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時點預警:
這是1.7開門後,從觀看完整劇情前,寫到觀賞完劇情後的產物,角色塑造有部分與主線不符的點,包括(但不限於):雨果和萊卡恩是先認識彼此才拜老傑克為師、兩人間的決定性差異在厄匹斯港的夜晚就已經談開,還有雨果是否知道殺了父親的不是自己等等......
猶豫許久,還是決定放上來,如果有ooc造成閱讀不適,真的非常抱歉!
雷點預警:
(1)非雙潔
(2)車不甜、不色也不長
(3)有雨果、塞蕾娜在童年及青少年時期遭性虐待的描述,這類情節可能引發長時間不適與痛苦,如果會擔心的話,請略過本篇,或避免閱讀「第四章4、5、6」的部分
(4)第一、三章有萊卡恩拆換義肢的劇情,以及斷肢的隱晦描寫,可能造成不適
(5)雨果在第三章末尾有誘受情節,會表現出較為強勢的一面,但在床上不會
(6)大多情節都是吃飯聊天,還有雨果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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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萊卡恩一進門便緊緊抱住他。在這擁抱裡他嗅到洗劑的鹹鹼、晚茶的清香和痱子粉的甜味。他自己只穿著睡衣,萊卡恩硬挺的背心與他的胸膛之間,只隔著一層薄布。但他自覺對這擁抱無以回應,便任由雙手垂著,過了許久萊卡恩才把手鬆開。
「雨果。」萊卡恩扶著雙膝發軟、戰慄不已的他。「今天覺得怎麼樣?」
他報以虛弱的微笑,萊卡恩沒有多說什麼,輕輕引他坐下後,便逕自回到房間。他帶上了門,雨果窺探不到裡面,但他知道萊卡恩每次過來不外乎洗浴、就寢,隔天早上他們分頭離去,甚至不睡同一張床,或同一個房間。
牲鬼核心事件結束後,他在住家附近不到一公里外的地方,租下了一棟小公寓的四樓。地方很破舊,他幾乎不費口舌,用低廉的租金便與房東太太談妥,讓她把原本要分租兩三個人的套房都租給自己。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房裡沒有太多家具,無論新住客想像中,這個空間將成為什麼樣的處所,現在都只顯現出雜亂的雛形--因為住在這裡的,是疲憊的雨果•維拉德,一個恐怕不再一樣的人。空氣混濁、視野狹窄,造成的只是生理性的怠懶。但撼動到骨子裡的倦意,堵塞了他的耳朵,使他的心變硬。除了疲倦,他感受不到其他。
這段時間他一直埋首於工作。拉文洛克家徹底失勢後,大批珠寶與奢侈品,挾該家族金庫之威名,湧入市面:曾綴飾於家紋中心的藍鑽、鐫刻故人姓名的純金手錶、舊文明時期一位貴婦配戴過的胸針。正品從當舖主人那粗鄙而富裕的手中拋出,在拍賣會間流竄,而贗品氾濫在空洞裡、在市民的口耳相傳中,還有新艾利都的文玩店裡。
雅努斯區那間小小的畫廊兼古董店,自然避不開這樣的風潮。於是雨果坐在店裡暗處,陷進他高級的單人沙發,在白熾燈光下端詳著一件又一件兒時看過的藏品。除了疲倦,他並未感受到其他。
疲倦持續了很久。
「雨果,」一天晚飯後,薇薇安問道:「你......沒事吧?」
「怎麼了?」他對她笑了笑。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微笑,但他察覺自己的語氣半帶安撫,半是妥協:「我好得很呢。」
薇薇安是個敏銳的孩子。
「你累了。」她說,刻意忽略他聲音裡的暗示。
「才怪,我沒事。」雨果把椅子拉近她:「別擔心我,薇薇安。」
每次她感到不安,他都會像這樣與她靠坐在一起,靜靜地拍她後背,直到單薄的肩膀變得放鬆。
