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当天,香穗子在月森家里,见到了意外的访客。
在月森的请求下,圣诞节假期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横滨。其实对香穗子来说,在哪里过圣诞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和他一起过,犯不上特意飞回来——圣诞节的假期还是太短,想回日本完全可以等到寒假,而且月森的双亲不在,她也不可能丢下他自己去陪家人。所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即使问他也只是露出孩子气的笑容,神神秘秘地说他有事要见一个人,到时候她就知道了。月森一般不会故弄玄虚,但是他不想说的事也问不出来,恋爱五年,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所以也没再多问。好在两家相隔不远,她想回家也很方便,就当是回来陪父母过年了。
平安夜香穗子在月森家里过。她打算在圣诞节晚上再回家,也是这样和家里说的。就算她要回家,还是可以在他这里一直待到十点左右,只要在睡觉前回去就行了。对成长中的小提琴手来说,有防音室的月森家是一个练习的好地方,而且他家经常没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安心使用。整个上午毫无动静。她问起来,他笑着说,那个人不到下午不会出门,他们该练琴练琴该吃饭吃饭,不用刻意等。
下午两点多将近三点的时候,门铃响了。当时他们在起居室里,月森起身开门,然后香穗子看到了那个人——她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细胞都喧嚣着要她逃离。她早该想到的,她应该早点回家去,那样就不用见到他了。她躲了五年的人,本来以为可以再也不见的人,却以这种方式出现了。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她站起来,又被月森轻轻压着肩膀按回到沙发上。
“没关系的,香穗子。不用担心,志水知道我们的关系。”
她的脸发烧。月森一定以为她是因为他的禁令或害羞才想要躲避。一定是这样,否则她也没有要回避的正当理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下头,像任何一个被撞破恋情而羞涩不已的年轻姑娘那样——她在他们眼中应该就是那样的,因为志水似乎也是一样不知所措,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讷讷说着“学姐在可以说那件事吗”。他的声音稍微改变了一点,但仍能轻易分辨出来。月森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回答“没关系”。
“莲,我去泡茶。”
总算找到了离开的理由。月森松开手,香穗子向对面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小跑进了厨房。她洗了杯子,细心擦干,煮开水,又准备了牛奶、果酱、糖和柠檬片——柠檬也是现洗现切的,然后把红茶做成茶包,在热水里浸洗一次,用茶夹夹着放进茶壶里,直到壶里的水变成美丽的琥珀色。她从未在月森家里接待过客人,也并不认为自己有女主人的资格,只能用她带来的材料。比如茶点,就只能用她做的姜糖饼干代替了。
“谢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她为他倒茶,他礼貌地道谢。很自然,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她还是不敢看他。她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如果特意躲避反而显得奇怪——然而她仍然如坐针毡。两个音乐天才在热烈讨论某一首曲子,完全没有关注她,也绝不会想到她绞尽脑汁在想怎样才能从这里脱身。她只知道那是手写的乐谱,或许是那个人最新的作品——她一点也不好奇,什么都不想知道。或许对方也是一样。志水一直在和月森说话,他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
“我觉得没问题。谢谢,还麻烦你特意送过来。”
“不用。我也只会这个。”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那首曲子大受好评,我听说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呢。”
“并没有什么……”
香穗子一直注视着对面的茶杯。她泡的茶,他一口未动。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她心中还是生出丝丝缕缕的疼痛。听冬海说他们的关系很稳定,他在冬海面前的时候,应该不会这样。冬海泡的茶很好喝,如果喝惯了的话,一定不会再想喝她泡的。
“对了,你和冬海小姐最近怎么样了?应该也快了吧?”
