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和平时一样的早晨，身体却觉得空空的，破了一个大洞。
我是御堂筋，御堂筋翔。
从那天开始，眼里只看得到胜利的御堂筋。
身体的空洞不需要填满，眼睛只要不断看着前方，就会慢慢忘记它。
可是。
最近渐渐地，混进了其他的杂质。
那天，和平时一样的日子。
明明只会注视着前方的自己，猛然回过头，好像看到了其他。
“啊啊。御堂筋……君，你总算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这家伙的嘴脸，真恶心。”
御堂筋伸手啪地盖住石垣的脸，直起身体环顾四周。
“我们现在在医用帐篷里。你之前一下子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又马上昏过去，吓了我一跳。”
“吓了一跳？”
御堂筋抬起手掌，让石垣可以看到他。
“对啊，听到结果以后我超兴奋的，问别人你在哪里却听说你冲过终点还一直在不停地骑。追上去正好看到你摇摇晃晃地摔下来，还以为怎么了，幸好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石垣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你总算醒得及时，现在过去，还来得及领奖。”
“领奖？”
“对啊，果然超厉害哦御堂筋君，拿到了优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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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御堂筋歪过脖子，一脸不解地看着石垣，刚抬起的手掌又放下，抵在石垣的额头上。
“你是不是烧多了在说胡话啊。”
“哈哈，虽然计划如此，御堂筋君也不敢相信吧，居然真的拿到完全优胜了。”
“完全……优胜。”
“对啊，真厉害啊御堂筋君！其他人全都愣了眼哦！”
御堂筋瞄到挂在墙上的自己队服，三排号码布贴在背后。
绿色红色黄色。
鲜艳得扎眼。
“等等。”
“嗯？再不过去的话真的就要错过颁奖仪式了哦。”
御堂筋的脖子不自然地转动，脑子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嘎啦嘎啦转得很慢。
“石垣君在摔车以后，那么快就恢复了吗？”
“什么？我在山脚把你推上去以后，就一直好好地骑到终点啊？没有摔车诶。”
石垣向御堂筋的背后伸长出手，又一下子握拳放下来，撑着床边站起身。
“那么，领奖台，去吗？”
石垣指指帐篷外，另一只手臂垂在身体一侧。
御堂筋面无表情地把双脚放到地面上，顺着石垣的手指看向帐篷外的风景。
夏天的太阳很猛烈，照到脸上大概很刺眼，御堂筋抬起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领奖台就在不远的位置，主持人拿着话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旁边的司仪端着从这里看来小小的奖杯，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金黄的光泽。
石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自己那件队服。
“谢谢你，这下这件队服终于能登上最高点了。”
“恶心。”
御堂筋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抓过队服披在身上就往领奖台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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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透过奖杯倒映出的画像都是金黄的颜色，御堂筋盯着奖杯上自己有些变形的脸，翘起嘴角摆出了一个露齿的笑容。把奖杯摆得远一点的话，就会混进多余的面孔，御堂筋把奖杯转了个方向，把某个人的侧脸全都装进了画面。
石垣正在打电话。
大概是怕吵到别人，坐在了后排的角落边，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偶然有几个类似前辈和优胜的词跳进耳边，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还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御堂筋又转动起奖杯。
一开始转的很慢，还看得清不断移动的人脸，到后来越来越快，只能看到表面的颜色。眼底的图像模糊不清，脑海中的画面却一张张显现出来。
那些画面在御堂筋脑袋里不断地浮现，晃得他头晕。御堂筋停下了转动奖杯，继续盯着那张被放大的自己的脸，却怎样都没办法再笑出来。
回到学校以后，御堂筋把奖杯往部活室的桌上随手一放就换起了衣服准备离开。
听到关门声，石垣转头注意到桌上的奖杯，追着御堂筋赶了出去。
“御堂筋君——！你忘了奖杯啦。”
御堂筋一脚踩上踏板，头也不回。
“我不要。”
“诶？”
御堂筋倒弯起身体，看向石垣手里的奖杯，和奖杯里倒映出的一脸茫然的面孔。
“不是我的，不要。”
继续留下一脸茫然的石垣，御堂筋蹬起自行车向前移动。