「是致幻藥對身體還有影響嗎?或者是...空洞侵蝕的症狀?」薇薇安低聲問:「你臉色真的很差,也沒在吃飯。」
「哈哈,至少我還活著,不是嗎?」他說:「不會真的死的,薇薇安,我會......」
「我會一直在這裡」,這句話,卻不願從他口中被吐出。一瞬之間,雨果像被拽入黑暗的地窖,卒然意識到,牲鬼事件結束後,自己有必要好好處理反舌鳥未來的問題、稱頌會的問題,各式各樣。這其中很多部分包含薇薇安。現在他必須說些什麼,規劃、承諾或安慰,填補對話裡空白的寂靜。
但他做不到。驅策大腦變得費力。他無法把所有相互沾黏、過分近似的詞語分清、剝離、重組,一切都攪成一團。他放任自己沉默。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薇薇安輕輕用手臂圈住他,讓他的額頭搭在她肩膀上。「你好冷,雨果。」
「薇,」他喃喃說道,全身寒毛直豎:「如果一一我是說如果一一我暫時離開這裡,你會同意嗎?......我需要一個地方靜一靜......不用很久,也不會離你太遠,我保證.....很抱歉,在你經歷過那樣的危險之後還......」
「法厄同大人會保護我的。稱頌會的調查暫時沒有後續。」薇薇安輕聲說:「你也要注意安全。」
她為他解下早已鬆開的髮帶。在電視輪播的老電影和新聞中,兩人挨著度過了一夜。
2
而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他在破舊公寓的沙發上,置身老電影和新聞頭條的聲浪,與萊卡恩共處一室。他的身體像個破舊的櫥櫃,沉重、幾乎粉碎,但精神飛散成千萬隻嗅了興奮劑的蝴蝶,爭搶著、閃爍著,向上竄升一一他已經兩三天沒睡了。
萊卡恩擁抱的溫存一褪去,他便覺得冷得厲害,抱著胳膊縮緊了身體,連隔壁房間傳來的洗漱聲音,都聽出了螫人的銳利。「噓,傻狗!安靜洗你的狗頭!」過去他會這樣喊。他一度覺得「傻狗」這個稱呼相當精妙,高傲而富有情趣,叫起來也好聽,但現在他寧可不這麼叫萊卡恩。高高在上的台詞、不耐煩的態度、欲拒還迎的戲碼都殘存在這具身體裡,但這陣子他越發覺得自己失去了能夠順暢使用的語言。他的體內空無一物。
就連回味和萊卡恩之間復甦的默契,都無法喚起他的愉悅。「想想店裡的事吧。」他對自己說,換了個姿勢。在大腦裡,他緩緩推開了店門。
門內一如往常人聲鼎沸,低俗的爭執、無趣的炫耀。最不值錢卻最奪人眼目的東西,都在剛進門的櫃檯兩側販售。走過擺滿金飾與燭台的廊道,穿過門簾後面的隔間,畫室中掛滿令人心曠神怡的畫作,有些是他託人帶來的,有些是親手自豪奢之家盜走。他徜徉其中,望著畫裡的遠山。舊文明時代存在於世界另一端的冰河,自巨大的山谷中傾瀉而下。他彷彿能踏上畫中的草地,在清涼的日光下奔跑。
但他很清楚是什麼在看著自己,掌心發寒。他緩緩蹲下身,生怕落入陷阱,對那東西投以雍容的微笑:「你在那裡嗎?」
地上有一道暗門,那下面是他自己的工作室、籌備反舌鳥行動的地方。他也在那裡鑑定珠寶、鑄製贗品、做些基礎的修復工作。
而現在那個地方的工作檯上躺著一枚戒指。雕花的紋樣早已落後於時代,處處污損、氧化,成為木訥的淡色。正中央含著一顆破碎的紅寶石。他不願看,那會扼住他的咽喉。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那東西是他眼睛的顏色。
3
他起身,眼神對不了焦。電視被人關掉了,他在身邊摸到了毛茸茸的東西。
「萊...」他還沒說完,萊卡恩就湊近他身邊。
「你在發燒,」他說。「躺下。」
「怎麼可能。」他嗤笑道:「你有病吧。」前一句話或許還帶著戲謔,後面這句便說得心虛。他感覺這不是這個場合最適合說的話,那種言語行不通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幾天你的體溫都比平常高。」萊卡恩解釋道,垂下耳朵:「是我不好。」
