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韓文清聽見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那是來自於靜室的音效。風聲沙沙作響、在長長的通道中迴盪。聽著又有點像是海潮聲，但聲音本身有些不自然的電子質感。
「靜室」是為了哨兵存在的特殊空間。
廣袤的人群中有一部分的人會在青春期降臨時覺醒，這群人的體能與五感超越一般人的水準，有些人能掌握特殊的能力、達成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這群人被稱為「哨兵」，韓文清也是其中的一員。
因為哨兵的感覺敏銳，在嘈雜的環境生活容易導致他們情緒不穩，於是哨兵在覺醒後多半由國家收編為部隊、居住在特別安排的隔音空間中。靜室的環境音效是幫助哨兵情緒穩定的聲音，有時取機械裝置發出的白噪音，有時則取大自然的聲響，好讓這個空間不至於靜到令人發狂。
但韓文清現在聽到的並不是他挑選的音效，且他出任務、離開房間之前可是有好好地將播放器關上的。
在他意識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之前，從心底深處竄出來的知覺就先告訴了他這個不速之客的身分。
待他走到迴廊的盡頭、以鑰匙開啟靜室的門之後，一股類似草木清香的氣息從靜室內傳了出來。
那是「嚮導」的氣息，很淺、很淡。
相對於哨兵的存在，還有另一群人也擁有特殊的能力，他們可以探查人心、觸碰哨兵們特別敏銳的感官情緒，這些人被稱為「嚮導」。
嚮導並不與哨兵為敵，他們的體能與五感不及哨兵、所以在部隊中會由哨兵保護著，兩個精神相合的哨兵跟嚮導會在國家的特殊機構「塔」安排下結合成一對，日後相輔相成、共度人生。不過嚮導的數量先天較哨兵稀少，並不是每一個哨兵都能幸運地搭配一個嚮導。
韓文清進了房，他不必刻意找尋，目光準確地投向自己的床舖。
有隻通體純白的狐狸窩在他的床上，在他的注視之下白狐敏銳的站起身、抖了抖一身鬆軟的毛。
「吼──」在他身邊一隻同樣一身白毛的老虎跳躍而出、打算撲向白狐，白狐卻蹬了個老遠，細長的眼警戒地盯著白虎。
這兩隻動物並非真正活生生的動物，而是類似守護靈一般，牠們的存在來自哨兵與嚮導與常人不同的精神世界、被稱為「精神嚮導」。
精神嚮導會反映主人的性格與身體情況，此刻兩隻動物在不算狹窄的房間裡折騰著，只要白虎稍稍挨近，白狐就跳遠。
韓文清嗅著滿屋的清淡香氣，瞥了一眼床上聳起的被褥，人就卸下外衣、進了浴室。
待他洗去一身的塵埃，踏出浴室時，白狐已經不見了，只見白虎乖順地趴在他的床鋪上、任由床上的人輕撫著順毛。
「唷，老韓。」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視線所及之處是赤裸的肩膀，之下則隱沒在被褥之中。
「你來幹什麼？」
這人是他的嚮導。但是要是沒有人提起，連他自己都會不小心忽略自己有嚮導的事實。
「來讓你履行一下哨兵的義務啊。」
床上的人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語氣雲淡風輕地說著話，人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隨後人就倒回了床舖上。
「看你臉臭的，我來履行嚮導的義務總行了？」
「葉修。」
韓文清在床邊坐下，原本一臉舒爽的大白虎不知怎麼地低吼了一聲後翻下了床，在一旁的地板上掀了掀肚皮。
沒等韓文清說下去，嚮導伸出了魔爪，將他一把抱住、拉進了溫暖的被窩。
葉修跟韓文清兩個人可說是塔裡的奇葩。
和諸多塔的成員一樣，甫成年兩人就完成了結合，但兩人鮮少一同出任務，甚至會在難得一起的任務途中較勁，有那麼一兩次就掐起了架來。
