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睁眼的那一刻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耳边回响的是砸在窗户上的雨声，闪电从没有拉紧窗帘的窗玻璃打进室内，久保田勉强看清楚自己正身处一间干净的房间内。
他是个高度近视眼，脸上的眼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人会戴着眼镜睡觉，近视所附带的并发现象时常让他难以在夜晚中看清，这是大多数高度近视的人都会有的情况，即便是戴上眼镜在夜晚时的视力也比普通人要差上一些。
能够勉强分辨得清自己的所在地，已经是没有了眼镜的久保田的极限了。
窗外的雷声还未停下，伴随着闪电一起进入久保田模糊的视线和耳中，听声音这雨下得相当猛烈，噼里啪啦的响声几乎要连雷声都要盖过，久保田静静听了一会雨声，始终没有要起来到外面看看的意思。
好像有鸟鸣的声音。
久保田企图在雷声和砸落玻璃的雨声中听清那一点不知真假的微弱鸟叫声，感觉自己似乎就是外面那得到庇护所的可怜小鸟。
安稳过后，就不会再生出面对狂风暴雨的念头——至少现在不会。
干脆就这样躺到想要起来为止。
久保田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像是休假的早晨在醒后赖在床上那样，享受一段能够让人放松的时间。
这样想着，他似乎又要再度睡过去了。
久保田对于雨天不讨厌也不喜欢，像是这样的雷雨天气一向能让他昏昏欲睡，他闭着眼睛在远处的雷声中意识渐渐下沉，卷成球似的缩回深处，将要进入新一轮的沉眠。
但半梦半醒间，他模模糊糊的好像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可能是住在这里的人又或者是把他捡回来的人——不管是谁，久保田都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的意思，这没有睡觉来得重要。
事与愿违，房间的灯一下被打开，推门进来的人丝毫没有要照顾伤患的温柔细心，甚至还敲了敲门，“醒了就起床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得出人醒了，久保田这下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睛在周边寻找可能是他的眼镜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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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镜在这儿。”
有东西被抛到被子上，久保田摸了把将眼镜带上，终于得以看清当前的情况。
是个有人常住却相当干净的房间，一旁的书桌上放着没有看完的漫画杂志，杂志底下压了几张白纸，上面有些涂画的痕迹。
“我叫时任，时任稔。”站在门口的大概就是房子的主人，他自我介绍了一句，就走到床边。一条腿压在床上，没什么见外地就伸手撩开久保田身上盖着的被子，“看起来还可以，伤口还会很痛吗？”
久保田的痛觉一向不太敏感，也就顺着时任的话说了自己的名字，“请问我睡了多久？”
“三小时。”时任将他身上的伤口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裂开的地方，又把被子扯高了盖回久保田身上，“三小时前我在巷子捡到你的，当时在下雨。家里暂时没有能给你穿的衣服，先披着这个吧。”
他指指久保田身上的被子。
看时任的身高确实不会有能让他穿得下的衣服，久保田也不介意，将被子披在自己身上，往床下一看倒是发现有一双室内拖鞋。
“你饿了吗？现在是晚上七点。”时任给他报了个时间，“外面还有点饭，你要是饿了可以去吃。”
久保田点点头，就这样披着被子起床，和时任一起离开房间。
晚饭是咖喱烩饭，时任将装咖喱的锅端过来放到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锅里还有相当多的咖喱没有吃完，看样子是煮了有三四个人的份量。
久保田感觉自己像是正在吃饭的万圣节幽灵，披着被子等待会吃完饭后就要出门去要糖。
咖喱烩饭味道还不错，吃完后原本还想礼节性地帮忙收拾桌子，还没开始动手就被时任赶到了一边。
再晚些时候，时任给他打了盆热水将身上擦了一遍，让他回房间睡。
时任的房子比起多数人来说居住条件能够算得上中等，两室一厅还有独立卫浴，久保田原本猜测时任会去另一个房间——按照惯性思维，也确实应该去另一个房间过夜，却没想到时任从衣柜里拿出了另一套被子和枕头，去了客厅的沙发。
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多嘴，久保田向来有这样的自觉，什么也没问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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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觉没有关上房门，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桌边放了一套适合他的尺寸的衣服。
还是他习惯穿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另外也有尺寸更大一点的T恤，大概是为了照顾他身上的伤口选择的。
