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夜市的入口處,若瑜站在熙攘的人潮中,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她已經完全換上了另一套服裝——粉色針織上衣和淺色牛仔褲,看起來像是任何一個逛夜市的普通女孩。她的心跳比在酒店敲門時更快,因為她知道,這次「偶遇」將是任務成敗的關鍵。
離開酒店後,她迅速返回雲頂精品酒店,卸下酒店員工的偽裝,換上更適合夜市環境的休閒裝扮。對著鏡子,她稍微調整了妝容,讓它看起來更加自然——下班後的休閒風格,而不是工作時的專業形象。整個過程不過二十分鐘,她知道方子皓需要更長的時間才會出現。
*接下來是最關鍵的部分了,* 若瑜在心中提醒自己,同時用若瑜的目光掃視著夜市入口的人流,尋找那個高大的身影。
夜市熱鬧非凡,炭烤魷魚的煙燻味與臭豆腐的發酵香氣在空氣中纏繞。招牌的霓虹燈將人群的臉龐染成五彩斑斕,小販的吆喝聲蓋過了遠處傳來的流行音樂。腳下的地面微微發黏,是無數夜市客留下的痕跡。但若瑜的注意力並非完全被這些吸引——她是帶著任務而來,任何分心都可能讓她錯過目標。
「記住,你現在是下班後的若瑜,喜歡夜市美食的年輕女孩,不是在工作中的酒店實習生,」她提醒自己,「要比在酒店時更放鬆、更自然,但本質上還是同一個人。」
她在夜市入口處的飾品攤位前停下,假裝對一些手工項鏈感興趣,實際上卻在確保自己能夠看到所有進入夜市的人。身上的假體隨著她的每個動作傳來微弱的體內悸動,但她已經習慣這種感覺,它反而成為一種提醒——她正在扮演一個角色,一個有著特定任務的角色。
就在她思考是否應該更深入夜市尋找時,她感到脊背一陣輕微的顫動——一股被注視的感覺。她不慌不忙地轉過身,裝作是被攤位後面的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力,然後讓視線「偶然」掃過入口處的人群。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方子皓,就在那裡,戴著棒球帽和口罩的簡單偽裝,正朝夜市內走來。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顯然已經認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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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瑜讓自己的眼睛睜大,流露出一種真誠的驚訝,好像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方先生?」她的聲音中帶著驚喜,「真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
方子皓走近幾步,摘下口罩,露出微笑:「你說過這裡值得一來,所以我就來了。看來你也剛下班?」
「是的,」若瑜微笑,眼睛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我剛換下制服,想來逛逛,放鬆一下。沒想到真的遇見您了。」她讓自己的聲音充滿真誠,同時暗自評估著這次「巧遇」的自然度——他有沒有起疑?他相信這是偶然嗎?
方子皓似乎完全接受了這個偶遇的設定,他的表情放鬆而友善:「那麼,既然我們都在這裡,也許你願意當我的嚮導?畢竟你熟悉這裡,而我只是個遊客。」
若瑜故作猶豫,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確定:「這...會不會打擾到您?」她故作猶豫,不想顯得太過急切。
「當然不會,」方子皓輕聲說,「相反,有個嚮導會讓我的夜市體驗更加豐富。」
若瑜靦腆地點點頭:「那...我很樂意。」
若瑜心中泛起一絲喜悅——這個精心安排的"偶遇"看起來相當自然。現在她有了更多時間,可以在更放鬆的環境中接近方子皓,獲取更多信息。同時,她也注意到方子皓看著她的眼神中有種特別的關切,這讓她既警覺又有些微妙的感動——她需要保持專業,不能被目標的個人魅力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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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瑜帶著方子皓穿梭在夜市的各個攤位之間,向他介紹著高雄的特色美食和小吃。她的熱情是真實的——她確實做了功課,了解這裡的美食特色;但她的目的同樣明確——建立信任,引導對話,最終獲取她需要的信息。
「這家的蚵仔煎是我最喜歡的,」她指著一個排著長隊的攤位,「外酥內嫩,蚵仔新鮮,醬汁也很特別。」
「那我們一定要嘗試,」方子皓說,毫不猶豫地走向隊伍的末端。
若瑜略帶驚訝地看著他:「您不介意排隊嗎?我以為像您這樣的...」她故意讓句子懸而未決,表現出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越界的懊惱。
方子皓輕笑:「像我這樣的明星?」他搖搖頭,「在這裡,我只是個普通遊客。而且,最好的食物往往值得等待。」
若瑜臉紅了,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
「沒關係,」方子皓溫和地說,「你說得沒錯,我的確習慣了優先服務。但有時候,普通人的體驗反而更加珍貴。」
這個坦誠的回應讓若瑜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方子皓會如此真誠地談論自己的特權感。這種坦誠的對話超出了她的預期,讓她在執行任務的同時,也不禁對面前這個人產生了一絲真實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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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排隊等候著,聊著輕鬆的話題。若瑜維持著角色的一致性,同時尋找機會引導對話朝她需要的方向發展。不過,她也發現自己正在享受這種簡單的交談——這與她平時的工作環境截然不同,有一種純粹和自在的感覺。
「這真有趣,」她在心中想著,「在所有的偽裝和謊言之下,此刻的交流卻是如此真實。」但她很快提醒自己不要被這種感覺迷惑——*別忘了你為什麼在這裡,* 她提醒自己。