“嗯。”
“你能听进去就好。一直让她等,她也很可怜的。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我们也好准备礼物,对吧,香穗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突然被叫到名字,香穗子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月森亲昵地摸了一下她的手,似乎想说她怎么在发呆。他的表情比平时更柔和——甚至可以算是温柔。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去探究,只能敷衍地笑着点头。
“我不知道。冬海小姐没有提过。”
月森的眉头皱起来了。这才是平常的月森,香穗子想。看着他皱眉头,她反而安心下来,自然地伸手为他抚平。月森的耳朵微微红了,却没有避开,而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主动点。”
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孔上一瞬间出现了异样的神情。那个表情稍纵即逝,香穗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像是全神贯注盯着猎物的猫,又缩起爪子变回了小毛团。
“好。”
“结婚这种事,不能等到女人提出来。你也考虑一下该怎么求婚吧。如果真心喜欢对方,就要给她安全感,不能让她一直等着你。”
月森看着香穗子。他似乎在笑,但是他的表情在她眼中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就像是外星人,在说她听不懂的话。他们在讨论什么?求婚?结婚?谁和谁?志水和冬海要结婚了?作为学姐她应该说几句祝福的话,可是说什么呢?还不行,她还做不到,泪水不由自主涌出来,她没办法控制。她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买东西”就跑出门去。突然离开太奇怪了,但是和突然哭相比还是要好得多。如果在他们面前哭出来,她该说什么来掩饰,听说好朋友要结婚她喜极而泣吗?
香穗子不管不顾地跑到外面,连外套的扣子都没系上。冷风让发热的脸颊冷却下来,也安定了她的情绪。她不知不觉走到站前大道上,一家店一家店逛过去。随便买点什么就好,一个发夹,一副耳环,或是买润唇膏——润唇膏总是不嫌多的。甚至不用真的买什么。月森从来弄不清这种东西,多一件少一件他都不会发现。虽然她着急出去买的应该是更为紧要的东西,但总有办法糊弄过去——就说是她太激动了,想赶紧去选礼物。她想自己有些失态了。本来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会再对那个人产生情绪反应,结果事实并非如此。她出门太急,也没对月森说清楚是不是回去,就连小提琴也没拿。她想她还是应该再回到月森那里。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可又不知道志水还在不在——万一他还在,他们还在说那个话题怎么办?她犹豫着,慢慢往回走,心想晚一点说不定客人就告辞回去了,而且她家也在相同的方向,她可以先回家,反正晚饭时间月森肯定会主动联系。然而在必经的十字路口,香穗子看到她逃避的对象站在那里,她想绕开已经迟了。志水看到了她,直直向她走过来,她不可能再装作没看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香穗学姐,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要说。”
他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个子长高了,声音也更加像男人。她被他俯视着,被迫仰着头,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笑脸。她在心里后悔起来,那时还不如再忍一忍,留在月森那里——至少在他身边,她有坚硬的铠甲,不至于这样柔弱无助,仿佛被猫逼到墙角的、伤了翅膀的麻雀,毫无反抗的余地。这是在街上,她随时可以逃走,但是在这个人带来的压力面前她做不到。而且与其说是压力,更近似一种毫无理由的想亲近对方的依恋。她厌恶会产生这种依恋的自己。
“拜托了。”
很有礼貌的请求,语气却带着令她无法抗拒的压迫感。香穗子无法再和他对视,只得点头答应。
“谢谢。我们走吧。”
他伸出了手。她有意想忽略,却被他直接抓住了手腕。
【“这样你就逃不走了,”猫对麻雀说,“来吧,我的小鸟儿。”】
香穗子不知道被猫衔住的麻雀还有没有胆量开口,反正她是不敢提出抗议的。她被他拽着在街上走,只能小跑着跟上。在路人看来他们大概像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她知道不是,却无法言明,甚至连他的表情都不敢再看。这时她无比想念月森,甚至暗暗期待他能打个电话过来,这样她就有了逃跑的理由——可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她被领进那家熟悉的咖啡店,也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想喝什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橙汁……冰的。”
“冰咖啡。”
店员狐疑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大冷天喝冰饮料,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一脸傻笑——香穗子觉得她的笑容要多傻有多傻,脸都僵了,却不知道还能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她知道志水很讨厌别人说谎,可是她已经说谎了,还不得不一个接着一个地说下去。变得讨厌吧,变得讨厌吧,她自暴自弃地想。被讨厌了以后,就不会再心存幻想了——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幻想的呢?
