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 The Reader

2015年01月11日17:27106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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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病]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一切似乎都那么平静。人们沉浸在生活平庸且安逸的错觉里,对即将到来的多舛命运懵然无知……”

少年心神不宁地掷下手中转动的钢笔,从写满法语字母的书本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天空浓云堆积,树木在疾风中态势凌乱。此时虽已算是初夏,但天气仍然说变就变,在劲风裹挟下,垂坠在大地边缘的团状积雨云开始飞速朝近处移动过来,很快遮蔽了此方的天空。

时间是一九五四年五月,海德堡老城区一所中学的教室里,十五岁的艾伦•耶格尔正上着病愈以来的第一堂法语课。

他长而密的栗色睫毛低垂着,遮掩着那双神游在外的湖绿色眸子——靠窗的座位从来不适合专心听讲,他听着课,心绪却早已被雨的腥湿气味带走。

一阵遥远的雷声模模糊糊传了过来,艾伦看到自己家的那片红砖屋顶已经笼罩在墨色之中,被大雨尽情浇洒。他突然想起,今天又忘了带伞。

他碰了碰课桌里的那个牛皮纸袋,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雨的气味,将他带回两个月前的那天——

那一天,强烈的不适感在早晨起床时就开始了。喉咙干涩发痒,脑袋像是灌了铅,四肢却像塞了棉花,轻飘飘的使不出力气。整整一天他都感到头晕恶心,想要呕吐。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发烧,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冷得可怕,而恶寒的中心恰恰就在自己体内,它霸占了这个身体,把所有宝贵的热量都毫不留情地驱散了出去。放学时他已走不稳路。夹带着冰屑的雨点灌入他的衣领,将他由内到外淋了个透。他瑟缩着地走在阴惨惨的街道上,却无力诅咒这见鬼的天气。十五年间从未生过病的那副健康体魄已不知去向,此时的他狼狈而虚弱,生命仿佛随时会离他而去——

他在离家二百米远的一条小巷扶着墙停下,还未站定便呕吐起来。他吐得精疲力尽,只得顺着墙根瘫坐下来,任大雨浇着自己冰凉的身体,再也有没力气站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雨声似乎变小了,四周响起雨点敲打在伞面上的扑簌声。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捧住了他的脸,将他嘴边的污迹用手帕揩净。他微微睁眼,看到一个模糊的普鲁士蓝色的身影。

“小鬼,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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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眼前是从未见过的泛着斑驳水渍的天花板。

屋子很小,显得有些拥挤。家具虽然破旧,但打扫得十分干净。窄小的窗户虚掩着,潮湿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外面天色已黑,看上去已是晚上了。

书桌旁坐着一个黑发男人,正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书。见艾伦坐起身子,男人放下书:“你醒了啊。”

他扶住额头,想起刚才昏倒在雨地里的事。

“谢谢你刚才搭救我。”

“吐成那样躺在别人家门口,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啊。”男人的口气颇为冷淡,但不含嗔怪。

“抱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人不再说什么,起身来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拨开他的头发,贴上他的额头。他贴在他额前的手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但却让他莫名感到舒适与安心,想要把头靠在他挨过来的腰腹上。

他抬眼偷偷望着他。这个人乍看上去很年青,但细看反倒不好判断年龄。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削,一头利落精干的黑色短发,肤色白皙,脸和五官的形状带有几分稚气,神色间却透着沧桑和沉郁。

正瞄着,却突然对上了男人锐利的眼神,他连忙支开目光。

对方收回搭在额头上的手:“比刚才好些了,但烧还没退。尽快去医院比较好。”

“啊,没关系的,我爸爸是医生……”

“是吗。”

两人忽然都不再说话。屋子里瞬间静默下来,只听得到浴室滴答的水声。

“那个……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应该可以自己回去了。”他打破了这种让他难以忍耐的沉默,走下床,拾起自己的毛衣和制服外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男人忽而往他怀里扔了一团湿衣服:“你的衬衣,拿走。”

“我的衬衣?”艾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衬衫,“那我现在穿的是……”

“是我的衣服。”男人皱眉道。

他这才发觉,袖口和双肩的那种局促感,是由于衣服尺寸过小所致。

“你的衣服实在是太脏了,就帮你洗了。”

“啊……那我换下来吧?”

