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爱琴海的珍珠
第二天,我们出去玩了几个景点,为她照了不少的照片。我的摄影技术还可以,后妻又特别上相,照出的照片几乎张张经典。欣赏着照片里的自己,后妻也渐渐忘记了前两天那些谈话,变得开朗起来。我们在北戴河前后待了三天,又驱车赶往山海关。
路上,我随手找到了一盘保罗莫里哀的碟子,放了起来。放到一首Penelope时,我突然有所感触,对后妻说:「你知道我认识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嗯?是什么?」后妻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问题,看着我问道。
「就像这首曲子一样。」我回答道。
「什么?」后妻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首曲子叫Penelope,翻译过来也叫《爱琴海的珍珠》。」我解释道:「Penelope是希腊神话里一个女神的名字,她是战神尤里西斯的妻子。丈夫常年在外征战,为了等待他凯旋归来,整整坚守了二十年。所以在希腊神话里,Penelope这个词就是「贞洁」的代名词,就像珍珠一般贞洁。每当我听到这首曲子,都感觉自己就像当年凯旋归来的尤里西斯,航行在爱琴海上,站在高高的船头,眺望远方地平线上的故乡。甚至,已经迫不及待,而是化作一只海鸥,在海面上飞,蓝色的,无边无际的爱琴海上。飞了很久,我看到了那个郁郁葱葱的小岛,就像一颗美丽璀璨的珍珠,镶嵌在海面上,守在那里。那里有个女神,高贵而圣洁的Penelope,等着我。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这种觉。」
「真的吗?」后妻被我的比喻吸引住了,看得出她对我这个比喻感到非常欣慰。
「是啊,你听这首曲子,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只海鸥,有没有在大海上飞的感觉?」我继续说出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理解。
后妻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然后说:「真的诶,有。」
「对,就是这种感觉。中间那一段女声的吟唱,是最美妙的,我觉得就是你,我的Penelope,向我发出的召唤。」我为后妻和我取得共鸣感到由衷的高兴。
到了山海关,我们根据在网上的预定找了一间靠近老龙头海边的宾馆住下。作为明史爱好者,第一次来到这个在明末风云变幻中占有显要位置的关隘,我俩都感到兴奋。徜徉在天下第一关的古城墙上,流连在当年充满厮杀血腥的古战场边,这种感慨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毫无疑问,两人的主要话题就围绕着吴三桂降清的真实目的,李自成被满清打败有无必然性,以及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冲天一怒为红颜」的爱情故事展开。后人们站在非当事人的角度去评价吴三桂的投降行为可以做到毫不费力,但假如我是吴三桂,假如后妻是陈圆圆,如果遇到那种情况,我又该如何抉择?
后妻问我这个问题,其实也正是我在读明史时一直思索的。于是我回答她说:「我想,我还是会和吴三桂做出相同的选择。」
「哦,是吗?为什么呢?」后妻问道:「我没想到,你这个看上去挺有民族主义情绪的人,居然也会不顾民族大义,去选择歌妓?」
我回答说:「问题是当时吴三桂面临的选择,已经不是崇祯为首的朝廷,明朝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崇祯活着,我想吴三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为崇祯朝廷尽忠。但是,那时的情况是,崇祯帝已经在煤山殉国了,而南方的南明政权又没建立起来,况且当时塘报受阻、音讯不通,距离又相隔太远,根本不能做指望。北京都沦陷了,何况南京?对于一个几代人戎马倥惚,为朝廷浴血奋战的人而言,甲申之变无异于天崩地坼。作为明朝在北方的最后一支残余力量,吴三桂的几万人马,只能在满清与流寇这两个昔日的死敌之间选择。但如果不选择一个,而是继续负隅顽抗,他的那点力量对抗谁都是死路一条。」
「嗯,是啊,当时对他而言,就像你说的,不是在好坏之间选择,而是在坏和更坏间选择。」后妻答道。