风从面前吹过，把刘海和后发都吹起来，御堂筋觉得有些碍事，甩甩脑袋继续骑。
周边都是熟悉的景色，一模一样的街道，一模一样的树和河岸，漫画店附近的那只猫还是趴在扭蛋机底下躲阳光，墙角不知道谁恶作剧的涂鸦还没有被清理掉，家门口的小石子还是自己摆出的图案。
御堂筋没有停下，还是不断地向前骑着。
不记得前进了多少距离，直到周围的风景通通变得陌生，变得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一切，他才慢慢地放下速度。此时突然感觉腿上的失力感，眼前的世界开始打转，原本静谧的环境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御堂筋停下身体的一切动作，任由视线渐渐变黑。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御堂筋再次睁开眼睛，还是躺在医用帐篷里。
环顾四周，声音的来源是床边的柜子，自己的手机一直在振动。
转过头看了眼信息通知，御堂筋咬着牙齿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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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石垣的短信不多，就一条。
大概内容就是最后比赛的名次，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鼓励的话，御堂筋很快地往下摁，直接跳到了最后一句。
[抱歉啊，因为大巴的关系让大家先回去了，你没事的话愿意可以给我发短信，我来接你。]
御堂筋抓着手机打了一串话，却迟迟摁不下发送键。
“御堂筋！你醒了吗？”
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御堂筋一跳，手指一颤就点下了确认键。
石垣的裤子右袋突然震起来，他一边往御堂筋床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来看。
[好不容易醒了，又因为石垣君叽里呱啦的一堆看着又头晕了，恶心。]
御堂筋不等石垣说话，就从床上爬下来，起身往帐篷外走。
阳光猛烈地睁不开眼，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炎热，御堂筋退了一步走到帐篷里，等着石垣给他带路。
石垣拍拍他的背，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车示意自己一起走。御堂筋转头看了一眼石垣的手，又转头看向远处的车，车上隐隐约约，还看得到另一个人的样子。
“别再想难过的事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光太郎。”安伸出一只手去揉石垣的脑袋，原本梳得很顺的背头变得凌乱起来，好几根头发翘起来，在视野里乱晃。
“哎呀，前辈小心开车啦。”
石垣把头发往后抚平，几撮刘海依旧不安分地掉了下来。
回头看看御堂筋，已经抱着胳膊头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
“还是太累了，没有恢复吗？”
石垣露出有点担忧的表情，安看到那种表情，也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
“他看起来睡得很香的样子，你别担心啦。”
“嗯……”
石垣转身回来的时候，安又忍不住调侃起他来。
“特意为了他大老远跑个来回，如果没遇到我你还打算自己坐电车，还真是重视他啊，嗯？”
石垣慌忙否认起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别这么说啦！御堂筋听到的话会生气的。”转过头看到御堂筋还是安静地闭着眼睛，才放心地回过头坐正，“只是……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他是非常重要的人，无论是对现在，还是未来的京伏。”
御堂筋抓着车顶上的把手，从车上前一脚后一脚跳下来。石垣把自行车搬下来后，御堂筋接过就开始推着往部活室的反方向走。
“呀御堂筋，你要直接回家吗？”石垣合上后备箱的门，转头看着御堂筋，“这样的话，早说就让前辈送你了。”
“现在也可以哦！虽然要辛苦光太郎把车再搬上去一次。”
御堂筋没有理会他们的话，直接推着车就走了。
“啊啊，对不起，他一直都是这样子，可能只是想不到要怎么说吧。”
石垣向安打了个招呼，就小跑着赶上了御堂筋。
“干嘛跟过来，恶心。”御堂筋抓着车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御堂筋是想要骑回家吗？刚比完赛之后……”
“如果是的话我早就消失在石垣君的视线里了。”御堂筋又习惯性地弯起了背向前伸，“我也没有比完赛。”
“别这么说御堂筋，你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石垣闭上眼睛转头看着前方，“比赛的机会还多得是，一定会获胜的。”
“是啊——不过，”御堂筋面向石垣吐着舌头，“对于石垣君，已经是最后一次IH了吧！不能到达终点，也没拿到名次，很不甘心吧！我的话还有以后，石垣君就真的结束啦！”
“啊啊……没错，很不甘心啊。”
御堂筋呆滞地看着石垣，等他把话说完。
