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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盛转头冲他一躬身:「四爷安好。」
侯盛在绥平府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从时间推算,决计不能是名满天下的「血海钜铸」炼青邪。劫惊雷稍放了心,瞥见劫真也是满脸错愕,暗忖:「难道……这厮竟不是小畜生的同党?」收起剑劲,喝道:「侯盛!你弄什么玄虚?为何来此?你背上的『刺日黥邪』却从何来?」
侯盛毫无表情,只是毕恭毕敬地低着头。「二老爷恕罪。」
忽听身后一人低笑道:「省省罢,老二。他是来接我的。」
劫惊雷霍然转身,篝火边一张讳莫如深的阴笑面孔,却不是劫震是谁?
劫兆目瞪口呆,半晌才涩声道:「爹……」劫震冷冷横他一眼,严峻的目光戳得他硬生生将话全吞回了肚里。那剑一般的眼神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劫真面上,看得他脸色白惨,额际渗出冷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看看你,真儿。」
劫震温和一笑,语声低柔:「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劫真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冷笑不语,身子却不禁有些晃。
「你就跟你那该死的母亲一样,狼子野性,怎么养也养不驯。若未遭千刀万剐,迟早是要吃人的。」劫震轻声说着,面带微笑,微眯的眼里仿佛满是怀愐,又像担心吓着了他:「真儿,成功未到最后一步,决计不能松懈心神——为父对你的教诲,难道你全忘了?」
劫真冷笑:「孩儿岂敢忘记?是父亲大人手段高,孩儿终究难及。」
劫惊雷见他二人针锋相对,浑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正要上前,忽觉背后掌风倏至。他急忙回掌一拍,接下一只掌肉厚硬结实、五指却十分细长的奇特手掌,掌劲急吐,将侯盛打得飘退两步,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只手阴阳』单成侯?」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侯盛的表情平静无波,片刻才道:「我不用这个万儿二十年啦,二老爷好眼力。」
劫惊雷不无惊诧,面上却没显露出来,一径冷笑:
「没想到魔门五蒂之一『玄形法』的好手,居然潜伏在我照日山庄长达二十年,这份心机与苦功……嘿嘿,殊不简单,殊不简单!」
侯盛淡然道:「二老爷误会啦。当年我与老爷赌斗失败,蒙老爷开恩不杀,这才甘心为奴。二十年来,我未曾与本门联系,也没再使过这匣『刺日黥邪』,不曾与人动手过招……世上已无『只手阴阳』单成侯其人,如今有的,也只是侯盛。」
劫惊雷微一沉吟,不觉心惊:「就连香山战危时,老大也没动过这只伏兵,可见埋伏至深;今日启用,那是势在必得了。」他一动心起念,气机勃发,周身突然迸出凛冽杀气,掌缘顿时浮露光晕,连不通武艺的文琼妤都被这股气势迫得颈背一悚,仿佛利刃加身。
侯盛抬头道:「『刺日黥邪』出匣无幸,二老爷三思。」劫惊雷眼眉一振,豪笑道:「你且试试!」语声未落,右掌「呼」的一声横扫而出,掌缘的浮光竟似化为实体,飕地回旋飙至!
众人还来不及惊叫,「大战字剑」的无形气芒已至侯盛身前,劲力压得他鬓飞衣扬,小帽翻卷飞落,散开一头黑白夹杂的乱发!只听「喀啷啷」一阵急响,侯盛抓着铁环铜链猛力一抽,铜匣翻开,一团异光如活物般扑出匣口,伴随着兽咆般的震天吼响,刺亮的白光瞬息间剥夺了在场众人的视线!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刺日黥邪」……出匣了!