「是啊,我猜那时吴三桂一定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煎熬,就跟我当初为了自己的幸福离婚还是为了孩子不离婚一样进退两难。好与坏之间容易选择,崇祯活着的时候,吴三桂可以很轻松地选择一个目标。但崇祯死了,现在的选择就是权衡那个是「坏」,哪个是「更坏」。起初他出于民族大义还是选择了归顺李自成,但在进京拜见路上,他遇到了京城的第一个逃人,告知他父亲吴骧已被「追赃助饷」,即便这样,他思虑再三后依旧还是打算进京。可是,他遇到了第二个逃人,告知他爱妾陈圆圆已被刘宗敏掳走。吴三桂的正房太太相貌平平而性格剽悍,吴三桂并不真的喜欢她,他所爱的只是陈圆圆。但是为了担当抗虏戍边的重任,吴三桂懂得克制自己,没有把陈圆圆带在身边每日耳鬓厮磨,而是留她在京城的家中,这才会被那帮流寇掳走。士为知己者死,陈圆圆就是吴三桂的红颜知己。歌妓不歌妓的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之间有真爱。在这种情形下,吴三桂纵使去死,也不会放过那帮掳走爱人的流寇。」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呵呵,没想到,你也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主啊。」后妻感叹道:「这可跟你以前的说法不一样,你以前为明朝灭亡满清入关那么痛心呢。」
「不是不爱江山,问题是占据江山的,是一帮鼠目寸光、道德败坏的流寇。」我接着说道:「这帮人,烧杀淫掠确实有一套,但那依旧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得正席。即使进了北京,也狗改不了吃屎,不是忙着稳定天下,抚慰在兵荒马乱中苟活着的黎民苍生,而是忙着淫人妻女、掠人家室。这帮人能得了天下吗?得不了,因为他们就是一帮流寇,流寇的世界观。遵循着这样的世界观,你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好事?不是满清灭了他们,也是别人灭了他们,只是可能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尽管满清野蛮,落后,但满清的野蛮和这帮流寇比起来,还是要强出许多。尽管满清是个落后政权,但他们至少有组织有纪律,对汉族先进文化也倾慕不已;而那帮流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自成说均田免粮,可能吗?这是不切实际的空口许诺,根本就实现不了。免粮,他的草班朝廷、他的百万大军吃什么?他根本就无法建立一个真正的有效政府,他只能适应那种流寇们的掠夺生活。先开始在李岩这样的人劝阻下还硬忍着,最后从北京逃跑时知道大势已去,又放了一把火。这就是典型的强盗作风。他如果得民心,为什么他从北京一跑,他的那些地方政权立刻都土崩瓦解,以至于最后连个根据地都没有,如丧家之犬一路狂奔到九宫山毙命?吴三桂起初并不打算投降清朝,而是打算「借虏平寇」
,跟满清结盟对付李自成。没办法,他只有那么点家底,单独跟谁单挑他都没有实力。我曾看过吴三桂写给多尔衮的书信,言辞恳切,但仍旧以「大明孤臣」自居,请求清军发兵的目的是匡扶大明,给予的酬谢也是裂地献金,并不打算请满清坐天下。但问题是,多尔衮自己就是老奸巨猾,还有范文程洪承畴这样的汉奸辅佐,一下子就抓住了吴三桂实力不够这一致命要害,非要吴三桂剃发称臣才肯发兵。其实根本不用吴三桂请,多尔衮本来就已经提兵南下,准备来趁火打劫的,你吴三桂不请,人家也放不过你。吴三桂有什么办法,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李自成的十万大军已经在杀向山海关的路上了,他再不肯剃发就得玩完。即使在一片石激战时,老谋深算的多尔衮也是按兵不动,先让吴军与李自成火拼,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渔翁得利。此时吴三桂原本不多的实力又被消耗过半,不乖乖俯首称臣还能怎么着?所以我觉得导致吴三桂投降的责任不在于他自己,而在于李自成自身的鼠目寸光和范文程之类汉奸的毒辣老道。我是为满清入关给汉族人头上扣三百年猪尾巴痛心,但更痛心的是,汉族里头怎么出这么多的败类。我不是指吴三桂,而是指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还有范文程之类,这个狗东西据说还是范仲淹的后代呢。而且我也觉得很奇怪,建国后的史学观点也他妈的很变态,居然大力讴歌这类败类。不仅讴歌败类,连蒙古征服中国,满族征服中国,居然也能把元朝和清朝看成我们「自己的」朝代,甚至还为巨大的疆域感到自豪。自他妈的哪门子豪?蒙古时汉人地位最低下,连从中亚来的回回地位都比汉人高多了,汉族就是贱民和奴隶,杀个汉人赔一头驴的价格,新娘子初夜都得献给蒙古人,为这还要自豪?我操,真是变态。」
「呵呵,守杰,你这番话可要颠覆我们的历史观了。」后妻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知道蒙古除了中国,还征服了俄罗斯,阿拉伯,波斯,要是元朝成了我们的朝代,不也成了他们的朝代?」
