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見過如此美麗之物。
為了尋找自己的使魔,米克里歐踏上旅途。
透過占卜,得知自己的使魔在被稱做〝淨魂之森〞這座森林中。
使魔是很任性的存在,他們不在意契約主的強弱,只在意相性到底合不合。
所以不是沒出現過最強契約主配最弱使魔,最弱契約主配最強使魔這種組合。
即使如此,還是有人會想奪取他人的使魔。
那怕最弱的使魔生起氣來都足以毀掉一座城鎮,也在所不辭。
小時候就經歷過失控使魔的災難的米克里歐,並不想再次碰上那種災禍。
他記得很清楚,母親謬絲在最後是犧牲自己才保住他。
所以他在確定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使魔時─被保護的使魔是向友人借來練習用的─,才去向占卜師提出委託,希望能找出屬於自己的使魔所在方位。
淨魂之森是魔法師很喜歡的素材森林,因為那裡能採集到的素材量多質優,是很輕鬆的採集地。
傳說那裡沉睡著一條有著翡翠般雙眼的水晶龍。
水晶龍的色素極少,正如其名,是連雙眼都是透明的龍。
但不可思議的,就是你能很清楚的看見水晶龍的細節,透明的雙眼,也依然能看見銀白色的瞳孔。
水晶龍是極為罕見的使魔,而身上有其他色素的水晶龍又更少見,但是他們也被視為瑕疵品,等級一向被視為最低的使魔。
但是那條水晶龍卻有著誰都想入手的價值,傳說若能得到那條水晶龍,可以得到龐大到讓人難以想像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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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知道那條水晶龍沉睡的地方是淨魂之森,在沒人知道這條水晶龍沉睡地點的情況下,想找出他,並簽下契約,也是不可能的事。
使魔會拜託精靈引領自己的契約主去到他的身邊。
淨魂之森有很多精靈存在,他們就是淨魂之森的守護者,會擾亂想尋找水晶龍的契約主。
身為魔法師,米克里歐也很常跟精靈打交道,他就時常聽精靈們說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叫做史雷。
精靈虛弱的時候,他會把魔力分給精靈,而作為回報,精靈就會述說故事給史雷聽。
但是還是很希望史雷能快點找到對的人。
精靈如此說著。
對的人,應該是指使魔吧?
因為精靈沒有很明確的契約主與使魔這一概念,但是他對史雷這個人心生好感,所以跟精靈們約好,等到他找到使魔後,再請精靈引領他去見那個朋友。
能感覺到淨魂之森的精靈正在引領他。
由於精靈會引領契約主去使魔身邊,這種時候只要放鬆,讓精靈引導契約主即可,他們也會負起保護他們所引領的契約主的責任,所以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危。
精靈好像很開心,他身邊的精靈已經多到變成遊行隊伍的那種程度。
米克里歐並不知道這是很罕見的狀況。
他只知道,精靈們非常開心,他問他們是不是很喜歡那隻使魔,他們說對,非常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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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開心,他們最喜歡的人終於等到他的契約主。
「魔法師,我跟你說喔,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他。」
「他人很好,總是會分我們魔力。」
「他一直在等他的人。」
「但也因為魔力量太多了,所以一直不能動。」
「綠眼睛的水晶龍?」符合精靈所述說的友人條件的,只有傳說中那條水晶龍。
「綠眼睛沒錯。」精靈歪頭。
他的使魔竟然是那條水晶龍?!
「搞錯了吧?」
「沒搞錯喔,他一直在等你。」
綠眼睛的水晶龍。
那是非常強大的使魔,傳說這條龍能在一夜間喝乾海水,吃掉一座大火山裡的熔岩。
他的魔力更是龐大到只要一點點就能讓他的契約主使用超大型法術。
路徑越來越偏僻,米克里歐知道,這裡是淨魂之森中,精靈不允許他人進入的地方。
這裡他看下來,都是十分難得的素材。
他沒碰,因為他的主要目的是去見他的使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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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會看見像童話故事裡描繪的,透明又美麗的龍。
畢竟水晶龍就是以可以看見被他擋住的事物而聞名。
結果是一個被水晶簇所圍繞,睡得很沉的人類。
「那個……」
「史雷,快醒醒,快點啦~」
「別再睡了啦,你不是要我們帶你看上的人過來嗎?」精靈們飛舞著,七嘴八舌地喊著。
他就是史雷?