終於輪到他們,方子皓堅持要付錢,若瑜羞澀地接受了。他們拿著熱騰騰的蚵仔煎,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品嚐。
「確實很不錯,」方子皓評價道,「你的推薦沒錯。」
若瑜開心地笑了,她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被身後一個醉醺醺的男子撞了一下,差點摔倒。
「哎唷,小美女,」醉漢咧嘴笑著,口齒不清地說,「一個人啊?要不要哥哥陪你玩啊?」
恐懼閃過若瑜的眼睛。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像任何受驚的女孩一樣。一瞬間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想用晨熙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請您放開我,」她努力保持冷靜,聲音卻不由自主地顫抖,「我不是一個人。」這種驚慌不需要表演,是完全真實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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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這麼冷淡嘛,」醉漢不依不饒,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臂,「我們可以玩得很開心的...」
就在這時,方子皓迅速上前一步,站在若瑜和醉漢之間,聲音低沉而堅定:「這位先生,請你尊重一下。這位小姐已經明確表示拒絕了。」
醉漢上下打量著方子皓,似乎想要挑釁,但方子皓的身高和冷峻的眼神讓他遲疑了。
「我們是一起的,」方子皓補充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請你離開。」
醉漢悻悻地嘟囔了幾句,最終搖晃著走開了。若瑜鬆了一口氣,臉色仍有些蒼白。
「你還好嗎?」方子皓關切地問道,注意到她的手微微發抖。
「嗯,謝謝您,」若瑜抬頭看著他,眼中閃爍著真實的感激,「我...我不太擅長處理這種情況。」
這個意外事件在她心中激起了複雜的感受。恐懼是真實的,感激也是。當方子皓挺身保護她時,她發現自己的心跳不只是因為危機解除,還有一種被真誠關懷的觸動。她意識到,這個意外反而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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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人太無禮了,」方子皓溫和地說,「我們去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吧?可能需要遠離主要人群。」
若瑜點點頭,她的表情逐漸放鬆,但方子皓依然能察覺出她的不安。此刻,晨熙感覺到一種微妙的角色融合——若瑜的恐懼和晨熙的專業警覺混合在一起,創造出一種既真實又複雜的情緒狀態。
「我知道一個地方,」她說,聲音漸漸恢復平靜,「夜市邊緣有一排小攤位,人比較少,但食物同樣美味。」
方子皓點頭,無聲地跟在她身後,眼神中帶著關切。若瑜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體貼而不過分,保護而不強勢,這讓她心中升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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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邊緣的確安靜了許多,擁擠的人潮減少,空氣也變得更加清新。若瑜帶著方子皓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啤酒攤,幾張簡易的桌椅擺在路邊,頭頂是一排彩色的燈泡,氛圍簡單而溫馨。
「這裡的老闆是我朋友的叔叔,」她解釋道,暗自慶幸自己在來之前做了功課,了解了夜市的各個角落,「他們的滷味和啤酒很有特色,而且這裡比較安靜,可以好好聊天。」
他們坐下來,點了幾盤滷味和兩杯啤酒。若瑜已經從剛才的不愉快中恢復過來,臉上重新浮現出溫和的微笑。她知道,現在是引導對話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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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剛才幫我,」她真誠地說,「我平時很少一個人來夜市,今天也是下班後突然想來逛逛...」
「很高興我恰好在那裡,」方子皓回應,「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會選擇在酒店工作?你看起來...」他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好像有更多可能性。」
這是一個她沒有預料到的問題,但若瑜迅速調整,讓若瑜的背景故事更加豐富:「我在高雄大學學的是酒店管理,畢業後就留在這裡了。其實我一直想做一些與藝術相關的工作,但生活所迫...」她聳聳肩,「總要先養活自己。」
「藝術?」方子皓來了興趣,「什麼類型的藝術?」
「音樂,」若瑜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她事先設計的連接點,「我從小就喜歡音樂,尤其是創作型的歌手。」她假裝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和誰說話,臉紅了,「啊,真不好意思,在您面前談這個...」
「為什麼不能談?」方子皓笑了,「我很樂意聽聽你對音樂的想法。說實話,大多數人與我談論音樂時都帶著某種目的,很少有人純粹出於熱愛。」
若瑜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中的信息——方子皓對目的性的互動感到厭倦,他渴望真誠。這正是她可以利用的突破口。但同時,她也感到一絲內疚——因為她確實帶著明確的目的接近他。