“不过就收获而言的话，这次真的是最开心的一次了。”
石垣抬头看着御堂筋微笑，视线被御堂筋转着头躲过去。
“失败后的自我安慰吗？真恶心。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任何借口。”
“没错……这次我们失败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冲向第一的。想要在你的背后看着你冲过终点，我之前曾说过这样的梦，真的很希望它实现。”
“什么呀这种自以为是的发言，恶心过头了啊。不过……”御堂筋抬起头看着天空，“胜利是属于我的，你如果一直看着的话一定会看到的。”
御堂筋走到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右脚踢着路边的石子。
“到家了吗御堂筋？”石垣往前院探了探头，“那么，我该走了。你注意休息啊，开学再见了。”
夏天的风即使吹起来也是热的，一路走过来，已经感觉衣服一片片沾在背后。头发刚刚剪短，不如之前闷热还有点不习惯，御堂筋摸摸头顶甩掉汗珠。石垣的头发还是很厚很密，刚刚在车上重新整理过所以还很顺，风吹过来的时候，也只有最前面的几根毛被吹得左右摇摆。
前额的刘海依旧不安分地随风飘着，就好像之前在车上刚把头发拨到脑后的样子。
那时候，只是从眼睛打开的一条缝看到他的脸，很少会出现的抱怨的表情，还有自己从未听到过的随意的语气，和梦里见到的都是一样。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些语气和表情，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不属于他的。
御堂筋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家门的趋势，石垣就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御堂筋？”
他向着御堂筋走近了一步。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石垣站在离御堂筋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刚想试一试他腿的状况，御堂筋已经伸出了手。
额头上的几撮毛晃来晃去，被御堂筋一把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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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头皮被扯的感觉其实很痛，不过石垣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最开始眼睛瞪了一下，被吓到的样子。
御堂筋也很快松开了手。
“我到家了。”御堂筋把自行车往院子里推，门在背后合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话，“再见。”
“啊，哦……再见啦。”
石垣把右腿转回来，看着御堂筋走进家门才离开。
“咦？结果是我第一个到吗？”
石垣推开门发现空无一人的活动室，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桌子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石垣想从门后拿扫帚和抹布来打扫一下，转身先把房门合上。
“哇呀——！”
石垣的音调有点高，御堂筋头一振把焦距转到了石垣身上。
“哦……石垣君来了吗。”
“嗯，总觉得好久不见有点怀念，开学第一天就来看看。”石垣越过御堂筋去拿角落里的扫帚，“顺便收拾一下活动室，不然大家来的时候就要沾得满身灰尘了。”
御堂筋并不打算接话的样子，就是单纯地抱膝坐在地上，盯着墙根发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种行为石垣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太在意就开始打扫起来。
虽然扫地和擦桌子的时候比较小心了，灰尘还是会被吹起来，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格外分明。御堂筋站起来去看一道道光的通道，灰尘在鼻尖停留，他打了个喷嚏。
“呀，御堂筋怎么站起来了？”
石垣一转身又飘起一阵灰尘，也打了个喷嚏。
“这片灰特别厉害，你不想坐地上的话去长椅那里？那边我已经清理过一遍了应该没问题的。”
御堂筋挥开面前的灰尘，从口袋里掏出口罩，用大拇指和食指拈在手里，又用另一只手以同样的姿势拿好。
“嗯嗯，戴上口罩的话也会好很多了。”
石垣正准备继续打扫，御堂筋的双手突然放到自己耳后。
“嗯？”
御堂筋把手收回来，放在脸的两边，像变魔术的最后桥段一样，抓了抓两只空空如也的手。
“谢谢……”
不等石垣回话，御堂筋已经转身走向长椅那里，突然被石垣抓住手臂。
御堂筋转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恶心。”
“啊啊，不好意思。”石垣慌忙松开了手，指指御堂筋的下半身，“刚刚坐在地上，裤子都沾上灰了，想要提醒你一下。”
御堂筋转头低下来看，又把头绕到胳膊底下，但怎样换角度也没办法看到。石垣在衣服上拍了拍手，又上前去拍御堂筋沾上了灰尘的裤子。御堂筋提着的胳膊就那样停在半空中，头也保持着一样的角度盯着石垣看。