精靈口中那個常把魔力分給他們的,那個最好的朋友?
他穿著一襲繪有奇妙紋路的白色外袍,底下的衣物看起來是那種便於旅行的衣物,閉眼沉睡的臉龐,還透著稚氣。
「水晶龍如果有人類願意送他容貌就會變成人。」精靈已經開始拉扯那條……龍?少年的頭髮,「快起來啦!」
有些很想要水晶龍的契約主,不是沒有將主意打在這條龍身上。
但是帶有色素的水晶龍對契約主來說,是瑕疵品。
這條龍的雙眼是綠色的。
「讓我睡啦……」嗚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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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帶你一直在等的人過來了啦!」契而不捨的精靈們已經直接在他身上跳上跳下,「起來!快起來!」
「欸?嗚欸欸欸?」猛然坐起。
那雙眼睛確實是綠色的,帶著透明的光彩。
「總算起來了。」精靈歪頭,「魔法師?」
米克里歐已經呆掉了。
「那個……把他推過來啦……」史雷因為沒辦法走出水晶簇,慌慌張張的拜託精靈。
「嗚喔,都忘了。」精靈們這回是飛到米克里歐身邊,開始拉他、扯他。
「史雷不能走出水晶簇啦!」
「那個水晶簇是史雷自己為了保護自己弄的,只有他在等的人才能進去。」精靈推著因為他們之故而跌跌撞撞的米克里歐,
水晶簇圍成的圈圈很小,只是剛剛好包住躺下來睡覺的史雷,但是米克里歐還是對於要闖入史雷的私人領域感到有點尷尬。
史雷為了保護自己才隔出這麼小的一個空間,所以他進去後看見身材比他粗壯的史雷盡可能的把自己縮小,好騰出空位給他坐下。
「我是米克里歐。」先自我介紹。
「我是史雷……叫我史雷就行了。」他笑著。
「你也叫我米克里歐就行了。」他並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那驚天地,泣鬼神的龐大魔力。
「你應該聽說過我……我對契約主來說,是有瑕疵的使魔。」
「我不在意。」很鄭重的申明,「契約主對使魔來說是很重要的對象,對吧?」
「……水晶龍,大家都誤解了一件事……」摸摸自己的眼睛,「水晶龍確實是色素很少的使魔,所以才會是透明的使魔……但是身上有色素的水晶龍,是從自己的上一任契約主身上得到色素,所以才會是有顏色的水晶龍……」
「你的雙眼……」不曾聽說過。
「我的上一任契約主叫〝瑟蓮〞,她是一位很溫柔的女性,我因為想要留下她的一個紀念品……所以在她去世前,厚臉皮的跟她要一種色素……她就把眼睛的顏色給我……」所以他的綠眼睛是那位名為瑟蓮的女性給他的紀念品。
那雙綠眼睛對史雷來說是很貴重的紀念,因為那是他的上一任契約主送給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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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水晶龍來說,身上有顏色就表示他很重視他的契約主。」
「所以沒顏色的水晶龍反而很羨慕有顏色的水晶龍,因為那就表示他們選擇的人,也十分重視水晶龍。」
一旦染上顏色就永遠不會褪去。
但那色彩卻成為水晶龍的缺陷。
「那雙綠色眼睛是你的前任主人留給你的遺物的話,我並不會多言。」使魔如果真的很喜歡契約主,是會向契約主索要一件物品。
看樣子水晶龍是取得契約主身上的一種顏色,來為自己染色,表示自己不會忘記契約主。
「契約……你想提出怎樣的契約?」魔力本來就會共用,所以不算。
「你會做甜點嗎?」
「魔法藥的作法跟料理一樣,所以魔法師同時也是很棒的廚子……你想吃什麼?」或許他可以拜託精靈幫他收集一點材料。
「冰淇淋。」笑著。
「……這裡沒有牛奶或羊奶……」雙手環胸,「我先做其他甜點可以嗎?」如果是要做他愛吃的甜點,那他先做一些,讓他試試看口味合不合。
「說的也是。」歪頭,「有什麼材料你就做什麼好了……抱歉。」