“换上你的湿衣服?想冻死在外面么。”男人有些无可奈何,“穿走吧。”

艾伦将外套穿好,捡起地上的书包,准备离去。他对男人说了声再见,但男人只是坐回桌旁,背对着他,未加理会。

他快步走过昏暗的走廊,被一样挂在墙上的金属物体撞到了胳膊,他将它重新挂好,发现那是一个有轨电车检票用的打孔机。

他回家后便被马上隔离起来。他被父亲诊断为猩红热,在家躺了整整两个月。天气转暖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日渐恢复。养病的日子百无聊赖,他时刻都想出去走走。

某次测量口腔温度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行。爸爸说你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随便出去会传染别人的。”妹妹米卡莎端起盛体温计的盘子,转身欲往屋外走。

“你一直待在这里,不也一直都没事吗。”

“那是因为我比别人更不容易生病。艾伦,叼着体温计乱说话,当心咬破水银柱哦。”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米卡莎•阿克曼是艾伦的家庭在战时救下的犹太孩子,此前一直藏匿在他家里,战后便被他们收养。女孩从小便较寻常孩子更为沉稳冷静,在艾伦面前常会像个大人似的说一不二。

“不过爸爸也说了,等你病好后要赶快去谢谢那天帮你的那个人。”

他叼着体温计,含浑地点了点头。

至今,想起那天是那个陌生的小个子男人帮自己换了衣服,他仍有种挥之不去的微妙感觉,有点害臊,有点不安,并且不知怎的,还暗暗地感觉到几许兴奋。他的衣柜里一直挂着那件小号的衬衫,衬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气味,与其他衣物都不同,带着香皂味、晾晒后的气味,以及那个人身上的并不讨厌的体味。

而每当打开衣柜,闻到那件衬衫的气味时,他就仿佛回到了在男人家中的那一晚,回到了充斥着这种味道的那间阴郁的屋子。对一种气味产生眷恋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它确实发生在艾伦身上。在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当某种冲动令他郁躁难眠,他便会想到那种气味,想要爬起来打开衣柜,用它的味道抚慰一下自己不安分的神经。一次,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他真的偷偷这么做了——打开衣柜,将那气息捧起覆盖在自己脸上,想象着男人的脸和那间屋子……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将这种气味和他躯体深处不知由何而生的那股冲动永远地、无可救药地联系在了一起,虽然那件衣服保持了它的洁净,但这种气味却被污染了……

当然他也知道早晚应当物归原主。这让他既惭愧,又遗憾,但仍有些隐隐的期待。毕竟那归还之日可能成为一个契机。至于这个契机可以为他带来什么,他还没有想过——或者还未敢去想。

一经允许出门,他便乘坐附近的有轨电车四处闲逛。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只是不断地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换乘一辆辆不同的电车。虽然已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五年,但如此漫无目的游荡还是头一回。而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车旅行的根由,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一定要解释的话,大概是某种和电车、和售票员制服的颜色、和旅途中下意识的寻找相联系起来的朦胧的渴望吧。

他发现,当失却了中途下车的必要性之后,起点和终点的距离就会不自觉地缩短。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的残影,电车的叮当声,乘客的交谈声,都没有了时间的差别,在少年的脑海中只留下无意识的记忆的片断。只有一种情况使旅途特别漫长,那就是在电车上看见小个子男人的时候。他已经很多次在车上遇到那个男人。他穿戴着普鲁士蓝色的制服和呢帽,缓步穿行于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不胜其烦地接过每一名乘客手中的车票打孔。他的一身普蓝色制服看起来严肃而干练,比平时的便装更加与他相衬。艾伦无法停止对他的注目。他身上有一种出离于凡俗之外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该是个有复杂故事的人,不该出现在这辆普普通通的电车上,干着如此平凡的卖票的活儿。他着了魔似地盯视着他的脸,他的身姿,他工作时的一系列动作,越看越觉得心跳加快。他身上似乎具有一种神秘的诱惑力,某种不单单吸引着他的精神的,令他魂不守舍的腔调——后来他知道那大概叫做性感。

