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xivimage:64159851][chapter:「目 錄」]
「序 章」
「第一章」 合而為一
「第二章」 人形・軀
「第三章」 殺戮
「第四章」 雙子
「第五章」 鬼隻
「最終章」 牽絆
[pixivimage:64159851-2][newpage][chapter:「序 章」]
殺⋯⋯
殺了我⋯⋯
這樣，我們就可以合而為一⋯⋯
不算強烈的窒息感並沒有讓我馬上昏迷，也沒有讓我因吸取不到空氣陷入瘋狂的慌亂。早已從冰冷轉暖的手掌緊緊掐在我的脖子上，但那股力道始終差了一點。
氧氣一點一滴從喉間壓迫出去。不是一擊斃殺得致命，卻讓我雙手握在姊姊那雙想讓我致死的雙臂上。看著斗大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臉頰，從沒如此近距離看過最親近的臉孔在我眼前如此恐慌、如此猶豫不決，卻又使勁力氣。
落在我臉上的淚水早已感受不到溼潤感，姊姊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至地。
在那之中或許也摻雜了我的淚水。分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已經不重要了。
「這樣下去，薊只會更痛苦⋯⋯」
我聽見宮司大人的聲音。
那隻模糊了的手掌拍著姊姊的肩膀。
「我⋯⋯我只讓姊姊來⋯⋯」
我努力從喉間擠出聲音，拉回姊姊望向宮司大人的視線。
「我會化為紅蝶⋯⋯永遠與茜姊姊在一起⋯⋯」
我如此允諾。
姊姊墨黑的瞳孔好漂亮⋯⋯
閃爍閃爍⋯⋯卻有些模模糊糊⋯⋯
壓迫脖子的力道加強了。明明意識已經模糊，卻還是努力清醒。
儘管希望姊姊能快點結束這場儀式，口鼻卻不由得掙扎著呼吸。
姊姊──
恍然間，我看到姊姊止不住淚。
姊姊──
雙手的力道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姊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好痛苦，好痛苦⋯⋯但儘管那麼痛苦，我彷彿能打從心底向姊姊微笑。
再見⋯⋯
[newpage]
當我睜開眼睛，我正躺在執行儀式的大洞前。
我不明白我為何還在這裡，應該在我與姊姊說「再見」就合而為一。
當我抬起雙手注視著，我的身體、雙足與我整個人都融入空氣之中，沒有一絲不協調。
⋯⋯我死了？
[newpage]
薊抬起頭，身邊烏漆抹黑，一個人也沒有。包括在她進來前的火光，圍繞她的宮司，與一群長得有些可怕、但眼睛蒙起來的人們都不見了，其中包括最重要的姊姊。
彷彿還能記得她與姊姊牽著手，在宮司大人的陪同下來到這個洞窟。
平常再害怕，只要與姊姊在一起就能相視而笑，這會兒卻直吞口水。
緊接著，是被姊姊掐住脖子的溫熱感，而那感覺彷彿還印在脖子上。
最後，當她向姊姊、抑或是整個世界說再見──
名為「桐生薊」的女孩從此在大家的生活中消失。
沒有合而為一⋯⋯
大家都棄她而去⋯⋯
現在，黑暗的空間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地待在原地⋯⋯
姊姊，妳在哪裡？
「姊姊！」
女孩感到害怕，獨自呼喚姊姊。
「姊姊！」
女孩跑向祕道。
她剛才與姊姊一起走過祕道。
那裡一定能通往回家的路上。
「姊姊！」
姊姊，應該不會丟下她吧？
「茜姊姊！在哪裡？」
祕道又黑又長，女孩使勁跑著。
回家的路途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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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感覺真好，薊注視桐生邸。
一路上，牆壁已經不能阻礙她通行，只要她想去哪裡就能去到哪裡。
包括姊姊──桐生茜身邊。
天色漆黑，家裡也是烏漆抹黑。父親是不是睡了？茜姊姊也是？
來到茜的房間，其實那應該是他們兩人的房間，如今只剩下茜。
薊來到茜面前緩緩蹲下，注視與她一模一樣也是最熟悉的臉孔。
這麼深的夜晚，茜無疑熟睡著。雖然如此，臉頰卻淌著淚。
「茜姊姊，我可以再摸摸妳嗎？」
