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魏無羨聲稱他此生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在十五歲就跟藍湛滾上床。
與藍忘機相守了一輩子，前塵往事或許很難無憾，但他真的覺得上天待他不薄，雖帶著一屁股孽障回來收爛攤子，卻一直有個藍忘機對自己不離不棄、用情至深。
所以當他走完漫長的一生後，魏無羨正在煩惱著自己不知還有多少孽債要還、不知還能不能跟藍忘機結緣三生時，上天又跟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一眨眼，他回到了十五歲、前往雲深不知處聽學的路上。
02
魏無羨試探了一下江澄，發現只有自己留有一世的記憶，於是他便放心地跟江澄鬥嘴了，上一世的江湖不見，對他倒是沒有任何壓力──這輩子他絕對不要在活成那個模樣了，他要安份地過一輩子、讓江家結局盡可能美滿。
然後，十五歲就泡藍忘機，絕不浪費光陰。
「我現在……豈非已足夠人模狗樣？」
裝逼說完台詞之後，一行車駕已經到了姑蘇地界，魏無羨卻是難得地緊張了片刻，滿心都是等等見到藍忘機時要怎麼「勾引」對方，難得的安靜讓江澄對他大開嘲諷，說是平常在雲夢天不怕地不怕，這回難不成真要服管教了？
魏無羨心理苦，那是道侶的家長啊，怎麼能不服？
03
魏無羨算準了時辰、拎著酒壺，滿心期待地準備翻牆。
卻是不知道怎麼了、一口氣如鯁在喉，突然就沒了翻上去的勇氣。
待他咬緊牙關翻上牆之後，卻是見到藍忘機已經走遠了，只留給了他一個美如畫的背影。
他突然意識到了，這世界如此玄幻，因果總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他想給藍家全體上下一個好印象、然後光明正大地要走藍忘機。
然而不撩藍忘機，何來情愫生？撩了藍忘機、何來好印象？
在蘭室聽學時，對著前方不遠處那個端正而纖塵不染的背影，魏無羨犯愁。
一個不留神，他就被藍啟仁點名了。
然後他表現太好了，中規中矩地把問題都答光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藍忘機卻是連頭都沒有回過來一次。
04
「魏無羨你最近搞什麼東西？中邪了？這麼安份一點都不像你。」
「別提了，終身大事，煩惱著呢。」
「……終身大事？」
「是啊，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真的很煩惱。」
「去去去，哪兩家的仙子同時被你盯上了？真是天可憐見。」
「冤枉啊江公子，我那一顆熱烈赤誠的心只給一個人的！」
算一算，也該是自己犯事、被扔去藏書閣抄書的時間了。望著玉蘭樹枝枒間隱約可見的端正人影，魏無羨真的覺得自己上一輩子果然是造孽，偏偏這一次他甚至連翻上藏書閣去的勇氣都沒有。
恐驚天上人。
05
一直到藍家雙璧出行除水患，魏無羨才終於醒悟了不做點什麼是不行的。
於是他死活賴著跟了上去，然後賣力挑水鬼、憑藉著對水行淵的認識讓大家免了一次災禍。
但不甘心啊，他可是記得自己救了蘇憫善，而藍忘機拎著他的衣領把他拽上去的。
這些通通沒有了。
心緒難平之下，魏無羨便臨江停船買了袋枇杷，藉口發給一行人吃了。
藍忘機這才賞臉看了他一眼，但對枇杷仍然是不肯青睞。
魏無羨深深懷疑起了這輩子的人生意義。
06
金子軒提及親事、嫌棄江厭離一事，魏無羨心裡腹誹不知是誰回頭草吃的順口，手上還是義不容辭地打架了。
此是固然是驚動了江楓眠，但魏無羨堅持留在姑蘇受罰，被帶走的便是金子軒。
偏偏他跪的再端正無比，藍忘機都不曾經過、瞅他一眼。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魏無羨不免問自己，如果這一世他能改變一切、讓所有人事都得以圓滿，代價卻是與藍忘機從無交集，他會不會甘心？
他怎麼能甘心，這種日子越想，越覺得前路渺茫、人生無望。
後來一連幾日，魏無羨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好不容易犯了一次錯，卻是把藍家的三千條家規背成了後來四千條的版本。
江澄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奪舍之人。
藍啟仁覺得這孩子認真過頭了，沒罰他，倒是去琢磨那多出來的一千條了。
07
離開姑蘇之前，魏無羨特意去尋了兩隻兔子，正在琢磨著怎麼送給藍忘機才好，然後他遇上了藍曦臣。
「魏公子，你手上那是？」
「喔，我偷養的。可是這兩個小團子若是帶回江家可能要遭罪，我在想託給誰養著好呢？」
話說到一半，他便靈機一動。