“好啦！”石垣推了他一把，御堂筋才反应过来要放下手，“因为校服裤子是黑色的所以比较明显。不过御堂筋为什么会穿着校服在这里坐着呢？”
御堂筋走到长椅边坐下来，把身体慢慢滑落到整个躺在上面，侧起身体看到石垣手里拿着的清理工具，才把身体转到里侧。
“因为太脏了，不想换衣服练习。”
“这样啊，那么等我打扫完以后，要一起去骑一段吗？”
御堂筋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动作，只能看到御堂筋弯起了腿，两条手臂收在身体前面的位置。他的回答很轻，不过还是听到了。
“如果你跟得上的话，随便。”
“一般三年级的到下学期不是几乎就等于退部了吗？”御堂筋遮着嘴拧起眉毛，“石垣君却第一天就往这里跑，是什么无聊的怀旧心理吗？真恶心啊——”
因为在说话的关系，御堂筋骑得并不快，上半身的变化非常丰富，总会甩着胳膊或是吐着舌头。
“确实到三年级会很忙，渐渐的参加部活的频率也会减少的。”
御堂筋无声无息地加快了速度，石垣也跟着专注于加速，直到能继续顺利地和御堂筋并排前进才继续说话。
“不过刚开始应该不至于这样，我是抱着能来一次是一次，多多益善的心理参加的。”石垣骑得离御堂筋近了一些，抬起来踹着气呼吸，“毕竟不是同一个年纪的话平时没有机会见面啊……之后直到毕业，能见的机会真的就是过一天少一次了。所以可以的话，还是想常来看看大家。”
“你果然还是满脑子的杂念啊石垣君。”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石垣听到那样的话，突然笑起来看着御堂筋。御堂筋的上半身不再是之前稍微弯着的高度，而是变成了紧贴自行车拼命向前的姿势，手握牢了把手一下子加快了速度。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只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眼睛的焦点只聚集在前方远处的地平线上，这是御堂筋追求速度时一贯的状态。
什么团队什么不舍，统统都要摒弃掉。只要眼里有一个目标，一直盯着盯着不放手的话，才能够不受阻碍地前行，才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是这样没错。
御堂筋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到了石垣拼命追赶也跟不上的程度。石垣并没有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只是不断地骑着，用期待的目光投向御堂筋的背后。
御堂筋快要骑出石垣视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石垣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只得用最快的速度骑了上去。
将要骑到御堂筋身边的时候，他又一下子蹬起了踏板。初始的速度并不很快，御堂筋回过头看着已经骑得很近的石垣。
“所以，你才无法更快的前进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御堂筋就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远远地甩了石垣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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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最近的骑行方式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石垣把毛巾递给御堂筋，御堂筋接过毛巾擦汗。
“不是说不会来了吗？”
“次数会变少而已，也不是变成零了。”
“恶心。”
御堂筋自顾自地坐下来，不再去听石垣的话。
石垣把衣服换好以后，转身看御堂筋，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准备回家的意思。
“御堂筋，不回去吗？”
“连部员什么时候回家都要管吗？”
“不……”石垣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六点了，再不回去的话天暗下来，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没什么可担心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御堂筋脱掉上衣，把绷带一条条拆下来，因为刚练习完还没有恢复，手绕着身体动得很慢。
“需要帮忙吗？”石垣朝着御堂筋走近，手伸向御堂筋背后靠近腋下的位置。
“不要过来！恶心！”
御堂筋往旁边一坐，石垣的手条件反射般地收了回来。
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石垣挠挠头。
“还是让我帮你吧，你的手都在发抖了。”
御堂筋默不作声地把手臂垂在两边，石垣上前去撕贴在背后那头的绷带。