时任似乎很早就起床了，沙发上的枕头和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起，本人正坐在沙发上连接着电视打游戏，听见他出来的动静也没有转过头，只告诉他早餐在桌上。
是在便利店买的早餐，普通的三明治和面包还有大概是新出的饮料。
久保田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时任打游戏，时任现在正在打的游戏是刚出不久的新款，他看向电视机下方，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许多游戏卡带。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生产和玩仍旧用卡带的游戏已经很少了，显然时任是个卡带游戏爱好者，久保田从其中看到好几款他小时候曾经玩过的游戏。
时任刚好打完一局，转过头见久保田正盯着他这边看，扬了扬手上的游戏手柄，“要一起吗？”
一局过后，时任放下游戏手柄，露出高兴的表情，“很厉害嘛你！”
“唔。”
久保田换了个坐姿，较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他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痛，然后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时任的称赞。
“你要回家去了吗？”
毫无预兆地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时任摆弄着手柄，“昨天只是突然捡到你临时在这里住了一晚，你现在应该要回家去了吧？”
“现在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久保田整个人靠在沙发边上，把一直盘着的腿伸直，“我目前似乎回不去了。”
也没有解释是为什么，久保田接着道：“或许我可以留下帮忙做家务？”
“至于食宿费用的话……”
“我还很擅长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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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不行的吧，久保酱……”
“没关系喔，只要你想的话。”
收银台前的老板听着磨磨蹭蹭的对话终于等得不耐烦，用手上的杂志卷起敲了敲桌面，“两位小哥麻烦快点，本店要打烊了！”
“好啦好啦等一会——”
时任大声应着老板，在久保田表示“都可以”的表情下，下手将货架上的三款最新发行的游戏都捞进怀里，堆放在收银台上。
见这两人在店里挑挑选选琢磨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选定商品后，老板飞快地给时任结账，在“欢迎下次光临”的礼貌问候语中把两人请出店门。
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许早就约好今天要一起出门来买游戏的两人终于顺利完成任务，时任原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直接投入游戏的怀抱，但出门前他们检查过冰箱和家里的日用品存货，已经到了不得不购买的地步了，因此他们还得绕路去百货超市，将出门前列好的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够。
时任和久保田居然都是意外地不喜欢开车的人，他们家里只有一辆看起来十分拉风的重机车——听说时任以前曾经用这辆机车参加过地下组织的某个比赛，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乘坐地铁到达目的地，时任将买到的游戏扔进包里，从包里头抽出了一条长长的清单。
由于近期两人工作的原因时常早出晚归，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外出采购，就连家里的零食都是下班的时候临时到便利店买上一些，如今已经无法满足工作轻松下来的时任了。
除了日用品外，他们认认真真地在家里讨论了整整一个小时需要采购的零食和饮料，甚至连怎么将这些东西拿回家都已经想好了。
一进入超市，久保田和时任迅速拿了购物推车，他们将清单分成两半，一人去拿生活用品一人去拿零食。
时任对于找零食这方面显然更加得心应手，等久保田从日用区那边过来的时候，清单上的零食已经被时任捡得七七八八了。
满满两大推车的东西，两人当然没有打算要自己将这些拿回家，他们付款后请了超市的员工送货上门，交付了一笔服务费填上了地址，和来时一样轻松出门。
“中午要吃拉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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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路过附近的拉面店，临近中午店里已经有不少人，拉面的香味从大开的店门中飘出，时任嗅了嗅，“闻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们不太会出门吃东西，时任也从来没有吃过在这片区域的店，他询问久保田的意见，“或者吃点别的？这里的店很多。”