他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对他的觊觎,不仅是因为这样不合乎礼节。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但终有一次还是不慎和男人的目光相遇了。男人正斜靠在一根柱子上,低着头整理手中的票夹,发现有人在看他,便也抬起头和他对望。片刻,男人面无表情地向这边走过来。他开始局促和紧张。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紧张的原因:自己下一次和他对话的时候,必定应是一个郑重的时刻,因为他得向他好好表示感谢,并归还那件衬衫。这个严肃的、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在他脑海中已幻想了多遍并期待已久的时刻绝不能在一列摇摇晃晃、人声嘈杂的电车上发生。他这样想着,转身走向车门,在街角的拐弯处跳下了车。

他不知道在车窗后面,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new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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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节法语课的下课铃声在一阵闷雷的滚动中响起,少年耶格尔便抓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和课桌里的纸袋,头一个冲出了教室。

外面已是大雨滂沱。他在湿得精亮的石板路上奔跑起来,脚下溅起一朵朵混着泥浆的水花。他跑得不快,但脚步一直没停——以他最擅长的长跑运动的技巧调控着自己的步伐和呼吸。他将大衣披在头顶,空出来的手臂紧紧护着怀里的纸袋,以便让袋子里的那件衬衫保持干燥。

老城区沿河而建,呈带状横亘在山与河中间,主干道就像一条蜿蜒的长绳,连接着卡尔特奥多桥和俾斯麦广场。从学校到男人住所的那条路就处在其中较为平缓的一段下坡上,因此他跑得还算顺利。四周古拙的建筑在雨的洇染下尽数黯淡了下去,街道尽头隐没在灰氤氤的雨雾中,宛如一幅未干透的水彩。

几分钟后,他便站在了男人的房门前。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地淌进胸前的领口,他抹了把脸,甩甩手上的水珠,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他试着推了一下,门便开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样子有人正在洗澡。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件普鲁士蓝色的粗呢制服,凳子上堆着脱下来的衣物。

“谁?”一个声音问道。

“是我……我是来归还你的衬衫的。”他答。

虽说是浴室,但实际上只是由一条薄薄的布帘隔开而已。浴室内有扇窗户,因此光照比房间内部更强烈些。逆着光,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站着沐浴的人影,在白色帘布的后面微微晃动着,朦胧中透出一点肉体的颜色。

男人没答话,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一团团温吞的蒸汽渗透了他又湿又冷的衣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暧昧不明的旖旎之中。他钉在那里,想退出房间,脚却像被吸在了地板上。他想往房间里走动几步,但一种不可逾礼的自束意识却钳住了他的手足。进退两难之间,他的目光却牢牢地黏在了那个沐浴的人影上,越看越不知如何思考。他在这迷乱的雾汽中变得迟钝,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此时都在脑袋里乱了套,连一句完整的的句子也择不出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本并未有什么不妥。他们同为男性,这样的场合应是司空见惯的。这也已不是他第一次闯入他的家中,与上一次相比,这甚至算不上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可他却强烈地感觉自己冒犯了他,仿佛此刻在他的触动下凌乱飘升的水雾也属于那男人身体的范畴似的。

他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攥紧了手中那件衬衫,那件曾见证了他的亵渎行为的衬衫,一个他自认为已从记忆中抹除的事实。

片刻,水声停了。男人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中走了出来。他用一件长衬衫包裹住自己小巧的躯干,衣摆下露出两条光滑笔直的腿。一股水气、香皂味和体味混合而成的新鲜气息从他的身上飘过来,令艾伦不禁闭上了眼。他旁若无人般地从艾伦身边走过,不慌不忙拾起椅子上的长裤穿上。

“你的病好了?”这时他才开了口,语气冷静得有点过分。

“嗯,一个月以前就好了,只不过一直不能出门,其实我早就想过来感谢你了——”

他于慌乱中组织着语言,倒也很快记起了一些之前想说的内容。不过他的话没多久便被一条忽然被丢进他怀里的毛巾打断了。

“擦擦你身上的水,地板都湿了。”男人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说。

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跟这间整洁干净的屋子相比,自己湿得那么邋遢。胸前的衬衫都皱巴巴地贴服在皮肤上,而脸上、下巴上的水珠仍在不时滴进他的领口。他便就势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迅速地擦拭起自己的头颈。

对面,将自己整理完毕的男人则靠在一张餐桌上,抱起双臂。

透过毛巾的缝隙,艾伦能隐约感觉到男人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目光纤细、锐利,直直地扫量着他的身体,但又像善于隐藏气息的动物一样审慎而不易察觉。这道目光在他的余光中灼烧着他,令他分外不适,不得不去将眼神迎上去弄个明白——但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对方便滴水不漏地将视线移开了。而一旦他垂下头,目光就又落回到他身上。

眼神的徒劳追躲轮了几番之后,某种令人窒息的静默就在房间里膨胀起来。男人似乎不打算主动发话,这加重了气氛中的尴尬。他躁郁难安,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随意走动走动,但立足点以外的地面就仿佛已经坍塌殆尽了似的,完全找不出可以迈出脚步的地方。

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沉没在这静默的深渊底部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你在上学?”