薊伸手觸摸茜，手穿了過去。
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願望，薊永遠無法實現了。
茜始終熟睡著。她不會有任何感覺，也不會知道薊在身邊。
薊起身。接下來，她要去看看父親。
穿牆走到父親的房間，燈還是亮的。
父親直到這麼晚依然在工作嗎？
薊走到桐生善達面前。
桐生善達雙手摀著臉，淚水一滴一滴落下。
「父親，不要哭，我回來了。」
桐生善達沒有聽見。
「父親，我在這裡。」
薊的雙手在桐生善達面前揮了揮。
見桐生善達沒反應，薊將手放在桐生善達肩上，卻在以為要碰到的那刻穿越──落下。
桐生善達自始至終沒有聽見死去女兒的話語聲。
當然，他永遠都不會聽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父親哭泣的樣子，薊心中不忍卻沒有別開視線。
要是我與茜姊姊合而為一，就不會看見這種景象了吧？
要是我與茜姊姊合而為一，父親與茜姊姊就不會哭了，是吧？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newpage][chapter:「第一章」合而為一]
▎桐生善達
桐生善達端著晚餐來到茜的房間。
日復一日，茜始終坐在角落，呢喃著同一句話：
「為⋯⋯什麼⋯⋯要殺呢⋯⋯」
最初，茜還會對他發脾氣，大吵大鬧說要找回薊。可是當她哭著跑到家門前，看見印有紅蝶紋樣的燈籠只能坐在地上大哭，回到家見到雙份的物品更是令她崩潰。
薊在紅贄祭化為紅蝶，茜成為鬼隻，桐生善達知道這是必須的。茜與薊必須救助皆神村，避免讓皆神村陷入災厄。儘管桐生善達知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卻還是被刻劃在心中的意義深深刺傷──他失去了女兒，茜也失去唯一的手足。
直到現在，茜餓了就吃口飯，累的時候就躺著休息，不再出門與村裡的孩子一起玩，更無法轉移心中的悲傷。整日待著的房間滿是她與薊的物品，但無論收與不收都足以牽動茜的情緒，並讓她再次崩潰。
茜正在不斷惡化。
要是再繼續下去只會讓情況更糟，但桐生善達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沉浸在悲傷的女兒交談。
儘管從反反覆覆的呢喃聽出端倪，桐生善達無法確定。
直到翻閱茜與薊的日記，暈散的墨字在書頁顫抖著哭訴──
為什麼要殺呢？
「為什麼⋯⋯殺呢⋯⋯為什麼⋯⋯要殺呢⋯⋯」
不知道是茜寫的，還是薊。但是⋯⋯
茜一直帶著心中的傷痛與紅贄祭那天的記憶，不斷在腦海盤旋。
「要是再不吃飯，身體變得虛弱，會生病喔。」
桐生善達哄著女兒。
現在的茜很瘦，臉頰蒼白讓桐生善達格外心疼。
「看，今天有茜最喜歡的炸蝦。」
桐生善達夾起那道小孩都愛的食物，不外乎茜。
「肚子餓了嗎？茜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為什麼⋯⋯要殺呢⋯⋯為什麼⋯⋯要殺呢⋯⋯」
「薊知道茜不吃飯會難過⋯⋯」
「為什麼⋯⋯要殺呢⋯⋯為什麼⋯⋯要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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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也會難過⋯⋯」
「為什麼⋯⋯要殺呢⋯⋯為什麼⋯⋯要殺呢⋯⋯」
「唉⋯⋯」
桐生善達嘆了一口氣。
幾天前，為了讓茜吃飯還會拿薊當名目。現在，茜一點反應都沒有。
「無論吃的、穿的、玩樂的、還是薊的，想告訴父親的話，父親都會聽。肚子餓了或是有事就來找父親，好嗎？」
桐生善達收起碗筷。
「為什麼⋯⋯要殺呢⋯⋯為什麼⋯⋯要殺呢⋯⋯」
「無論有什麼事，都來找父親⋯⋯好嗎？」
儘管想從女兒口中得到一句允諾，桐生善達只能聽見反覆的呢喃。
[newpage]
▎桐生薊
「茜姊姊應該把炸蝦吃掉。要是我們合而為一，我也能吃到⋯⋯茜姊姊是笨蛋⋯⋯」
薊蹲在廚房望著發涼的炸蝦，其他配菜都只能當作炸蝦的陪襯，只是有點忘了炸蝦是什麼味道。之前吃過一次就喜歡上它了，然後一直很期待晚餐能出現這道菜──生前的時候。
