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mall yellow article of Ruirui (Ai Shu Xue)
第六章·天外来客、卢浮宫与电竞
“好，咱们来大扫除吧。”钝钝说。
“可以，加油。”小高头也不抬，握着中性笔的右手在奋笔疾书，只有空着的左手敲了敲桌子，以示鼓励。
“呃。”
“咋？噢，”小高把椅子往前一挪，摩擦声一如既往刺耳，“地上的都不要了。”
他指的是自己位置周围满地的草稿纸，几乎每一张上面都有至少三种鞋印。
“他应该是想让你也来，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锐锐说，“当然我肯定是一起的。”
“我？我就算了。”小高忽然开始划动双足，又是几张纸从他的桌底角落经椅子脚间的通道飞出来，上面粘着的灰絮几乎有麻薯大小。
“看吧，我就说……咳咳咳咳！”钝钝被呛了一口，“你别蹬了妈的，一堆灰。”
“哦，我的我的，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在家里了，听到大扫除就。”小高摆摆左手，“没事没事，我这块就不用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完全可以想象他在家是什么样子了。”锐锐低声说。
“我在家也差不多……我妈一喊大扫除就滚上床，蒙上脑袋装睡……对了，还得控制睡姿，扭得奔放一点，这样不容易被识破；说梦话时要咬着被子流点口水，主要靠鼻子发音；手机……手机要在翻身时滑出来。”
“没必要解说得这么详细……有画面了。”锐锐弯腰卷起裤脚，“所以说，你们真的3年以来都没扫除过一次？我本来还不信来着。”
“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这3年休牧禁渔的积累，才让这间宿舍有了今天的扫除意义，”钝钝说着，从柜子上扯出一大包口罩，“对了对了，灰很多，小心被呛到。”
“怎么有这么多？”
“哦对了，你不知道来着，前几年有过一次很严重的疫情，全国上下戴了两年的口罩，”钝钝低声说，“然后有一天突然宣布放开了，不用戴了，一直屯到了现在没用完。”
“欸，是非典那样的吗？好可怕。”锐锐戴上口罩。
“等等，不对……”钝钝想到了什么，眼睛发直。
“怎、怎么了？”
现在他身边的是2015年的锐锐，没有接触过新型毒株更没接种过疫苗，也就是说不可能有抗体，也就是说万一……会很严重。
现在他们在开放历史悠长的广州，跨省、境外的人口流动相当大，也就是说，碰上……的概率不能忽视。
在华岚理工这种堪比曼城后防的地方也就算了，要是真的需要去医院，他拿不出锐锐的身份证明。指纹？虹膜？在那之前怎么解释外貌？找到她的家人也许可以？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管怎么发展，最后肯定都免不了牵扯出所谓的“魔法”，那时一切都乱了。朝轻了说，博学楼216.161的秘密会有暴露的风险；往重了想，自己说不准会被扣上人口拐卖的帽子锒铛入狱……1789年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的壮举不可能在体制完善的新中国复制。
“喂？Hello？”锐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欸，没有啊。”
“类似感冒的那种，有吗？”
“你少在那乌鸦嘴，”锐锐摇头，“我没病也没痛，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那就好，”钝钝松了口气，“我来打扫吧，你好好休息。”
“不是，你真的听我说话了么？我说的明明是没事吧？”
“我担心你操劳过度导致免疫力下降……”
“打扫个房间也能算操劳吗？！”
“今天也算走了不少路不是？”钝钝绞尽脑汁，“万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其实我藏了小黄书……”
“你、你……那我也要看！”锐锐迟疑片刻。
“万一捣了哪个旮旯角的虫子窝……”
“还能有咱那儿的臭大姐和红火蚁厉害不成？！”
“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宿舍，怎么好意思麻烦客人。”钝钝搬出正论。
