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e〉
龍燄漸熄的大地,灰燼綻放起萃綠的文明啊文明,
別怕,東方的子民呦,
災厄已然沉寂,希望之光亦就此殞落。
別讓悲痛佔據,新生之芽剛冒出地表。
龍燄漸熄的大地,是你們長久的庇護所啊庇護所,
起舞吧,東方的子民呦,
麥浪取代焦土,璀璨日光將取代陰霾。
地底悲鳴猶存,凡人卻大可充耳不聞。
龍燄漸熄的大地,埋葬了無聲的詠嘆調啊詠嘆調。
傾聽吧,東方的子民呦,
旅者單薄身影,惡意扭曲成黑色災厄;
文明積累罪孽,推往無聲辯駁的他者。
龍燄漸熄的大地,灰燼哭訴起無形的罪惡啊罪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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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圍繞在吟遊詩人身邊的人群,流傳已久的民謠帶動人們閒聊起百年前的往事,即使這故事已老得從不少人的記憶中沉沒,又或者根本未曾聽聞。
然而,吟遊詩人的歌詞卻在接近尾聲時走向轉變。圍觀的人群們面面相覷,對於改編曲中對人類語帶指責的歌詞議論紛紛。
不到兩分鐘,人群迅速散去,甚至從群眾中飛出石塊砸向詩人,有人也趁機踢翻了他的行囊,轉眼間衣物和硬幣與飾品散落一地。
慶幸,這群缺乏風度的人們沒能砸傷到他,吟遊詩人壓低了帽簷,撿著滿地的物品。
不知何時起,幾步之遠處佇足著一名高瘦的少年,將頭罩拉低,低得足以掩去鼻樑以上的容貌,唯有耳邊露出了幾撮暖褐色髮絲。
朝少年的鞋尖前一看,那是吟遊詩人從行李中飛散出去的護身符。一個箭步,年輕的詩人連忙撲去,將那枚不到掌心一半大的護身符護在懷中。
就在這時,少年卻一把揪起詩人的衣料,將對方的面孔拽往自己面前,銳利的瞪視下逼問起來:
「你從哪裡弄來的?」
「先、先祖傳給我的,從熔岩鎮……」
直視對方的目光時,年輕的詩人幾乎被震懾了。少年帽簷底下藏著一雙銳利的褐紅眼眸,收束的瞳孔如燄般燃動,卻感受不到絲毫溫度。顯然他是望見自己手上的物品後,才起了如此兇狠的反應。這讓吟遊詩人忍不住鬆了鬆掌心,朝手中的護身符瞄上一眼。
那枚護身符,是家族代代相傳的飾品,以兩枚黑色龍鱗串成的墜飾。
謠傳數百年前他的先祖流亡於熔岩鎮周邊的山區,偶然間救下了兩個孩子,不料那兩個孩子卻是黑龍與銀龍的化身。
危及時刻來臨,銀龍操控著如太陽般炙熱的光線燒滅了侵入聚落的野獸與瘴氣,而黑龍則剝下了龍鱗與血液化為結界,兩個孩子聯手保護了聚落的難民。
然而,在那之後熔岩鎮地區還是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劇毒的黑雨侵蝕大地,最終只剩下握著結界核心,也就是這兩片黑鱗的居民幸運生還。
偏偏世間廣為流傳的故事卻與年輕吟遊詩人的認知如天壤之別。照坊間的版本,災厄的黑龍降臨熔岩鎮,最終在鎮民的奮鬥下與終究同歸於盡。故事裡抹滅了銀龍的存在,甚至刻意將龍族妖魔化。殊不知,過往盤聚熔岩鎮的人民,曾經以銀龍作為主要信仰過。
或許,這就是他們一族倖存於世間的意義,一把魯特琴,他便能將自己所知的故事,譜為與主流相悖的曲調,讓不同的聲音得已延續。掌心的護身符,宛如他們的人生指引,不斷提醒著他們能在世間為誰而歌唱。
此刻,褐髮少年呆然鬆手,正巧掩住面孔的頭罩被氣流吹翻,雖然迅速拉回原位,但短短幾秒間,年輕的詩人還是望見陽光照亮他的面龐時,龍鱗──銀色的鱗光,就嵌在少年清秀的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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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面頰帶有龍鱗的少年轉身撿起了吟遊詩人的錢袋遞去,就在後者接手,打開檢查的瞬間投入了枚銀幣。
「失禮了。」
說罷,少年轉身而去,三兩下便沒入了人群。
吟遊詩人低頭打量了眼對方投入的銀幣,卻發現這來頭實在不小。銀幣就是出自熔岩鎮的。隨著城市覆滅,印著鎮徽的銀幣也變得稀有。
見狀,年輕的詩人背起行囊在人群間不斷奔騰,左顧右盼找尋著先前少年的身影。
終於,他在接近城門的牆邊,找到了正倚著城牆佇足的褐髮少年。
「請告訴我,」
吟遊詩人再次奔至少年面前,神色專注地望著眼前人:
「到達熔岩鎮的黑龍,真的如世人所言,與世長辭了嗎?」
聞言,帽簷下褐紅色的目光別開了視線,對眼前人類的追問視若無睹。
「拜託了,請為我解惑!」
懇求之際,年輕的詩人忍不住捏住懷裡的黑鱗,隨著對方的沉默越捏越緊。
沒有人比他更想知道,自己不斷傳唱的曲究竟對世間而言算什麼?
