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孩子。闭上眼睛，然后张开嘴，就像这样，啊——」
「会不会疼？呵呵，当然不会。别担心，不会有铁器在你嘴里捣鼓的」
「你只需要含住这颗“糖果”，不过可能会有点酸，但总比一直忍受牙疼好，对吧？」
孩子乖巧地闭上了眼。糖果还是牙疼？这对孩子们来说根本算不上选择题。
与笑嘻嘻的小患者挥手告别后，我抽出一片湿纸巾，擦拭散落在桌上的金色鳞粉，那些小东西被嚼碎前总会挣扎一番，鳞粉也跟着抖落。
把牙仙比作糖果并非我的本意，但要是让孩子们眼睁睁看着一只长着翅膀像是飞蛾的金色小人被塞进自己嘴里......他们估计会脸色发青地从医务室逃跑吧。然后继续忍受牙疼的折磨直到牙齿彻底发黑坏掉。
那可不行。
那样孩子们太可怜了，他们的牙齿也是。虽然我喜欢收集牙齿，但蛀牙还是免了。
陈列在柜子上的一个个玻璃罐，里面存放着各式各样的牙齿，有大人们的、有小孩们的、也有各种动物甚至是魔精们的。
因为这一独特的兴趣我偶尔会被当成怪人，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毕竟一般人不会在七岁时仅仅因为牙疼就毫不犹豫把奇怪的金色小人吃掉吧？
不过无所谓，也许是偏见，但在神秘学家中，普通人才是珍稀动物。
我自嘲着，不知不觉擦拭起玻璃罐子，从左往右，一个接一个。多亏了这个习惯，收藏品们几乎没有积灰的时候。
这时，一个小罐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透过玻璃能看出里面装的全是乳牙。
说起来确实有个特立独行的孩子不怕牙仙们。
罐身贴着一张白纸，上面记录着牙齿的所有者——「维尔汀」。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
四年前——圣洛夫基金会，第一防线学校
来自世界各地的孩子将会在这里成为和平的同伴。他们披有圣洁与希望，歌颂理智与光辉——正如他们被期望的那样。
相当标准的漂亮话。成为救世主？小孩都知道那是骗小孩的。这所学校的孩子们要么是从小在基金会长大的孤儿，要么是被大人们送来的，前者居多。最后他们之中的多数人会成为基金会的职员或是被送上战场。
老实说，比起学校，更像是雇佣童工的黑心工厂。
纪律严明的学校将会为基金会生产一批又一批的优秀人才，但在那之前，它压抑着孩子们的天性，玩心和好奇心随时可能溢出。当然，学校贴心地为这些忍不住触犯校规的孩子们准备了禁闭室，通常犯错的孩子在那里呆上一阵子出来后又会变回乖巧的好学生。
那里环境似乎不太好，又暗又湿，还会出现魔精？把未满十二岁的小孩关在这种地方显然不太合适。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从当事人口中听来的，校医犯错也不会被关进禁闭室。
五分钟前，一位灰发女孩闯进了医务室，那是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下午好，牙仙小姐！」
「又受伤了吗？维尔汀」
「嗯，被魔精咬了」
「魔精？」
「我还是第一次被沙米尔虫咬呢，那么小一只咬人还挺疼的。听说有些士兵会把受伤看作荣誉勋章，被魔精咬也算吗？」
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说出这话。
绝大多数时间，牙仙都搞不懂眼前这名女孩在想什么，她的好奇心似乎比周围的同龄人更旺盛，她很聪明，但偶尔也会有天真的一面。她总是用极强的行动力来探究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才经常搞得那小身板这边淤青那边擦伤，最终成为医务室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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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员们最苦恼的估计就是这样的问题儿童吧。