雨果在其中聽出了別樣的意味。無論萊卡恩前幾天疏於應對,是因為推測雨果對他的擁抱起了生理反應,所以體溫升高,或是因為雨果對他的肢體碰觸表現得相當消極,甚至帶著抗拒,所以不敢貿然接觸,都讓他感到一陣彆扭。
「可別假惺惺地道歉啊。」他說。
「得讓體溫降下來才行。」萊卡恩沒有理他。
「隨便你。」他咬牙道。
萊卡恩的動作有種專業技術之外的小心。除了基於他最近的抗拒,也是因為自各種意義上來說,耳朵附近都是相當敏感的地帶。萊卡恩用浸濕的手帕為他擦拭臉周和脖子,非常仔細地拆下耳釘,或許到了一半他的意識就漸漸淡去了。發燒的現況被指出,身體的滾燙與痠痛變得更加鮮明,他的太陽穴抽搐,肺葉與肌肉佈滿了深沉的鈍痛,只有手帕帶走熱度的地方,留下了幾許舒適的空白。
這個過程結束之後,他又被萊卡恩喚醒,往嘴裡餵了些流質的東西。是與他身上味道類似的茶水,刻意泡得淡薄,帶著似有若無的甜味。
「讓失眠的人喝咖啡因,真有你的。看來執事學還不到位啊。」他笑著說。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這沒有咖啡因。」萊卡恩回答。「是能幫助入睡的茶。」
「嘖嘖,那可真是周到。」雨果喃喃道,下半句「不需要你這麼細心關懷」沒有說出口。
他很清楚,下一步萊卡恩要做些什麼,因而猶豫著。萊卡恩會問他:「你想待在這裡,還是回房間?」如果選擇回房間便會帶出下一個問題一一是他睡的房間,還是萊卡恩的?嚴格來說,他擁有這裡的每一個房間,因為萊卡恩不是與他合租,只是他搬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就聽見機械義肢在破木地板上叩動的清音,和那熟悉的敲門聲......萊卡恩肯定問過薇薇安他的去處,讓事情自然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應該收點房租。
「喂。」萊卡恩低聲叫他。他的手蓋住了雨果的眼睛和額頭。日光燈照得人發昏,而萊卡恩的聲音裡有冷峻的威嚴,那是某種程度的專業,所能帶來的質地。「你在亂搞自己的身體。現在的你就像一塊破布。」
「閉嘴,我討厭這個形容。」他啐道,思緒中令人嘴角上揚的溫柔消失無蹤。
「誰管你。」萊卡恩在他耳邊說。雨果知道,他太習慣自己對他罵罵咧咧的,所以言語中所傳達的厭惡,萊卡恩有一定機率會誤判真假。「睡吧。你能走嗎?」他問。
4
萊卡恩在床緣卸下義肢。他的動作很輕,生怕聲音刺激身旁高燒的男子。但在不見好轉的疼痛中,雨果還清醒著。據說失眠的人,會由於過度期盼安歇,而在夜裡更難入睡。雨果對能否睡著並不在意,只是清晰地,用聽覺觸撫著萊卡恩拆卸義肢的場景。義肢有許多指涉一一與身切近之物、緊密倚仗之物,那麼容易便與自己剝離,而無可轉圜的罪行,亦是那麼輕易便被犯下。
失去義足的萊卡恩,會比自己矮上整整一截,他的下肢比雙臂更短,這樣的不協調感是毫無容赦的、絕對的殘忍。那個在悲劇性的人禍,以及空洞侵蝕下倖存的少年,失去膝蓋以下,是如何像爬蟲、像啜泣的嬰孩、像他們遠古的族類一樣,在地上蠕動、恨恨地前進一一這些想法不僅是存在雨果的想像裡,他確實見到過。
讓萊卡恩失去雙腿和眼睛的元兇,曾在病房外的陽台,窺視著落地窗另一邊的受害者。他們早已訣別,不留餘地。為此,在心裡,雨果數千萬次地將自己殺死。他蹲踞著,看著萊卡恩,看他那所有毛髮都被剃除的,光裸得而恥辱的腿側與面頰。
「那個斷腿的傢伙以後會怎樣?」他問護士。
「新艾利都會給最低金額的保障,獲得一副義肢供生活使用。」