“就拉面吧。”
对午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久保田先走进店里找到位置坐下，拿起菜单琢磨哪一款好吃。
店里的拉面种类十分齐全，还没有完全到午饭的时间，店里已经坐满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客人。
即便菜单上面有让人眼花缭乱的选择，久保田和时任最后只点了常见的盐味拉面和酱油拉面，赶在客人真正多起来之前迅速吃完。
“欢迎下次光临。”
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响了又响，下班的人们和放假外出的学生陆续占满了街道，久保田躲在一个偏僻的死角悄悄抽烟，脚边的地上还扔着几个不同品牌的烟头。
时任在出门的时候觉得天气太热，又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冰棒和饮料，抽完烟地久保田叼着海盐味的冰棒，眯着眼睛像是在院子里吃冰棍的老头子。
“好热。”
时任叼着和他一样口味的冰棍，刚刚进入夏天不久气温就已经达到三十二度，前段时间雷暴雨带来的寒冷已经完全被炙热消融。
“是不是要下雨了。”时任赶忙舔了口已经融化成水滴落下来的冰棒，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电视上的天气预报，“好像说这几天会下雨来着？现在好闷。”
“今明两天或许会有小雨到中雨，如果顺利下起来的话过后几天可能会变成强降水。”
有认真看天气预报的久保田回答，顺手将吃完的冰棍木棒抛进在街上巡游的清洁机器人中，“今天预计下午有雨。”
下雨意味着这座城市的人们能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中得到凉爽的快意，时任也不担心出门没有带伞的问题，点点头后也没说要趁早回家的话。
出门前两人只规划了游戏店和百货商场两个地点——虽然在游戏店因为挑选的时间过长被老板轰出们，但在超市用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他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能够继续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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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要停下选定下一个要去的地点的想法，时任从包里掏出手机，扔给久保田，“随便选个地方吧。”
时任的手机上有一个自制的软件，图标是一个漂浮在街道上的白色幽灵，点进去的界面却是横滨区的地图，下方的菜单栏中有好几个框架，右方的框中还有一颗骰子。
骰子是多边形的二十四面骰，上面标注的也不是数字，是一些久保田暂时还不知道的符号。
将骰子拉到屏幕中央放手，骰子滚动得出结果后手机的界面立刻变成导航界面，发出久保田耳熟的某个时任十分喜欢的游戏角色的声音。
“跟着走就好了，到目的地要是个不太妙的地方就再投一次。”
对于这样的情况有着丰富经验的时任看了看屏幕上列出的最优路线，“先搭地铁……不是很远，过去还蛮方便的。”
需要步行的地方不多时间也不长，看路线十分清晰明了，“走吧。”
他们像是拿着地图将要进入迷宫探险的勇者，要开始踏上未知的旅途。
这座城市两人都说不上非常熟悉，于久保田而言对街上各种麻将馆知道得更多，而时任似乎长期在居住的地方附近活动，对于稍远一点的地方并不太认得路。
他们一共乘坐了十站左右的地铁，下车后根据导航给出的路线沿大路直走，最后稍稍拐进一条巷子里面，很快又走了出去。
他们的终点是一个有着小型人工湖的公园，面积颇大，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午饭时间，公园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还不错嘛。”
随便摇骰子能定位到这样的地方确实相当不错，“我以前玩这个的时候，多数都会被定位到偏僻的小巷子或者废弃工厂里面。”
然后不死心地继续投，大概五次里面才会有一次投到比较正常的地方。
因为感觉很像RPG游戏里面拿着藏宝图到处探险的勇者，以前在没事干的时候，时任能够用这个摇骰子在外面跑上一整天。
公园是常见的能够野餐的公园，有一大片草地和树木，周边还有一些供来人玩耍和休憩的器材和长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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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炎热又干燥，即便是在地铁中吹了不段时间的空调，下地铁后仅仅是走了十分钟左右，时任背后的衣服已经汗湿了一小片，实在不愿意在烈日当空的中午继续在公园里面闲逛了。
他们走到有树荫遮蔽的长椅下，手上还带着之前在便利店买的没有喝完的饮料。
冷饮的瓶身在高温下不断冒出水珠，已经不太冷了，还有些回温变热的趋势，过不了一会喝起来就跟和温水一样。
将剩下的大半瓶饮料一次喝完，把空瓶子扔到附近专门回收垃圾的地方，时任路过自助饮水台的时候顺便洗了把脸，才跑回树荫下的长椅。
天气虽然很热倒也还有些风吹过，即便是热风拂面，也比没有风的闷热天气要好些。
“待会再走吧，好热啊。”