「我先去收集材料。」
這裡有一些樹的果實是素材的同時,也是很名貴的水果,所以他應該可以用這些水果做出一些點心給他。
「在那之前……」史雷拉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有很明顯的龍鱗。
他從那裡拔下一枚鱗片,交給米克里歐。
「這個……」
「護身符喔。」
「不會痛嗎?」慌張的拉起他的手。
被拔下鱗片的地方都在滲血了。
從腰包裡拿出他做來備用的藥膏,塗抹上去後又撕下衣襬幫他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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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會好了……」
「但還是會痛不是?」紮好後,才從地上撿起那枚鱗片。
透明的鱗片,即使透過鱗片也依然看得很清楚,稍微偏斜一些角度,又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帶在身上吧,森林的大家都是我的朋友。」史雷開口。
他採了些水果,在精靈的指引下也找到蜂蜜。
身上還有一些從村落買來的麵粉跟乾酪,所以他應該可以做點水果派一類的甜點。
使魔給的考驗千奇百怪,史雷給的考驗算簡單的。
應該是過去的契約主曾做了什麼給他吃,讓史雷喜歡上了吃這件事。
而且精靈們常常說史雷的事,他知道那條水晶龍是個生性單純,個性老實的老好人。
個性一向任性妄為的精靈,即使面對使魔,也很少那樣表示親近。
「史雷很貪吃,不過他也只吃他選的人做的食物。」精靈幫米克里歐摘下一棵高處的果子,「上一個人去世後,他從她那裡拿走了眼睛的顏色,因為史雷是棄卵。」
棄卵,也就是說,史雷是……
「瑟蓮小姐是史雷的養母?」
「從史雷剛出生就在養他,所以史雷才會拿走瑟蓮的眼睛顏色。」
那雙綠眼睛是史雷的契約主,也是他的養母給他的遺物。
「其實瑟蓮還給了史雷另一個東西……就是她的容貌。」
「容貌?」
「史雷是男孩子啊,所以他的外表沒有長得很像女孩子。」精靈又摘了兩個果實,「不過瑟蓮真的很疼愛史雷,為了保護史雷,她才會把容貌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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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你以為史雷跟了幾個人?」精靈故意沒抬起米克里歐面前的樹枝,讓他直直撞上,當作是懲罰,「他只跟過瑟蓮。」
使魔可以透過契約主贈予容貌變換成人,不然頂多也只能控制自己的體型。
史雷所屬的水晶龍,是屬於體型龐大的使魔。
除了手臂上有鱗片外,他的人姿可以說相當完美。
雖然有衣服遮掩,但想必,衣服底下有鱗片。
所以史雷從瑟蓮那裡得到得到的贈禮有兩個,一個是眼睛的顏色,另一個則是容貌。
「希望我做的甜點合他胃口啊。」嘆氣。
「看史雷的意願囉。」沒說史雷給的鱗片是表示他已經認主了。
畢竟使魔自有一套認主的標準,所以使魔才會討厭拋棄使魔的契約主。
所以有句俗話是說扔了使魔就要挖一家子的洞。
一旦簽下契約,就別想拋棄使魔,不然使魔一旦大鬧,是兩隻使魔一起大鬧。
「我會保護他。」沒頭沒腦的。
「史雷不需要保護。」
「但他是綠眼睛的水晶龍……」一頓,「我要保護他才行……」
契約主一定要可以保護自己的使魔。
米克里歐不會忘記那毀了他的故鄉,害死他母親的使魔。
使魔在殺了那個人後,是一直在哭。
他是在母親的使魔保護下才安然無恙,因為母親要她的使魔帶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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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使魔是一隻很漂亮的鳥,他見過好幾次,也在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摸過他。