「藍二公子平素清冷，不如澤蕪君替我問問，讓兩只兔子陪陪他？」
「……忘機他，多半是沒興趣的。」
「好吧，我想也是。」
藍忘機藏酒養兔子都是為了他，如今這個理由沒了，藍忘機大概就不會養了，若無那十三年生死相隔，藍忘機恐怕連酒都不會讓他藏。
魏無羨抱著兩只兔子，來到青草地上放生後，他開始發呆。
再一日就要離開雲深不知處了，他上輩子那個十五歲與藍忘機相守的遺願，這輩子大概是無法達成了，甚至連能不能讓藍忘機看上他，他都沒有把握。
他很徬徨、非常徬徨，就像上輩子溫寧徒手穿了金子軒心臟時那樣的徬徨，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思及了那十三年、思及了藍忘機背上遭受的戒鞭，他的心突然就定下來了。
徹骨的寒意提醒了他，這輩子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讓藍忘機免去為了他受這些罪的因。
本非紅塵中人，何須染塵埃？
心一定，要走的路就很明確了。縱使再多不捨眷戀，上輩子藍忘機對他好，他這輩子便還給對方一個寧靜無憂的人生。
卻是在此時，他聽到了狗叫聲。
一頭身形高大、立起來幾乎可直逼人身高的巨犬不知從何處來，邊吠著邊朝他走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什、什麼情況……救、救命啊！」
魏無羨跑得當機立斷，卻沒能阻止狗見生人便追上來的習慣。
他對狗的恐懼還是根深蒂固，眼下沒有江澄給他攔著，他真的覺得自己今日要命喪姑蘇，死於驚嚇過度。恰好他又在烈日底下窩了一陣子，跑沒幾步便開始覺得頭昏目眩，全憑身後的狗吠支持著他前行。
「……雲深不知處不許疾行！」
滿心的恐慌讓他在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斥喝時，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他就這樣一頭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08
避塵的劍光斥退了不遠處的惡犬，藍忘機望著在自己懷中暈過去的少年，眉心擰成了一團。
他與魏無羨交集不多，只知道是雲夢江氏來聽學的門生、劍法不錯、人緣據說在平輩中極好。
……臉也長的挺好看。
被攔腰抱著、親密過份地肢體相貼，藍忘機意外地沒有反感，只是全身僵硬了許久，畢竟從小他就不習慣與人肢體觸碰，甚至連親近的家人也不例外。
有鑑於把人扔在草地上不是辦法，少年思考了一陣子，便將昏過去的魏無羨拎了起來。
09
魏無羨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睜眼看到靜室的陳設時，他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卻在見到端坐不遠處，手執書卷、面無表情的藍忘機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呃？藍……藍二公子？」
這是什麼超展開？一見鍾情就抓回窩裡？上輩子自己可沒有觸發十五歲就能進靜室的奇遇啊！說好的從沒讓人踏進來過呢？
不過……不愧是藍湛的房間啊，十五歲到三十歲看起來模樣擺設都差不多，而且整整齊齊、不染塵埃。
「靜室非待客之地，魏公子若無恙，便請離去。」
好吧，看來是自作多情了，好你個藍湛，這逐客令下得真是毫不留情。魏無羨定了定神，連忙向藍忘機拱了拱手表達謝意，稍早還在天人交戰的事情，也因為見到了藍忘機又搖擺不定了起來。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打小就對狗沒轍……」
藍忘機瞅著他，似是禮貌性地待他說完話，一雙眼中冷冷清清，並沒有半分情緒。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並不是他所熟悉的、藍忘機看他時溫潤含情的眼神。
念及此，魏無羨頓時連撩人的興致都沒有了，垂下眼的同時，話語便跟著打住。
「抱歉打擾了，告辭。」
10
那晚，魏無羨翻出了雲深不知處的牆，到鎮上喝足了兩罈天子笑。
他盼著碰上巡夜的藍忘機找自己打一架，但是這輩子的自己大概真的狗屎運到家，連個門生都沒遇上。
離開姑蘇的路上，魏無羨不知哪折來一段竹，手上拎著隨便，整路都在朝那段竹子又削又刻。
江澄望著一語不發的魏無羨，沒敢問他哪根筋不對。
11
刻了這只簡陋的竹笛，魏無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麼，回到蓮花塢之後，便翻牆找了個無人跡的地方，把上一世藍忘機教給他的那首曲子奏了一遍又一遍。
