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再録】聚合物

2015年04月19日22:381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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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聚合物]

糖少许。

盐少许。

还有什么?

是不是少了什么?

“太难掌握了。”

把显示着料理步骤的手机扔到一边,卷岛关掉了灶台的火。

在英国待久了以后,突然又怀念起日本的饭菜。于是想着或许可以自己动手做一锅咖喱——印象里那个还算是简单,煮一锅又能吃好久,步骤也不多。

但是家里的咖喱并不仅限于把咖喱块扔进锅里就完事了,还要加诸如土豆之类人人喜欢的食材。

这个调料“少许”,究竟是多少?

即便准备齐全,如何烹饪仍是个大问题。

茹毛饮血显然是不行的。

听之任之最后必定会迎来变成焦炭的命运。

卷岛裕介现在有一份感情,或者说是一种心情。

冰箱里塞不下,放在外面怕坏,本人又不擅料理,此刻正无处安放。

聚合物

1

东堂最近时常做梦。

他梦到和卷岛一起去坐过山车,当车体呈接近九十度向上缓慢爬行的时候,自己屏住了呼吸。

明明还不算垂直,却有一种要向后摔倒的错觉。

重心飞起来了。

步入蓝天的时候东堂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身边的人现在在想什么呢。

突然就想知道而已。

一起坐海盗船的时候,他们被高高甩起。

后排有小孩在尖叫,也有人在笑。

每当产生加速度的时候,东堂也感到自己似乎想要喊些什么。

“小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一张嘴,就顺口地喊了出来。

和在平地上不同,这些个和重力有关的游乐设施会让人声音发抖。越是拖长的词,就越是滑稽。

像是简谐运动的波,一上一下。

“心脏好痒。”

当时的卷岛的确是这样说的。以至于这句话至今仍会在梦里出现,带着那特有的语癖,如同一句谜语,反反复复地让自己猜它的含义。

梦始终是梦。

端起酒杯重又咪了一口酒,外面正是深秋。

夜里的风会带动并且摇落很多树叶,所以十分清晰。

屋子的主人将手中的书翻入下一页,他那神游的思绪又回来了。

改天打个电话给他吧。东堂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点乏了。于是索性趴在书本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和卷岛一同坐上了鬼屋冒险的有轨电车。

2

东堂觉得人与人的感情是很难用一两个词语来描述的。

友情、亲情、爱情——这种东西时间久了就会混淆,互相穿插,不再是单一的个体。

自从卷岛去了英国之后,东堂发现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他和小卷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是递进的,从陌生到认识,竞争对手,爬坡选手,棋逢对手……他们击过掌,掰过腕,握过手,却没有牵过。

这是当然的吧,只是朋友……况且都是男生的话,怎么会牵手呢。

和女生不同,即便是关系平平的同学,她们都可以手拉着手去这去那。

因为女生总是缺乏安全感,需要依赖。

其实男生也并没有坚强到哪里去,或者说,他们的牵挂和执念并不比异性要少。

和卷岛去过一次游乐场,当然并非只有他们俩。总北和箱根的三年级们都在,跟春游一样浩浩荡荡吵吵闹闹地杀向各种游乐项目。

而鬼屋探险这一回,自己和小卷被分到了一起。并且由于座位有限,他们排到了第二批上车,于是和前面一节的人错开了时间。

设施内有风,鼓风机或者声效,还有人为的恶作剧。

身后空了一排,再往后是一对情侣。

黑暗的环境里,东堂突然胡思乱想了起来。

山神是不怕鬼的。

但鬼屋里的鬼都是人假扮的。

神从来无法完全搞懂人类,又比谁都好奇。当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从脑袋上方悄悄靠近的时候,东堂感觉到了人的气息。

看不见,却能知道。若有似无,拨得人心里发毛。

下意识地用右手抓住了离得最近的东西——卷岛的左手。

温热的。

真实的。

好像能让人安心的,减缓恐怖的救命稻草。

……被抓住的手条件反射似地弹跳。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当东堂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微妙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惊讶,透过力的传导让人明白。然后他以为身边的人会把手抽走。

可是卷岛并没有。明明已经有了第一反应的抗拒,却没有跟进的动作。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小卷有点洁癖,更不知道他洁癖的程度,以及例外。