「问题就在这里。」我马上回答道:「以前我上大学时,也曾看过一些阿拉伯人写的阿拉伯历史,俄罗斯人写的俄罗斯历史,提到蒙古入侵时,一概把它看做是外来入侵。唯独在中国学中国历史,才会把这帮语言文字风俗习惯都跟我们不一样,对汉族人进行过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种族灭绝的野蛮人看做所谓的「自己人」。按照这种历史观,那么入侵罗马的蛮族也应该被看做罗马人眼里的「自己人」。可是真的是那么回事吗?根本不是,罗马就那么灭亡了。汉族不一样,汉族政权被灭亡了,人还在,还想办法复国,但罗马无力复国,查士丁尼努力过,但是失败了。中国的命运比罗马要好点,只是野蛮人入侵一次,汉族的文化就堕落一次,汉人的反抗精神就被阉割一次。明代总是被人诟病,说它既没有秦汉武功,也没有唐宋景象,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荒唐,确实是的,但它毕竟是我们汉族人自己最后一个朝代啊。明朝的皇帝也许是个狗娘养的,但那也是我们自己的狗娘养的。我心里从不把满清看做我们「自己的」朝代,哪怕它已经汉化,连入侵中亚的蒙古人最后还被伊斯兰化了呢,这能说明蒙古入侵是伊斯兰的骄傲?不是骄傲,是屈辱,是灾难。我只是把满清看做一个被殖民的时代,这些殖民者并不比西方殖民者更仁慈。三百年的殖民,民族的精神都发生了变化。西方殖民者从十六世纪开始在拉美搞了三百年殖民,到十九世纪拉美独立后,你说拉美文化还是原来的样子吗?当然,西方文明对于拉美土著文化来说,毫无疑问是先进的,但拉美文明既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也不同于欧洲文明,它是个杂交体。而我们,被一个落后民族殖民了三百年,所留下的,还能再是原汁原味的中华文化吗?」
「应该不是了。」后妻想了想,说:「你说得还真是有点道理。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西方殖民者发动鸦片战争,只是一个殖民者赶走另外一个殖民者罢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对。」我们一边谈,一边走向城楼边的炮台。那是一门锈迹斑斑的铜炮,大概有水桶那么粗,炮口指向关外。我看了看这门古炮,又看了看关外的景色,接着说:「我对西方殖民者的到来,倒并不持反感态度。反正我们汉族也不是国家的主人。当然,西方殖民者不是来送关怀的,是来掠夺的,一个强盗掠夺另一个强盗。可是他们掠夺的同时,把真正先进的观念送到了我们这个被野蛮人殖民的地方。自由、平等、博爱,民主、人权、法治,文明、人道、科学,这些东西我们都需要。殖民者来中国是一百五十年前,你说这一百五十年是多大的变化啊。在殖民者到来之前的一百五十年,也就是从1690年到1840年之间,中国有多少变化?所以,我看待近代史的眼光,屈辱感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为我们走到今天感到庆幸。所以我心里没有愤青们那种受害者情结,也没有那种为满清、为蒙元疆域之广而生出的莫名其妙的自豪,对于这些我感到很平淡。我不主张拒绝西方,也不主张坚持中国文化自己的传统,被蒙古和满清殖民那么久,我们还剩多少自己的传统?既然我们落后,就要虚心向人家学习。当然我还是个民族主义者,民族利益是第一位的,即使我们的文化落后了,要向西方文明靠拢,也必须是出于民族利益的靠拢,而不是卖身投靠。人都是自私的,西方人也不例外,他们尽管已经很文明了,但毕竟也有私心,跟他们打交道,也得注意不被他们算计。」
说到这里,后妻紧紧挽住了我的手,说:「嗯,守杰,我说跟你出来好玩吧,上次到思陵去我就发现了,你一到历史古迹前思维就特活跃,海阔天空的感觉,跟平时磨磨叽叽谨小慎微的你差别很大。没准你当初要学历史而不是学计算机,可能会更适合你,没准百家讲坛上站着讲明清史的,不是阎崇年而是你了,起码是并列。」
听她这么夸奖,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笑了一下,说:「那我可比不上,呵呵……其实我小时候是很喜欢历史的,只是我考大学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搞历史意味着做个穷教书的;还有刚刚经历了**,对社会科学控制太严,政治气氛令人感觉窒息压抑。为了谋生,才选择了比较热门的信息技术专业。但是,心有不甘啊,和计算机那种枯燥的课程比起来,历史要生动有趣多了,所以我还是喜欢看历史。只是,我看历史只看事件本身,而不太喜欢随着著作者自身的结论人云亦云,很多事情喜欢自己去想。」
