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赛丽亚
作者:不详
果你住在一套廉价的公寓房里,房门是用廉价的松木做成的,门锁是古老的单保险式门,铰链摇摇晃晃;如果你体重一百九十磅,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那么你就可以抓住门柄,把门挤向铰链,绕过弹簧锁,门就打开了,然后,出来时再以同样的办法锁上门。
史林姆。瓦尔西就曾经住在这样的地方,或许是因为无聊吧,他就干过这样的事。那时,他的一个助手用一把十四英寸的扳钳打了他的太阳穴,根据医生的X光透视的情况,公司让他停职休息三星期,并作进一步的检查。他琢磨着如果可以拿病假工资,他就尽可能地延长假期,如果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金,那就再好不过了;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能使赔偿显得尤其合理。现在他感觉好极了,成天悠闲自得。
「史林姆并不是不诚实,」他母亲几年前就对少年法庭说过,「他只是生性好奇而已。」
她完全正确。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要是史林姆借用你家卫生间就不可能不查看你的药品柜。让他到你家厨房去拿只盘子,一分钟后他出来时肯定已经清点过你的冰箱,你的储藏室。他身高六英尺三英寸,所以他知道你架子顶上放着一瓶已经变质的意大利樱桃酒,而你却早已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或许史林姆觉得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是一种优势,比如你偷偷地用生发剂,或者你属于那种把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袜子堆放在某个抽屉里的怪人。他觉得这不算优势也算安全感吧,或者是一种补偿,因为自己总被别人说成是腼腆的呆子。
不管这叫什么,你会发现他跟你说话时,他对你无所不知:他知道你的衣橱里挂有几件外衣,你的电话欠费单来了多长时间了,你把照片藏在哪里。另一方面,史林姆总坚持否认他知道你任何不光彩或者难堪的事情。他只是想知道你的某些事而已。
他目前的住所对他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一排排摇摇晃晃的门,每一扇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他什么也没有碰(如果碰了,他也会小心翼翼地恢复原样),什么也没挪动,就这样,他一周之内对所有房客的了解程度远远胜过了房东太太克泊尔所知道的一切。每一次秘密行动都有让他吃惊的发现,次数越多发现得越多。他不仅知道这些人有什么,还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在哪儿干的,干过几次,为了多少钱,多长时间干一次,当然他也知道几乎做每件事的缘由。
几乎每件事……赛丽亚来了。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史林姆在其他人的房间里都发现了很多奇特的东西。有一位老太太在自己的床脚放着电动玩具火车,而且还玩过。楼里还住着一位喜欢收集瓶子的老处女,她收集的瓶子有大有小,容量各异,但是瓶身都是低矮的圆形,并且都有长长的瓶颈。二楼的一个男人把一支卸了膛的。25口径自动步枪和半盒。38口径子弹藏在写字台的最上面一个抽屉里,用于保卫自己的财产。
还有一个女孩偷偷在她的某个房间的桌子上的一张相片前摆放着鲜花,其实,是一个像框,里面叠放着八张相片,每天只有其中一张「粉墨登场」。一周七天,八张相片,史林姆琢磨着其中的奥妙:每天都有「新宠」,每星期都有不同的容颜。他们都是影星。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同的房间有着不同的痕迹,留下不同的印象,披着不同的外衣,折射不同的情趣。
一个女人衣冠楚楚地回到家,当她洗掉脸上污浊的化妆粉后,整个房间就成了她的天地:镜子里挤进了变形的身躯,废旧的煤气喷嘴上挂着衣物,房子就像它的占有者希望的那样变得亲和起来,变得那么舒适,安逸,如同一层肌肤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但是赛丽亚。萨通的房间就不是这样。