既然对方没有抽离,他现在拿开反而显得拘束。

于是假装无心,就这样一直扣到了末尾。再悄悄收回。

谁都没说一句话。

仿佛都怕鬼。无论是神祗,还是精怪。

鬼屋里住着人,才会有害怕。

然而那之后谁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仿佛在那片黑暗里将灵魂一起出卖给了魔鬼。

一到外界,就全忘了。

所以在三年后的梦里,东堂重回异境,又握住了卷岛的手。

这一次他握得很紧,紧到对方想要挣脱。

“小卷——”

自己在梦里说。

而具体说了什么,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

东堂伏在案上不知不觉睡着。睁开眼时午夜已过,凌晨的天色诡异又迷人,看久了仿佛会被吸进去。

自从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茶馆老板之后,自己喝酒的次数突然变多了。

并且通常都是独饮。

说不上原因,只是日渐眷恋起那份微醺时的恍惚与清醒相结合的感觉,胃里很暖,心也很暖,浑身都在散发着热气,却不会出汗,身体很轻,脑子像是悬在半空里,脚尖离地。

然后他开始想象。

想象继续醉下去的话会不会给那个人打越洋电话。

忘了时差,忘了情景。

忘掉他们曾经没有的。

只记得有这么个人,然后打电话去寒暄。

说一声,“喂。”

或是“小卷,小卷。”

仅仅是听听那个声音,就足够了。

足够他再度入梦。

3

和同伴们嬉闹的时候,总会有人说,“东堂,你好烦。”

尤其是在高中,当年的大家个个年轻气盛,精力旺盛。现在想来不免有点好笑,可以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折腾半天,要么互相嘲笑,要么玩得不亦乐乎,仿佛每一天都很长,长到很快就迎来日落。

然后青春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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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之后的东堂加入了职业联队。

职业选手的训练非常艰苦,即便是从谁强谁上的箱根出来的东堂,刚开始面对如此大强度训练量的时候也起了一两次想要放弃的念头——当然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因为比赛是残酷的,哪怕挤干最后一滴汗水,也想要比对手更强,更快,无论一秒还是一毫秒。

都必须超越。

东堂在队友的建议下换了时下流行的苹果手机。

刚刚学会用视频通话软件和卷岛在互联网上交流的时候,东堂开心得像个捡到了宝的孩子,在屏幕这一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然后说小卷你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卷岛摸了摸鼻子说伦敦现在可是半夜两点。

东堂看了眼宿舍内的钟,把当前的时间减掉了数字九后,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于是他不好意思地道歉说,“我太激动了,忘了还有时差这件事。”

“你那里是中午吧,吃完饭了?”

“不,还没。过一会就去。”东堂对着屏幕里的卷岛眨了眨眼睛,“要不我还是晚点再打来吧。”

“没关系,反正也醒了。”回答的人说完便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地笑笑,表情反倒又柔和了点。“说来你最近怎么样,训练还适应吗?”

这种网络聊天工具很好用,不用付国际漫游费,可以看到对方的脸,声音的失真也比电话也少了许多,让人不免产生一种那人近在咫尺的错觉,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到。

只需穿过一个液晶屏的厚度。

卷岛裕介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一点是在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后知道的。

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因为总被身边的人说啰嗦,所以东堂是知道自己大概有点烦人的。

不过他从未想过改变,于是通常都把此类的评价当作耳边风,毫不在意。

给卷岛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在潜意识里有了被说烦的心理准备。

或者说早就习以为常。

谁知结果却出人意料,对方一次都没提过相关的字眼。

他从不说自己烦。

即使故意不接电话,也不会对这件事表达出反感。

并且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最终,卷岛都会妥协。

有一次小型比赛的开场前,东堂在休息区没完没了地说着自己上了某本体育杂志的事。身边的卷岛似听非听,剥着手中薄荷糖的包装纸,然后突如其来地塞了一颗到了他的嘴里。

“简直……唔……”