劫惊雷本能地闭上眼睛,在失去视力前的最后一瞬,他依稀看见那团怪光削开大战字剑劲,就像撕裂薄纸一样的轻巧俐落,拖着一道圆弧向自己飞来;那条行进的弧形轨道,正巧划过仅剩的五六名飞虎骑兵。
从无数次厮杀搏命中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向他发出了警讯。
劫惊雷用尽全力向后跃开,正好落在一座巨大的青铜炉鼎之后,双掌一击,铜鼎「轰!」被推到他原先的位置,恰恰挡在异光的弧形轨道上。劫惊雷正要吐息换劲,忽然一股奇妙的异样掠过心头,他想也不想仰头折下,一道极冷极快的劲风贴着胸腹颈面飞扫而过,快到发出嗡嗡破空声响,肌肤火辣辣地一痛,如遭火灼。
劫惊雷伸手一撑地,挺腰一跃而起,冷汗已涔涔滑落;却听「啷」的一声铜匣阖上,铜链喀啦啦的收卷起来,偌大的庙里悄无声息,只回荡着自己粗浓的呼吸。
他一揉眼睑用力睁目,朦胧里只见侯盛姿势全无改变,仍是背着铜匣,抓着铁环的右手却陡地胀大了一倍,筋肉纠结,皮肤如溢血般涨得赤红,隐有热气蒸腾。他瘦猥的身子与异常暴胀的血红精臂一衬,显得既诡异又恶心。
只见包围劫真一行的六名飞虎精骑瞠目结舌,动也不动,其中一人喃喃道:「有……有……」转头欲言,蓦地一阵寒风刮进山门,六颗头颅「噗通」一齐落下,断口窜出丝丝烟焦,连血都没喷多少。那说话的骑士之头骨碌碌的滚到劫惊雷脚边,嘴唇兀自歙动:「有……有风……」呜的一声低嚎,这才没了动静。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文琼妤心口剧跳,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商九轻紧抱着她,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劫兆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听「嚓!」一声轻响,一名骑士所傍的合腰庙柱、劫惊雷身前的青铜大鼎、斜倚着破壁的斑剥门板……凡是怪光行过的圆弧轨道上的所有东西,俱都应声两分。无论是铜是木,断口都平滑得像是打磨过的一般,只剩半截的鼎腹边缘泛着灿亮的铜光,依稀印上了某种繁复细致的花纹。仔细一瞧,那六名飞虎骑士的颈间断口处也布有焦黑的花纹繁络,细密扭曲,仿佛被烙铁炮制。
「原来『刺日』是指它会发出惊人异光,犹如刺破日轮;这个『黥』字,则是杀人断物后所留下的奇特纹路。」
劫兆一抹额汗,才发现双手还在发抖:「这……这哪里是剑器?简直是一口妖物!」
他虽于武学涉猎有限,飞挝、铁梭、风火轮,乃至血滴子、回旋镖等拋掷型的奇门兵刃却也是见过的。自来「飞剑怕楯」,无论多锐利的锋刃,多强大的手劲,都没有连断六首、削平铜鼎之后,还能循迹飞回匣中的道理。
这「血海钜铸」炼青邪肯定是施了妖法,才能得出这么一柄奇诡恐怖的绝世凶物!
抬头望去,只见劫惊雷鬓发散乱,面如死灰,侯盛还是冷板板的一张脸,恭敬地团手低头,木然道:「二老爷也见了,这物事无坚不摧,出匣必饮人血,素不空回。还请二老爷勿要为难小人,以免自误。」劫惊雷捏着拳头,下颔咬得格格作响,却不答话。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老二,你就是忒没出息,凡事只能坚持一半,终究是一场徒劳。」劫震捋须微笑:「早知道认输得这么快,又何必当初?」
劫惊雷双眼血丝密布,拳头捏得劈啪有声,肩头一动,又听劫震淡淡说道:「拼个鱼死网破,倒像你的作风。只是身后留下了阿苹丫头,不免就可怜啦。」
劫惊雷浑身剧震,颓然垂肩,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半晌才低声道:
「你要怎样对付我都行。阿苹素来敬仰你,你念在阿婧的份上,不要伤害她的女儿。」
劫震淡然一笑:「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说就见外啦,老二。」
劫兆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只见侯盛拱手道:「老爷,时辰不早了,这厢要如何处置?」
劫震凤目缓扫,挥手道:「这里姓劫的,都带回京去,旁的就不要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众人面面相觑,司空度情知不妙,心念电转,凑近平白衣耳畔轻声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我分两头出庙,教那『刺日黥邪』追无可追!」平白衣还未会意,司空度按着他的后腰平平一推;劲力所至,推得他横飞出门,落地时又一点一跃,眨眼已奔出七丈有余,远超出适才「刺日黥邪」的圆弧轨迹。
劫震凤目一睨,低喝道:「侯盛!」
「是,老爷。」喀啦啦的铜链一抽,异光出匣!