她跟克泊尔太太上到三楼时,史林姆。瓦尔西瞥见了她。克泊尔太太走路慢慢腾腾,这样尽管别人没有一点兴致,她也可以堵在前面,从而给跟在她后面的人足够的时间仔细地欣赏她。只有史林姆对什么都感兴趣。但一连几天,史林姆的记忆里赛丽亚。萨通的轮廓总很模糊,仿佛她是透明的,或者是如同变色龙一般,只是单调地折射出墙壁的颜色、地毯的颜色或者木头的颜色。
她多大了?反正到缴税的年纪了。多高?够高了。穿的是……所有女人都会穿的东西:鞋、长筒袜、衬衣、外衣、帽子。
她背着包。当你走到卖包箱的橱窗前时,你会看到各式各样的手提箱,还有周围高高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形状各异的行李包,没有哪一件特别吸引你的注意力,那种包,赛丽亚的包就是其中一种。
克泊尔太太常说,租廉价房多带一些东西不为过;你总能在一群人嘈杂的声音中分辨出克泊尔太太的声音。
她是那样的默默无闻,那样不起眼,所以人们除了知道她早出晚归外,其他一无所知。史林姆是在两天后才进了她的房间,他几乎把她忘了。他终于想起她的时候,是在他已经心满意足的把房间都巡视了一遍,手已经握住门柄,就要离开时,这才意识到这屋子原来是有人住的。那一刻之前,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巡视一间空房子(他常这样做,因为这样才能做出对比)。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又倒回去,视线扫过房间,首先,他得确信自己没有弄错,男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是不同寻常的。然后,又那么一会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不可思议。一会儿过后,他惊诧地站在那儿,琢磨着直觉和视觉之间的矛盾,这是他的爱好教给他分析人的方法。
抽屉空空荡荡,烟灰缸干干净净。没有牙刷、牙膏、香皂。衣橱里只有两个金属衣架和一个木制衣架,木制衣架上覆盖着肮脏的棉絮,在没有别的东西。淋浴间、药品柜里,除了吝啬的克泊尔太太提供的那点东西外,什么也没有。
史林姆走到床前,仔细地把已经褪色的床单翻过来。或许她睡过,但也很有可能没有。克泊尔太太只提供这种没有熨过的床单,而且是一种很难描述的灰尘色。史林姆眉头紧锁,他把床单铺好,还原。
忽然,史林姆恍然大悟,拍了一下额头,这一拍弄疼了他的伤口,他居然忘了那个包。
包就在床下面,是放那儿,而不是藏那儿。他先没有碰它,而是仔细地看了会儿,这样能确保精确地还原。然后,他把包拉了出来。
这是个黑色的轻型旅行包,不新,也不昂贵,皮革制成,由于磨损变成了一种古怪的红棕色。拉链坏了,所以包没有锁上。史林姆把它打开,里面有一个崭新的纸盒子,装着厚厚一叠没有用过的打印纸。纸的周围绕着一条发亮的浅蓝色带子,上面印有:作家无与伦比的挚友,棉15% ,商标已注册。
史林姆从盒子里面把纸拿出来,看了看盒子底部,翻了翻前面几页和后面几页,摇了摇头,放回原位,盖上盒子,放进背包,一切都恢复成刚看到时的样子。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在屋子中间停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他走出去,锁上门,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边,最后断言:「没有人会这样生活。」
他的房间是在这栋老楼的四楼,也是最高的一层楼。又小又暗,破烂不堪,而且又很高,谁都说这是最差的房间,但对他来说却很合适。
他的房间对面有一个气窗,上面的玻璃多多次用油漆刷过。他在油漆上面刮出一个小孔,这样他就可以站在床前,透过小孔看到三楼楼道拐角处的平台。平台上废旧的煤气管上挂着一面灰蒙蒙的镜子,镜子上方是一只镀金的鹰,上面盖满了灰尘。镜子四周洛可可式地刻满了花的图案。史林姆不知上上下下跑过多少次,做过多少次试调,才调整好角度,使他能通过镜子的折射看到二楼的平台。
正如雷达探测器能够分辨大大小小的发光点是飞行物还是气候变化一样,史林姆也成了专家,能判断出镜子里那些模糊而且遥远的身影是谁。他足不出户就能监视一半房客的行踪。
六点十二分,他的眼睛一亮,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赛丽亚,看到她上了楼。
陌生感荡然无存。她一步跨过两道楼梯,脚跟就像上了弹簧。上到平台候选风一样地拐到走廊,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史林姆一面听着她开门的声音(急不可耐地把钥匙插入锁眼,猛地把门推开,「砰」地把门关上),一面琢磨着她的面部表情。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所有的表面现象都只不过是敷衍。她的眼睛掠过汽车、围栏、楼梯和门,表露出的无非是假装的兴趣,实际上她的心早已躲进房间,只是等着躯体跟上而已。