不过我个人倒是挺欢迎她的，没人受伤是好事，但一个人呆长时间在沉闷的空间很难不感到枯燥，这时有个不哭也不闹、有趣的小客人拜访反倒让人忍不住欣喜。
「牙仙小姐！牙仙小姐！你听我说——」
女孩乖乖坐在木椅上，小嘴却不安分地开始一张一合，说起一个个最近发生的事。
她把书本叠在课桌上造了个书墙，然后逃课了，结果还是被教员发现了，罚站到放学为止。
前几天她送了同桌树蛙和鹅卵石，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对方最后还是收下了。
被关在禁闭室的时候，她用那些咬了她小腿的沙米尔虫开锁，还帮隔壁的狱友从教员食堂带了份炸鱼薯条。
牙仙蹲在女孩身前，一边听小故事一边在她的小腿上涂抹药膏，偶尔给予一点回应。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会被关禁闭呢？虽然眼前的女孩经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但她的本性并不恶劣。
在处理完伤口后，我把内心的疑问抛了出来。
「噢，因为我在巡礼动员大会上说了暴——不对、是“那个词”」
「校长和教员们好像都很生气的样子」
「原来如此」
说的是“暴雨”吧。那被关禁闭也不奇怪了，不仅是学生，学校的相关人员都曾被命令禁止提及这个词。
「牙仙小姐也知道“那个词”吗？」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灰色的瞳孔在闪烁。
「嗯，但也仅限于知道了。很遗憾，我想我应该无法提供你想要的资讯」
「唔......好吧」
灰色的瞳孔又暗了下来。
女孩的天真总是表现在她的情绪和表情上，我想我应该安慰她，但那时的我确实对“暴雨”一无所知，。而在我们都知道暴雨是什么后，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好了，伤口都处理完了，来都来了，顺便做个例行检查如何？会给你糖吃的」
「虽然很想说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但从年龄上看我确实是小孩。好吧，啊——」
牙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着拿出装着牙仙们的老式玻璃罐，微微打开盖子，再用镊子从小口中取出其中一只。
“糖果”即将送入张开的小嘴中，这时女孩却出乎她意料地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挣扎的金色小人。
然后，她把它含住了。
牙仙愣住了。
哪怕再怎么奇怪，可她终究是个孩子，她想。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被“糖果”的真面目吓到，但现实是......她把它吃掉了。
「唔......果然还是好酸」
「维尔汀，你......不害怕？」
「那个长着翅膀的小人吗？为什么要害怕？我早就猜到那不是糖果了，毕竟比小卖部的酸糖还酸上两倍的糖果怎么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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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果然是个异常古怪的孩子。
「所以我吃掉的那些是什么？我看到它在动，是生物吗？吃了不会坏肚子吗？」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它们是“真正的牙仙”，吃掉能有效治疗蛀牙和加快各种各样的小伤口的愈合，当然也不 会坏肚子」
虽然会诅咒人。不过目前已知它们的仇恨目标只有我，应该不需要太担心。
「噢噢，真方便」
「好了，治疗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
女孩用一双大眼睛盯着她。
「怎么了？」
「糖果。」
「什么？」
「您说要给我糖的，但我只吃了牙仙，啊、我是说那个小人，不是牙仙小姐哦！」
......