待众人恢复视力时,平白衣已经倒在篷车之间,侯盛背后的铜匣铿然闭起,「刺日黥邪」准确无差的回到匣里;平白衣的断首被回旋之力带得滚回庙门,撞上门槛才停止滚动。
司空度面色铁青的拾起头颅,劫兆从侧面注意到他伸手自平白衣颈后发中摘下一点蓝光,匆匆收入袖中,依稀与莫有节体内飞出的珠子相仿;旁人的视线均被头颅挡住,没能发现司空度的怪异之举。
「奇怪!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劫兆心念一动,凝目往地上瞧去,黑豹应独目的尸身相距颇远,此时隔着侯盛、劫惊雷与诸多飞虎卫的首级看不真切;死在地底陷坑里的胖狸罗必失虽然不露头脸,但劫兆稍微换了几个角度,果然见到血肉模糊的地坑里,隐约有一抹淡淡的蓝芒。想来司空度正是为了悄悄回收这些蓝晶小珠,才在庙里拖延至今。
却听侯盛冷冷说道:「这柄兵器的轨迹、距离,全由我手里的铁环控制。我苦练『阴阳手』二十年,练到远近随心、收发自如之境。司空先生若想再试试有无死角,我可奉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劫兆蓦然醒觉,暗骂:「这厮好狠毒的用心!居然拿结义兄弟的性命来做试验,我还道是人死言善,有意让平白衣逃出生天。呸!」
司空度被说破用心,复慑于黥邪之威,不禁汗湿重衫,强笑道:「单师兄,你我同属魔门一脉,岂能互相残杀?劫震老儿连儿子兄弟都能杀,对老兄必定不存好心,单兄携此神兵,终不免遭人所忌。日后无端端地送了性命,却是何苦来哉?」
侯盛摇头:「世上已无单成侯。我这条命既卖给了老爷,要杀要剐,也随老爷欢喜。」
劫震拈须微笑,摇头道:「司空度,魔门五蒂七叶、十二宗脉里,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卑琐下流。我便是留人不杀,也轮不到你。」目光一转,笑道:「文姑娘,妳是聪明人,同你说话不费气力,我很欢喜。你把那物事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命。」
文琼妤虚弱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只锦盒。
劫兆识得是盛装阴牝珠的盒子。
「此珠……此珠既已无用,劫庄主要来做甚?」文琼妤闭着眼睛,雪白的粉唇轻轻歙动,两片薄薄的唇瓣莹润姣美,纵使浑无血色,看来却如敷粉一般,细嫩巧致,使人生出无限遐思。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商九轻将锦盒掷了过去,劫震打开盒盖,面色陡然一沉。
「文姑娘,你二人的生死如今操在老夫手上,你何苦弄这般花样?」
文琼妤秀目未睁,嘴角抿着一抹笑意:「庄主怎知这不是阴牝珠?」
劫震冷哼道:「此珠我看了十八年,你耍什么花样,须瞒不过我。」
文琼妤微笑:「我要的也只是这一句。劫庄主终于承认,十八年前蘼芜宫那枚阴牝珠并未丢失,始终都在你的手里。当日劫庄主为求解套,将这枚旧珠放在锦春院的凶案现场,故意让金吾卫的曲都尉发现;如此一来,即使当场我要求验珠,也决计验不出问题,因为你这枚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阴牝珠,只不过不是蘼芜使者新献之珠,而是十八年前被你私吞的那一枚。」
劫震自知失言,冷冷睨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文琼妤蛾眉微蹙,酥胸起伏,闭口休息片刻,继续说:「但你发现商姊姊借口将珠拿出去天井晒太阳、暗中将阴牝珠调换成一枚普通的珍珠时,开始担心我的来历有问题,如非魔门中人,便与蘼芜宫一案有所牵连,唯恐我将珠子带回北域,揭发你当年私吞阴牝珠的丑事,现在才要把珠子收回去,是也不是?」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劫震转过目光,片刻后才冷冷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毋须如此,自也能推知当年之事,何必揽祸上身?」
「因为我要你亲口承认。」文琼妤倏然睁眼,秀目中罕有地掠过一抹愤烈:
「我与你不同,劫庄主。你能为一己私欲,挑动四大世家与香山蘼芜宫的惨斗;为了夺人妻子,不惜诬陷蔚云山有并吞正道的野心,杀人夺爱,让香山数百妇孺沦为四大世家禁脔,献身换取一点温饱,任人践踏蹂躏,活得毫无尊严,如娼妓一般!」
「但我不能。我要有清清楚楚的证据,才能确认我的杀父仇人是谁,我要求的是公道,而不是逞报仇的一时之快。」
劫震猛然回头,眼中精光暴绽,适巧文琼妤体力用尽,支额软软瘫倒;商九轻、劫兆等却被那杀人的目光瞪得身子一僵,其威毫不逊于「刺日黥邪」出匣。
劫震杀气一现而隐,又回复宁静平淡的神情,点头道:「原来是你。十八年前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想今日却出落得如此美貌。连婢女庶出的私生女都倾城倾国,蘼芜宫专养你这等尤物,不做娼寮妓馆岂不可惜?」
饶是文琼妤性格柔顺,闻言也不禁一颤,几乎气晕过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