瞬间被封了口。

柠檬味在舌尖散开。

又酸又甜。

还有薄荷的清凉。

肇事人看着自己,也丢了一颗到嘴里,歪着头笑了。

东堂觉得,他此时此刻一定特别可爱。

4

卷岛回国那年只和东堂匆匆地见了两面。

不过却给自己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东堂剪了短发。

清爽迷人,干净性感。

虽然几个月前视频过一次,但正面其实看不出什么,抵不上近距离观察时冲击的十分之一。

仍然是黑发,却很利落。

对方说话的时候还是会去拨弄前端的刘海,不过变短了之后没法再像从前那样拉得老长,只能用食指和中指撩过来又撩过去,显得闲。

他们俩都长高了些,肩膀更宽了。

东堂不久之后就有全国性的比赛,所以好不容易总算是匀出了一天的时间。当然,卷岛在回来以前就和他说不用特意为了他这么麻烦。

对方在屏幕那头笑了起来,回答道“又不是集训,没那么紧张啦。”

结果那天还是从出租车里下来,小跑着到了自己的面前连说了三遍对不起。

再见面是很高兴的,非常非常地高兴。

离开日本的时候,最后一个和自己通话、然后告别的人便是他。那是卷岛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不分场合地主动给人打电话。

还记得对方在电话里小声说了句等等,然后不知是去了学校的走廊还是楼梯的靠窗处,总之背景里有回声,有鸟叫,却很安静。

后来飞机起飞,扑向蓝天白云怀抱的时候,卷岛一瞬间觉得自己变得很轻。

“小卷真是福星,你一回来这里就不下雨了。”

其实自己前些天也在关注着东京及周边的天气,春天总是多雨,当然英国没怎么少。

离开日本之后,和东堂依然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这件事显然在在情理之中,却多少又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他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东堂赢了。

在高中最后一年的大赛里,和自己酣畅淋漓地比了一场。

有的东西很奇怪,比如说比赛,在赛场上的时候只论成败,非胜即负。可一旦变成了回忆,被记住的永远只有那背后的故事和被旁人所忽略的过程。

所以独自一人在英国的时候,每当想起那个夏天,涌进脑海的全是之前种种——绝大部分围绕着东堂尽八这个人展开,出镜率久高不下。

这也难怪,毕竟那个人对自己来说——

对自己来说,是什么呢。

也许像雨。

于是回国的第一顿晚餐,便是和东堂共进了。

其实和想象中的再会稍微有点不同。对方还是和以前一样,又不完全一样。

有一点倒是在意料之中,那就是彼此都显得成熟了不少。说话的方式没变,习惯也没变,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平和。

礼貌、谦虚、温柔——都只是非常细微的变化,比如微笑的次数,眨眼的频率,指尖的小动作。

东堂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当然他也是,并且不少,加起来大概十几件。

后来卷岛想,当时他们之中为什么没有人提出喝酒呢。

但这也已经是自己回到英国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的东堂仍旧像雨。

细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来不及渗透。

5

退赛以后东堂又回到了箱根。

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第一次失利之后仿佛被大铅球击中一般,横着飞了出去,摔得很疼。

那是卷岛已经在英国待了一年多时候的事情。直到大赛都过去了几个月之后,他们之中的某个人才无意提起这件事——忘了是谁起的头,总之当事人停顿了一下,用听起来略显轻松的语气说,“我只是去拜访一下成功的妈妈,下回的第一肯定是我的。”

对方说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久之后东堂在训练里拉伤,这件事除了教练、家人以及无意中撞见自己在街心公园和小孩子踢罐子的荒北之外,再没有人知道。

伤势恢复以后的第一场比赛,他再度站上了冠军的领奖台,然后在下一个锦标赛里和山岳奖失之交臂。

毕业后的第三年,东堂在老家开起了茶馆。

就算有了类似的经历,自己仍然觉得这和小卷当时的心情是不同的。

卷岛回国那次,对方送了他一条限量版项链。

很漂亮。

水滴状的球体表面如有星辰。

商家给它起名叫宇宙之泪。听起来有一点点俗,不过拿在手里倒不这么觉得。

于是想起来高中的时候,自己常说他土。

其实主要也就是针对那个发箍。

在发型决定胜负的当今时代,对方显然是保守怀旧派的——起先是不习惯的,这样的造型除了增加百分之八十的女子力,并不符合现代大多数人的审美。

然而在看到了穿着浴衣的东堂之后,自己便改变了看法。

他是符合这种气质的。和茶,和酒,和山泉,和花鸟风月。那种一尘不染的罕见的纯净性格吸引了自己,并且变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特例。

