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平稳持枪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那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三分间でさようならはじめまして
//三分钟说完你好与再见
言峰绮礼是从垃圾堆旁把那个看起来像一团破布的人捡回教会的。
结束了每日清晨河边的例行晨跑,回去的路上想起要给修女们带些杂物,就绕远去了隔街的便利店。提着印着某个品牌广告语的赠品布袋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看见马路斜对面的巷口往里一点的废品处理点。那个人就靠着墙意识不清地窝在那里,垂着头,杂乱的黑发遮着大半张脸,四肢像抽掉了骨骼一样瘫在一边,露出几处半截苍白的皮肤。他在昏迷中抽搐了一下,把绮礼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起初以为是只黑猫在觅食,这城市不知为何,街上总有许多的流浪小动物。后来发现再无动静,眯起眼也只见到一堆黑色沾了不明颜色污迹的布片。他走过去——幸好言峰绮礼从来不缺时间,也并不反感肮脏的东西——才发现是一个人。
贴着脸的发丝还在微微颤动。绮礼自认为脚步声极轻,那人却显然察觉到了,只是无力做出反应:他抖了抖肩膀。
绮礼站在阳光底下,尚未升高的日轮给他投下漫长的阴影,温暖而柔和。那个人大概从昨晚就在那儿了,与黑色的垃圾袋为伴,与黑夜的寒冷与恐惧为伴,与整个城市的沉寂为伴。他的体温一定很低——这会儿他突然就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个人脏兮兮沾了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苍白的、凹陷下去的、伤痕累累的皮肤。
于是绮礼向着那个人弯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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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失败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尽管这次只是计算中的成功概率过于小了而已。
卫宫切嗣不是个求生欲特别强烈的人,但显而易见的是另一个事实: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当肉体上的折磨超越了催眠魔术所能承受的限度时,一向将自身视为一架机械的他,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进了垃圾处理场。被毫不留情地丢进挖好的深坑里,与其它的废品一起,不同材质构成的骨骼与骨骼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或钝的响声;被填埋,沉重的沙土填塞口鼻,要窒息了,被重负挤压得不堪的身体;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渗进来了,或是滚烫的、冰冷的——
封闭的意识让理智得以在感官之外良好运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连催眠魔术的咒文也无法连贯念出的时候强迫自身使用了几乎超过肉体极限时长的固有时制御。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成功地逃出来了,成功地甩掉了追兵,随后便昏倒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再醒来,对上的却是一双令人恐惧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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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终于醒了么。”
把人从野地里捡回来也过去了足足一周时间。
绮礼在照顾伤这件事情上其实颇有耐心与心得。
他对丑恶的事物感兴趣,常抱了街上瘸了腿瞎了眼睛的流浪猫狗回来给它们喂食疗养,藉由这样的机会近距离仔细观察它们的弱小与丑态,却也因了自己圣职者的身份而广受褒扬——那位年轻的言峰神父,是个有爱心的人呐。负责的教区里,臃肿肥胖脸上却常年洋溢着笑容的家庭主妇们喜欢这样夸他。多亏了他常年波澜不惊的那张面皮,正如这个国度所闻名的某种面具一样,沉默而威严,戏剧性地不为任何人事所动,听来那些话后的诧异和鄙夷,也因此不为人所知。
这次,也勉强当做是捡回了受伤的动物,只是略微更危险一些吧。
介于男人与男孩的年纪,同为东洋出身的绮礼也无法准确判定与自己相仿的这张亚洲脸究竟是多大年龄,也许比自己更为年长一些,也许只是过分憔悴的面容带来的错觉。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凌虐,但身体的轮廓并没有十分明显的改变,除了由于脂肪层的减少而造成的皮肤松弛缺乏弹性,不过应当还没糟到开始消化肌肉的程度。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遍布体表的新旧伤痕,绮礼花了一番力气才将那人裹在身上的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样貌的布料全部除掉,有些纤维深陷在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里,随着其他部分被拿掉的时候又扯开血肉模糊的新伤。除此之外,还存有大量的产生时间在半年以上的陈旧疤痕,隐在苍白的皮肤中间只能靠凹凸不平的触感来分辨——这是绮礼在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发觉的。