「品質如何?」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護士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然後露出了「你這小孩真煩」的神情。
那樣他就知道了。
「臭狗,你真傻,要是你不背叛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搞到一副更好的。你就繼續待在那裡,被自己蠢死好吧。」雨果想著。
他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卻也無法撒手不管。隔天早上,醫院收到一筆指名捐贈給名為「萊卡恩」的少年的款項。匿名捐款人盛讚了罪犯的義行,宣稱這名少年未來必定會洗心革面、大有可為。那之後醫院時不時會傳出有人遭竊,大多受害者人過了許久才發現,早就不記得事情是何時發生的了。
他長長舒了口氣。身畔一沉,感覺到萊卡恩緩緩躺下。「雨果。」萊卡恩用氣音說道。那不是在對他說話,他連忙調整呼吸,假裝已經睡去。
萊卡恩端起他的右手,靜靜看著。少年時期,那雙手曾佈滿新舊傷痕,卻依然細緻優雅,如同粉雕玉琢。在無數的偷竊與戰鬥中,交易與陰謀裡,現在指節早已扭曲,變得嶙峋。他自己都不愛看那雙手,去看那些施暴的年輪、生活的挫痕。加上抵抗幻覺時無意識的掙扎,指甲都被自己掰斷,還結著血痂。
沉默持續了很久。「你受苦了。」最後,他聽見萊卡恩這麼說。
5
他記得在某個晴天裡發生的事。
金色頭髮的孩童們沐浴在陽光之下,褲子與裙子下裸露的小腿,一逕是那麼頎長白皙。激烈的玩鬧在花園裡進行,花葉閃動,在整齊劃一、春日獨有的翠綠裡,有著微風穿行。
他跪在儲物間,透過狹窄的門縫向外看,手臂上滿是被戒尺打出的血痕。整條手臂都濕了,破碎的襯衫與血肉黏在一起,但強烈的憤怒讓他感覺不到疼痛。
塞蕾娜蜷縮在他旁邊。她比他小一歲、傷得太過頻繁,根本無法維持跪姿,此刻已經昏死過去。雨果的臉痙攣著。他恨透了這個地方。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這不是什麼鬼莊園,」他含著滾燙的眼淚想:「這是監獄,這是......地獄。」
他是在父親的藏書裡學到「地獄」這個詞的。遠在那雜亂無序、蚊蠅亂竄的老家,母親可不准他說出任何一個髒字。
那時的記憶離他好遠。他還記得家裡從未間斷的菸味、不時停水停電,還有母親充滿敵意、發亮的眼睛。那雙眼睛根本是直接剪下來,疊在他右臉上的,在光線下是碎玻璃的藍,暗室裡則是鼠灰色、青苔色、像是垃圾袋裡流出的,味道怪異的汁水。
那些不忍卒睹的類比物,到了父親的莊園之後從沒見過。他的父親有與他左邊一樣的紅色眼睛,雨果還算可以接受的顏色。他在莊園的花園裡看到了顏色相同的花,迎風招展,很是漂亮。
但他依然會用學過所有的髒字,所有最低俗最惡劣的字彙來詛咒這裡。
「塞蕾娜,我跟你說,」他把早已破敗的襯衫袖子撕成布條,為身邊的女孩包紮傷口:「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個天殺的狗地方了。去他媽的。再待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我寧願回去找那個又懶又醜的臭婊子,也不能再......」
但那個女人已經不要他了。一根冰冷的鋼骨刺入雨果的胸口。她沒有溫情到這種地步一一如果她對自己的孩子還存有一絲憐憫與挽留之心,恐怕過不了多久他們兩個都會餓死或病死在那個出租隔間。她笑著一口答應莊園執事的要求,不留討價還價的餘地,所以雨果的價就被定下了:滿滿一袋丁尼,換取那女人嶄新的生命。
「嗯......還是不要好了,一想到她的臉,我就想吐。」雨果笑著對塞蕾娜說。他的腦子轉得飛快,有沒有什麼方法,不必依靠任何人,單憑自己的力量......