兩人一直被以「不對盤」、「死對頭」、「宿敵」等等的關係認知著，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一對時，多少哨兵嚮導都要瞪出眼珠子來，但兩人依然維持著這種奇怪的關係過了近十個年頭，各自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各自擁有各自的工作夥伴。
兩人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葉修本身在塔的名氣就是一等一，他擁有超出嚮導平均值太多的精神領域、身為嚮導卻可以發揮與哨兵相當的行動力，就算不帶哨兵也可以在任務中活得好好的，除此之外嚮導動用能力後會產生的「結合熱」從來不發生在他身上，讓他不只在Ｈ市的塔中是首席嚮導，甚至可以說是嚮導界的第一人。
韓文清亦有著頂尖的哨兵素質以及格外堅韌的精神力，跟嚮導結合「綁定了精神」之後，他也不用依賴嚮導來維持精神與感官的平衡、亦在Ｑ市塔擁有首席哨兵的地位。
於是諸多哨兵嚮導們只能感嘆這兩個仇人幹什麼湊一對，既然綁定就不能拆伙，早先就別結合、造福別人不好嗎？
眾人有所不知的是兩人檯面上貌似對頭，但一年總有那麼一兩天，葉修會前往韓文清的住所過夜，不為掐架、不為找碴，只打著盡義務的名號把人抓著調整感官。
「聽說哨兵是不會抵抗嚮導的命令的，韓文清，接招吧。」
結合滿一年那天，一整年沒見過的葉修突然出現在他房間，用強勢至極的精神屏障將他的意識壟罩。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多年以來，兩人除了「綁定」的結合之後，再也沒有發展過其他親密關係。兩個人之間的連結也很奇妙，
韓文清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精神好像觸碰著一塊光滑的鏡子，雖然鏡子的彼端也會傳來情緒、或者其他的東西，但這種感覺跟文獻上形容的「哨兵與嚮導之間的連結」實在差太多了。
這樣的感受他沒有告訴過其他人，畢竟葉修可以在兩人結合後提都不提就調去了異地的任務單位，他索性就隨便葉修行動，反正他知道葉修可以保護好自己。
韓文清醒來的時候，葉修人已經不在靜室裡了。
時間不對。連半年都不到，這不是葉修該出現的時間點。
這個念頭掠過了腦海，在他隱約覺得不對勁時，被他擱在一段距離外的手機響起、屬於工作崗位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於是韓文清起身接起電話，聽取任務後打理了一下儀容，人就離開了住所、沒有去追疑問的答案。
而在三日之後，韓文清執行完任務回到塔，正要踏進上司的辦公室時，從精神深處傳來的訊息讓他錯愕地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神。
他的精神嚮導白虎驟然現形、望著某個方向發出了狂躁的吼聲。
多年以來一直能感受到的、與葉修的精神連結消失了。
可是，沒有痛覺。
✽之二✽
葉修收起了屬於嚮導的精神屏障。
就在一瞬間身邊的景色閃爍著、像是色塊脫落那般一點點抹去，最後匯聚成腳下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他看見陪伴自己將近十年的白狐現身、蹭了蹭他的腳踝後躍近了那片白霧。
有點熟悉的、不太好的感覺在心頭掠過一瞬，他皺起眉，但還沒來得及思考眼前所見，就被一個熟悉的女聲喚回注意力。
「葉修……葉修！」
只是眨眼的事，一會兒佈滿碎石瓦礫的屋舍又回到了他的眼中。
「還好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蹲在他身邊的蘇沐澄手上槍管還散發著刺鼻的硝煙氣味，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依靠在殘破的磚牆邊蹲坐著、身心都疲憊至極。