若瑜放鬆下來,開始分享她對音樂的理解和感受。這部分不需要太多表演,因為她自己也確實喜愛音樂,尤其是方子皓早期的作品。她談論著旋律與歌詞的關係,情感如何通過聲音傳達,以及好的音樂如何能觸動靈魂深處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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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聽你說話,我很難相信你只是一個酒店實習生,」方子皓真誠地說,「你對音樂的理解比一些所謂的業內人士還要深刻。」
若瑜微微一笑,低頭啜飲了一口啤酒:「這只是興趣而已。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明白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這種謙遜和自知之明讓方子皓更加欣賞她。在他的世界裡,太多人高估自己,太少人真正懂得自省。
隨著啤酒的作用,兩人的談話逐漸深入。方子皓談起了他的創作過程,她發現自己真的被這些內容吸引——這些是普通採訪中絕不會透露的私人見解。雖然漸漸投入對話,她也沒有忘記自己想了解的那個神秘投資計劃。
「創作有時候很孤獨,」方子皓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若瑜之前沒有察覺的脆弱,「特別是當你被各種商業考量包圍時。」
若瑜敏感地捕捉到這一點:「我能想像。如果音樂變成了純粹的生意,那一定很困難。」
方子皓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生意...是的,有時候音樂產業更像是一個金融遊戲。」
這就是她等待的開口。若瑜小心地推進:「我聽說現在有很多投資人進入音樂產業,感覺和單純的藝術創作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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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皓的表情變得複雜,他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在附近,然後壓低聲音:「有些投資根本不關心音樂本身。他們看中的是...其他用途。」
若瑜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其他用途?」
「比如說,」方子皓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神中帶著一絲痛苦,「利用音樂產業的國際版權交易,掩蓋資金的真實流向。」
她需要的信息終於出現了!錄音筆在她胸前的口袋中默默運作著。但在她準備進一步引導時,她注意到方子皓臉上的痛苦和迷茫,這讓她猶豫了。她突然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是一個冷血的罪犯,而更像是被捲入漩渦的受害者。
「聽起來很複雜,」若瑜輕聲說,眼中的關切不僅是演技,還有晨熙真實的同情,「也很危險。」
「比你想像的還要危險,」方子皓苦笑,「一旦捲入其中,想要脫身幾乎不可能。」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評估是否該繼續說下去,「特別是當你不知道誰可以信任時。」
若瑜伸出手,輕輕放在桌面上,沒有觸碰他,但姿態表達了支持:「有時候,向陌生人傾訴反而更容易。因為我們沒有利害關係。」
方子皓凝視著她,眼神中既有戒備,也有渴望傾訴的需求。若瑜能感覺到他的內心鬥爭——他想說出真相,但恐懼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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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他最終說道,「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特別是對於像你這樣的無辜者。」
若瑜微微低頭,表現出理解和尊重:「我明白。無論如何,偶爾逃離那些壓力也很重要。就像今晚,在夜市,就只是...做自己。」
方子皓的表情柔和下來:「是啊,做自己。有時候我都忘了那是什麼感覺。」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她。「做自己」——這對經常切換身份的她來說,是個複雜的概念。在不同角色之間切換,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會質疑——真實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
若瑜微笑著轉移了話題,他們開始談論更輕鬆的事物——電影、書籍、旅行。但她心中已經有了更多問題:方子皓到底在這個洗錢計劃中扮演什麼角色?他是被迫參與還是主動加入?他提到的「誰可以信任」又是指誰?
當夜深人靜,啤酒見底時,方子皓看了看手錶,但並沒有立即提出離開。相反,他看著若瑜,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你知道嗎,我不太想結束這場談話。也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繼續聊?」
夜風漸漸變得微涼,若瑜下意識地拉緊了外套。
「我們可以回酒店,」方子皓繼續提議,「大堂咖啡廳一直營業到很晚,那裡安靜舒適。」他頓了頓,眼神真誠,「說實話,今晚和你聊天是最近一段時間我感覺最輕鬆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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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瑜的心跳加速。這是深入了解方子皓的絕佳機會,可以獲取更多關於那個神秘投資計劃的信息。她知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即使這意味著回到漢來大飯店。
若瑜表現出適度的猶豫:「這...會不會太麻煩您了