羅瑞,他記得使魔的名字,使魔總是笑著說他以後的使魔一定是個美麗而強大的使魔。
羅瑞在最後是帶著他的主人離開的。
而企圖奪取羅瑞的契約主,被羅瑞扯成碎片,而他的親人也被他所拋棄的使魔四處追殺。
不想簽約就當面說清楚,不要等到簽約了才撕毀契約。
「你想怎麼做?」水晶龍一旦認主,直到主人去世後很久,才會重新尋找契約主。
史雷把自己關在淨魂之森裡已經近千年了,除了去覓食才會離開森林。
「史雷想做什麼是他的自由。」米克里歐想著史雷的模樣。
棄卵,所以史雷一出生就直接認了瑟蓮為主。
「史雷的母親……」
「有喔,有使魔,但是史雷是棄卵,不過那隻使魔拿到瑟蓮的魔力,瑟蓮的魔力很特殊。」
契約主去世前會給使魔一件東西,作為締結契約的代價。
不過大多數的情形是使魔不拿東西,而且使魔不會多言他們自己的事。
所以水晶龍那特殊的習性,大概也只有曾是水晶龍的契約主知道吧?
「等去到鎮上我再做冰淇淋。」確定材料都夠了,米克里歐決定回去。
「你要簽約嗎?」
「嗯。」
「跟史雷簽約要注意喔,因為史雷的魔力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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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
「瑟蓮是因為簽約的時候,史雷才剛出生,而她的使魔也分掉不少他的魔力。」精靈又摘了一些香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會很痛苦。」龍種的使魔以擁有龐大魔力聞名。
「魔力逆流嗎?」
「我們會跟史雷要魔力,不過不確定能不能幫上忙。」精靈很喜歡這個魔法師,所以如果透過討要魔力可以減輕米克里歐的負擔,他們會去做。
史雷把水晶簇結界擴大了些。
因為顧慮到米克里歐,所以史雷還很特地拜託精靈收集一些柔軟的小樹枝跟枯葉過來,弄了一張還過得去的床。
「我做水果派。」忍俊不住。
「乾酪跟麵粉是你的乾糧吧?」
「不用擔心。」笑著,「我是魔法師。」魔法師的基礎就是要分辨素材,所以他能分辨出可以用的植物。
史雷明顯的會做飯。
他說他的養母瑟蓮教他的。
兩個人一起揉派皮,史雷說以前他在幫忙弄麵粉時,因為很小隻,好幾次都摔到正在攪拌的麵糊裡。
又氣又好笑的瑟蓮只好要脅他,要是再來搗蛋,就直接下鍋把他炸了,反正粉都裹好了。
史雷當時看著熱騰騰的油鍋,本能察覺到下鍋油炸不是件好事,哭喪著臉的表示不會再搗亂。
不過她會把已經揉一半的麵團交給史雷去揉,或是讓他幫著在麵團上壓幾個小龍爪印當裝飾。
米克里歐可以想像得到一條透明的小龍奮力的用小小的爪子推揉著麵團的景象。
也能想像得到那名女性無奈地把沾滿麵粉的小龍拎出來,為他洗去滿身的麵糊。
「媽媽是很溫柔的人。」把派皮揉好,蓋上濕布,「她知道我是水晶龍,但還是把我養育成人。」
剛出生的使魔很少見,更別說史雷又是更少見的水晶龍。
因為一起揉麵團,讓史雷想起過去的事。
他是被人類養育的使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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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水晶龍來說,能夠變化成人,是很好的自保方式。
瑟蓮送給自己摯愛的養子,就是她的容貌。
大家都知道綠眼睛的水晶龍沉睡在淨魂之森裡,卻沒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