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瘦了，赤裸着身体的时候看得更加明显。比正常少年更偏向苍白的身躯，表皮下凹凸分明的骨节，指尖触碰到背脊的时候，直接感觉到的就是骨头，即使是刚进行过剧烈运动的身体，体温还是低得感受不出温度。
就好像，没有血肉的，空洞的躯干。
指尖从背后传来温度的瞬间，御堂筋几乎就要跳开，只不过双腿的疲惫让自己缓了片刻。暂停的这瞬间，身体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温差。
体温偏低，所以被人碰到的时候，要更加敏感。这种从其他人身上传递温度的感觉，太过恶心，几乎每一次从咫尺的距离开始，就会被躲开或是挥走。
前进的时候只会是独自一人，就算开始的时候大家起点一样，最先冲过终点的，也只有一个人。再高的温度，到最后，都会被抛下。习惯的话，只会越往后越无法抛弃。
无法抛弃累赘的话，就不能前进了。
所以，温暖，不想要。
感受过温差的会有经验，当温差太明显的时候，人会躲开，但温差并不明显的时候，总会忍不住一点点靠近，使得能感觉到的部分，温度平衡下来。
等石垣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手掌已经贴在御堂筋的背上了。
掌心的温度比手指要高得多，覆盖面积也要广得多，御堂筋咻得一下站起来，抓过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
“……该回去了。”
石垣的手停在半空中，等御堂筋走到衣柜前开始换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要收回来，手握拳放在身侧，往后退了几步走向自己的衣柜。
“好，好的……”
石垣悄悄转过头想要看御堂筋的反应，可惜他的身体完全隐藏在柜门后，就没有再说话，很快地整理好东西背上包。
“那么，我就先走了，御堂筋……再见。”
御堂筋正在慢慢地系扣子，石垣说话的时候扣到一半的手停顿了一下，听到关门声以后又继续动作。
石垣正在骑回家的时候，御堂筋从后面追上来和自己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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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垣君你太慢了。”
“是御堂筋太快了，真厉害啊。”
石垣笑着去拍御堂筋的肩，御堂筋转过头盯着那只手顺着方向往石垣的方向看，石垣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挠挠鬓角，眼睛瞥向另一边的地面。
“……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反正是石垣君自以为是的对待后辈习惯的态度吧。”
“啊……不，我……”
“因为比自己小，所以遇到困难会忍不住伸手帮忙，做得好的时候会忍不住夸奖，厉害的时候会忍不住赞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也习惯性地帮我拆绷带，刚刚还拍了我的肩。是这么想的吧，没关系，不过。”御堂筋抬起头，伸直手臂抓住石垣的脸，吐着舌头乱叫，“我会觉得很恶心啊！石垣君这种习惯性的行为和态度，恶心！”
不等石垣继续说话，御堂筋就在下一个交叉路口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等等御堂筋，你家不是该往那边……”
大概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石垣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御堂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因为绕了一段路，回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阿姨因为担心所以说了两句，御堂筋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吃过晚饭后就很快回到了房间。
十月下旬的气温开始转凉，前几天刚换好比较厚的床单和被子，洗澡的时候也用了更高的水温。御堂筋洗漱完毕后就钻进了被窝，把身体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在外面。
窗帘被风吹起来，房间里增加了一丝凉意。
被窝里的温度完全升不起来，御堂筋气恼地拉开被子，去把窗户关紧。
关起窗的力度又把窗帘吹起了一点，越过御堂筋的脸盖在他的后肩，御堂筋随手把窗帘扯回原位，又躺回到床上去。
因为在空气里暴露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因为水温加热的身体又开始凉下来，御堂筋蜷缩起身体，交叉双臂抱住肩膀和侧胸。
依旧觉得冷。
今天没有要去部活的计划，正好轮到自己值日，下午忙完以后收拾了书包就准备回家。
打开教室门，突然看到御堂筋站立的身影。
“石垣君。”
御堂筋低头直视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我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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