“香穗学姐,你真的喜欢月森学长吗?”
她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不是月森派他来问的——可是月森不会,那个月森不会。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件事。这是他的优点。但是眼前的人不一样。他毫不动摇,眼睛一眨不眨等她回答。她和他对视了一会,低下头去。
“喜欢,喜欢的。”
她轻轻地说。这样就好,她进步了,可以在他面前说出来了。她勾起唇角,做出一个符合恋爱中女人身份的羞涩的微笑。她做过很多次,非常有自信,从没有人怀疑过。
“请看着我的眼睛说一次,学姐是真的喜欢月森学长吗?”
香穗子不安起来,她根本不敢看他——志水的眼睛像能吸入一切的深潭,看似清澈,却望不到底。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毫不迟疑,毫不退让,让她无法重复才说过的两个音节。他的凝视想要表达什么——她又想到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异样。那个眼神,是猫科动物看向猎物的眼神。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抱歉我还有事——”
“学姐。”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了让她心脏差点停止的话。
“香穗学姐,你喜欢我吗?”
香穗子心里有什么塌了。志水的双手握着她的手,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这件事不需要她的回答,清晰可见一目了然。她从不认为自己可以好好掩藏这份感情,尤其是在他面前,她的情绪反应再明显不过——所以她才一直躲着。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抱歉。我才意识到,抱歉。”
他的表情柔和下来,抚摸着她的手,从手腕到手背再到手指,手心贴着她的手心。他没有抓得很紧,但她无法把手抽回来。
“我喜欢学姐。从一开始就喜欢。我请求你,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请你……”
香穗子一边流泪一边摇头。这告白来得太迟了。她和月森在一起五年,他什么错也没有,正在家里等她回去。月森的傲娇让她忍不住想欺负,偶尔的寂寞表情也会让她产生保护欲,他害羞的时候会习惯性转开视线,一有不满就会皱眉头——单纯得像小孩子,又偏偏装成冷酷的大人。她不能离开他,尤其不能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他。他是个好人,她不想伤害他。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已经,来不及了……”
“学姐,你答应月森学长的求婚了吗?”
志水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却让人很难忽略其中包含的情绪。一双如水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她的,仿佛一错开视线,她就会突然消失一样。她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压迫感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爱与深重的悲哀。他放开了手,在她面前坐正身体,就像是某种神圣仪式上的祭品,一动不动地等着神谕降临。
“如果,如果学姐真心想和月森学长结婚的话,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你那么说了的话,我就放弃。”
只要那么说就好了。只要那么对他说了的话,她一切痛苦的根源就解决了。可是他的眼睛那么美,没有任何冷漠坚硬的伪装,没有任何虚伪做作的姿态,他正在展示给她看的是一个人一触即碎的真心。他说他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
“不,我不要……”
香穗子摇着头哭了起来。她想到那些令人绝望的日子,那些为无法实现的恋情悲叹又无人可说的日子。原本不该如此。她爱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也爱她。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又生生分离多年。就连她最痛苦的时候也紧抓着舍不得放下的感情,她如何能亲口宣告它的死亡?