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或者她得在那儿做什么,她迫不及待。那种急切犹如是要去见久别的爱人,或是即将谢世的亲友。只是一种需要,而不是欲望。
史林姆扣上衬衫,轻轻把门开了一条缝,侧着身子走了出去。他在平台上镇定了一会儿,就像一只硕大的驼鹿踩进水坑前会感觉一下空气中有没有异样,然后,他下楼去了。
走廊北面住着赛丽亚。萨通唯一的邻居——那个收集瓶子的老处女——她晚上是不出门的。她是那种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史林姆对此了如指掌。
确保自己不会被人看见后,他闪到赛丽亚门口,站在那儿。
她在里面,一点没错。那扇老朽的门四周都透出灯光。即使屋里鸦雀无声,史林姆也能感觉出有人和没人的区别……这里面就是一片寂静。天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回来。回来后做她想做或者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时,他居然听不见一点声音,察觉不出一丝动静。
史林姆站在那儿大约有六七分钟,喉咙很紧张,因为他得藏住呼吸的声音。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最后,他只得失望地撤退,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百思不解。
他只有等待。反正他可以等。没有谁做一件事会花很长时间,尤其是在静止状态下做一件事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五个小时过去了。十一点半时,楼下微微一声响动,已经昏昏欲睡的史林姆马上从床上弹起来,冲到气窗上那个小孔前。他看见赛丽亚慢慢地走到走廊上,站在那儿,环顾四周,就像憋在船舱里太久的人登上甲板一样,为了呼吸新鲜的空气,更为了释放视野。她下楼时显得不紧不慢,轻松自如,以后的事情就不那么重要了,可以慢慢来。
史林姆的手握住自己房门的门柄,但他决定一定要等待。当然,直奔她的房间的诱惑是很大的,但谨慎也很重要。他以前不知道她有半夜外出的习惯,所以他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回来。为此去冒险是很愚蠢的,要是被人捉住,一切就完了。他叹了口气,冲动屈服了理智,他回到床上。
十五分钟后,他听到了赛丽亚上楼时缓慢的脚步声,他露出了一个充满睡意的微笑,庆幸自己没有冒失。接着睡着了。
衣橱里什么也没有,烟灰缸里什么也没有,药品柜里什么也没有,床底下只有那个廉价的背包,里面只有一个装满厚厚一叠打印纸的盒子,纸周围只缠着一根发亮的蓝色带子。史林姆翻了翻纸,上下都翻过。他摇摇头,非常机械地,当然也是非常细心地把一切都还原了。
「不管这女孩晚上干什么,」他沮丧地说,「就像一定会发出声响一样,她一定会留下痕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史林姆都很忙。上午他约了医生,下午他得花几个小时应付律师,律师似乎已下定决心:(1)否认有任何头部损伤;(2)向史林姆和全世界证明伤痕一定是几年前留下的。他简直不知所措。如果说史林姆除了对什么都有极大的好奇心外还有什么特点,那么就是腼腆了。两者此消彼涨,但凌驾于两者之上的还是他的决心。他下决心是有目的的,也是需要时间的。他回家时已经七点过了。
他在三楼的平台停下脚步,看了看走廊,赛丽亚的屋里静静的,但是有人。
她一定又是急不可耐地冲回去,然后悄无声息做着什么。管她做什么……史林姆早就明白推测毫无用处,只会把自己弄糊涂。可能性总是成千上万千差万别,但事实只是其中一种。他得等待,也可以等待。
几小时后,史林姆再次看见她走出来。她四处望望,但他知道她没有看见什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戒备。她没有出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小时后,史林姆溜到楼下,耳朵贴在门上,笑了笑。她在洗手池里洗着内衣。做这点判断虽只算小事一桩,但史林姆觉得事情也有进展。这虽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这样生活,但说明了为什么她连一块多余的手帕都没有也照样过日子。