◇ ◇ ◇
距離那天JOKER從眼前消失,已經歷了61022次日夜交替。
CROW也不確定在此之後的自己,是否真的就得到了所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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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和過往JOKER的人生有些相似,在大陸四處遊歷。起初,他還有個清楚的目標,就是關於那個趁隙截走他心臟,把他人生搞得一團亂的不速之客,把他們之間的帳算清楚。
至今為止的自己,曾被人類套上項圈,以熔岩鎮為核心,被迫繞著它轉。但現在的自己,舊項圈被扯掉以後,依然時不時回到這片令他反感的土地。
那座曾經出產各類魔力礦石的繁華城鎮,失去生命後,城鎮的外型只維持了不到幾年。在此之後山區的火山活動又撲滅了周圍,城鎮終究被摧殘得只剩下一點根基殘骸,以及厚厚一層火山灰。
也多虧這點,CROW才發覺最初生母的銀龍被禁咒困於此地,恐怕只是因為她警告了人類火山即將噴發,最終生父不願對眼前礦山的利益鬆手,鋌而走險將母親以禁咒陷於此地壓制了火山活動。
從此以後,人禍與罪業的積累再也無法回頭。即使人類最終完成了新的禁咒,也充其量只能壓制原先禁咒所產生的瘴氣,使其不再進一步侵食大地而已。這片大地,正如鎮名,終將回歸熔岩的懷抱。
日落時,CROW拍動著龍翼,飛越了山邊小鎮的殘垣,鑽入山腳下的窪地。此處承接了雪水與雨滴,積累成可觀的深度,又與地下水相連,化為清澈的深池。
百年間,少了人類活動,此處漸漸恢復生機,石縫與山壁間開始冒出細芽,披上翠玉般的苔衣,蝶影與點墜的小花陪襯著此處的靜謐。無法踏於此地的世人總將此地形容為冤魂不散的黑暗地獄,殊不知這片「地獄」比外界任何一處都更舒適,至少對CROW來說就是如此。
夜逐步深沉,水邊傳來撲鼻的幽香,於此同時水面佈滿皎潔的光澤。
CROW在水邊解除了龍形,回歸人類的姿態。褪去為了掩飾面貌與龍鱗的斗蓬,捲起褲管,足踝浸入水中時,透膚的冰涼使他莫名平靜。
水生植物的生長規模遠比過去在山區所見更繁盛,幾乎將水窪化為一片銀白色的花田。時不時,窪地邊緣的地穴傳來微弱的氣流,拂弄起僅在夜裡盛開的銀瓣輕輕搖曳。
唯獨窪地的中央,水的最深處,與周圍形成明顯的對比。
花粉無法穿透此處,只能彙聚於附近,好比微微搖擺的光圈。光圈的內側,其乳白色光輝被淵黑的龍鱗吸去大半,只剩下微弱的潤澤。
「……我回來了,JOKER。」
輕聲低喃,褐髮少年步往水窪的核心,輕撫龍尾冰涼的鱗片,跨過巨爪,最後靠上黑龍的火肺。
將面頰與手掌輕輕貼上,透出鱗片的暖意使他鬆了口氣。
直到現在,他都還活著,但也僅是活著而已。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JOKER的遭遇,隨著CROW與木精靈會和而離開熔岩鎮後,便在奇幻種族之間傳了開來。
這些年來,黑龍少年旅途中結識的奇幻種族積極協助,從資金、知識、魔法素材到言靈的轉換,要說是這些年來JOKER在大陸上結起的羈絆,為他一點一點解體了熔岩鎮的禁咒也不為過。
只是,盼到禁咒封印全然解體的那天到來,四季已更迭了至少50次以上。在此之中他們經歷了火山噴發,這意味著另一起惡耗──當初被獻祭壓制地熱的純血銀龍,他的母親終於在漫長的折磨中消耗殆盡了。
純血龍族也沒能撐過兩百年的禁咒,對於隔代遺傳的混血龍族又能維持多久?但考量到他承襲的血脈來自於對詛咒具有極佳抗性的黑龍。關於JOKER究竟還剩多少時間,終究沒能有個定論。
直到封印解體,排除了阻礙去路的瘴氣後,眾人再度進入地底遺跡探索後,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們在純血銀龍的遺骨底下找到了JOKER的封印座,也找到了渾身是傷的少年,尚存微弱的半口氣。