“那么,请你和我结婚吧。”
志水走到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她很想扑过去,但她忍住了。她想到了冬海。他们说到了“结婚”“求婚”的事。会因此受伤害的不止月森一个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志水君也……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学姐的事。不过,我没有和任何人交往。我什么都没做。所以,没关系。”
志水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一般动人,让香穗子不由得开始幻想,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可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在月森家他说了要和冬海结婚,他们都有好的稳定的交往对象,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一旦他们交往就要彻底与过去决裂——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他能吗?她在国外可以不受影响,但他还在这个环境里,而且就算他们在一起也是异地恋——还有月森、冬海、父母和朋友们,还有对他们生活学习甚至事业方面造成的影响,波及牵扯的范围太大了。她迅速考虑了种种现实因素,然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认真在想这件事是否可操作——她根本就不应该予以考虑的。
“学姐,月森学长能做的,我也可以做;如果他向你求婚,我也向你求婚了;无论要因为过去的错误放弃什么,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接受;我爱你,不能没有你,请到我身边来。”
他一面低声说着温柔的话,一面抚摸她的脸。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眼泪,他只是在摸她的脸——香穗子知道这样做不对,她本该阻止他,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调情一样的行为本来就不该发生,可是她不想阻止。越是知道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越希望他能更亲近自己一点,这样矛盾的心情反而带来了异样的快感。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种女人,不知羞耻——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就连形式上的反抗都没有,被男朋友之外的男人触摸身体,却发自内心感到喜悦。她沉默不语,调动起全部感官感受着,想着至少要记住这些感觉——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疼痛。可就算感到疼,她也希望这样的时间能持续更久一点。
“啊,我忘记了。是我的错。求婚不能没有戒指,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我们现在去买戒指可以吗?选一枚学姐喜欢的,然后我再对你说一遍,那样的话就会答应我了吧?”
他的眼神不对了。更加狂热,更加神经质,也显得更戏剧化。香穗子被他拉着手站起来,她敏感地意识到他真的会——所以这梦该醒了,她悲哀地想。
“别这样,我心里很乱……拜托了,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只是被一时的感情冲动支配了,等到冷静下来就不会再想。一定如此,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冷静的。月森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连“我喜欢你”都没有说过。虽然她也没有。说好听了是彼此默契不用说出口,其实还是不确定。就像他从未公开承认她是女朋友,从未向她许诺过未来,说得更多的还是让她不要依靠他,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发展各自的事业更加重要。当然她也没有期待过。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她从不依赖月森。依赖会让人变得软弱,她不可以变得软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对不起。”
[newpage]
他简单地道歉后离开了。香穗子瘫坐在椅子上,想哭又哭不出来。这样就结束了,比她预想得还简单——也就不过如此。但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志水又回来了——他只是去结账了而已。
“走吧。学姐想看我住的地方吗?我现在已经不住在姑姑家了,租了公寓。一起去吧。”
他微笑着,似乎毫不介意她婉拒了他的求婚——如果那真的是求婚的话。香穗子站起身来,想到去他那或许会见到冬海——很可能不会,冬海和她不一样,冬海一定不会住在男人家里的。不过如果真的见到了冬海,或者是发现两人亲密的痕迹,她就可以彻底对他死心了。
在电车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志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香穗子也不想向他搭话,戴上耳机听音乐。就当她送他回去,然后她就回家,或者回月森那——和家里打个招呼再在他那住一晚应该也没问题。反正她父母都知道她有稳定的男朋友,在维也纳也是和男朋友一起住,那么他家没人的时候一起住两晚也算不上什么。她想大概来不及回去做饭,偶尔在外面吃也不错——虽然月森总说外面的饭不好吃不如她做的,但实际上他只是懒得出门,她撒娇的话他还是会陪她出去的。这时候想起月森让香穗子的心里特别踏实。要是他能打电话过来就好了,哪怕在电话里凶她让她赶快回去都好——可是月森大概在练琴吧,月森一直坚定而刻苦地向着小提琴演奏家的方向努力,一有空就会练琴,明明是个天才还那么努力——她不由得勾起嘴角:那个月森可不喜欢被人称为天才呀。
“到站了。”
香穗子慌忙站起来,被扶了一下,她以为志水会借此机会拉她的手或胳膊,但是并没有。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志水一直没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她没跟上来的时候停下等。这种走路的习惯让她想到在高中的时候,看到冬海小跑着跟着他走的情景。现在他个子高了走得更快了,也会停下来等人了——香穗子停了下来。她突然没了去见证一切的勇气。
在她还没有想到是否可以偷偷溜走的时候,志水发现她没有跟过去,跑回了她的身边。这次不是走,是跑,像猎豹一样灵活而敏捷。他站在她面前,应该没有月森那么高,但确实长高了。他犹豫着,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对不起,我……”
结果是道歉。香穗子摇摇头,做出了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习惯嘛,习惯很难改,她都懂的。下一秒他向她伸出手,她愣住了。
“手……可以吗……可以让我……牵着手吗?”