“是的。”他连忙答道。

“家也在老城区?”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是的……离这里不远。”

顿了一下,他又说:

“其实我们可以算是邻居……”

“嗯。”男人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罐咖啡。

“喝点热的东西吧,难为你这么大雨天跑来给我送衣服。”

一杯冒着浓浓香气的咖啡端在他的手里,让他暂时安定了些。男人转过身去,低头一声不响地洗着咖啡壶。

他的视线在男人脑后逐渐干燥蓬松起来的黑发上停留了一会儿,顺着黑发下若隐若现的那片剃青,滑落在后颈根微微凸起的骨点上。男人的衬衫后领微敞着,露出一小片背部的肌肤,白皙,细腻,肉的阴影部分泛着一种通透的淡粉色。

“你一直一个人住吗?”他突然开口问,发觉自己在咖啡的作用下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怎么?”男人转过头,用眼角瞥着他。

“没什么。”

隔了一会儿,像执意要画蛇添足似的,他又接着说:

“一个人的生活一定很孤单吧。”

男人用力拧上水管,将咖啡壶放好,转过身瞧着他。这次他不再避开他的目光——就像上回在电车上和他对视时那样,他朝他走来,端着的眉眼间带着种修饰过度的严肃。他来到他面前,朝他微微俯下身子,一只手笼住他手里喝干了的咖啡杯。那张清秀的脸庞逼近过来,几乎要挨上他的鼻尖,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

“你对我的事倒是挺关心的啊,小鬼。”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从他手里拽出那只杯子,离开他,朝他的身后走去。

如果气味——确切地说是此时男人身上的那种气味——也具有形状的话,艾伦会认为它们或许该是絮状的,或者簇状的——像某种神秘而美丽的海草,在幽暗粘稠的水底以撩人的姿态款款摆动,并不时伺机将一波波生殖性的孢子散播到他的鼻腔中……

他感觉到那股气味的源头在他的身后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一只手臂撑在了他的椅背上,发出一声木头挤压的轻响。

“说起来,我经常在电车上看见你。”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语气温和而又一本正经,既不像责问,也不像开玩笑。“你老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却从来不上前打招呼。”

艾伦张了张口,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预感到某种危机——某种他极力隐藏的东西即将被戳破的危机。

“上次本来想过去和你讲两句话,结果你却掉头跑了。”

“呃,那是因为……”

“因为没买票,紧张了,是吧。”

“不是的……”

一只手以极轻微的力度搭上了他的右肩,像是故意要让他感觉到痒似的轻轻揉捏着。

“那是为什么呢。”男人的话里不依不饶,语气却异乎寻常地轻软。

他的心慌乱地跳动起来。咖啡香那安神的庇护消失了,他重新变得慌乱,焦躁,甚至怒气冲冲。那股气味以从未有过的的浓郁刺激着他的神经,一阵舒适的酥麻感窜上他的头皮——搭在他肩头的那只的手开始缓缓移动,温柔地探向他的颈间,一只中指潮湿的指腹轻轻搓着他锁骨的突起……他可以躲开,但却没有躲开。他被羞耻感刷红了脸颊——小腹下方的那股燥热冲动再次浓烈了起来,令他疼痛难忍。

“那是因为,因为……”他心神涣散地嗫嚅着。

“因为你心里有鬼。”

一股温热的气流喷吐在他的颈窝处,他惊愕地回头,发现对方的脸正紧贴着自己的脸。距离太近,他甚至看清了那对苍蓝色眼眸的虹膜中如水下暗藻般的细小褶皱。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转着银器般的光亮,眼底流露出热辣辣的柔媚与渴求。他们对峙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嘴唇被吻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声过后,他发现自己站了起来,而椅子翻倒了。他不知所措地抓着男人的双肩,对方正仰脸望着他,嘴角挂着一丝隐秘的笑。他捉住男孩的两只手,将它们从自己肩上移开,缓慢地放到自己的臀部上。