至於壞消息,則是他真的只剩下半口氣了。
他們用盡了所有方法維持著他的生命,他與地脈之間的連結尚存,卻趕不上生命的衰頹。
就在這時,眾人發現了如今腳下這塊窪地,生長著密集的水生植物。靠著它們的魔力補給,才勉強讓JOKER渡過了險境。
可是,即使生命跡象已逐漸穩定,地脈的加護足以讓黑髮少年回歸龍族的姿態,他卻再也沒清醒過,只是像這樣在池水的核心蜷起身子沉睡。
起初,CROW為了解決這問題,遊走大陸各地,不斷探究著使JOKER持續沉睡的原因。如果沒有收穫,他會回到此處,像個傻瓜似地分享著自己的旅行見聞,即使對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如果有了些許收穫,又會回到此處,但百般嘗試終究後只是面臨徒然的空虛感。
這次,銀龍少年剛從大陸另一端回來,他查證了許久,才終於確認那裡便是JOKER的故鄉。他操縱著光影潛入城鎮的地牢,偷走了紀錄全城居名真名的核心。但也因此,在城裡鬧出了大騷動,甚至讓他差點被成群的龍騎士追殺。要不是騎士群的座騎在使役術被因為失去核心而被削弱,而引發全城的暴亂,恐怕事情會演變成不得不屠城才能全身而退的地步。
「老實說,我差點就跨過那條線了。恨不得把那個爛地方破壞殆盡,也好讓那些形同行屍走肉的同族從痛苦中解脫。也越來越搞不懂你呢,JOKER。」
靠在隨吐息緩慢起伏的龍背上,褐髮少年蹙起了眉,語氣雖輕浮,但出口的每個尾音,卻彷彿拖著沉重的鐵球。
「那座城鎮裡也同樣記載著黑色災厄的故事,表示你曾經去過幾次吧?地牢的模樣你肯定最熟悉了。為什麼即使看見那種景象,甚至你自己都親身體會過,卻還是恨不了人類?」
當然,此時再怎麼提問,也得不到確切的回答。
褐髮少年又爬得高了些,躺在黑龍的延伸出翼骨的脊間,仰望著夜空的滿天星斗。從窪地望出去,視野的外圍卻被山壁與建築殘骸圍上一圈陰影。
這段時間,他曾經無數次想過,這個不斷讓自己看到希望,卻又將自己引往陰暗處的世界真的是爛透了。然而隨著情緒積累至爆發點,就快崩潰而將眼前的所有摧毀時,卻又及時煞止。
當下,他只是回想起那天瘴氣爆發後,死之雨肆虐大地時,與自己並肩而立的黑髮少年,眼底那抹鬱悶好似碾碎了他的感官。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對CROW而言,JOKER可說是一切的起點,也是他腦海中所有想法的反論。只有想起他的時候,才會覺得世界也沒糟到透頂的地步。
至此,褐髮少年開始在腦中反覆回憶著偷來的核心中記載的真名,在此之中,只有一筆符合所有條件。隨即再三確認每個音節,帶著最深的祈願而張口。
夠久了,世界總該把JOKER還給他了。
開口發聲的瞬間,咽喉中的氣卻像被突然抽空似地緊縮。正如之前摯愛提過的一樣,誓約的發動下,沒有人能呼喊他的真名。即使是混血龍族,即使不帶著束縛他的意圖也一樣。
頓時,CROW果斷轉為心語,卻發現在他想像起完整音節的瞬間,思緒卻被強制清空。
短短不到5分鐘,他又嘗了一次失落的滋味。
這使得銀龍少年忍不住乾笑起來,望著被侷限的天空,又滾動身子將視野拉向身下沉靜的黑龍,笑到眼角的淚光擠落。
一不注意,他從龍背上滾下,摔進了池水中。
水聲使得少年的笑聲戛然而止,浸淫全身的濕意凜冽,使他連忙爬起身,趴向身邊龐然的幻獸,抱住無數次為他點燃希望的火肺。然而,此時他所能感受到的體溫卻變得極為藐小,根本不足以驅走心底那股惡寒。
茫然已不足形容此時胸口的空虛與冰冷,所有腦海中所能想到的單一詞彙都不行。他暴燥地抓起岩石殘塊,擲向不遠處的建築殘骸,也就是構成視野桎梏的一角,直到它被砸崩以後墜入池中,激起了塵哀與浪花,也將半邊花田擊得七零八落。
即便如此,也難以撫平心底那股無處發洩的氣燄。
過了好一段時間,銀龍少年幾乎放棄了掙扎,任憑低溫攫取他的生命。
有時,他甚至不禁試想,JOKER當初是否也是如此呢?