志水的表情很奇怪。如果只是要拉手,之前带她去咖啡店的时候已经直接抓过她的手腕了,完全没有必要在第二次的时候特意询问。但是香穗子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少年。每次要和她牵手的时候,都会问她可不可以。她的心中顿时生出怀念的情感,内心深处柔软的感觉又复苏了。哪怕一次,只有一次都好——她把手放到他的手里,他的手指触到了她的手心。为了掩饰害羞她笑了起来。
“这次回来我还没见过小笙,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一定更加可爱更有女人味了吧……真想见见她,志水君——”
“学姐想见冬海小姐的话,可以直接和她联系。没必要和我说。”
拒绝得毫不留情。话题中止了,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香穗子想,莫非她也应该和志水聊音乐吗?那样打开话题肯定没有问题,但他拉着她的手,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想什么有学术讨论价值的东西。果然不行。如果是冬海,一定和他有共同语言吧。他说他喜欢她,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表示。香穗子甚至开始想,他所谓的喜欢也好爱也好,和她想的可能根本不是一回事。虽然他说要去买戒指,可他真的知道那代表什么含义吗?或许只是像小孩子抢玩具一样,只是为了和月森竞争——她苦笑着想,她又不是一件物品,而且就算到手了又能怎样呢?幸好她没有头脑一热答应他的求婚跟他去买戒指,如果他带她去买玩具戒指,那和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到了他住的公寓门口。她根本没记路,有点后悔,出来的时候大概要问路了。这并不是什么高级公寓,外表看起来已经很旧了,楼梯和走廊也很狭窄,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到了。这里。”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姓名牌上写着“志水”,是他的字。香穗子在他开门的时候盯着看了一会,再次产生了怀念的心情。如果能住在这里就好了——她不由得这样想。什么都不顾,就像私奔一样,两个人跑到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去——又怎么可能呢。做不到的。
“请进。”
他总算松了手。香穗子说着“打扰了”,在玄关处脱下鞋子走了进去。她没有脱外套,因为并不打算待太久,但是到人家家里不脱鞋可就太过分了。真不愧是专注音乐的作曲家的房间——和井井有条几乎看不到杂物的月森的房间不同,房间里异乎寻常的乱,所有的家具和地板上都散落着书籍和纸张,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她记得他在姑姑家的房间还是很整齐的,大概是姑姑不许他乱放或者帮忙收拾。她几乎忘了自己来他家的目的,一边好奇地四处看,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间中间。房间里毫无装饰,只有书和纸——大量的书和纸,大部分是五线纸,各种各样的,有些用过有些没用过,散落在各处。她不禁想他如何判断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哪些需要保留哪些是垃圾——当然,垃圾桶里揉成团的那些大概是没用了。唯一的书桌更是重灾区。书籍资料乱七八糟堆成了山一样,让人不免担心它们随时会倒塌。书桌旁边的柜子,一侧柜门半开着,能窥见里面也全是书和CD。书桌另一侧的床也没好到哪去。被子没叠,枕头和床单上都还保留着人躺过的痕迹,靠墙的一侧一样堆满了书——他哪来的这么多书。
“好厉害……”
她不禁发出了赞叹。他看了多少书啊。这些年,他也一定是非常刻苦地向着作曲家的方向努力着。房间里虽然乱,但是并不脏。没有食物变质的异味,也没有乱扔的包装纸便当盒和饮料瓶。有灰尘,但反而给人一种洁净的感觉——这个房间不像有女人常来的地方,无论哪里都没有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不让小笙帮你收拾一下,至少也要清理地面,这样夜里起来容易被绊倒的。”
口不对心地说了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