时任坐在树荫下吹着风，反倒有些昏昏欲睡，“等会再投一次骰子。”
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能够让他们继续玩这个游戏，久保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张传单叠在一起，顺手给时任扇了扇风。
“你去买饮料时收到的传单。”感受到凉风而睁开眼睛，时任仔细盯着上下摆动的传单看了一会，大概能看到上面写着的促销，是他们中午去的商业街附近的店。
“说起来……”摊在长椅上享受了好一会的久保田扇风服务，时任突然想起他的包里还有适合现在使用的东西，他从背包的小格子中掏出一把退热贴来，有些不太确定，“应该还没有过期。”
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只是突然想起来包里还有这么一个现在能够用得上的东西。时任撕开其中一片的包装，随便往脖子上面一贴，“好像还能用。”
又往身上贴了几片，因为要在炎热天气中出门的久保田今天也没有穿平常穿惯的衬衫，换了上一次出门时一起买的T恤，时任顺手将手上已经撕开的退热贴贴在久保田的手臂上。
丝丝冷气从手臂上传来，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真的将燥热的空气变得凉爽，但很快没有退热贴的皮肤变得更加燥热。
久保田撕开一片贴在后颈上，扎成短辫的发尾盖在上面，好歹让头发和黏糊糊的脖子分开了。
可能是一点心里安慰，又或者是退热贴真的有用，迎面吹来的热风也不像刚才那么热了，想要睡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往椅背上一靠，等到点的时候再让久保田叫醒他好了。
已经重新靠上椅背的时任想着，长椅一直都被树荫遮住，没有吸收太多的热量，稍稍有些暖暖的感觉还在时任的接受范围之内，像是自动发热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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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睡上一会，时任眼睛都不想睁开，随便朝久保田的方向转了个角度，想要跟他说自己要在这里睡一下。
美好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行，时任猛地睁开眼睛从长椅上蹦了起来，“久保酱——！”
久保田几乎和时任同一时间跳离了长椅，树荫下几秒前仍被使用的棕色长椅整个炸开，实木的公园长椅被炸得碎片四溅，铝铁做的椅腿曲折地掉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长椅的残骸中还能隐约地看见可以动式小型炸弹的碎片。
空气中残留爆破过后的气味，夏季的热风很快将这细微的味道吹散，时任把跳动时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正亮着的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他扫了一眼没有回复，关掉屏幕将手机放回包里。
“是冲着我来的，久保酱要回避吗？”
这种手段一看就知道是老熟人的手法，虽然不是没有可能是冲着久保田来的——毕竟将他捡回家的时候就猜到身份不简单，哪有普通人浑身是伤地晕倒在那样偏僻的巷子里面。
久保田摇头，“或许我还能帮上点忙。”
这次来人不算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五六个人。
时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群人了，大概是之前那一次揍得太狠让他们消停了一会，这次重新出现，时任猜测只是个试探。
久保田既然说能够帮上点忙，时任就没有再让他离开，反正久保田也不是什么只会打麻将的普通人，反倒让他多了个帮手。
如时任所想，久保田确实不需要担心，短短几秒内他已经向距离最近的人出手，将对方手上的武器握在手中。
“是要全部灭口吗？”
对于这种操作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还能给出点实用建议，久保田从倒地的敌人口袋中掏出装好子弹的弹夹放进自己的口袋，“十分钟可以完成还能包售后服务。”
“这也太熟练了吧。”时任没有拒绝久保田的提议，“啊这批应该没什么用……直接清理掉就可以。”
“好喔。”
没有多问起他的事情，久保田摸了摸口袋，“香烟没有了，待会回去的时候要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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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待会给你多买几包。”
决定不成为无良的上位者，时任决定给久保田多买几包香烟囤在家里，自己则后退到一边打算当一个普通的围观群众。
他还没有见过久保田具有攻击性的时候的样子，虽然有跟着他去麻将馆围观过和大叔大妈们打麻将时的情景，多数都只是大叔大妈们输得面目狰狞，久保田是一桌中申请最为悠闲的人。
久保田拿枪的时候身上的气质和脸上的神情都有着细微的变化，可以看得出他对运用枪械进行攻击相当熟悉，对于眼前这样的场景一定也经历过不少。但他没有摆出认真的表情——大概是眼前的情况对于他来说还不够让他摆出那种表情的程度，只是一群能够轻而易举就解决掉的小啰啰。