城裡所有的科技與解方都已翻遍,始終找不到解開禁咒的方法,那時的他也有同樣的無力感嗎?如果是的話,他的思維究竟是怎麼長的?為什麼還能思毫不考慮徒勞的可能性,拚盡全力嘗試,甚至──連自己的命都能推出去押注。
如今想來,褐髮少年微微蹙眉。
有時,他強烈懷疑,JOKER這麼做的價值何在?
或者,對方真的是想要救自己嗎?還是只是想要一個解脫的機會而已?
這段時間,CROW遊歷各地,當然也遇見了JOKER的監護人,這才得知,當初他與監護人相遇,為的不是求救,而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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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時間一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有趣還是無趣了。
回想起那個黑龍少年所言,似乎有些道理總算串在一起。
「吶,JOKER,」
此時的CROW,已有些昏昏欲睡。
「你……」已經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了嗎?
若是如此,他大概會非常失望罷。
CROW始終無法原諒JOKER最後那一手,大概今後也不會。
他不需要別人憐憫,更不需要人用這種方式施捨,甚至可不認為JOKER無法理解這種感受。
如果對方已經做好被自己憎恨一輩子的覺悟,為的只是圖個解脫,卻把自己留在生無可戀的世界裡,那還真是失望透頂。
然而,心底卻在此時浮起濃厚的違和感。他知道的,即使他們相處時間甚少,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以龍族的壽命而言幾乎微不足道。但那個黑髮少年的行徑還是深深烙印在他的眼底。
特別是CROW就快撐過轉變期的那天,那時轉化為銀龍的他還在恍惚中,拉住了已經虛弱到行走也會搖擺的黑髮少年。
──不要緊,我不會死。
那句話直到現在也印象深刻,那時JOKER神色極其憔悴,臉上的微笑卻一點也不脆弱。那看起來像是對世界失去興趣的樣子嗎?
自思緒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腦海中充滿了想推翻原先疑問的欲望。
想更斬釘截鐵地說服自己,他才不是那麼令自己失望的人。
他還需要更多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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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髮少年消極地伸手,輕輕撫過沉睡的黑龍鼻息,憑著殘存的氣力發動了精神魔法。
這是他在離開熔岩鎮後才發覺的長處,在此之前,他也曾經在危急之刻對JOKER用過一次。他最擅長的,莫過於透過精神魔法剪斷他人心防最薄弱的部份,進而讓團體間習得的道德感走向失序,甚至令自我約束換取強大力量的誓約走向崩壞。
大約20年前,他也試著透過精神魔法再次叩響過JOKER的心門,但卻無功而返。
他還需要更多佐證。
最硬的鐵證,莫過於從本人口中親口證實。
此時的他已不求對方的清醒,只要一點殘響也好,至少讓他聽聽JOKER的聲音。
即使夜晚是他魔力最虛弱的時刻,CROW還是自暴自棄地將己身所有傾注於對方的心門。敲擊、再敲擊、奮力敲擊,對著緊閉的心門以精神嘶吼吶喊。
原本已不抱希望的他,卻在無意間發現自己成功喊出了那個音節。
照理而言,受到誓約守護而無法出口的音節,卻在他漫無目的地精神魔法喊出來了。
不僅是如此,隨著成功呼喊真名,CROW確實聽見了對方精神領域的深處,迴響起斷斷續續的雜音──
如自己方才的行為,領域的深處,仍有著誰拚命敲擊著阻於面前的心門。
◇ ◇ ◇
[newpage]
最近的他,越來越常凝望著天空。
頻率甚至高到他會因此忘記集訓的時間,而被教練揪著耳朵拖去訓練場。
他其實不太投入於城裡每個孩子都必須參與的訓練中,畢竟在這裡,他們都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要是能夠入選為見習龍騎士,優沃的待遇能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罷,因此身邊的孩子們趨之若鶩,正確點說,是親人們趨之若鶩。