剛回到家，薊還會為了茜的事情難過。但過了一週「大家都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說話」的日子，從薊開始有「真的與茜姊姊合而為一了嗎？」的疑問，轉化為「怎麼讓茜姊姊與父親高興起來」的煩惱，得到的答案是：「我一定還沒與茜姊姊合而為一。只要合而為一，大家就會變得幸福，也不會再哭泣。」薊正努力朝這個目標邁進！
從薊發現自己不會累，每晚她都盯著茜的睡臉思考如何合而為一，膩了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夜晚的皆神村很可怕但是又很有趣，要是父親知道她死後都在半夜才出去玩一定會罵她。只是今晚，薊放棄夜遊，來到廚房看著炸蝦直到天明──炸蝦就好像會發光，它比日出的模樣更奪目！
喀。
廚房的門轉開了。
滿臉倦容的桐生善達來到廚房，他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準備早餐。
「父親！」
薊急忙跑向桐生善達。
「我想吃這個！燒給我！」
自知無法觸摸任何人，薊在桐生善達身邊繞了一圈。
薊發現自己說的話雖然無法讓人聽見，卻多少能傳達給身邊的事物。偶爾桐生善達心有靈犀，上次薊在桐生善達身邊大喊：「好無聊！」他就燒了點東西給薊。
從火焰那頭過來的是穿著漂亮衣服的小人形，是父親最擅長的作品，薊也很訝異碰不著任何物品的自己能摸到人形了。儘管它在火中灰飛煙滅，卻在薊所在的這頭變得清晰。可是在小人形之後，不要的衣物、廚餘與垃圾接踵而來，臭得讓薊不敢靠近。幸好那些東西一天就消失了，包括小人形，而讓薊惋惜。
當薊發現桐生善達有靈犀，她開始向茜說話。
但是，這對茜似乎沒用。
茜明明是與她牽絆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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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燒給我！我想吃炸蝦，把炸蝦燒給我！」
薊央求著。桐生善達卻嘆著氣，把食物倒進廚餘桶。
不是每次說話，桐生善達都能聽見。
「父親是笨蛋⋯⋯最討厭父親了⋯⋯」
薊蹲在廚餘桶前看炸蝦，但隨即聽見抽噎聲。
抬起頭，桐生善達臉上掛了兩行淚。
就算從紅贄祭回來，薊也只見過一次桐生善達的哭臉。
所以，能讓父親哭泣，一定都是很嚴重的事吧？
「父親把炸蝦燒給我。打勾勾，不哭不哭，我們還是好朋友。」
薊墊起腳尖，將小指頭伸給桐生善達，緊接著被桐生善達穿過。
「勾勾了喲！原諒父親了！」
當作約定了，薊轉著圈子。
碰碰碰。
忽然間，大門傳出敲聲，也唯有這個時候才能讓桐生善達拭淚。
見到桐生善達離開廚房，薊穿牆而出，一直線跑到茜的房間。
家裡很大，除了是茜與薊的遊戲場，偶爾也會有父親的朋友來到家中。
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把父親作好的人形拿走，那明明是父親辛苦製作的！薊不喜歡他們。雖然那些自稱父親朋友的人見到她與茜都會說：「好可愛。」但他們對客人的回禮往往是轉身就跑也樂此不彼，父親卻從沒責罵他們。
「茜姊姊！」
薊坐在茜身邊，茜仍然熟睡著。
「起來了！我們去玩『跑掉』的遊戲！」
薊還是希望，茜有天能跟桐生善達一樣，靈犀地感受到她說的話。
「父親哭了，我們去笑父親！」
薊不曾放棄。
「太陽出來了，父親要被工作吃掉了！」
茜總是沒聽見。
「我去救父親。」
所以，她只能這樣，一直扮演兩頭跑的角色。
在薊發現如果不這樣玩，老是悶在家裡看茜姊姊的哭臉，也會變得跟茜姊姊一樣，難過得想要哭泣。但現在父親與茜姊姊都在哭，所以更不能輕易落淚，否則就沒有人可以聽他們說話，也沒有人可以止住他們的淚水。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薊穿牆跑到擺滿人形的房間，父親常常在那裡讓人把人形搬走。當她來到那個房間發現裡面沒人，奔跑的步伐隨著四處張望的容顏慢慢停下，人形一個都沒少。很快的，薊知道她要換個地方。
穿越了父親的房間，放雜物的倉庫，當穿過牆發現自己跑過頭，外面的天空是灰藍的一片，白色的浮雲從天空緩緩飄過──或許有風吧？凋零的樹葉穿過她打在牆上。皆神村的天氣一直都很好，就算樹葉變得跟夕陽的顏色一樣也一直都很好，跟老是在下雨的他們家不一樣。