“刚才不还兴致勃勃的吗？你到底在矫情个啥啊？”锐锐不爽道，“我毕竟是借住的，帮忙干点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锐锐你看来也许是这样没错，但这种行为其实非常不值得提倡，”钝钝循循善诱，“你去朋友小A家里做客，你帮小A的妈妈洗碗擦桌子，狠狠地表现了一番自己，赢得了小A妈妈的好感，你是舒服了，可是小A呢？在你走后，从来不洗碗的小A就要被妈妈一通旁敲侧击冷嘲热讽含沙射影，你成为了那个害得他不得不去干家务的‘别人家的孩子’……你们坚不可摧的友谊就这样产生了裂痕。”他做了个“咔擦”的手势，“这下你明白了吧？友谊长存的关键就是，做客时绝对不要主动做家务。”
“你坚不可摧的友谊怎么跟军训服的线脚一样……”
“总之你什么活都不用干！赶紧洗白白擦香香回床上等着就完了！”
“你是哪来的霸道总裁啊？！”
如此这般又是几个回合后钝钝败下阵来，不得不带着锐锐向楼梯间的清洁用品柜进发。阔别许久的拖把杆的形状、重量、硬度和剥落的塑料外皮一如当年，3年前的盛夏，他就是拿着这根拖把，将学长留下的飞机杯和各种情趣玩具一一扫去。
“没想到还能有和你并肩作战的一天。”钝钝对着拖把微笑。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一代宿舍有一代宿舍的记忆，一代宿舍有一代宿舍的文化，这种融入灵魂的东西涉及视听嗅触味五感、风水、生态学、气候学、有机化学、流行文化、政治、物价缩胀……独一无二，没法用三言两语说清，唯有用心体会。
新生清扫宿舍的过程就是他们和学长灵魂交流的过程。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将承载着他们意志的一切原封不动地传承给下一批人，就像学长们所做的那样。然而在今天，为了让锐锐的住宿环境改善一些，他将亲手斩断这份传承！
“不是，就搞个扫除而已你怎么这么多戏啊？”
回到房里，钝钝半蹲下来，审视着将要作业的场所。
地板的格局好似被摩西分开的大海：中间的部分勉强能看到青色的地砖，草稿纸、零食包装、吸管、黑色勺子、扯下的外卖单、剪下的衣物标签、撕破的编织袋、碎掉的橡皮、瓦楞纸板、白蚁脱落的翅膀、蚊香灰、干瘪成片的蟑螂、踩扁的空瓶、中性笔的笔帽、难分彼此的各色塑料袋等等，成型和不成形的东西被推向两边，没入四张桌子下。
“放心吧，别看这副样子，我们还是很有常识的，”钝钝开口，“能留在地上的都是没什么危害的垃圾，只要穿好拖鞋就很安全。面汤洒了钉子掉了这种，都会及时处理掉的。”
“真有常识的话就全部清理掉啊……”锐锐扶额，“等等啊，你不是说3年没握拖把了么？面汤洒了的话……”
“当然是用纸吸干！”钝钝说，“如你所见，咱宿舍别的没有，就是纸多，那三个志愿为数学献身的学阀平均每人每天要写掉10张草稿纸往上。”
“你妈你知道学阀啥意思吗就学阀？”小高忍不了了。
为了尽可能地降低对锐锐免疫系统的负担，钝钝几乎是猛虎扑食一般，捞起一把又一把的垃圾，好似风卷残云；他飞快地将手里的垃圾搓成螺旋丸，打入垃圾袋中，不给锐锐任何接触的机会；作为代价，灰尘几乎是直接扑到脸上，口罩未能覆盖的面部皮肤一阵瘙痒。
“你怎么跟……”小高欲言又止。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还真的……跟条……对不起……扑哧……”锐锐憋着笑，跟在后面拖起清开的地。
那台小冰柜由于静电的关系，底部和背部积累了大量的灰尘；因为此刻此刻尚在运行，振动和热能一齐传递过来，回过神来身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与华工食堂的长期斗争培养了我良好的生活习惯，”钝钝抚摸着冰柜表面说道，“在这间宿舍我是最干净的那个，毕竟必须保证卫生才行……战士是这样的，那三个学阀只要埋头做题就好了，而自己做饭要考虑的就多了。”
“要不是闻过停电那天你那冰柜里的味道我就信了。”小高不留情面。
“3年没扫除过的家伙怎么好意思说出‘保证卫生’的。”锐锐乘势追击。
“再烂也比中区食堂强。”钝钝坚持嘴硬到底。
幸运的是如此大规模的扫除也没有发现活着的蟑螂，总算是避免了最坏的情况，这对于一间兼职厨房的宿舍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了。