也许……唉,等早上再说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到了早晨,没有什么「也许」发生。他发现了,他发现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他的发现是什么。他只是冷笑,没有胜利的喜悦,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然后,在地板的中间蹲了下来(他敢不坐在床上,生怕把克泊尔太太的床单压皱了),小心翼翼地把纸盒子从手提箱里拿出来,放在面前的地板上。
他翻了一下那叠打印纸,迅速浏览了一下最上面和最下面的一叠,全部都是空白,什么也没发现。他把盒子放回到手提箱里,又看了一下,不过是从最上面取出了一些,以便将印着「作家无与伦比的挚友」的捆纸带子往上提一些。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的眼睛快速掠过那个浅蓝色的剪影。
轻轻地,他解开了纸带,把它从纸包里抽出来,动作很小心翼翼,生怕把光滑的包装袋撕裂了。现在他可以很放肆地翻看那些纸张了。翻了一下,他发现,除了最上面和底下的大约一百来张以外,其余的都在中间有个一模一样的矩形缺口,在周围只留下了很窄的边。这些缺口叠在一起形成了个矩形的洞,里面放了点什么东西。
他不能断定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浅棕色的又带了点淡淡的粉红,看上去好像平滑的人造皮革。它数目很多,但折叠的方法非常的巧妙,所以可以完美地紧紧装在纸中间挖出的洞里。
他没敢再碰它,苦苦思考了几分钟之后,用衬衫使劲擦洗他的指尖,擦得手指基本上没有湿气和油了,才捏着那些东西最上面一层的一角,慢慢地揭开。他发现,下面是更多一样的东西。
他把解开的那一层放回去,确定他还能照原样叠起来。然后接着揭开下面的。
他很快发现那物质有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几乎可以肯定是整个一大块;所以将它折叠成一个紧致的长方形是需要相当的耐性和伟大的技巧。因此他非常缓慢地着手打开,偶尔停下来把它再叠起来试试。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从已经打开的部分来看,他足以断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确定吗?它根本不像他以前所看到的任何东西。
它是一张仿人皮,由一些非常类似的物质做成。最上面一层,也就是最先被揭开的那块,是后背上的一块,这也是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原因。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将它被看作是一个气球,唯一的不同是气球瘪的时候比膨胀起来要小得多。史林姆仅仅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这是个超过五英尺长,等比例的人体模型。特别是头发,很让人惊叹,如果不是皱巴巴地粘在一起,它看上去就像是真的。
它有一张赛丽亚的脸。
史林姆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开之后,他发现这的确是事实。他屏住呼吸,伸出食指,小心的慢慢地把那张人皮的左眼皮推开。在它的下面有一个眼睛,是的,浅蓝色的眼睛,表面上有些潮湿,但却是平的。
史林姆松了口气,合上了那只眼睛,向后一仰,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在地板上跪了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他的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赶走脑子里的不真实幻觉,然后再一次开始把那玩意儿叠起来。叠它要用好一会儿时间,但是当他叠好的时候,他确定这么叠是对的。他把打印纸放回到盒子里,再装进手提箱,塞回到床底下,最后呆呆地站在了房间的正中央。当他深深陷入思考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片刻之后,他开始查看天花板。像很多的老式房子一样,天花板是用带有花纹的马口铁做成的。很多铁皮都剥落而且生锈了;到处都是铁锈,而且有一两个地方的铁皮边缘已经耷拉下来。史林姆在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拉开扶手走了出去,反身锁门,回楼上去了。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