「還算可以吧。妳那邊都處理好了？」
「嗯，一個都沒跑。」
話語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兩個人影也閃進了破屋內。
「大家辛苦了。沐澄妳跟塔回報一下，基本上就到這裡了。小唐、包子，下面好像還有空間，你們兩個用力挖下去看看，如果有殘餘的武器可以回收給塔也好。」
「好。」
「是的老大。」
交待完工作之後，葉修挨著一處矮磚牆頭坐下，從口袋摸出了一根香菸點上，身邊唐柔跟包榮興兩個哨兵對著地板大肆破壞起來，蘇沐澄則抓起通訊器，但沒等到她打開，通訊器就響了。
「喂？果果，我是……沒有啊，我們剛剛打完了，葉修他在旁邊呢……沒受傷啊。葉修……」
半晌之後蘇沐澄掛斷了通訊器，葉修朝著背風的方向輕吐出白煙，隨後轉過頭來。
「怎麼了？」
「韓文清前輩找你呢。果果說的。」
「老韓？找我幹什麼？」
「果果說他問你有沒有出什麼事。」
「什麼沒頭沒腦的？她確定那是老韓？沒準是黃少天打了整人電話。」
「黃少天應該不至於玩到前輩身上，總之回去跟人家聯繫一下吧。」
「老大，下面真的還有一個樓梯！」
葉修還想說底什麼，這時包榮興從下陷的洞窟中探出頭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於是一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看起來遭到破壞過的樓梯階段出現在距離地面約一層樓的深度，葉修快速地掏出一只機械儀器、綁上繩子的一端就扔進了破洞之中。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幾聲機械運作的細微聲響在下方的空間中迴盪，包榮興跟唐柔伏在洞口、看著被微型機械打上亮光的地下空間，葉修則看著手中的屏幕、手指快速地操作著機械在洞穴中進行探測。
「……上來的路跟在下去的路都被封死了。」
「破壞得很徹底，不過感覺是最近的傑作。前後都弄得很隱蔽，就只有這個空間看得出來是階梯。」
「老大，我們要下去嗎？」
「簡單探測沒有毒物或者彈藥反應，包子小唐你們先退後，我再試一下。」
小機械降落到了階梯的最底，發出更大的噪音、接觸地面的聲響，一會兒之後小機械飛了上來。
「是安全的，包子，你先……」
葉修還在腦中組織著行動的步驟，突然之間他的眼前景致又迅速褪了色。
最後的意識只來得及捕捉到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
Ｆ省破獲一個大型軍火走私組織的本營，組織的名稱叫做Coquelicot，在Ｈ市軍部主導、Ｇ市軍部配合之下行動十分順利，訊息馬上就登上了報紙的頭條。
身為功臣的嚮導第一人葉修在完成任務後疑似過勞倒下了，由直升機迅速送回Ｈ市休養──這樣的消息基本上塔是不會走漏給廣大的老百姓知曉的，不過接到Ｈ市傳來的訊息後韓文清立刻向塔請了假、搭上深夜的班機飛往Ｈ市。
「啊、韓文清前輩。」
「葉修人呢？」
「早上醒過來了。我帶您過去吧。」
蘇沐澄領著韓文清走過塔的穿堂層，來到位於第七層塔的某一扇房門前停下。
塔的房間隔音效果都很好，但韓文清是哨兵，沒有刻意放低聽覺的情況下，他聽到房內傳來嘈雜的人聲。
「都炸個亂七八糟了，不過在那個破地方的地下還真有點文章，文州剛剛說已經挖下去了，你知道下面空間有多深嗎？十八層樓欸！是想跟塔比嗎！又不是十八層地獄蓋這什麼不吉利的破數字，現在讓人踹翻了吧哈哈哈。我說老葉你啊也太認真了，藏得那麼隱密的東西都有辦法查覺到？」