一刻钟后地板上的垃圾基本已经清洁完毕，唯一的死角只剩下小高的桌下，但小高似乎正和一道黎曼几何纠缠到关键阶段，死活不愿离开座椅。
钝钝爬上楚晓飞的床，清理掉那一堆开封的零食包装，喷了一通驱虫水，然后又爬上董薛廉的，把昨晚和自己一同入眠的大小纸箱搬下来，扯下床单和枕套，丢进洗衣机。
用掉了小半瓶苏打水、反复拖上四五次后，地砖上的污渍总算淡到了锐锐勉强能接受的程度。钝钝看着反着灯光的地板怅然若失，不知不觉间，那张他几以为已和地板融为一体的《华岚理工大学报2021.9》也已经不复存在，离开那张报纸，他没有自信能再次回想起第一次打翻茄皇的那个夜晚；要说那天多重要吧也不见得，但一想到回忆过去的权利也要随着泛着黑色的泡沫水一同流走，又总觉得……很不甘心。
“那张报纸是入学的时候，在大学城拿的，”钝钝轻声说，“那也是我唯一一次主动要学校的报刊。我看了两面就没兴趣了，看在纸质还不错的份上姑且留在了身边，扇风啊挠痒啊、遮阳啊挡雨啊、捏虫子啊折纸炮啊，它都能胜任……一直跟着我到了五山，在一个回南天我把泡面打翻了，抽纸正好用完了，拖把离得很远，于是它进行了最后一次服役。”
“为什么对一张报纸能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啊……”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从大二开始这三个人就跟不要命一样做题，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丢掉的草稿纸里，我也渐渐忘记了它的存在，”钝钝说，“再次见面时它已经牢牢地糊在了地上，我试着用指甲抠了两下，根本抠不下来，于是它就这么留到了今天。”
“我怎么两下就拖掉了……”
更多链接遥远记忆的钥匙随着污渍消散，没有给人留下追忆的时间。长霉的抹布由绿变灰再变成铅色，书桌墙柜的各个角落的絮状灰尘变重、粘连后被抹去。
董薛廉润的时候留下了好几个纸箱，告诉钝钝他们自己的遗物任由处置，但他们只知道最大的那个纸箱里装了几十包湿纸巾，最小的放着吹风机和两把没人要的电动牙刷，对其他纸箱里的藏物一无所知；钝钝想当然地觉得里面也会是下单时点错买多的湿纸巾，然而真的到了打开的这天，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3号纸箱里全是米果棒，从包装的方式估算，应该有100根往上。
“保质期到1月20号……都过期两个月了。”锐锐捡起几根查看，“这么多都浪费了，可惜。”
“毕业前的早餐和夜宵都有着落了。”钝钝难掩欣喜之情，“天呐，我简直是牧羊的少年圣地亚哥！”
“都说了过期了啊，你没听到么？”
“我的意思是，我吃。”钝钝急忙解释。
“这是谁吃的问题吗？”锐锐没好气地抱起纸箱，往抖开的大垃圾袋里就倒，“你倒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唉，好浪费，简直是大萧条时期的资本家……”钝钝没有阻止她，但是满脸写着遗憾，“好歹拿去喂猫啊。”
“你倒是别拿猫的身体开玩笑啊。”小高面露不悦，“哎！总算解出来了，我也来看看。”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4号纸箱里是各种各样的电子零件，从电器常用的圆柱电池到玩具用的纽扣电池都有，电线、闸刀开关、万用表、测电笔、小型电极、二极管等等一应俱全；但是好几个电池都有漏液，一块标签已然模糊不清、开着很多插槽的集成板怎么也点不亮。合理推测是董薛廉同学高中时期被骗着买了什么电学学习箱，没有什么用但丢了又嫌浪费，于是抱着“没准用得上”的侥幸心理带到了大学。
考虑到安全问题，钝钝和小高各自挑了几个对上眼的零件，把剩下的东西封回纸箱贴上胶带，整个放进了垃圾袋。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大个的纸箱，锐锐大发善心地给小高擦了一遍桌子后带着一身汗去洗澡了，留下这对不是很熟的室友在外面拆小纸箱玩。
“没开封的空气清新剂，但是保质期只到前年6月。他连自己买了什么都不记得吗？”钝钝说，“要不要喷点试试？”
“我问问AI……噢，说是可能有毒。”
“操，那赶紧丢了。”
“喂，你看这个！”小高突然激动起来。
“啊？《Complex Geometry from Riemann to Kahler-Einstein and Calabi-Yau》?”