「......噗嗤」
牙仙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个......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不，咳咳...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与你的约定的，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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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了自己的失态，牙仙转身抽出木抽屉，从里面抓了几个太妃糖。
「来，这是战胜病痛的小奖励」
「诶，病痛什么的，太夸张了啦，明明只是小伤口」
「就算是小伤口也会痛不是吗？」
「说的也是，那么我可以再要一些糖吗？」
「嗯......不行。」
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拒绝，难得的机会，逗逗她吧。
「刚刚那些是奖励，假如想要更多的糖就得进行交易了呢，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可不好哦？那么你能给我些什么呢？」
「可是我什么都没带......不能赊账吗？」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很遗憾，只好请这位小客人下次再光临了」
「诶？等、等等！」
我假装要收起抽屉，她马上变得惊慌失措。
算了，还是不逗她了，今天已经收获很多了，看见了平时看不见的各种面貌，先是意外孩子气的一面，又是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是古怪又可爱的孩子。
我转过身，准备把手里藏的一把太妃糖给她。
「好了，不逗你了，这些给...... 」
啾。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
原本需要俯视才能看见的女孩，此刻站在一个小木椅上，只能能看见下巴，然后，她感觉到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额头。
随后，柔软的触感消失，女孩的的脸映入眼帘，和一对大眼睛对上了视线，大概是因为害羞，她的脸颊和耳垂都有点红。
「......这样可以吗？」
「......」
「牙仙小姐、牙仙小姐？」
「嗯？啊......糖果是吧，来，这些给你」
「噢，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好」
目送女孩关门离去，牙仙才回过神来。
「哎呀，这可真是......」
她触摸额头，回忆刚刚停留在那处的温热触感。
女孩用来换取糖果的东西是——一个吻。
从那以后，即便没有受伤，女孩也经常会跑到医务室和她聊天，“交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亲吻的地方有时是额头，有时是脸颊。
牙仙没有说什么，小孩子的举动大多是纯粹的，亲吻对女孩来说大概只是用来兑换糖果的筹码，起初还会害羞，随着次数的增加她的表现也越来越自然。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一定的好感，没有人会想亲吻不喜欢的人吧。
我在她心中的存在应该类似于亲密的友人，或是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这是一段健康的关系，我对此也不排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但是......为什么？
啾。
每一次亲吻落在脸上，我的喉咙总会变得干涩，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很闷。我甚至感觉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快的不像话。
实际上，我很清楚引起这一切的原因，但我不愿意也不能面对它，因为这是不该存在、不健全的感情。
如果只是这些，那倒也还好，但那身下那燥热硬挺的东西才是最大的问题。它的存在让我无法逃避现实，无法为自己找任何借口。
「......真是疯了」
我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
「什么？」
「没什么，来，拿好，你的糖果」
于是我把那些肮脏的东西藏了起来，希望时间能冲淡它们。
然后——第一场暴雨降临了。
那天以后，医务室恢复了往日的沉闷，女孩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荒唐的情感自然也石沉大海了。这算是好事吗？也许吧。但我没办法为此高兴起来，心情就和这空无一人的空间一样郁闷。
再次见面时，她已经是基金会广为人知的“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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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陷入回忆的牙仙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上的乳牙罐，随后将擦干净的罐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二十颗乳牙对她来说是从女孩那得到的珍贵的宝物。
话说回来，明明吃了这么多糖却没有一颗蛀牙？这倒是有点奇怪。
我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才发觉已经不早了，天色也已经开始暗下来了。独自一人无所事事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看来偶尔回忆一下也挺好的。
「差不多该走了」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身旁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下午好，牙仙小姐。呃......打扰到您了吗？」
看到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样子，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客人，请进」
「话说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司辰？」
「那个......受了点伤」
「我知道了，过来这边坐一会」
看她的表情，绝对不只是“一点”伤吧。果然，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和裤腿后，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印满了青紫和红痕。虽然数量很多，但好在都是轻伤。
「又逞强了？」
「唔......」
「痛吗？忍一忍。虽然很高兴你能来见我，但我不希望每次都是以这种方式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啊哈哈......对不起......」
牙仙有些生气，因为眼前的少女总是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她是个机灵的孩子，应该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才对，大概是为了别人吧；另一方面，她很高兴，因为最近重塑之手越发张狂，基金会医院忙的不可开交，这才让两人再次有了联系。
但是，相较于过去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孩，现在的维尔汀没有了那么多话，也不再能从表情看出她的情绪，少了很多天真，变得更加沉稳，像是一个小大人。
想来也是，毕竟经历了那种事。
在那场暴雨降临的几个月后，牙仙才了解了女孩身上发生的事。
「手和脚都处理好了」
「............」
「司辰？」
「嗯......啊、不好意思，刚刚晃神了」
「很累吗？」
「还好......」
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有那严重的黑眼圈，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去床上躺一会吧」
「真的没关......」
「嗯？」
「......好吧」
「过一会儿我会叫醒你的，别担心」
眼看她还想逞强，牙仙只能用眼神好好地“劝说”一番，最终维尔汀还是乖乖爬上了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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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一片寂静的医务室，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司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