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灰尘呛得我喉咙发痒。这地方是遗忘的代名词，堆满了祖父辈遗落的时光碎片——蒙尘的家具轮廓模糊，像蹲伏的巨兽，废弃的箱笼散乱，空气里浮动着朽木和旧书页混合的、近乎凝滞的腐朽气味。光线吝啬地从唯一那扇积满污垢的小窗挤进来，勉强在漂浮的尘埃中划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我本不该在这里。找一本据说夹着老照片的旧相册？大概吧。但此刻，所有念头都被墙角那个突兀的暗影死死攫住。
它斜倚在一个几乎散架的雕花木箱上。一个人形。一具皮囊。
哥特风格的黑裙，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缎带堆叠出繁复又颓靡的轮廓，裙摆下延伸出包裹着黑色丝袜的纤细小腿轮廓，脚上是同样漆黑的小皮鞋。皮囊的头部低垂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如同冰冷的月光瀑布，倾泻而下，几乎垂到地面。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臂软软搭在木箱边缘，袖口是夸张的泡泡袖设计，蕾丝花边堆叠，袖长甚至微微盖过了同样毫无生气的手腕，那指尖的形态，精致得令人心悸。
鬼使神差地，我拨开挡路的旧画框，踩过吱呀作响的地板，靠近。灰尘在光柱里疯狂舞动。离得近了，那皮囊的细节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灰白的长发并非毫无光泽，反而像上好的丝绸，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微光。发间，一个同样哥特风格的黑色发带箍住额前，一个精巧的黑色蝴蝶结缀在发带中央，几缕发丝甚至刻意地垂落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形成一种病态又诱人的遮掩。我能想象那发丝之下，该是怎样一双眼睛。设定里说，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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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强烈禁忌感的战栗沿着脊椎爬升，带着冰凉的麻痹感。理智在尖叫：离开！这不是活人该碰的东西！这玩意儿散发着不祥，像某种沉睡的、择人而噬的古老诅咒。我甚至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这阁楼腐朽气息的微腥——皮子？药水？某种无法言说的、沉淀的冷香？
但我的身体背叛了我。指尖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带着不受控制的颤抖，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向了那垂落的、灰白色的发梢。
冰！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顺着手臂的神经猛地窜了上来，直冲大脑皮层。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更像是一种……活物的触感？带着沉睡的、冰冷的脉搏。那缕发丝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我指尖下轻微地、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惊扰的毒蛇。
“呃！”我倒抽一口凉气，猛地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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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开！快退开！大脑的命令前所未有的清晰。
然而，双腿像灌了铅，牢牢钉在原地。视线无法从那张低垂的、被发丝遮掩的面孔上移开。那冰冷的触感，那诡异的微动，非但没有驱散恐惧，反而像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某种深埋在骨髓里的、扭曲的渴望。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低语，带着蛊惑的魔力：触碰它…穿上它…感受它…
不！这念头本身就肮脏得如同蛆虫！
但抗拒的堤坝在汹涌的黑暗欲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皮囊像深渊，散发着致命的引力。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某种东西正在疯狂地共鸣、叫嚣，渴望着与那冰冷的皮膜融为一体。
恐惧与欲望剧烈撕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最终，欲望的毒藤绞杀了最后一丝理智。我发出一声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近乎呜咽的低吼，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无法掩饰的恐惧，猛地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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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一把抓住了那具皮囊的肩膀和后背！
触感更加清晰了。那皮膜表面异常光滑，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凉意，但内里似乎又蕴含着奇异的弹性和韧性。我用力将它从木箱上扯了下来，它的重量很轻，轻得让人心慌，像一团没有骨头的、冰冷的肉。
皮囊在我手中无力地晃动着，灰白长发如同冰冷的潮水拂过我的手臂。我粗暴地摸索着它的背部，寻找那个入口。指尖很快触碰到一道纵向的、几乎与皮膜同色的隐秘缝隙，边缘异常柔软。就是这里！找到拉链头，它冰凉而小巧。我深吸一口气，那腐朽和微腥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味道。然后，用力向下一拉！
“滋啦——”
拉链顺畅地滑开，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某种生物被撕裂的声音。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冰冷气味混杂着淡淡的、陈旧的香料味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腔，直冲脑髓。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喉咙。裂口张开，露出里面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没有衬里，只有一层更加光滑、仿佛带着微弱湿气的内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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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就在眼前，像一个无声的邀请，更像一个等待吞噬猎物的巨口。
没有退路了。我踢掉脚上沾满灰尘的旧球鞋，扯掉袜子，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左脚抬起，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麻木，对准那黑暗的裂口，猛地插了进去！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滑腻感瞬间包裹住脚踝，并急速向上蔓延，吞噬着小腿。皮膜内壁像是活的，带着无数细微的、吸盘般的触感，紧密地吸附着我的皮肤。更可怕的是，一种强大到无法抗拒的挤压感骤然降临！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正从四面八方狠狠攥紧我的脚和小腿骨，要将它们压缩、重塑！
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呻吟！嘎吱…嘎吱…那不是断裂声，而是被强行压缩、改变形态的恐怖摩擦！剧痛伴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胀感，瞬间席卷了整条左腿。我咬紧牙关，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这感觉，就像我的腿被塞进了一个尺寸完全不匹配的、冰冷坚硬的模具里，正被液压机无情地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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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剧痛和恐惧，强烈的、近乎本能的驱使让我猛地提起皮囊，粗暴地将右脚也塞了进去！同样的冰冷滑腻，同样的恐怖挤压感再次降临！双腿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的强力塑形胶中，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哀鸣、扭曲、屈服于那皮囊设定的纤细轮廓。剧烈的酸胀和压迫感让我双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