「呵，哥可是這裡的首席嚮導，你以為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去去去你是首席嚮導我還是王牌哨兵呢！不要仗著你那Bug身體不會有結合熱就這麼囂張啊活該過勞。話說Coquelicot的那群兔崽子走得很急啊，以為上面炸一炸就不會有人發現嗎？不過也搞不好是他們不想白白讓Ｆ省少一個聯絡點吧，畢竟要在地底下挖通道蓋據點還是有點需要人力的。他們炸掉了地下一到九層，更深的其實還可以走動，只可惜挖到的東西全是些不頂用的破銅爛鐵，跟你說啊有一支槍我隨便擺弄了一下就自己走火了，還好我反應機敏動得快沒讓那破槍打到人，這些垃圾也只有肖時欽那貨屑當寶撿起來研究了。」
「有沒有常識啊？小肖不揀去拆一拆的話，東西留著沒準被那些傢伙回頭利用起來。」
「我也知道啊如果拆下來的零件可以用對我方也是很大的資源貢獻，可是我可不信那些看起來像是一百年前玩意的東西能……」
狹小的房間中被兩人的對話聲音填滿，其中一方的話語特別冗長、說起話來活像沒個停頓點，這人在塔的勢力中也是個廣為人知的人物──Ｇ市的首席哨兵黃少天，聒噪程度就可抵一整個塔的哨兵部隊戰鬥力。
隨著房門被推開，原本喋喋不休的聲音突然噤了聲。
「……我還想說是誰，蘇沐澄妳要進來也先敲門啊！」
「我有敲，你顧著講話沒聽到吧。」
「我明明有開感知，奇怪了門是鎖著的吧妳怎麼能進來啊妳有老葉房間的鑰匙嗎？雖然妳跟老葉很熟但在一個有哨兵的嚮導房間隨意進出真的沒問題嗎……」
「我用的是是前輩的鑰匙喔。」
黃少天跟葉修兩人望著踏進房裡來的蘇沐橙身後跟著的韓文清，一瞬間整個房間裡的氛圍變得嚴肅正經，但很快地那個氛圍就消失了。
「老韓？明明才剛見過沒多久，這是慾求不滿想念哥了？」
葉修穿著一身鬆垮垮的灰色格子衫、倚靠著床頭鬆軟的枕頭堆，人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說出的話語卻挑釁意味十足、讓房間裡頓時充滿詭異的肅殺之氣。
「前輩來關心你的狀況呢，你就少貧嘴了。黃少天我們先迴避吧。」
蘇沐澄揪著黃少天，兩人匆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之三✽
黃少天跟蘇沐澄出了房門後，從韓文清身上散發的殺氣終於減緩了一點。
真的只有一點點，葉修正要說話，只見韓文清人快步走來一把扯開他衣領。
「握槽老韓不是吧你來真……」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韓文清的嘴唇碰上他的頸側，柔軟的觸感覆蓋在肌膚上漸漸加重力道，葉修的話語隨著這一下消了音。
很快的韓文清就放開了他，一張本來就兇悍的臉此刻黑得嚇死人。
「你怎麼回事？」
「沒怎麼樣啊，這不活得好好的？」
「別裝傻了，我靠近你的時候你應該要把屏障撐起來才對，大漠在你旁邊轉這麼久了你都沒反應？」
大漠是韓文清的精神嚮導──大白虎的暱稱，名字出自於大漠孤煙直這句詩，葉修曾為此調侃過韓文清的語文造詣還不錯、懂得看些詩啊詞的。
只是此時他真的沒那個本錢再去挑釁韓文清了，正如對方所說，他沒有辦法撐起嚮導的精神屏障、也看不見精神嚮導。
「大概是失感了吧，前一陣子要撐精神屏障時就覺得有點不穩定了，雖然這個年紀失感好像早了點……」
「沒有哪個哨兵或嚮導失感的時候連結會跟著斷掉的，只有死亡才會。」
「……」
面對對方嚴肅的神情，他沉默良久才嘆了一口氣。
「老韓啊我知道你做什麼都很認真，可是還是打個商量，你能不能什麼都不問、找組織換個嚮導了事？」
「想都別想。」
「嘖，我就知道。」
於是韓文清在床緣坐下，葉修的視線望向窗外，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才開口說話。
「這麼說吧，我其實是個假的嚮導。」
葉修說了一句話之後又停頓了很久，韓文清只是靜靜看著他，一臉肅殺依舊。
