资质,你确是我蜀山派年轻一辈中难得的优秀弟子。”青石续道,“但你天性外冷而内热,思虑过多,情障深重且尘缘未了,实非修仙之材。你若留在蜀山,将来那魔族之王再度侵犯我派,意欲图谋不轨,你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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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节凌波早已在九个月里考虑清楚,当下抱拳施礼,朗声道:“回师伯:私情与大义之间,自当以大义为重。但蜀山门规和苍生性命之间,却是苍生性命更为重要。若人界苍生和魔界苍生难以两全,弟子则应当先护卫我人界苍生,再顾其他。”

青石“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又道:“苍生大义固然重要,你自己的性命也同样重要。舍生取义固然令人敬佩,但重义者未必轻生。护生之心,由小我而至大我。己身不存,道亦不传。这几句话你记下了。”

“是,师伯,弟子谨遵教诲。”

“凌波,自今日起,你便重回我蜀山派门墙。”青石又道,“草谷道长在玉衡宫等你,这就去吧。”

“是。”

凌波大喜过望,虽强自镇定,声音仍是微微发颤。她不敢多说,朝青石师伯深作一揖,转身便行,到得殿外,只见阳光耀眼,不知何时自己竟已热泪盈眶。

她匆匆赶至玉衡宫,草谷见了爱徒,心中虽然欢喜,但她修仙之人,性子恬淡,面上却是不显。倒是蘅若诗拉着凌波的手,又说又笑,亲热之极。想当年盗鼎事件发生之时,凌波二十二岁,蘅若诗十八岁,还是个跟在凌波身后师姐长师姐短的小师妹,如今凌波被冰封了二十多年,寿龄并未增长,仍是二十二岁,蘅若诗却已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了,但在凌波面前却仍是一派天真无邪小师妹的模样。凌波问起小蛮和唐雨柔,蘅若诗道:“小蛮妹妹仍未恢复人形,这大半年都在苗疆休养。唐师妹魂魄所寄的血玉一直被小姜教主带在身边,凌音师叔每隔一段日子就去覆天顶看望她,为血玉施法以维持她的灵力。前几日凌音师叔出发去了覆天顶,估计最迟明日就能回山。”

蘅若诗拉着凌波说个不停,草谷知道龙溟正在岳池等她,便道:“若诗,你师姐刚结束面壁回来,让她先歇息一会儿吧。”又道:“凌波,你且好好休整一日,明日我再委派任务给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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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辞了师父师妹,又来到摇光宫,凌音果然不在,一楼只有她的徒儿徵琬韵正在调弦抚琴。她走上二楼,将那对鸟笼悬挂在窗外,又去后院的清潭中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心想龙溟既等了她这许久,多半饿了,便又去弟子房西面的厨房取了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拿布帕包了,匆匆返回岳池,却见龙溟并未去经阁坐坐,仍站在桥头等她。她走上前,将布帕递给他,笑道:“这是我蜀山派自制的桂花糕,与山下城镇买来的相比,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吧。”

龙溟见她双眸中喜色流动,先前是与自己相见之喜,现在这份喜色之上又添了一层更加灿烂的喜色,似是师门中发生了什么大喜之事。他不忙相询,笑着回道:“阿幽说他曾在蜀山上食用贵派自制的糕点,谁知其中竟含有驱魔香,他吃了之后便昏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这蜀山派的东西,嗯……”说着摇摇头,“……我可不敢吃。”

凌波心知他是说笑,转念又想:万一这桂花糕中也含有什么驱魔除煞的药物,他误食了岂不伤身?正待收起,龙溟却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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