「恸哭三军皆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后妻大概又回想起吴三桂与陈圆圆,喃喃地念道:「不知道后来陈圆圆与吴三桂的爱情相守了多久?我只知道这一段,后来的,还真不是太清楚。」
「后来吴三桂镇守云南,陈圆圆跟着他到了昆明。吴三桂成为云南王之后,要立她为正妃,但是她以出身低贱为由坚决不肯接受。吴三桂的正房老婆性格狠毒泼辣,对吴三桂其他的小老婆加害不少,陈圆圆只得避祸移居。后来吴三桂杀害了永历帝,陈圆圆非常不满,两人关系破裂,甚至,吴三桂一度动了杀心。陈圆圆不得不出家当了尼姑。再后来三藩反叛,吴三桂称帝,又被清兵剿灭。吴三桂死了以后,陈圆圆也投水自尽了。」
「天哪,是这样……」后妻惊讶地看着我,嗟叹道:「没想到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竟然是这种结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人性太复杂了,世事无常。」我也有些感慨,说道:「我想吴三桂爱陈圆圆是真的,但是后来,过多的变化改变了他的内心世界。一个有野心的男人,爱情只是他生命的一小部分,或许有时为了野心,他会抛弃爱情。对吴三桂后来的一些作为,我也觉得不可理解。只能说,人性太复杂了……」
「叱咤风云的大丈夫,竟然在节守上不如一个妓女出身的小女子,真是令人觉得意外。」后妻继续抒发着她的感慨:「守杰,要是你,你会不会变心啊?」
「我?应该不会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是我不想斩钉截铁给她保证,而是觉得,还没有什么可能性来逼我做出这种选择。很多情况,人经历了是一番感触,不经历又是一番感触。就比如我的第一次婚姻失败,没有经历过的人,总是习惯于各打五十大板,只有亲身经历了,体会到那种痛苦,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我又补充说:「我年轻时也曾经有过野心,但现在没有了。我常常想,自己一生只做一个小老百姓更好,至少能保持一颗平常心,过着卑微但平安的生活。特别是,认识你以后,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我不愿被任何事情打扰,只想和你天天在一起,在温馨和平静中守你到老,这才是真正的幸福。至于功名利禄,去他妈的,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假的。」
听我这么说,后妻笑了,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她对我说:「来,守杰,给我照几张像吧?」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刚才一路上光顾着讨论了,走了半天居然连一张照片都没照。于是,我举起相机,让后妻摘下太阳镜,以城楼,城墙为背景,咔嚓咔嚓地按下快门,为她留下一张张倩影。照了一会,后妻说要为我照几张,我嘿嘿一笑,说:「咱这副尊荣就算了,就别影响市容了,有你就足矣。」
后妻见我不愿意照,也没勉强我,只是求其他的游人为我们俩照了几张合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一天走得实实在在,傍晚回到宾馆里时,连我都累的不行了。吃了晚饭,休息了一阵,后妻提议到楼顶平台上去看日落。我跟她一起来到楼顶平台,发现起风了,海风呼呼地刮着。为她照了几张以大海为背景的照片之后,我收起相机,把后妻紧紧揽在怀里。
此时的太阳,已经没有了白天那种炙热,像半个煮熟的鸡蛋黄一样悬挂在离海面很近的地方。尽管中国大陆处于太平洋的西岸,但山海关一带的海岸线几乎是与维度平行的。特别是我们住的这个宾馆,位于一个不太突出的岬角上,从我们这个方向望去,居然还能看到日落大海的景象。只是,我们看到的不是完全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水。
由于有风,海面上一浪一浪,日光在海中的倒影,被波浪撕扯成无数金黄色的碎片。我看了看后妻,用手帮她缕了缕被海风吹乱了的头发。后妻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远处闪耀着金光的海平面,似乎在非常专心地等候着太阳的沉沦。
太阳终于接触到了海面,在接触到海面一刹那,海面仿佛要拥抱似的稍微向上一窜,与日光相接。然后,夕阳就慢慢地像在朦胧中融化一样,先是缺了一角,继而变成半圆,接着剩下一个小小的拱形,最后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上。