「哨兵跟嚮導的基因早就有人在研究了，十幾年前有群科學家號稱找到讓普通人成為哨兵或嚮導的方法，而我加入了實驗。」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實驗。」
「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成功的案例。參加實驗的有一百多人，其中有些人天生就能覺醒，但到最後只有我一在實驗完成的當下就成為嚮導。這樣的成功數據太讓人蛋疼了，之後又做了二次實驗，但成功的還是只有我一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說到這，葉修的視線又飄到了窗外。
「書上說覺醒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從感覺變得敏銳到看見精神嚮導須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我不是這樣，實驗完成時我就能撐起精神屏障，也看見小秋站在我旁邊了。」
小秋是葉修的精神嚮導──那隻行動敏捷、骨子裡透著一股神祕的白狐，據葉修說這名字跟兩個人有關，但韓文清甚至沒有問過那兩個人的名字。
「不會有結合熱、精神領域廣的嚇人……聽起來好像挺不賴的對吧？因為沒有明顯的實驗副作用，後來雖然研究室認定了實驗失敗，還是把我當成嚮導扔進塔裡，後來怎麼回事你應該知道了。」
說到這葉修又把視線轉了回來、眨了眨眼，似是表示他已經把事情交待完了。
韓文清的眉頭依然沒有紓解，對於葉修，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問、卻無從問起。
「……這邊塔裡有人知道你的狀況？」
左思右想之後他才開口，葉修是Ｈ市的首席嚮導，這樣的情況受影響的可不只是他一個哨兵而已。
「首都塔那邊的高層跟Ｈ市這邊的高層知道，沐澄知道，還有王大眼知道。」
「關王杰希什麼事？」
「他在首都塔的醫療班混嘛，我的體檢報告都有留底，明天我要去首都塔一趟，體檢是他負責，是不是失感了報告會說話……」
「我跟你去。」
韓文清突然打斷了葉修的話，葉修則被韓文清那種說不上是憤怒還是什麼的態度弄得茫然了一下。
「也好，順便檢查一下連結斷掉對你有沒有影響。」
說到這裡，葉修的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葉哥，您可以活動了嗎？上頭有急事要開會呢。」
敲門報信的人是塔裡的一個小哨兵，看到韓文清的臉時整個人嚇個夠嗆。葉修領了訊息之後就躍下床舖，在韓文清嚴肅的目光下脫了身上那件薄衫、給自己換上一套較正式的衣裝。
「老韓你今晚住這嗎？哥去開會啦你自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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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導的住處向來不需要比照靜室那樣隔音效果一流、還要自帶背景音，除非這個嚮導有哨兵伴侶。但葉修的房間並沒有加上那些設備。
房間的一側是床，一張偌大的桌子的正中央是台電腦，右手邊有一排架子陳列著厚厚的文件及幾本書籍，左手邊則是一疊文件，上頭擱著一碗未拆的泡麵。
只有桌前的東西多，其他地方看上去就像個渾然天成的傢俱廣告畫面。
兩人都擁有彼此房間的鑰匙，所以葉修可以自由進出韓文清在Ｑ市塔的房間，韓文清也可以到Ｈ市來，只是他從來沒有主動來過。
葉修一整晚都沒有回房。
次日一早，韓文清收到葉修差人給他送來的、前往首都Ｂ市的機票，韓文清一連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葉修居然出任務去了。
一個失感的嚮導出什麼任務！地點還是在有段距離的Ｗ市！