我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热的肺部。双手抓住皮囊腰部边缘冰冷的蕾丝和布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提！
皮膜瞬间箍紧了腰肢！那感觉比腿部更甚！仿佛一条冰冷的巨蟒死死缠住了我的核心，要将我的内脏都挤压变形！平坦的小腹被强横地勒紧、抚平。紧接着，皮膜覆盖到了下体。
当那片冰冷滑腻、带着奇异纹理的皮膜完全贴合包裹住我属于男性的器官时，一种无法形容的、灵魂层面的冲击感轰然炸开！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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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短促的、带着极度惊恐和扭曲快意的尖叫冲破了我的喉咙。
那感觉……那感觉诡异到极点！仿佛有无数的、冰冷的、带着倒刺的细丝瞬间刺入，温柔又残酷地缠绕上来，施加着精准而强大的压力。没有撕裂的剧痛，只有一种被彻底覆盖、被温柔亵渎、被强行改造的、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和……顺从感！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皮膜在蠕动！在塑形！它像最高明的、也是最邪恶的雕塑家，正在重塑我的根本！属于男性的轮廓被不可抗拒地压平、抚顺，被推挤、被揉捏……一个全新的、凹陷的、柔软而空虚的入口，正在被那冰冷的皮膜，在我原有的器官之上，强行塑造出来！这个过程快得惊人，伴随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全身瘫软的酸麻和一种难以启齿的、被填充的渴望。仿佛那新生的入口，生来就渴望着被占有、被填满。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世界天旋地转。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体。剧烈的喘息在寂静的阁楼里如同破风箱。顾不上身体的异样和灵魂的震荡，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完成仪式的疯狂）驱使我抓起皮囊上半身，粗暴地套向自己的头部！
眼前瞬间被一片冰冷、粘滑、带着浓烈微腥气味的黑暗彻底吞噬！皮膜紧密地贴合着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头皮。那感觉窒息而诡异，仿佛被投入了某种怪物的食道。鼻腔里充斥着皮具和冰冷香料的味道。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头皮上传来无数细微的、如同发根般的凸起结构，正紧密地、贪婪地吸附着我的毛囊，带来一阵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痒意和微弱的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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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黑暗中慌乱地摸索，终于在后颈下方一点的位置，触碰到一个小小的、冰凉的金属拉链头。它卡在尽头。我深吸一口那粘稠冰冷的空气，带着最后一丝疯狂和绝望，猛地向上一拉！
“滋啦——！”
拉链被强行合拢的刺耳声响，如同最后的审判之音，在死寂的阁楼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被束缚的胸腔。视野恢复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我瞬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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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蒙尘的巨大穿衣镜，不知何时诡异地立在几步之外，像一扇通往地狱的窗口。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一个身影。
那不是我。
那是一个娇小得不可思议的哥特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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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腰的灰白色长发，如同冰冷的月光凝结成的瀑布，柔顺地披散在瘦削的肩头和背后，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丝绸般的光泽。额前箍着一个哥特风格的黑色发带，中央缀着一个精致的黑色蝴蝶结发饰。几缕同样灰白的发丝，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病态美感，慵懒地垂落在光洁的额前，恰好遮住了小半只眼睛。而那双眼睛……
镜中人偶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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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的瞳孔。
如同凝固的鲜血，又像是地狱深处燃烧的熔岩，镶嵌在苍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的脸上。那红，纯粹得妖异，深邃得仿佛能吸走灵魂，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审视。长长的睫毛如同沾染了冰霜的鸦羽，覆盖着那两潭血泊。
脸颊上，两抹极淡的、如同被画家随意点染上去的绯红，如同初绽的樱花，带着一种易碎的、不真实的娇艳感。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是天然的、柔嫩的粉色，此刻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随着我（她？）剧烈的喘息而轻轻颤抖。
黑色的哥特式洛丽塔裙装完美地包裹着这具娇小的身体。繁复的蕾丝、层层叠叠的缎带和褶皱堆叠出华丽的颓废感。夸张的泡泡长袖覆盖了整条手臂，袖口是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袖长甚至微微盖过了那双同样苍白纤细的手腕。纤细的脖颈上系着一个黑色的缎带颈饰，系成精巧的蝴蝶结。裙摆下，两条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腿，被包裹在纯黑色的、带着微微光泽的长筒袜里，一直延伸到大腿中部。脚上是一双同样漆黑的、小巧的圆头皮鞋。
镜中的影像，完美复刻了我发现它时的一切细节，却又截然不同。因为此刻，这具皮囊里，塞进了我——一个成年男性的灵魂和……被重塑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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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站在蒙尘的镜前，娇小的身体在宽大的旧阁楼背景下显得如此脆弱、如此格格不入。冰冷的皮膜紧密地包裹着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带来一种无孔不入的束缚感和……异样的归属感。胸腔被温柔而坚定地压缩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前那两团被皮囊强行塑造出的、沉甸甸的绵软重量微微晃动，那陌生的、属于女性的重量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扼住、重塑，每一次试图吞咽口水，都能感受到那奇异的、被改造的紧致感。最鲜明、最无法忽视的，是腰肢以下，那被皮膜完美覆盖、重塑出的、属于女性的柔软凹陷区域。那里传来一种清晰无比的、被彻底改造后的空虚感，以及一种隐秘的、持续不断的、渴望被填满的悸动。
镜子里那个灰白长发、红瞳如血、哥特裙装精致繁复的娇小萝莉，就是我。
一个被强行塞进异形躯壳里的怪物。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脏。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自我厌弃和恶心。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具被压缩、被扭曲、被强行赋予女性特征的皮囊里，囚禁着我肮脏的灵魂！这简直是亵渎！是对“我”这个存在最恶毒的嘲弄！
“不…不是…” 我试图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