薊轉頭穿回家裡，直到玄關終於聽見父親的聲音。
「是⋯⋯」
「令嬡還好嗎？」
「茜與薊的感情很好⋯⋯這對茜是不小的打擊。」
和父親說話的是一位討厭的叔叔，被大家稱呼為「黑澤」或「村長」。
那位叔叔在紅贄祭之前常常前往他們家，而她與茜也去到那位叔叔家。最終，她在那位叔叔家讓茜殺掉她，因為那位叔叔說：「這樣妳就能化為紅蝶，與茜合而為一。」
「父親，我討厭那位叔叔！不要和他說話！」
薊擋在父親與討厭的叔叔之間，他們卻毫無阻礙交談。
「燈籠最近不是很穩定⋯⋯是不是快壞了？熄燈時間還沒到。」
桐生善達將視線繞過黑澤良寬，定著身後的一處。
黑澤良寬轉身看著。
「有一段歲月，我會派人維修。」
「麻煩您了。這裡在晚上本來就陰暗，要是壞了令人困擾。」
那是印有紅蝶紋樣的燈籠，在村中暗處都會設置一座。
每到黃昏，紅蝶燈籠就會發出光亮，橙紅色光芒映照紅蝶的圖案很漂亮，她與茜都很喜歡。但在紅贄祭過後，她就再也沒看過燈籠亮過了。薊還以為是自己死了的關係，所以才看不到漂亮的燈火，原來父親與其他人也是嗎？
「如果不嫌棄，要進來坐坐嗎？」
「是。」
「怎麼可以把敵人叔叔帶進來！父親也會變成敵人！」
看著討厭的叔叔進入家中，薊不由得大喊。那是害她變成這樣，也害得茜姊姊與父親那麼難過的敵人！但薊很快就發現自己被無視。儘管這一切就與平常一樣，她卻不知怎麼有些難受。
「我要離家出走一天！只會回來看茜姊姊！不要看到父親──大笨蛋！」
薊飛快跑向街道。
「怎麼了？」
見桐生善達愣在門口，黑澤良寬問。
「似乎⋯⋯不，沒事。」
桐生善達收回視線。大門前的燈籠又亮起來，他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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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方路，薊蹲在暮羽參道。
草叢探出野兔的頭，骨溜溜的黑眼環視四周，薊屏住呼吸。雖然她已經死了，就算不呼吸也不會感到難受，但口鼻的吐息仍然能驚動那些小動物。而那些小動物彷彿也知道薊的所在，總是能一點兒也不猶豫地回頭就跑，一下就遠遠脫離女孩的視線。
要是街上的人們，也能像動物一樣靈敏地發現她就好了。
颯，颯，颯，颯──
參道下傳來腳步聲，薊往下望。
那是比她大一點的女孩，身著潔白的巫女裝束與深灰色褲裙莊重又有氣質。皆神村不大，與薊年齡相仿的孩子不多，大家總是會一起找地方玩在一塊，薊卻對走上參道的女孩沒印象。
當女孩在暮羽神社前拿出鑰匙，薊興沖沖探頭看著即將打開的大門。除了能在節慶進入神社，平常與其他孩子在附近玩耍只能見到神社大門緊鎖。但在開鎖後見到平庸的大殿，薊很快就對一點也不驚奇的景象訝異。
上一次來到暮羽神社，裡面布置得漂漂亮亮，她與茜姊姊都看著大殿發出驚呼。但現在的暮羽神社是不一樣的感覺，再加上早晨讓神社內部顯得陰暗──
「這裡會有幽靈嗎？」
薊進入大殿，女孩到門外掃地了。
「晚上會出現嗎？會不會很恐怖？」
薊來到女孩身邊一個勁兒問，女孩卻仍是掃著地。
「呼──」
薊向落葉堆一衝，突風襲來讓落葉漫天飛舞。
看著枯褐的葉雨落下，女孩揮動掃把集中葉片。
[newpage]
那天，薊很晚才回家。
看著附近的孩子玩在一塊，讓無法參與的薊羨慕。聽著大人談話很有趣，很多事又是薊聽不懂的。與小動物跑到離村子很遠的地方，太陽西下差點不知道怎麼回家。但回到家門前，紅蝶的燈籠依然沒亮。
薊進入家中，穿牆走到桐生善達的房間。
房內的燈火令她目眩，桐生善達埋首工作。薊將頭探過去，桌上擺著人形的零件。比起又小又細緻的零件，還有那些裝飾人形的小玩意兒，在父親面前的零件大多了。
「父親在製作厲害的人形嗎？」
桐生善達的設計圖擺在桌上，墨字潦草得像是被狗咬，寫在設計圖的註記更像墨字與墨字在打架。薊偏著頭，看不懂。
「父親要早點睡覺，否則會長不高，會比我還矮喔！」
薊叮嚀桐生善達。就像生前，桐生善達叮嚀她。
「還有，父親明天要把炸蝦燒給我喲！」
薊走出桐生善達的房間，前往廚房。
不知道父親今天替茜姊姊準備了什麼晚餐，明天要父親一起燒過來。
[newpage][chapter:「第二章」人形・軀]