似乎……带回了身份敏感的人物。与身体的记录相符的职业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觉得可疑,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的,可能只有绮礼一个人。
但是,在教会这样中立和平的地带,只要是有求于神的人就应当得到救助,无论他是谁。
至于伤者本人是否具有这样的意愿,绮礼并不想理会。或者说,他没有方法得知。
被安置在空闲的客房中,一放在床上就不管不顾地蜷缩起来、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让他恢复正常的休息样子的人,也只睁开过一次眼睛。
颤动的眼皮张开的瞬间流露出的锐利和警觉看起来像是从前照顾过的一只被原先的主人挖掉一边眼睛的暹罗猫,从麻醉中醒过来的眼神也是这样又危险又脆弱。绮礼凑在他的耳边用几种语言缓而沉稳地念着,你现在很安全,上帝与你同在。
然后那个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身份不明的人,很快就合上眼睛,是睡过去了还是再次进入了昏迷,绮礼并不想去追究,正如他暂时不想追究眼前这个耗去他几日来除去日常神职事务大半时间的人究竟是怎样来头。
很明显,短时间内受到的虐待并不止单纯的皮肉之苦,褪下被暗色的半凝固液体——绮礼当然知道那些是什么留下的痕迹——粘得一塌糊涂的裤子时那个人无意识地又蜷了起来,手臂牵着被刀具或者其它锐器之类的东西洞穿的手掌勉力把自己圈在一个松垮的球形里面,一直没有停止过的颤抖变得更加厉害了。
啊啊、真是丑陋的样子。
一边由衷地赞叹着,一边打来温水为他清理身体内外的污物。原本松弛的肌肉在被碰触到的一瞬间再度绷紧到让绮礼感到困扰的僵硬,但红肿溃烂的伤口又不得不立即处理。把尚未长成成年男人结实轮廓的单薄身体揽在自己远比同龄人高大强壮的怀里,皮肤直接接触皮肤带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终于让他放松了身子任绮礼探入隐秘的内部,导出那些……污物。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滞留在身体里面的东西已经引起了感染,起初冰凉得几乎没有生命应有的温度的身体,也许是松懈了精神的缘故,被压抑的机能反噬一般扑上来,如今烧得发烫,虚汗湿透了几层旧被单。
……大概,也不只是感染的问题。
昏迷中间歇性出现的持续痉挛与寒战,间接说明了施虐者有使用药物的可能性。
本人并不是瘾君子。尽管证据并不充足,但绮礼的确有把握进行这样的论断。
这个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即使被肉体上的疼痛和精神凌虐的残留折磨得始终在颤抖着的人,一直安静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只有在绮礼喂水的时候才乖乖地张开口。要说唯一说过的话,是在痉挛中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句子。
他说,把我绑起来。
言峰绮礼想这个人应当感谢上帝让他遇到自己,否则在这南欧的城市里恐怕数不出几个人能够听懂破碎成那种样子、只剩欠缺不全的音节和气声的日语。对于意识清醒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难理解的要求,不过在昏迷中提出的话……
是个坚强的人,并且超出了一般人的坚强。
尽管只能靠本能吞咽流食勉强生存下去,他的机体也在一天一天迅速地恢复着健康的样子。
“……”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喉结上下移动一次,嘴唇翕动。
“你……是谁?”
黑色的眼睛张开了,眨了一下,又眨一下,似乎在确定绮礼的存在是幻象还是真实。用棉签一点点喂进的清水远远不够润湿干涩的喉咙,声音沙哑得像是剧烈的叹息。
绮礼愣住了。
他沉迷般注视着那双黯淡的黑眼睛,仿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简直要溺死在深不见底的其中——藏在里面的灵魂啊,我是否终于寻得了自己的同类?
“……言峰绮礼,是这里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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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救回自己的这个人为什么要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又不是那群宗教狂热者的神明。
神父……么。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如果神父都是这样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样子的话……算了。头痛得厉害,连基本的思考也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他想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在了木板床上绑得结实。
“你要我做的。”自称神父的人平淡地解释。
到这时切嗣才发现目前为止的对话都在通过母语进行。他所掌握为数不多的的几门外语算不上多么优秀,但是这些年来在异国他乡摸爬滚打的时候还没遇到过什么困难。也许是长时间的昏睡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居然开口就拾起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假名。
“……喔。”迟疑了许久,缓缓转动滞涩的眼球,将自己所处的环境细细打量了一遍——他实际看不太清楚,一切都像是蒙在只在海上见到过的浓雾里,倒是那人的眼神显得无比清明。“我睡了多久?”