既然打定主意不去招惹藍忘機，他就必須把心思放到其他的人事物上，藉此轉移每每想起藍忘機時，那股徹骨透寒的冷意。
12
再次見到藍忘機，便是一年後、赴岐山百家清談會之時。
魏無羨複習了一下心上人英姿颯爽、俊美無雙的模樣，然後摸著鼻子就去調自己的箭了，調的無比專注，專注到渾然沒發現不遠處的藍忘機看了過來，視線還停駐了一會兒。
後來在世家子弟的比賽中，魏無羨還是專心地射自己的箭。
突然地一陣風颳了個什麼物件、打到了他臉上。
魏無羨愣愣地看著手中僅一指寬的素色布條，這東西他上輩子天天扯天天玩，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藍家的抹額。
他握著抹額抬起頭，與相隔十步之遙，看上去有些失措的藍忘機相顧無言。
13
魏無羨想起了，當初他去拉藍湛的抹額，是因為那條抹額真的沒繫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藍忘機擰著眉心快步走來，魏無羨卻下意識地抓緊了這熟悉的物件。
「哎……我手上有血汙沾到了，要不你繼續射箭，我拿去洗洗再還你？」
明明是一伸手就能結束的對話、明明知道藍忘機不可能讓他抓著抹額多久，他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手上的布條、裝作不明白那條抹額的涵義。
「不必麻煩。」
藍忘機一把就揭走了抹額，接著也沒有停留就離開了射箭場，魏無羨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頓時又覺得射箭也沒趣味了。
望著這岐山風光的排場、泱泱大宗的氣派架式，魏無羨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要阻止那些前塵往事重蹈覆轍，就徹底地阻止。
「江澄你慢慢玩，哥哥我去小解一下，可能就不爭名次了，你努力點啊別讓我看到你還輸給我。」
「滾你麻痺鬼才會輸給你！」
扔下手中的箭筒跟長弓，魏無羨立刻朝藍忘機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14
雖然岐山溫氏已經顯露出太多霸道囂張的面目，但對這個勢力龐大的仙門，眾人還是私下非議的多、檯面上抨擊的少。
溫家舉辦清談會的場所，建築格局十分方正，魏無羨很快就追上藍忘機，後者規規矩矩地找了一處水源清洗抹額。
他去尋藍忘機的時候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藍忘機自然是可以察覺到有人靠近，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
「……魏公子可有要事？」
甫一打照面，藍忘機先主動說了一句話，魏無羨卻聽出其中滿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用意。
這不是那個暗戀了他十三年、與他相守一輩子的藍忘機。魏無羨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壓住心底那一陣陣冷意，強迫自己望向藍忘機。
當年藍忘機也是這樣，甩冷臉甩的可勤了，仔細想想自己那時都能沒心沒肺地湊上去，現在實也無須太過顧忌。
就算不能守得一份感情，他們也未必是一輩子陌路人，在怎麼樣總是要見面的，能相處就相處吧。
「沒事不能找你說說話麼？」
果然，藍忘機對這種耍嘴皮一樣的話語很不能適應，眉頭都鎖起來了。魏無羨心裡難過著，沒有順勢多玩幾句，立刻端正了神色。
「但也確實是有些事。我……前些日子無意間聽到，有位溫家修士說對藍家的藏書很感興趣的樣子，另一位修士卻言溫家無所不能，大不了收了雲深不知處，不服就一把燒了。」
「……」
「雖不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近年來岐山溫氏聲勢如日中天，我想藍家多少也受過溫家的刁難，還是提醒藍公子回頭與澤蕪君合計合計，藍家藏書閣中應有不少至關重要的典籍，能藏的先藏一些、能謄能抄的也謄寫一些，以防萬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一口氣說完他想說的話後，他清楚地看見藍忘機垂下眼若有所思，但很快便歸於原本的古井無波。
「多謝，我會與兄長商議此事。」
藍忘機願意領自己的情，魏無羨心情終於好些了，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催動靈力逼去抹額上的水漬、整好冠帶。