▎桐生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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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看看這個。」
一早，桐生善達就搖著茜的肩膀。
就算父親做得再多，也已經累了。茜抿著嘴，將身體轉過去。
天色還沒亮，就算此刻的茜也想賴床，無法抵擋陣陣睡意。
「茜，看看這是誰？是薊，薊回來了。」
聽到桐生善達這麼說，茜彷彿清醒了。
茜從床鋪坐起。除了父親消瘦的臉孔，讓她從嘴縫漏出驚呼的是──長得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孩站在面前。
雖然瀏海遮擋了眼睛，那無疑是薊──
「薊⋯⋯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茜抱住薊，淚水奪眶而出。
[newpage]
▎桐生薊
「薊會原諒我嗎？」
「我原諒茜姊姊。」
「我不想殺了薊，對不起⋯⋯」
茜抱住人形大哭。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薊站在人形身旁。
人形除了肌膚慘白，沒有其他地方與薊相異，就連衣服也是薊生前所穿，這是桐生善達熬了好幾天夜製作的。當父親完成人形，露出欣慰的笑容，薊也是。但當薊看著茜抱住「自己」嚎啕大哭，雖然說不上來，心中卻湧出強烈的失落感。
茜對著人形說話，儘管它不會回應，但那不是她。
「對不起，薊一定很討厭我吧⋯⋯」
「我不討厭茜姊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newpage]
茜姊姊笑了，父親笑了，只有薊在嘆氣。
人形出現使得茜的狀況好轉。茜開始吃飯了，她每天都陪在名為「薊」的人形身邊說話。看見茜的狀況好轉，桐生善達自然高興。無論茜對他提出什麼要求，他都照辦。但當薊看到父親完成茜姊姊的願望，兩人與代替她的人形笑在一塊，在一旁看著的薊就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為了遠離看了會難過的景象，薊待在外面的時間變長了。她發現打掃神社的女孩每天早晨都準時報到，每次做完事也是匆匆忙忙離開。皆神村的孩子就算少了他們還是能大夥兒玩在一塊。晚上去了暮羽神社探險，看不到鬼怪心中沒有失落感，但不管是外面還是裡面都空盪盪。
所以，薊現在站到「薊」面前。
「我才是薊！妳不可以取代我！」
茜已經睡了。只有在這個時候，薊才能獨自面對人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合而為一是要大家一起快快樂樂地笑！」
薊明知道人形不會回應她。
「想哭！笑不出來！」
卻還是這麼做。
「討厭妳！」
發洩完心中的怒氣，回想罵出口的話似乎有些過分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茜姊姊，被這麼罵，任誰都笑不出來。
「不吵架了。」
薊走到人形面前。
「妳和我長得一樣吧？」
薊蹲下，緩緩抬起頭。
仰視人形，墨黑的瞳孔無神看著前方。
唧唧──
不知道從哪發出怪聲。
薊轉過頭，茜仍是熟睡著。
「有聲音⋯⋯妳聽見了嗎？」
薊往上望。
人形的視線向下望，彷彿要盯住薊的眼珠突出眼框。
唧唧──唧──
聲音是人形發出的。
「妳、妳是誰！」
薊急忙退回茜身邊，不住顫抖。
嘶──嘶嘶──
「我⋯⋯是⋯⋯」
雜訊裡彷彿有細微的笑聲。
從未閉闔的嘴中發出生澀的聲音：
「桐生⋯⋯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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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瞬間，人形為何能聽見薊說話，也為何能說話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我是薊！妳才不是我！」
薊生氣大喊。
嘶──嘶嘶──
在雜訊中，摻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