等到夕阳完全消失,天也没有完全黑下来,我用手摁了摁后妻的肩膀,示意她应该回去了。后妻却似乎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而是继续失神地望着海面。我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随着她的目光眺望着海面。视线里,天空,海鸟,海浪,礁石,沙滩,还有一只渔船,搁浅在沙滩上。突然,后妻似乎有所触动,喃喃地念了一首诗:
一只小船不知什么缘故倾斜地搁浅在荒凉的礁岸上油漆还没褪尽风帆已经折断既没有绿树垂荫连青草也不肯生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满潮的海面只在离它几米的地方波浪喘息着水鸟焦灼地扑打翅膀无垠的大海纵有辽远的疆域咫尺之内却丧失了最后的力量
隔着永恒的距离他们怅然相望爱情穿过生死的界限世纪的空间交织着万古常新的目光难道真挚的爱将随着船板一起腐烂难道飞翔的灵魂将终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
「这是谁写的诗啊?」倾听后妻读完,我问道:「诗的意境不错。」
「舒婷的,名字就叫《船》。」后妻回答道。然后,她似乎像回味一般,又把最后几句重复了一遍:「难道真挚的爱,将随着船板一起腐烂,难道飞翔的灵魂,将终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
「你好像很喜欢舒婷的诗啊?」我记起这是她第二次对我读舒婷的诗了:「不过,我觉得她的诗真的很好,很有阴柔之美,很女人味的,呵呵。」
「是,我上中学的时候,特别迷舒婷和北岛,我专门有个摘抄本,经常摘抄他们的诗,然后自己读给自己听。」后妻似乎有些感触地淡淡一笑,又说:「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怎么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嗯,改明儿回去我上网搜索一下吧,我也人肉他们一把。」
(二十八) 永失我爱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正准备打道回府,老板突然来了个电话,说天津分公司那边有点事情让我顺便去处理一下。我一听,就发牢骚说:「操,什么顺便啊,到天津那他妈的得绕多大个弯子啊。」
老板奸笑了两声,说:「算了,守杰,我再放你三天假,你把那事处理完,剩下的你俩在天津再玩两天吧,回来我给你报销路费住宿费饭费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里,我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于是我和后妻又到了天津。到了那边,只花了半天功夫就处理完了任务,剩下的时间,两人上街转了转,买了一些东西。天津虽然离北京没有多远,但平时忙里忙外的,还真没什么机会,主要是没有心情到天津来转转。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在天津待了两天半。假期还剩一天,我们必须提前回去。玩了这么久,回去后起码需要休整一天。那天下午睡好午觉,我们又驾车走上返途,路上跟爹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们就要回来了;然后跟前妻打了一个电话说,晚上我们接婷婷。
上了京塘高速之后不久,天气变得阴沉起来,气压也格外的低,让人感觉闷得慌。我打开了空调,可是后妻说觉得有点冷,只好又关了。开着开着,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紧急气象预报短信,预告未来三小时内北京、廊坊一带会有强对流天气出现,届时有强雷雨,局部地区还有冰雹。
我一看是这样,生怕路上砸了雨,不由得提高了速度,想尽量等雨下下来之前赶回去。高速路上车子不多,看来很多人听了预报取消了出行打算。
后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抱怨说:「这天好闷啊。」说完,她揭开了安全带。
我连忙提醒说:「系上安全带啊,让人看到了该罚款了。」
后妻看了看外边,回答道:「现在也没巡警,我就松一会儿,喘喘气,太闷人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天是越来越阴沉了。相比之下,南边虽然阴,但好歹还亮着,北边却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黑漆漆的云层中间,不断有一道道闪电划过。见状我更有些担心下雨之前赶不回去,不由得再次提高了速度,到了一百五十码。
到了大兴境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开始砸下来了。我开启了雨刮器,驶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