「你們藍家人的抹額、是不是沒綁著就不能見人？」
「……是。」
「可是像剛剛那樣的意外怎麼辦？又不是你願意的。」
「應注意而未注意，當罰。」
「……啊？多大點事也要罰？你自己不就是掌罰的嗎？你要罰你自己啊？」
藍忘機於此道上是如何的一板一眼，魏無羨可是領教了一輩子。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問，藍忘機肯定也會徹底執行自罰。
「既有過失，則當領罰。」
魏無羨還想再多說幾句，卻是在此時，聽到演習場傳來比賽結束、通知世家子弟集合的鼓聲。
「我們快點回去吧，要是被點名說咱蔑視儀典可就不好了。」
邊說著他一個箭步抓起藍忘機的手，拉著人就回頭往會場奔去，一直到遠遠地看見幾個世家子弟站成了一列，他這才鬆手，但一時也沒敢回過頭去看藍忘機的臉色。
「哈哈江澄我回來啦，戰果怎麼樣？有沒有贏過金子軒那個傻逼？」
「你不會自己上？剛剛野哪去了？父親傳話說要找你。」
「江叔叔找我？什麼事啊？」
與江澄說話時，他這才偷偷瞥了一眼藍忘機的方向。
卻與藍忘機對上了視線。
15
藍忘機還記得，一行聽學的世家子弟離開雲深不知處的那晚，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藏書閣裡淡淡的墨香、整整齊齊的書案，卻有個不是藍家子弟裝扮的少年坐得端端正正，案頭一把佩劍壓著一張紙。
那個少年埋頭了好一陣子，自己則在謄寫陳舊的古籍，好一會兒之後少年遞過來一張紙，上頭卻是自己的畫像。
抬頭一瞧，少年的面目卻是模糊的，一雙薄唇中吐出清朗歡快的聲音。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我已經抄完了，明天就不來了。」
夢境短暫，醒過來之後他卻清楚地記得了這個夢，並且生出一股莫名惆悵的情緒，數日在胸口盤旋不去。
在那之後夢境又重複了兩三回，皆是同樣的片段，沒有前因後果，雖然夢中人的面目始終看不清，他卻牢牢記住了那個聲音。
那分明就是魏無羨的聲音。
只是魏無羨在面對他時態度還算拘謹，說話的語速合宜、音調偏沉，是方才聽到魏無羨遠遠地跟江晚吟打招呼時，歡快的音調才讓他想起了這件事情。
耳邊消散的話語、掌心遺留的溫度，勾起了心中一抹古怪的情緒。
魏無羨的視線似有意似無意地瞥過來時，他沒有防備，便對上那雙笑意淡淡的眉眼。
16
魏無羨根本不敢多看藍忘機幾眼，視線一對上立刻就流利地轉開了。
「也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這邊散了再去便成。」
「好的……啊，那邊要公佈結果了，我看看啊……」
魏無羨的視線一見到榜單，立刻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還記得原本射箭比賽的結果，他、藍曦臣、金子軒、藍忘機四人可是名列前茅的。
只見這次的榜單上，自己位列第一、藍忘機位列第二、江澄位列第三，第四位卻不是藍曦臣，也不是金子軒。
總不可能自己不去招惹藍忘機，劇情就整個不對了、金子軒跟藍曦臣的實力也不行了罷？思緒及此，魏無羨連忙又回頭掃了一眼世家子弟的行列。
他這才發現藍曦臣根本不在。
而素來高傲自恃的金子軒，落在了隊伍的邊邊，目光遠望若有所思。
那個眼神根本不是這個年紀的金子軒會有的眼神。
魏無羨心念一動，便正了正神色迎了上去。
「我說金公子，您的實力再怎麼不濟，拿個『第三』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太像找碴，世家子弟中曾一同前往姑蘇聽學的，都知道金子軒跟魏無羨關係勢同水火，紛紛各自避讓了。江澄本來也就不爽金子軒，見魏無羨上前挑釁的無聊行為，他反倒沒有阻攔，還打算看好戲。
金子軒面上神情倒沒怎麼改變，只是抬眼望向魏無羨時，多了幾分戒備。
「魏公子如何神機妙算、篤定了這個成績？」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自然是……借一步說話。江澄你別過來，我有事非要跟這廝理清楚不可。」
兩人那活像要找個角落鬥毆的架式卻沒人想勸，魏無羨阻止了江澄跟上來之後，扯著金子軒的袖子就跑。
也因此錯過了藍忘機欲言又止的神情。
17
「你不是金子軒。」
「……這話怎麼說的？」
「喔，不是原本的金子軒，差不多的意思吧。」
若是有人跟上來，一定會見到魏無羨跟金子軒心平氣和地說著話、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畫面。
──雖然那畫面也不算多心平氣和。魏無羨對金子軒向來不客氣，金子軒對魏無羨也防備著。
「你在窮奇道……之後，一眨眼卻回到了這裡？」