离开的时候东堂来送行了。

他的短发自己还没看够,尚未适应。

或许是为了弥补高中那次无人道别的遗憾,这次走之前谈话的主动权一直在卷岛手里。

他向东堂说起英国。

告诉他自己常去的店铺。

哪家的烤蛋糕特别好吃,周几会有限量供应。

楼下的房东最近养了一只牧羊犬。

学校新来了一个教授,总是会念错他的名字。

自行车仍然在骑,外国人十分友好,也很有趣。

不过还是最怀念以前一起骑车的日子。

……

身旁的人安静地听着,微笑着。

刘海的副作用是会让人的眼睛在低着头的时候隐在后面。

被挡住了。

也就很难读出当时的想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等卷岛发现他和那个曾在高中时期和自己通话频率堪比恋爱的人之间的联系变少了的时候,距离上次网络通话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了。

虽然来到英国之后他们的电波传送间隔比以前长了,但基本上每个月都会说上一次话。

后来变成了两个月。

这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然后不知不觉——真的不曾察觉,自己甚至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东堂没再主动发送视频邀请过来。

因为一直都是他先手,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盲点一般的习惯。

当这份理所当然消失不见的时候。

卷岛开始感到了不安。

安静的聊天窗口,竟像个黑洞。

仿佛要把人吞噬。

[newpage]

6

再见面的时候,箱根下着雪。

当时的自己正把酒喝得恰到好处,飘飘然地可以把霓虹灯光看作星星,星星当作精灵。

雪片是天使的羽毛。

小卷是天庭里的圣诞树——这么想着的东堂自己也笑了,摸了摸脑袋觉得有些对不起当事人。

等重新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是人而不是树……的时候,周围的雪好像静止了。

东堂眨了眨眼睛没有动,嘴里呼着白气却未说一句话。仔细思考自己究竟是喝多了还是喝得太多了。

“好久不见。”

圣诞树说话了。

说的人话。

回应着自己那句好久不见,一模一样地复述了一遍,用的是最平常的语调,去掉了称呼,毫无破绽。

这一定是梦。

喝得万分清醒的东堂尽八,在梦里和一个绿头发的人聊了起来。

茶馆老板最近桃花正旺,一个月里被女性顾客告白了三次。

因为是直接把家里的老宅改造了开店,所以初期虽然忙,工期倒也短了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两个月不到,连一季都没过掉,刚好赶上了春天的尾巴。

开业照片里,飘着星屑般的晚樱。

宅子离主干道稍微有点距离,平时来的人也不怎么多,因此当初就没把店面扩得很大。现在后面有一间卧室,书房和杂物室合并成了一大间,再有一间空的客房目前暂时当仓库在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因为以后就住在这里,东堂从家中搬了一部分东西过来,又新添了一些。

他买了个咖啡机,不过自己很少用。

还是喝不太惯。

隼人似是挺喜欢这里,有空了就会过来,一个人。

时不时从他打工的店里带些咖啡豆,自己磨自己煮。东堂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喝一杯,但总喝不完。

他不太坐在外面,通常都是待在老板的卧室里。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不过现在的新开确实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荷尔蒙散布机,迷人得不得了。

东堂在收银台边上放了个木质的小盒子,里面总是装着一把糖。角上还贴了标签纸,上头写着甘味自取——东堂的书法一直不错,甚至在外行眼里是极好的。

真波来过几次,仍是改不了叫他前辈的习惯。

荒北偶尔会来,却是一坐老半天,喝茶。

走的时候会买两盒茶点,由老板亲自包装。

福富也来,但都是提前预约。

需要温泉馒头的时候更是早几个礼拜就打好了电话。

东堂越发喜欢和附近的小孩子一起玩踢罐子。

这群小鬼很会讨人欢心,有的叫他尽八老大,有的叫他东堂哥哥。

不过自己还是更喜欢这世上的另一个人唤他名字,叫他东堂,喊他尽八。

这几年自己一直没和人谈恋爱,现在想来竟是有些不可思议。

又有些惆怅。

女孩子们都很可爱。温柔的,热情的,大方漂亮,美丽动人。

但就是缺点动力,兴致不大。

有的事情,或者说感情,长久地埋在心里,明知道没可能,即便不曾坦白,仍会抱有幻想,停不了念想。

比如对小卷。

其实直到他一年前回来,都还是保持着惯常的联络的。

只是后来……

后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算不上打击。不过是做了几个关乎人生道路的较大抉择而已。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下了一段距离。