他是被男人勾着胸前的衣领跌坐到沙发上的。一个个吻从四片唇瓣间诞生,带着或温柔或急躁的吮咬。男人试图用灵活的舌尖软化男孩的亲吻,可后者却始终控制不好自己僵硬的牙床。男人一边抚摸着他两侧的脸颊,一边应对着持续闯进自己嘴里的不得要领的翻搅,并没去介意自己嘴边被啃得发红的皮肤。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当他们终于停下,喘着气歇息的时候,男人问道,因为他发觉男孩的抚摸始终只停留在他肩膀以上的部位。看到对方一知半解的样子,他叹了口气。

“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他在艾伦身前跪下,拉开了艾伦的裤链。

[newpage]

[chapter:夏潮]

许多年后,当艾伦•耶格尔回忆起他早年经历过的所有跌宕,他总觉得,也许一切都是从十五岁那年的夏天,从带给他骤然剧变的那个淫雨绵绵的下午开始的。

与家人一起度过的那个平淡无奇的早晨仿佛已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了。此时的他正与另一个男人赤裸着并排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单还洇着一层粘涟的濡湿。过早承蒙了肉体之欢的男孩对着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地发呆,一想起刚才与男人在一起时的情景,他就不禁面红耳赤。那副骑坐在自己身上的玲珑的身躯,那泛着红晕的脸上的迷乱神情,此刻争相在他的头脑里闪现,让他全身再一次地躁动发热。感官上的新鲜刺激,让情欲像初放的苞蕾一样层层绽开,难以息止。

男人正面朝外侧躺着小憩,身体伴随着呼吸均匀起伏。艾伦支起身子,指尖轻轻爱抚他耸起的肩膀和富于曲线的腰际,在他后颈突出的骨点上亲吻了一下。

男人微微睁开眼。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怎么,还没满足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倦意。艾伦停了下来,将下巴抵在男人肩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这样呆在一起,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不是有点奇怪吗?”

“名字就那么重要?”

他睁大湖水色的眼睛点点头。

对方犹豫了一下:“利维尔。”

他笑了:“我叫艾伦•耶格尔。”

“艾伦•耶格尔……” 利维尔喃喃地重复,仿佛在体味这个姓名背后那诸多饱含力量的涵义:“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名字。”他捏捏那张光洁的脸蛋,凑过去耳语了一句,男孩忽然一脸通红。

窗外,雨已停了。一阵清爽的微风将雨后的清新空气带入室内,吹拂在两人淹着汗水的身体上。有轨电车的铃声从遥远的街道上传来,他知道这一天又快要结束了。

“哎,利维尔,”他攀在男人肩上,手指在他的锁骨上画着圈:“以后我可以常来吗?”。

利维尔蜷缩了一下身体,闭上了眼睛。“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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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成了一对心照不宣的情人。随后的几个星期里,每天下午三点的课一上完,艾伦便迫不及待地离开学校,来到利维尔的住处。他们一起洗澡,做爱,然后相拥着小睡一会儿,直到艾伦在晚饭之前离开。到后来,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几次干脆把晚饭也省掉了。

利维尔超乎寻常地爱清洁,共浴时,他会仔细地帮艾伦擦洗身体。艾伦很喜欢这样的时刻,他喜欢利维尔以一切形式接触他的身体。当利维尔麻利地给他的头和身子打上泡沫的时候,他便像一只享受爱抚的小动物一样借机靠在他怀中。有时候利维尔会像给小狗洗澡一样用一盆水将他从头浇到脚,冲掉他身上的肥皂沫,然后在他试图甩动脑袋抖落头发上的水珠之前,丢下一块浴巾胡乱揉干他的脑袋。在整个过程中,他不仅可以得到利维尔某种形式的爱抚,还可以享受洗过澡后的利维尔身上那种皮肤和香皂味混合的干净气味,那种一直撩拨着他的气味。他可以把脸埋在利维尔那细腻的皮肤上,肆无忌惮地细嗅这股味道。

以他十五年的人生经历来说,利维尔待他可以算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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