一一他在心中的雙眼裡,見到了那袋丁尼。
「錢。」他感覺雙頰慢慢漲紅,剛才噙著不肯落下的眼淚,愉快地掉在手背上:「塞蕾娜,錢!如果有錢,我們就自由了。沒有人能管住我們,沒有人要我們比賽!我們不必躲在衣櫃裡哭泣,而且、而且......」他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這裡有的就是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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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窗外,是個大晴天。對他來說晴天是不吉利的,越是在太陽毒辣的時候,他似乎越容易被責打。天氣好的時候不惹麻煩事,那是他給自己訂下的規則。但現在他管不了這些,他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聰慧過人,可以創造新的歷史一一而且,父親和僕人們正在花園裡面,和那些過於天真粗魯的孩子一起踢球。
「塞蕾娜,我去去就回。我會救你的。」他吻了吻女孩的額頭:「要等我哦,我很快就會回來。」
6
他倒吸一口氣,渾身冷汗地從床上坐起。
剛從夢境抽離的時候,眼前完全看不見東西。過了許久,他的視野裡逐漸浮現一些事物的輪廓。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
腦袋依舊在飛速運轉,他覺得自己很是清醒。「塞蕾娜?」他嘗試呼喚了幾次,卻沒有回應。某種踩空樓梯的感覺動搖了他的心,他忽然想起自己可能不是在那個莊園裡,是在其他地方,更隱密、更狹窄,乾淨整潔,有一種熟悉的......
「萊卡......恩?」他囁嚅道,覺得這個名字在自己嘴裡的發音十分陌生:「萊卡恩,你在嗎......?誰在那裡?」他的身體在發抖。
寬厚溫暖的手掌支撐住他的後背。
「我在。」應答他叫喚的人說道,聲音和記憶中略有一絲不同。「做了惡夢?」
「惡夢......」他漸漸意識到自己視力的剝奪只是黑暗造成的。無數回憶向他湧來,讓他感到羞愧。現在他已經快三十歲了。「也不算惡夢。」他說。
黑暗裡傳來一聲嗤笑。「是嗎。」萊卡恩的聲音刻意保持著冷靜,卻愈發讓他無地自容。
「沒事。要睡了。」他忿忿不平地躺下。
「覺得冷的話,可以和你換換位置。床的那邊容易有風,而且隔壁有時候會開燈。」萊卡恩說。他知道他還在笑,這讓他更加生氣。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你可不要仗著自己像野生動物一樣的感官。」他明知道這只是因為萊卡恩在這個房間多睡了幾天,卻還是想任性而為。
「隨便你愛怎麼說吧,雨果。」萊卡恩含著笑意嘆了口氣:「燒還沒退,不要勉強自己。」
話雖如此,他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熱度恐怕完全沒有下降,全身都軟綿綿的,關節還是很痛。但他的雙眼獲得了睡眠的滋潤,在高燒導致的敏銳之下,似乎特別明朗。
他看向萊卡恩。
「萊卡恩,你看我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這個問題,他在少年時期問過千百次。當他在電視節目上看到,狼、狗,乃至於擁有相關基因的希人辨色能力都有限,屬於紅綠色盲,立刻抱著這個問題去問萊卡恩。
「灰色。有點藍色。」那時的萊卡恩說:「很像...墨鏡吧,有時候顏色比較深,有時候比較淺。」
雨果得意地笑了:「那你說說看,我兩邊眼睛的顏色有沒有不一樣?」
萊卡恩看向他的目光透露著不解,彷彿這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大難題:「不一樣?」他搔搔腦袋,喉嚨發出困惑的低鳴:「有人的眼睛顏色會不一樣嗎?」