至於他,其實不是那麼有興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然而,眾多孩子中,卻是他被教練拍了拍肩膀,賦予了選擇的機會。
他想了想,當眾人都希望他能放棄這機會,讓給下一個渴望得到的孩子時,他卻答應了。
至於原因……
人是不能飛翔的,魔法的浮空高度也有限。如果能騎上龍背,也許能看見截然不同的視野。
或許,他是衷心想脫離這個城鎮,想脫離這個充滿規定綁手綁腳的社會。
「你知道龍鱗的詛咒嗎?」
同被選入見習騎士的同袍中,家世最為顯赫的孩子有天悄悄對他低語道:
「聽說我們偉大的先祖擊殺了邪惡的黑龍一族後,牠們懷恨在心,對整個城鎮下了詛咒。只發生在魔法天份出眾,有機會成為優秀龍騎士的孩子身上,當他們的皮膚浮現龍鱗,將會化為致命的傳染病,發病後幾天就會全身潰爛,只能被隔離至死亡為止。」
至此的傳言,他當然都聽過。今年的訓練場特別幸運,到現在還沒出現龍鱗病發作的孩子。往年,在見習騎士選拔後沒多久,總會有一兩個孩子發病,從此人間蒸發。
「大家都在說,你是最可能染病的人,也希望最好是你。」
說罷,家世顯赫的孩子便笑著離去了。
他望著對方的背影,佇足原地發愣起來。
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會覺得莫名奇妙,甚至對這言語羞辱與惡意反感,此時他反而心如止水。
因為他永遠見證不到那些謠言的結果。
畢竟他,已經在這此輪迴許久,每當他滿心期待著16歲生日到來時,他的時間就會被悄悄剪斷,又詭譎地接回一年前訓練場望著天空打盹的自己。
10次、20次,50次、上百次,他始終等不到自己能更接近天空的那天到來,始終被這座囹圄般的城市始終囚禁。
他曾經試過在事發的16歲生日前,直接拋下所有,深夜翻過城牆逃走。不料,手觸城牆的剎那,就會感受到全身被烙紅鐵鏈捆綁燙灼的痛楚,但當下的自己卻連掙扎都做不到。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在那之後,他又多試了幾次,但始終無功而返。至此,他更加確定此處比起現實,更接近某種精神牢獄。
但問題來了,他是怎麼落入這裡的?
傾盡全力回想也得不出結論,畢竟腦海中裝的只有他幼年時在這裡成長的回憶而已。
但幼年時的他曾經與親人出城過一次,那時的世界還不是牢獄。究竟是何時起,他陷入了這裡?只有他被囚禁於此,還是也有其他人同樣困在城內?他試過和城內人搭話來尋求些許線索,但將近百次嘗試後,他已幾乎認定自己就是唯一的囚徒。
轉眼間,隔天就要迎來這一輪的夢境終結,至始至終,還是沒有半點線索。
不知從哪次輪迴起,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城鎮中所有能產生倒影的物體,都變得模糊不清,自己的樣貌也漸漸從腦海裡被抹去。隨後是他人稱呼自己的方式,就連每次輪迴中和自己搭話的人也不斷減少。
甚至使他起了種極差的預感,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存在本身,也會在牢中漸漸消融。然而,囹圄的邊緣幾乎無懈可擊,無論嘗試什麼,都無法改變他所處之地,就連迎向死亡,也只是倒回一年前望著天空的自己而已。
彷彿整個城鎮都在說服他,他能做的,只有仰望伸手而不可及的青空,接受這無限期延長的最後一年。
這種事誰能欣然接受?明明外頭還有人等著自己。
……外頭?
這念頭才閃過腦海,卻讓他一陣困惑。從小在這裡長大的自己,為何會有這種不合理的衝動?無論花了多久的時間,也無法探究出個結果。
除此之外,在他睡著時,偶爾會夢見不曾在記憶裡出現過的景色。最初是烏煙瘴氣且不斷侵食自己的地底,那段惡夢不知道重覆了多少個夜晚,直到一夜,他的夢裡聽見了許多人的呼喊聲,從此以後過往那個詭異的惡夢終於不再出現。
起初,他偶爾會夢見自己蜷縮於積水的窪地間,偶爾出現另一個身影,躺在自己身上,傾訴著旅行的故事。
每當醒來,他已想不起對方的嗓音,對自己說了什麼,就連當時聽見耳裡的心情也被溶解殆盡。
隨著反覆輪迴,連夢境也被刷得一片空白。
然而,他的心境意外地平和。低毀、讚美或是給與期望或壓力,已經沒有什麼能令他激起情緒。
就好像情感這種東西被硬生生抽離了體內。
即使心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