对于一人单挑多人有着丰富经验的久保田有一套能够独自游走于群体之中而安全退出的方法，很快他便将这五六个人解决得七七八八，留下最后一个像是头目的家伙。
“唔，有什么要交代的遗言吗？”
久保田将他双手反剪按在地上，枪口贴着后脑，宽宏大量地给他留出交代遗言的时间。
只是个例行的询问，原本也没有真的打算要听他的遗言，倒没想到对方真的有话要说。
“等、等等！”头目努力把自己的脸从地上拔出来一些，转头看向时任，“我们只是来传话的……”
“谁传话会在别人的椅子下面装炸弹啊！”时任打断他的话，“一上来就攻击，怎么看也不像是过来传话的吧。”
“呃……对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总之头目莫名其妙先给人认了错，“是他让我们来问你‘想不想知道天方九永在哪’。”
时任听见这一久违的名字有一瞬间的怔愣，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不必了，我知道他在哪里。”
他冲久保田摆摆手，示意已经可以了，久保田便直接将最后一人送离世界。
“好啦，我们去便利店买香烟吧。”被袭击之后也没有要继续玩下去的心思，时任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把驻守在公园边的机器人召了过来，在面板上点了几下，“走了，久保酱。”
久保田看起来好像对刚刚的事并不感兴趣，即便“天方九永”这个名字让时任看起来有异常反应。
“不问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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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要说的打算，但时任见久保田不太在乎的样子觉得说说大概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也不是什么很秘密的东西。
要是被传出去的话确实会对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麻烦，不过时任愿意相信这样的久保田。
“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会问。”久保田顺手把手上的枪装进口袋，被时任瞥了一眼，“待会坐的士吧，这东西过不了安检呢。”
“那我要去多买点东西。”
瞬间改变决定，时任立刻打开手机改变路线，“从这里到那边……十五分钟，久保酱待会要帮我拿点东西！”
他们走了十五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房子，四周的环境也算不上太好，是大部分迫于生计的人们才会选择居住的地方。
时任轻车熟路地待着久保田拐过了几条巷子，在乱七八糟的住房中找到了地方。
“爷爷，我进来咯！”
在打招呼的同时就把门给推开，显然对这里很熟悉的时任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哦好久不见了！”从里间出来一名年纪不小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走着，身后跟着一辆被机器人推动的推车。
年迈的老人将脸上的老花镜摘下来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仔细看了看时任，才指着身后的推车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好久没来，之前准备的分量也一起帮你装进去了。”
随后又转向久保田，“这是新搭档吗？天方那小子哪去了？”
“他有些事要去别的地方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换成新搭档了，他叫久保田。”时任回道，“哇啊，三个月的份有那么多吗……”
久保田借着身高的优势打量了一圈这间从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房子。
房子内部倒是意外地宽敞，左右两面墙壁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零部件，有一小片区域放着乱七八糟地还没有组装完成的半成品机器人，另一个较为整齐的放着工作台的地方则是有摆放整齐的修理部件或被拆卸的小型机器人，门口正对着的是一个玻璃展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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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听见天方九永的名字，久保田不用过多的猜测就能将听见的事情联系起来，唯一不能确定的，只是时任的身份而已。
“久保酱！这个，帮我拿一下。”
抱起推车上的其中两个箱子，时任喊来久保田，让他帮忙将剩下的两个箱子搬走，“爷爷，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老人朝他挥挥手，推车的小机器人上前帮他们将门打开，将他们送出门口。
手上的两个箱子比久保田想象中还要重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