“从我带你回来那天起,是六夜七天;在那之前的,我就不知道了。”神父动作利索地把束缚他的皮带解开,扶他坐起来,“要喝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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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利……我的名字。”拒绝了他喂水的动作,用仍旧颤抖着的双手捧着玻璃杯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温开水的人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对他扯开绝不算美好的笑容,肌肉舒展开又倏地僵硬,也许是碰到了口腔内部的伤口,“谢谢你。”
“只是分内事。”绮礼颌首。他还不至于愚蠢到看不出眼前这个人蹩脚的说谎技术,不过至少有了个稍微正式一点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病号。“建议你暂时不要乱动,虽然皮外伤恢复得不错,但似乎内脏由于不明原因损伤严重。躺下休息一下吧,如果需要什么的话,我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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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说完话就掩上门离开了,切嗣费了一番工夫把杯子放回床头,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遵循那人的话乖乖躺下,盯着似乎正缓慢旋转着的天花板开始回想。
七天么……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和疼痛带来的长久麻木,以及自身体深处渗出的忽冷忽热的空虚躁动渴望欲求——他眼前闪过注射器针尖一晃而过的金属光泽,心脏像使用过时间魔术一样苦涩地抽动了一下。竟然还活着,他闭上眼睛,企图把施虐者的身影从脑海里驱赶出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告诉自己忘记他们就可以了,重新开始对他而言几乎已经是家常便饭,反正生活从来都没有变得更好,也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糟糕。
只是要身体忘记的话,需要比心灵更久更漫长的时间。
他计算着身体恢复正常运作所需的用时,结果并不令人乐观。对方给他注射的药物构成、用量和次数在那种混乱的状态下根本无法判断,自身的抗药性——他对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能说是健康的生活方式露出了苦笑——极强,脱毒的阶段应当很快就会结束,接下来一旦体力回复与普通人相等同的程度,就可以回到早年租下的房子里暂避风头,休整一下近年来因高强度高密度的任务安排而濒临极限的身体,何况这次几乎连命都丢掉。至于眼下,即使强行使用魔术将自己治好离开,恐怕也会因为行动不便——相对而言地——而再次掉进敌人的手中,因此,大概还是要在教会里叨扰几天了。
他检视自己的身体。逃出时随手披上的不知是谁的衣服已经被丢掉了,换上了对自己而言稍嫌宽大的白衬衣;伤口都有处理过,左肩的弹片被取出包扎好,包括下身(他叹了口气)也有清洁和上药;有炎症反应,但并不严重;掌骨粉碎性骨折,胫骨前缘骨裂,不过这些都是可以通过魔术轻易解决掉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治愈魔术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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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绮礼处理完手上的杂事、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人——姑且称作“凯利”的家伙——已经睡着了。
——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像是再度陷入了更加深度的昏迷。
不知道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都对他自己做了些什么。
固定小腿裂骨的夹板被拆下来放在一边,眼睛不自然地紧闭着,身上的衬衣却被汗水浸透了。
是想离开这里吗?
他取来自己的另一件衬衣,打算给他换上。教会里有些信徒捐赠的旧衣物,但大多是孩子长大后穿不下的童装,就只好先用自己的衣服凑合一下。
他扶起叫做凯利的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解衬衣的纽扣。
意识不清地软绵绵搭在他肩上的人突然间用力地搂住了他——更像是快要溺死的人不管不顾地抓住一切可以摸到的东西那样绝望的力度。他的鼻息蹭在绮礼耳边,他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给我。”
嘶哑的声线低低地念着,飘进他的耳道里,震动着鼓膜。绮礼扭头去看他的病人,正赶上对方朦胧地张开眼,盖了一层水汽的灰黑眼睛迷蒙地看着他。
绮礼简直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冲破心脏室壁瓣膜的巨响。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明确地说自己没有受到诱惑,才是对神的背叛与亵渎。
有几次借了照顾伤者的名义来推掉某些可有可无的琐事,最后也不过只是在客房里呆着,望着那个人并不安详的睡脸。
也许是被最初的那一眼蛊惑了心神吧。
然而,伤痕累累的苍白皮肤之下肌肉的每一次抽搐、紧绷的面容之上咬紧的唇瓣和细短的睫毛的每一分颤动,都会令他感到从心底涌上来的一股古怪的感受,那种沁人心脾与从前照料猫狗见到丑态时的欣喜又不全然相同——有时他会把手掌贴在对方心口的位置,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触及时而微弱时而有力的心跳。
这可是一个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如此地顽强,又如此地脆弱。
他掰开对方无意识地环上自己脖颈勒紧的手臂,并不急于将他重新绑回床上。
“真是抱歉,看来你要的东西,这里没有。”
虽然一直以来被父辈赞扬着早熟懂事之类的无所谓的“优点”,但言峰绮礼也不过只是个刚过十七岁的年轻人而已。对方现在稍微老实些了,只是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着,咬着唇眉毛纠结成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的样子,不过绮礼不是一般人,从那样痛苦的脸上他能够看出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肉欲。
侍奉神的人应当恪守禁欲的教条,将信仰作为逃离自己“有缺陷的”人生的唯一手段的绮礼甚至连自渎都耻于施行,面对青春期过于旺盛的欲望,他更多地是依赖自己异于常人的、几近自虐的自制力来克制那些不洁的念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啊、真是糟糕。”
以怀抱来安抚发作的人,绮礼因习武而带着厚茧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对方消瘦的、不断大幅度颤抖着的肩背。粗糙的布料与那之下意外细滑的皮肤带来的触感全然不同,他有些怀念地想起最初几天为他处理伤口时的记忆,又在手指快要滑下脊椎的时候猛然一震,将手收回来继续固定住险些从他的怀里逃逸掉的人。隔着对方翘得到处都是的黑色发丝,他略带不解地观察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疑惑方才它为何会做出那样错误的决定。
别推卸责任了,言峰绮礼,你只是个缺陷品罢了。
脑海里浮起属于自己的声音,因心中异常的困扰而早早成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