再接近需要勇气。

毕竟,他们都成年了。

有的事,过去不会细想,现在却会权衡了。

如果得不到回应。

如果,不会有结果。

是不是就让他停留在记忆最丰富的那一段,这样才比较好。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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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卷岛面对面地坐下之后,东堂反而觉得有点头晕。

醉意涌上来了。

血液在皮肤底下流动的感觉逐渐清晰,奔腾着。

东堂站起来,冷风吹过却不觉得凉,摇摇晃晃,仿佛春天将尽时被吹落的那些樱花。

喉咙里热热的。零散不齐的句子在往上冒,不受控制地自行排列组合,像是吐丝的蜘蛛,一头拴着心,另一头拴着光秃秃的树枝。

可蜘蛛不正是小卷吗。

那个绰号,他还在用吗。

“小卷。”

醉眼朦胧,东堂抬起手,试图指向树。

“小卷小卷。”

卷岛在身后看他,视线像是能洞穿身体。

冬天的日本和春天的英国一样,没有樱花。

谢了。

或是还没开。

东堂知道自己在讲话,却不记得上一秒到底说了什么。

“我也想你。”

是谁站在雪里,解下了围巾。

把一个名字反反复复地叫了十几遍。

谁的头发又长过脖子,重新戴起了发箍。

东堂醉了。

醉得很深。

不如沉醉。

在东堂能记下的梦里,有这么一个特别中意的。

做梦的日子是一个夏初的午后。和小卷骑了车,吃了午饭,然后又以郊游的形式悠闲地骑着。

山上的风景独好。可以俯瞰,也可以在林间歇息。

那天自己躺在了什么树下,已经记不清了——不是不够深刻,而是内容太过刺激,以至于只记得最具有冲击的那部分,遗忘了细节。

被覆盖掉了。

那是东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卷岛的旁边睡着了。

当时他们并排躺着,说着各自骑车的初衷。

记忆里的天很蓝,蓝得不真实。

接着他就在这片蓝里入了大山的梦。

东堂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头有点疼,想来今日果真是醉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似梦非梦,清晰又恍惚。

他是喝到吐了,这点仍有印象。

歪着头去看茶几,放着两只杯子。

远一个,近一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胃里泛着潮,说实话不太好受。东堂把眼睛闭上,侧过身本想继续睡——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些画面,某个人的身影、容貌,乃至对话,不停地在眼前打着转,仿佛不能快进的前集提要,加了一层滤镜,强行播放着。

不能换台,无频道可调。

那个人回来了。

即使屋子里已经没了他的踪影,自己也试图否认这段经历。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当事人是睡了还是醉着,都无法改变东堂先前快要哭了的现实。

他是太惊讶了。

惊讶得只剩吃惊了。

具体说了什么,全都忘了。

仅仅记得,唯独记得,对方来过这里。

来箱根了。

好久没做那个梦。

重新爬起来的东堂迷迷糊糊地去烧了水,从桌上拿过不知哪一方用过的杯子,倒满了之后坐下。

喝了一口,真烫。

伸展开手臂趴在桌上,开始回忆起四年前那个名副其实的白日梦。

梦里卷岛吻过他。

趁着自己熟睡之时,低下头,好像那个童话故事,王子轻轻地在睡美人唇上印上一吻。

对方的长发蹭到东堂的脸。

几近真实。

[newpage]

8

药不能乱吃。

梦不能瞎做。

卷岛回到日本以后,觉得到处能听到母语这件事令人感到分外亲切。

也许是因为箱根太小了。

或者说,一切早有注定。

注定要遇见。尽管自己原本就打算第二天去找他。

还是提前见到了。

这兴许是件好事,因为居然看到了对方喝醉的样子——多半是醉了的。

不可否认,他们过去曾有一阵子是非常接近的。

近到亲密,近到心意相通。

近到卷岛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毫无疑问,他喜欢看美女。大胸,翘臀,正颜,女性的骨骼娇小,只要不是瘦得太过,多半具有肉感——不是胖,而是一种更原始的,能够激起人类欲望的特质。

但他竟然觉得东堂很好看。

这是一个模糊了性别的,简单的形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美型山神——这是他的原话,却也确确实实地符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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