“看扉页！这里！有南开ycd教授写的注！薛廉居然还藏着这种好东西！”
“谁？”钝钝摸不着头脑。
“南开大学的ycd教授啊。”小高重复了一遍。
“谁？”钝钝也重复了一遍。
“你不认识？”小高震惊地反问，“18岁就发表了4篇Acta Mathematica的绝世奇才， Water-Spraying Loop的发起人，我国数学界领军人物之一，学界称他为‘当代的牛顿和莱布尼茨’……”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这么厉害？”钝钝两眼放光，“那这本有他批注的书能卖到多少？”
“这……ycd教授作过注的著作有几千本，也没有稀罕到那个份上，所以暂时……应该卖不出什么价钱。”小高挠头。
“哦。”钝钝兴致全无。
“你这人真够奇怪的，有幸拜见ycd教授的笔迹，居然无动于衷。”小高满脸不解。
“嗯，啊，随便吧，我的人生和那种大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钝钝移开视线，“你拿去读吧。我看看下一个……哦，是个维修工具箱。”
“就这么留给我们了？薛廉该不会没注意到吧？”小高激动地浑身发抖，“这么珍贵的典藏我无权擅阅……我发个微信问问薛廉。”
“我去洗一下空调滤网，”钝钝起身离开，“再过两三周该开空调了。”
懒狗如他们宿舍自然不会主动换洗滤网，据年年假期都留校的楚晓飞所说，校方和楼管也没有安排师傅进行过整修。虽然他们一宿舍已经吹习惯了没事，但他现在还得考虑锐锐；滤网上的病菌可能导致呼吸道的疾病……比如几年前的新冠。先前所做的充满不安的设想萦绕在心中，好似吐信的毒蛇。
虽然离开空调的日子还早，但他的步子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
他从楼梯间搬来梯子，刚进房门小高就热泪盈眶迎上来：“薛廉说他确实是漏看了，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本书就送给我们作礼物……天啊，多么崇高的精神啊……”
钝钝无法理解崇高在哪里：“给你了，我不要。”
小高在下面负责扶稳，他提着维修工具箱登上梯子，拔掉电，凝视起红色的能耗标识。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咋了？”小高问。
“空调……怎么拆来着？”钝钝迟疑道。
“你不知道？”
“你知道就快说。”
“我也不知道。”小高诚实地回答，“别急，我问问AI……有了，你先扣住两边那个……对就那个……”
钝钝跟着指示，很快拆下了滤网：“原来根本就不需要工具箱……真没想到。”
“被带进思维惯性里了。”小高也很懊恼。
“真不愧是当代大学生。”钝钝感叹着，去阳台上刷洗滤网了。
“那我去丢垃圾，顺便买点夜宵，”小高弯下腰扛起大垃圾袋，“我操这么重！你要带什么？”
“冰柜里还有盘昨晚买的熟菜，我热热够吃了。”钝钝摇头。
。
钝钝还是第一次知道女人洗起澡来能这么耗时间，他已经把刷过两遍的滤网丢去晾干了，浴室里的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是没停过。他想不明白，乐校通那跟无库勇的进攻一样稳定的水压、和跟保罗乔治的合同一样性价比的水价，到底是哪点能让人愿意洗上这么久。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不过在情绪价值的加成下水声听起来相当悦耳，他回到焕然一新的的室内，从分类整齐的书架上抽出想要的那本，搬了把椅子到阳台上，点起蚊香就着伴奏看起书来。
那是一本云南美术出版社的小学英语教辅《爱英语（六年级）》，讲述了一群小伙伴遇到外星人Coco后，一起在生活中学习英语的故事，这本书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身临其境的情景讲解了虚拟语气的用法。
他买这本教辅的时候正值初二，英语成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某天赵母从家长会回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对着他就是一顿臭骂，亲自押着儿子来到还有20分钟就打烊的出版社直营书店挑教辅书。
选择买教辅书，而不是报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