他大喜過望,隨即笑倒在萊卡恩身上。萊卡恩不停搖晃他:「你可別搞我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作眼睛的顏色不一樣,你快教教我啊......」
那加深了現在他臉上的笑意,但這笑意背後帶有刻意維持的理智。他清楚記得前幾年喬氏集團有一個新技術,能夠「治癒」這樣的色盲問題。現在萊卡恩隸屬於市長,安全的維護必定至關重要。為了執行任務的效率、正確,以及其他充滿官話的理由,或許市長會出資讓萊卡恩進行這樣的手術。
「灰色。我不知道。」萊卡恩說。
「現在你還是看不清楚紅色嗎?」他問。萊卡恩沒有回答,但這樣的沉默似乎不像要打發他結束話題,於是他繼續說道:「我覺得啊,要是老傑克還在的話,他就會看到你少了一隻眼睛。」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
他頓了頓。提起這個人名依然會讓他的胃部一陣翻攪。掩藏不信任、挑撥離間,在他看來那涉及比萊卡恩更深沉的背叛,令他厭惡至極。況且,談到萊卡恩缺少的那一隻眼睛,也多少讓他不適。但現在他只是想講個笑話,想漫無邊際的談天,緩解一下過度亢奮的精神,於是他繼續說道:「然後老傑克會聽到我們這段對話,萊卡恩,他也會看到我們現在這種慘狀。
「然後他一定會說:『咳咳!雨果啊,既然你這麼討厭這雙眼睛,不如把其中一隻送給他吧。送他紅色的那隻,嗯?這樣一來,你們兩個的問題都解決啦。你不再是那什麼的貴公子,他也不再是獨眼狼啦。來來來,他的眼罩換你戴著......』」
說到這裡,他們兩個都笑了。那時的笑話就是這麼沒心沒肺的,毫無惡意、不知輕重。雨果在被窩裡笑到岔氣,他能聽見萊卡恩喉嚨裡發出的低鳴。這份快樂似乎持續了很久,他暫時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滿足的閉上雙眼,接下來便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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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由於萊卡恩趁他半睡半醒的時候,誘騙他在電話中說出自己最近不會過去,所以身為老闆,雨果踏入自家畫廊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相較前幾天,他確實感到神清氣爽不少。萊卡恩沒事的時候都圍在他身邊,為他做這做那的,而他也真的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支使著萊卡恩做飯、打掃,甚至還帶了便當給薇薇安。
「真不容易,讓新艾利都最有名的家政團隊成員免費為我下廚一一這裡的器具可不怎麼樣,不會讓你施展不開吧?萊卡恩。」他斜倚在床上打趣地說。
「會不會施展不開,就讓你親自試試看吧。」萊卡恩的微笑同時帶著謙遜與自負。他為雨果端來早餐一一磨細之後和著牛奶和蜂蜜燉煮的燕麥,料理得容易入口的雞蛋和少許水果。
「哼,要知道,就算做了這些,想要彌補畫廊三天沒有人主持的營業虧損,恐怕還遠遠不夠呢。」雨果冷笑道,拿起湯匙。
萊卡恩總是為他準備一些清淡卻富有香氣的料理,「都把我當病人嘛」一一雨果雖然抱怨,卻還是難以捨棄樸實有飽足感的粥、仔細撈過油脂和浮沫的肉湯,還有托盤上不時出現的蛋糕和鬆餅。那些東西不僅是可口而已,味道深奧而充滿層次,甚至會變著樣式擺盤。雨果不禁感嘆在外生活多年,為了薇薇安和自己,廚藝多少是學了一些,卻還遠不及此。
適切的進食穩定了他的精神與體力,除了夜裡反覆的發燒和惡夢之外,他覺得已經復原了七七八八。鏡子裡的自己,嘴唇與臉頰開始浮現血色,但他依然無法擺脫那份窒息的倦怠。它沉入胃裡、緊貼舌根深處,與他過 以上内容来自hlib.cc。更多中文H小说尽在hlib.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