金子軒看著魏無羨沉默了很久，又把視線移向了遠方。
「算是吧。」
「所以『你』回到這裡是什麼時候的事？去年我才剛跟要解婚約的你打過架。」
「剛解完婚約，回蘭陵的路上。」
聽到這裡魏無羨忍不住噴笑，金子軒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他才咳了一聲、收斂起來。
「那個啥，上輩子那件事真的不是我的本意，雖然道歉好像無濟於事。」
知道了金子軒有記憶的事，魏無羨心情頓時平靜了許多，雖然他不覺得上天真的會如他所願也給藍忘機一世記憶，不過人嘛，有個盼頭，人生就有了意義。
於是他便跟金子軒提了一下兩人身故後的事，聽到魏無羨描述江厭離在自己身死後的遭遇、還有之後金凌的成長史，金子軒眉頭擰得死緊，聽完了便只有一聲長嘆。
「你……師姐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自然還是娶她過門，與她相守一世。」
再怎麼說江厭離是喜歡金子軒的，這婚事要成一點難度都沒有，想起自己完全相反的處境，魏無羨忍不住又有些哀怨。
如果回來的時候剛好是屠戮玄武之後、或者藍家聽學之後該有多好？起碼那時藍忘機對他已經很有想法了。
然而思及姑蘇藍氏這一兩年會遇到的遭遇，魏無羨目光一凝，神情也有了幾分狠戾。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看到射箭的成績，我才注意到澤蕪君根本沒有出席，我猜他可能也有前世的記憶，等等我去見他、探探口風。金家那邊就麻煩你多擔待。」
「若是溫家也有人帶著記憶，屆時未必是百家占上風。」
「最差也差不過家族覆滅了，當年如此狼狽都能挺過來，反正兩邊都有人、旗鼓相當地來一戰，再一次射日之征，我們未必會輸。」
18
兩人本來交情就不深，談話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各自分開了就回到各自的世家去。
魏無羨接著便去見江楓眠，讓他啼笑皆非的是，江楓眠找他是因為金子軒向江氏悔婚的事慎重道了歉，態度特別恭敬有禮，還表達了想上門當面向江厭離致歉的意願，江楓眠只好把魏無羨抓來談談，免得到時候魏無羨又跟金子軒鬧僵了。
承諾不會搗亂之後，魏無羨立刻溜出了江家暫居的屋舍，直接往藍家的區域走去了。
因為有要事在身，魏無羨心裡多了幾分底氣，打探到藍曦臣其實有來岐山，他就光明正大地翻牆溜進了藍家所在的院落。
然後他才剛翻上牆頭，就看見牆內廊前藍氏雙璧比肩坐著，藍曦臣一樣是溫吞和煦的神情，藍忘機則看上去有些嚴肅。
兩人聽到動靜一同抬頭望向他，魏無羨這才想到要找藍曦臣談話可能還得支開藍忘機，可是這兩人是無話不談的兄弟，特意支開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若是藍忘機有轉告他的示警、而藍曦臣真的有記憶的話，以他曾身為藍家家主的睿智，肯定能意識到。
魏無羨心思一轉，眼角瞥見藍忘機身後平放的琴，一計立刻浮上心頭。
「不好意思打擾了，前些日子得了一張有殘缺的曲譜，實在找不到人指點，不知道能否與兩位討教呢？」
翻牆這事魏無羨從小到大幹得俐落無比，穩穩落地後連忙補了個拱手禮，有意無意地晃了晃腰間那把竹笛。
藍曦臣見狀沒開口，倒是藍忘機果然看不得這類偷雞摸狗般的行為，眉心馬上就擰了起來。
「藍家不會無故拒客，魏公子通報便是，何需翻牆？」
「哎，藍二公子有所不知，我實在是有點怕你們家藍老前輩。」
「若是不做虧心事……」
「好啦忘機，魏公子並無惡意，無妨。」
藍曦臣出言阻攔，魏無羨頓時心中也有底了，連忙對著藍曦臣又是一揖。
「行動倉促，並未攜譜前來，能否借筆墨，我當場謄寫一份？」
「好的，魏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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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魏無羨跟著藍曦臣走進內間，桌上果然備有筆墨紙硯，他仗著跟了藍忘機大半輩子，見過的曲譜無數，信手撿了一首古曲便開始謄寫，同時嘴上也沒閒著。
「澤蕪君可是想起了一世記憶？」
「是的。」
此時的藍曦臣還是容貌年輕、尚未著家主衣冠的模樣，但那雙平和的眼眸中卻已經凝鍊了一層難以覺察的滄桑。
「是這一陣子的事？」
「有一段時日了，就在魏公子你們一行人離開姑蘇的時候。」
「我也是聽學那時。順道一提，金子軒也有記憶。今日我與他談過，回到這個時間點實在不知是幸與不幸，若溫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