一陣難以言喻的焦躁感頓時壟罩了思緒。知道葉修跟部隊夥伴搭的是快車後，韓文清頂著一張黑到不行的臉，一句話讓那個已經全身發抖、只差沒跪地的小信使退機票，人拎著本來就輕便的行李追到了車站。
好在蘇沐澄不知為何發了車票資訊到他手機裡。
「這這這這位先生請您出示一下坐車的証明……」
兩個乘務員追在韓文清的身後瑟瑟發抖，韓文清則一把拉開了某車某包廂的廂門。
唐柔、包榮興、蘇沐澄、黃少天。這幾個人韓文清都叫得出名字，看見葉修沒有在包廂內，韓文清眼神更陰暗了幾分。
「韓文清前輩。」
「葉修人呢？」
「在隔壁廂呢。」
「老韓怎麼來啦？老葉不是說要躲他？」
「……呵呵。」
黃少天的話語在韓文清關包廂門的時候還是被他完整地聽去，一旁蘇沐澄呵了一聲。
另一個包廂中只有三人，葉修在靠窗的位置，身旁是一個臉上寫滿溫文儒雅的少年哨兵、對面是一個戴眼鏡的斯文少年嚮導。
見到他時，兩人皆是一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前輩好。」
「前輩請坐。」
戴眼鏡的嚮導首先打招呼，哨兵則慌忙讓出了葉修身旁的位置。
「小喬你讓什麼座啊？」
「前輩是您的哨兵……」
「現在不是了。乖，小喬，回來這邊，天大的事有哥頂著。」
「……」
對上韓文清冷到不能再冷的目光，被稱為小喬的少年緩慢地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於是韓文清就在包廂、葉修的斜對角坐定。
葉修理都沒理韓文清，一路上忙著跟兩個年輕人交待了一連串的事，其中有精神屏障操作的具體事項、發動能力的時機、也有這趟任務的幾個核心要點。
聽著葉修不斷說話，韓文清也大致認識了那個眼鏡少年名為安文逸、長相過於溫馴的哨兵則名為喬一帆。
「到時就照我說的做，探勘時不要太有壓力，我會在旁邊提示，如果發生戰鬥你們就快撤，小唐跟包子會擋著。」
兩個年輕人看就知道出任務的經驗淺薄，葉修很是耐心地為兩人講解了好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人就打著呵欠說要補眠、頭歪在窗框上就睡了。
一直被當空氣的韓文清持續沉默，安文逸低頭操作著手上葉修給的儀器熟悉界面，喬一帆則一下望望葉修、一下望望韓文清，許久之後他再次站起身，一臉的侷促不安。
「前輩……我還是跟您換座位吧？」
葉修這一睡睡了挺久，待他醒來，列車也差不多要抵達Ｗ市了。
望著對座頭低到不能再低的喬一帆跟不斷扶眼鏡框的安文逸，葉修連轉頭都懶就知道自己身邊坐著誰。
然後他伸了伸懶腰，整個人當著兩個小年輕的面歪到了韓文清的身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是讓你先去Ｂ市？」
見到葉修那麼自然地靠上去、同時一隻大白虎橫在桌上出現，安文逸手抖了一下、喬一帆肩縮了一下。
「你根本就不該出任務。」
兩句話就讓車廂中暗潮洶湧，能夠感知韓文清情緒變化的安文逸額頭沁出了些許汗珠，喬一帆則盡可能讓自己透明、歸零、放空……
「這次事出緊急，塔的人手也調不開，哥不去坐鎮又要讓那幫傢伙混水摸魚過去了。哥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濟好歹也混過幾年首席，別看不起人啊。」
葉修像是對韓文清的情緒渾然不覺一樣，自顧自地說著，喬一帆開始慎重地考慮起要不要到隔壁車廂搬救兵、免得自家首席嚮導等等就要被某個可怕的哨兵宰掉了。
「昨天整晚都在跟小肖那個大心髒擬戰術，細節都安排好了，也不是我去衝鋒陷陣，絕對沒問題的，放心吧。」
但很快地葉修話鋒一轉，韓文清身上那股抑鬱的火氣就淡了幾分，才剛得知葉修失感的安文逸忍不住要猜測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